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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皇后如何能放心。
只要一想到天煞孤星将来会嫁给宝贝儿子,她就忧心忡忡,寝食难安。
那可是天煞孤星啊,连皇帝都唯恐避之不及,要在大婚前将刘珩赶出京城。
说白了,这东西你信则有,不信则无。
到底信还是不信,大部分都会选择宁信其有。即便是嘴上说着无稽之谈的人,让他们和天煞孤星同处一室,也是不敢的。
人,不可能事事如意。
一旦事情不顺,难免就会多想,是不是天煞孤星克我?
就比如张皇后,近半年所遭遇的事情,你让她不多想想是不可能的。勉强嚣张了这么多年,为何她儿子从云霞山回来,她就在阴沟里面翻了船?
“婚事还需慎重。”张皇后略微含蓄了那么一下下。
“母后莫非真的认为可以悔婚?莫说儿子不会同意,父皇那里也过不了这一关。”
“你父皇总有改变主意的时候。”
刘珩摇头,“此事母后不用再提。”
张皇后微微眯起眼睛,“你小子,娶叶慈,不会是一开始就打算好的吧?让你父皇请旨赐婚,只是顺水推舟?”
越说她越发怀疑,心头越发愤怒。
她控制着怒火,继续问道:“你对叶慈,难道真的生出了感情?她有什么好,让你处处维护她。”
“她是儿子的未婚妻,母后未来的儿媳妇,我维护她理所当然。”
屁的理所当然。
“你为她赌上了前程,这牺牲未免太大了。”
“母后弄错了前后因果,是我们遭了难,不得不利用她的名声脱身。至于前程,母后确定我留在京城就能得到前程吗?”
“不然呢?”
刘珩郑重其事,道:“我连上朝听政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参政议政的机会。老大刘璞,没有封爵,仅仅只是以皇子身份就可以出宫开府。而我,踏出宫门还得找借口对付。
我在京城一日,刘璞他的地位稳如泰山,一日比一日得宠。因为,父皇将所有的不满和厌恶都投射在我的身上。只有我离开,父皇才能公正地看待每个皇子。
可以说,父皇对刘璞的偏爱,皆因我衬托而来。没了我这个衬托,我就不信刘璞还能像现在这么风光。
就如同薛贵妃那般,没了母后的衬托,你看她可有事事如意?就连二十四衙门的掌印太监们,都在掂量她的斤两。
以前,他们可是穿一条裤子同伙,一旦换了个身份,那些太监有几个真心卖她薛贵妃面子?捧着她薛贵妃是一回事,要分润利润服她管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好比张五郎,身为纨绔金主,人人都捧着他。等他进了衙门当差,还有几个人捧着他的臭脚?都得先看看他的本事,才决定用何种态度对待他。”
“本宫一句,你有十句等着反驳。本宫就一句话,叶慈这个儿媳妇,本宫不满意。”
新平公主很担心,生怕两人闹起来翻脸。
想劝解,可是两个人都不给她机会。
刘珩抢先说道:“只要是儿子娶妻,无论是谁,母后都不会满意,都会挑出一堆的毛病。不光是母后如此,天下间做母亲的人面对子女的婚事皆是如此。母后仔细想想,京城哪个闺秀又能入得了你的眼,是让你满意,真心想要娶回家做儿媳妇?”
张皇后:“”
还真没有一个能让她完全满意。
在她眼里,自己的儿子自然是千好万好,世间女子都配不上自家好儿子。
叶慈,哼,更配不上。
她就不配嫁入皇家,更不配做定王妃。
可是,宝贝儿子铁了心想娶,她头痛。
“母后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自从儿子遇到叶慈,是不是顺利了许多?至少身体好了吧,不用天天担心安命不久矣,而且还被赐爵封王,很快就能拿到就藩开府银子。”
呵呵!
张皇后冷笑,“二三十万两的开府银子,少府还给你打七折,你竟然还应下了。这也叫顺?叶慈救了你的性命,这份恩情本宫记在心里头。但无法改变她配不上你的的事实。”
“如果母后见过叶慈,或许就不会这么想。至于开府银子打了七折,没法子啊,指望少府足额给付银两,不亚于白日梦。”
“少府分明是欺你软弱,柿子捡软的捏。若是本宫能踏出未央宫,本宫定会亲自带人砸了少府。我倒是要看看少府家令刘焗敢不敢阻拦。”
一切都是假设。
少府是元康帝的私库,岂能容人随意打砸。
“母后不必生气,七折可以了。以我作为标杆,下面的兄弟们封爵开府,开府银子最多六折。”
这是用脚趾头猜都能猜到的事实。
这也是为什么嫔妃们都想办法搂钱,儿子出宫开府处处花钱,指望皇帝好多时候都指望不上。自己的儿子自己疼,自己的儿子自己贴补。
张皇后也做好了贴补的准备。
她招招手,李少监拿来一份清单,“这是本宫替你准备的,上面的人,牲口骡马,各色物件,可以提前运送到云霞山安顿下来。另外,本宫还为你准备了两艘船,听闻武清县霞水码头生意兴隆,等你到了封地,大可自行组织人手进行南北贸易。
开府需要银子的地方太多,几千人上万人指望着你吃饭,手中没钱谁也不会听你差遣。有了船,有了贸易,王府开销就能解决一部分。
还有,你是想要银子还是想要粮食,无非是要什么本宫都给你。银子可以给你十万两,但你若是要了粮食,银子只能给你三五万两。”
“多谢母后厚爱,儿子要一半粮食一半银两。听闻南方部分州府今年遭了旱灾,粮食减产。青黄不接的季节,正需要大量粮食冲击市场。”
张皇后蹙眉,讥讽道:“你还真是孝顺儿子,拿着本宫提供的粮食,为你父皇赈灾。”
“并非赈灾,而是正常买卖。无非就是冲击一下市场,打压部分粮商囤积行为。”
“哼!你以为你这么做,你父皇会满意吗?做梦!你父皇只会嫌你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甚至误会你野心勃勃,沽名钓誉,邀买名声。”
“母后担心的这些,儿子都有考虑。儿子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开展粮食贸易。”
“以谁的名义?莫非是叶慈?”
