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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各有千秋,不分伯仲。苏祉善于骑术,庭舟箭法精湛,朕看难说。”
仿佛真应了昭元帝这句话一般,到了第二天傍晚,常公公统计完了今日的猎物,发现苏祉和卫沨两人所猎的猎物仍旧相差无几。
卫沨比苏祉多猎了一头狼,但是苏祉却比卫沨多猎了一只獐子。
倘若明日苏祉再多猎一头狼,那两人之间谁胜谁负就更难说了。
晚上,帐篷后方的林子里。
卫沨把苏禧抱在腿上,把玩她的柔嫩葱白的手指,“你希望我们之间谁赢?”
苏禧抽了抽手,小声地说:“二哥。”
果不其然,下一瞬就被卫沨捏着下巴抬了起来。他眼神凉凉的,不满意地问:“为什么?”
苏禧条分缕析道:“陛下看重我二哥的才能,我二哥当然要趁此好好地表现,才能不辜负陛下的期望。况且他是我的二哥,我自然是希望他赢的。”说着一停,小模样气哼哼地,“而且你……你还打我,我讨厌你。”
这两日她给自己上了药,那地方才渐渐好了。可一想起来还是羞愤。
卫沨听罢低低一笑,掌心自然而然放了上去,轻轻揉了揉道:“现在还疼么?”
苏禧推开他的手,身子不自在地扭了扭,“不要你假好心……”
小姑娘年龄不大,气性倒是不小。卫沨低头亲了亲她的小嘴,含着轻轻吮咬,故意问道:“真的不用我帮你看看?”
苏禧脸儿红红地别开头,义正言辞道:“真的不用。”
分明脸颊都红透了,却还硬咬着下唇,做出一副正经严肃的模样,真是可爱得紧。她越是这样,卫沨就越想欺负她,含着她甜软的小嘴意犹未尽地亲了一会,这才道:“苏祉是你的二哥,可我是你将来的夫君。幼幼,你真的不盼着我赢么?”
苏禧惊慌:“你、你别胡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卫沨眉梢微抬,闲闲地道:“迟早的事。”
除了他,她别想嫁给别的任何男人。
苏禧说不过他,于是选择低头不吭声,摆弄自己腰上的小装饰。抬眸看见了卫沨腰上的月兔抱绣球荷包,情不自禁地伸手拿了过来。
这一伸手,自然而然就露出了一截皓腕。就见月光下,苏禧的手腕空空如也,什么东西都没有。卫沨眼眸深了深,声音也低了下来:“我送给你的镯子呢?”
苏禧抬起头,不知道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什么意思,直到卫沨握住她的手腕,她才恍悟,原来他指的是当初送给自己的那对羊脂玉手镯。她道:“我放起来了。”
卫沨听她这么说,神情才略略一松,“为何不戴着?”
“那么贵重的东西,怎么能天天戴着。”苏禧垂眸,又道:“而且你都说了那是薛王妃生前常戴的,我一戴出去肯定就被人认出来了。”
卫沨想了一想这个问题,大抵是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便没有强迫她了,只道:“日后我们成亲了必须天天戴着。”
苏禧轻轻地“哦”了一声。
春寒料峭,加之又是在林中,一入夜便显得很是阴凉。苏禧只坐了一会两只小手就冰冰凉凉的,卫沨脱下身上的墨色绣金忍冬纹披风将她裹住,系上了带子,握住她的小手道:“我送你回去。”
苏禧摇头拒绝:“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反正也不远。”最要紧的是会被人看见的。
卫沨看穿了她的想法,薄唇微弯,似笑非笑道:“傻幼幼,你以为这会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在外面?”
此时夜已至深,泰半帐篷里都熄了灯,安安静静的,想必大伙都已经入睡了。只有几个巡逻的侍卫偶尔走动。苏禧抿了下唇,不服气道:“万一有人出来呢?”
卫沨分开她的手指头,与她十指交握,低着嗓音道:“那就只能把你娶回家了。”
苏禧嗔他一眼,他还觉得委屈了是怎么着?想甩开他的大手,奈何他握得紧,甩了两下也没甩开。
走出林子时需要穿过一条溪流,苏禧每回来都会弄湿鞋子。卫沨索性直接打横抱起她,踩着水里的石头走到了对岸。
苏禧脚一沾地,就想转身就走,“到这里就可以了,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卫沨沉思片刻,道:“要我走也可以。”说着微微俯身,俊颜就在苏禧的面前,“有报酬么?”