张皇后气得心肝痛。
这还没进门,刘珩就处处为叶慈考虑。等进了门,那还得了。
刘珩却一脸笑眯眯,“儿子不会强行要求母后喜欢叶慈,但,母后也不能强行逼迫儿子如何做。母后和叶慈,离得这么远。正所谓远香近臭,母后忽略她是否可行?”
“她要做本宫的儿媳妇,本宫如何忽略她?”
“眼不见心不烦!”刘珩的办法很直接,也很现实骨感。
他不会天真的指望着婆媳相处融洽,这是不可能的,这点基本道理他明白,且不打算掩耳盗铃。
世上男子当真不知道婆媳相处很难吗?当真不知道自个老婆在母亲跟前很为难吗?
其实个个心知肚明,却故意装聋作哑。从来都是掩耳盗铃,只要没碰上就当不存在。
古今男人都是如此,没有例外。
在婆媳关系中和稀泥,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事,不用人刻意教导,就知道如何操作。
就跟女人爱美一样,生来就有。
有的男人装聋作哑一辈子。
有的男人则是逼着自个老婆一起装聋作哑,假装不知道婆婆如何恶毒刁难。
反正,婆媳关系千古谜题,刘珩不认为自己有本事调停这个矛盾。不如,就眼不见心不烦,远远离开,谁也别心烦。
好嘛,还没娶媳妇就开始忘了娘。
等正式娶了媳妇,那还得了。
张皇后不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这戏码只能元康帝独享。她不能让儿子看见自己最丑陋的一面。
她呵呵一笑,“连解决办法都想好了,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刘珩嘻嘻哈哈,“儿子不忍母后为这些琐碎事情操心,能者多劳。云霞山的果酒母后喜欢吗?儿子又让人运来一批,一部分当做新春贺礼送给父皇,剩下的都给母后。”
“算你有良心。云霞山的果酒的确不错,喝了不上头,身上暖和得很,有点名堂。”
“何止是有点名堂。就连父皇,也是喜欢的。”
“他喜欢有什么用,只肯给你七成开府银子。”
想到这个,张皇后就鄙视元康帝的抠门。
堂堂天子,抠门成这样,也是世所罕见。
薛贵妃着实伤心了一回,躺了好几天才爬起来。
太医建议她静养,多多休息,莫要操心。
可她没办法静养。
“本宫失去了陛下的真心,不能再失去后宫权柄。否则,某些人又该跳起来,以为本宫是容易被欺瞒之人。”
无论如何,就算是撑着一口气,也要将三把火烧起来,做到真正掌控整个后宫。
杨贤妃协理她处理后宫琐事。
“定王殿下多了一些开销,说是要为开府和大婚做准备。娘娘可要驳回他?”
薛贵妃看了眼清单,“他要得不过分,不必为难。本宫不是小气的人,更不会拿着鸡毛当令箭。若是苛刻定王殿下,朝堂上就该议论本宫苛待皇子,嫉贤妒能!”
张家的力量不容忽视,有能力在朝堂上掀起一场舆论战。
这也是为什么搞死张皇后之前,必须搞死张家的原因。
没了张家,无论是张皇后还是刘珩,都将失去最大的助力,成为待宰羔羊。
尤其是张培申这个老东西,一肚子坏水。
令薛贵妃稍感欣慰的是,元康帝没有忘记他们的儿子刘璞,偌大阵仗的弹劾案,经过元康帝一手拆解,最后不了了之。
一顿申斥,外加罚俸,惩戒几个刘璞身边的下人以及官员,这案子就揭过去,算是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
刘璞从案子里脱身,又开始嚣张起来。被薛贵妃一阵敲打,才肯老实几天。
“刘珩还没出京就藩,太子的位置还没落到你的头上,看似你赢了,实则什么都没改变。你有什么可嚣张的。等哪天陛下下旨册立你为太子,你再得意也不迟。就算真做了太子,更是要夹起尾巴做人。因为太子会是朝堂最大的靶子。”
刘璞挺不甘心的,“依着母妃的说法,儿子就不能得意几天,做了太子还得小心做人。”
“废话,你以为太子是那么好当地吗?文武百官的目光都盯在你身上,但凡有半点行差踏错,都逃不过百官的眼睛。本朝的太子,是最难的。你要有心理准备。”
刘璞转眼又高兴起来,悄声问道:“父皇什么时候册立我为太子?”
薛贵妃白了他一眼,“慢慢等吧,未必就是你。”
“除了我还能有谁?”刘璞浑身一股子舍我其谁的霸道劲,刘珩是他唯一视作对手的人。
刘珩即将离京,没了刘珩,还有谁配做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