“……”卫沨眼里明晃晃地写着“没有试试”,便是苏禧想装傻也装不下去,迟疑了一阵,她才踮起脚尖“吧唧”一声往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做贼心虚一般转身就跑开了。
卫沨慢慢直起腰,看着不远处那个娇娇悄悄披着他的披风的小姑娘,抬手摸了摸她刚才亲过的地方,低声轻笑。
*
第三日清晨,苏禧早早地起来了。走出帐篷时狩猎的队伍尚未出发,她来到苏祉跟前,仰着头道:“二哥打猎的时候小心,不要受伤了,我会在这等你回来的。”
苏祉一身胡服,益发显得肩宽腿长,清贵英武。他调转了马头,身躯正好替苏禧挡住了太阳,眉宇一松道:“外面太阳大,幼幼还是回帐篷里吧,不必等我,我会尽早回来的。”
苏禧说好,目送苏祉远去后,刚一转身,便对上了不远处卫沨的视线。卫沨视线灼灼,饶是她想忽略也没办法。可周围那么多人,她总不能上前跟他说话吧?她眼睛骨溜溜地转了转,最终还是没有搭理他,几步就进了自己的帐篷。
刚用过早膳,卫德音又过来找她了。
这两日卫德音除了帝后的帐篷,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她这儿。
就连郁宝彤也不由得感慨:“幼幼,小公主瞧着是真喜欢你。”
正好苏禧在这儿也没事做,而卫德音也想学琴,她便每日都教卫德音弹琴。可卫德音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一开始还兴趣盎然,到最后便不学了,托着腮帮子睁着大眼睛看她,一脸陶醉的模样:“禧姑姑,你弹的真好听,再给徳音弹一首好不好?”
苏禧又怎么会拒绝她,倒是惊奇她这么小也能听得懂琴声,便坐下又弹了一首简单通俗的曲子。
这头傅仪和厉安宜正好从外面走过。
厉安宜听着帐篷里传来的琴声,又仔细看了两眼帐篷,“这是禧姐儿住的地方吧?没想到禧姐儿的琴弹得也不错嘛。”
傅仪面色不改,“禧妹妹师从谷桐先生,又拥有一把绿绮琴,这般简单的曲子自然难不住她。”
厉安宜一想也是,“这首曲子我也会弹,若是给我一把绿绮琴,说不定我弹得比禧姐儿还好呢。”
傅仪笑了笑,没有反驳。两人又说了几句话,便往溪边走去了。
林经过两天的狩猎,林子里的动物有了警惕性,不再轻而易举地出来走动了,狩猎也比前两日艰难了许多。经过一早上,大部分人都一无所获,便是卫沨和苏祉,也只猎到了一头鹿而已。
此时一只兔子从眼前敏捷地掠过,卫沨和苏祉在林中相遇,同时举起了弓箭。
苏祉看了一眼身旁的卫沨,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淡:“卫世子,恕我不能承让了。”
卫沨拉满弓弦,笑容闲闲适适,“苏二哥话别说得太早,兔死谁手尚未可知。”
苏祉确实比卫沨大了一岁,叫一声“苏二哥”也是情理之中。苏祉皱了皱眉,没说什么,眼睛继续看着前方的兔子。
那只兔子生得圆圆滚滚,全然不知已处在危险之中,正在低头啃树边的青草。又白又呆,倒是跟某个小姑娘很有些相像。卫沨眯了眯眼睛,与苏祉同时放了箭,只不过他放箭的时候稍微偏了一点方向,他的箭矢直挺挺地刺入了一旁的树干中。
苏祉的箭射中了兔子的后腿。
卫沨收起弓箭,手持缰绳转了方向,面色不改道:“苏二哥好箭法,我自愧不如。”
苏祉看了一眼卫沨离去的方向,岂会不知他在最后关头改了方向。
这头,卫沨离开后,见这片林子里已经猎不到什么动物,便骑马往后山而去。因着昭元帝在场,围场附近林子里的动物大都是温顺没有攻击性的,相比之下后山的动物就凶猛多了。若是运气好,还能遇见一只百兽之王。
他跟苏祉的猎物数量太接近,倘若想赢了苏祉,最好的办法便是猎一头猛兽。
只是不知道苏禧那个小傻子得知他赢了她哥哥之后,会不会生他的气?
后山比前面更阴森蓊郁一些,树木遮天蔽日,林中寂静无声。由于此处太过危险,周围设置了专门防御的屏障。一般狩猎的人很少涉足此地,倒也不是没有,在卫沨之前便有两个人骑马来了这里,只不过一个弃马狼狈地逃了出来,一个重伤而归。
卫沨骑马走了一刻钟,越往里越是阴森。
走了一段路,他勒紧缰绳停下,终于看见对面的树林中隐藏了一双兽眼。
……
*
日薄西山,暮霭沉沉。狩猎的人差不多都回来了,唯有苏祉和卫沨还没回来。
苏禧站在后面渐渐等的有些着急。二哥不是说会尽早回来吗?怎么这会还不见人影?
又过了一刻钟,就在苏禧愈发焦虑不安的时候,苏祉骑马从林子里出来了。她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等常公公记录好了苏祉的猎物,苏禧才牵裙迎了上去,“二哥,你总算回来了……”说着一顿,紧张地看着他手臂的血迹,“你受伤了?”
苏祉唇色有些发白,微微笑道:“一点小伤,修养两日就好了,不碍事。”
苏禧忙扶着他往帐篷里走去,担忧地问:“怎么回事?二哥为什么会受伤?”
苏祉道:“打猎时遇见了一只花雕,第一箭没有射中,反而被它抓伤了手臂。”
“我帐篷里有药,我拿来给二哥上点药吧。”苏禧边走边道。
苏祉颔首同意了。
没走几步,便听见后方传来了一阵不小的轰动。苏禧回身看去,原来是卫沨牵着马回来了。她正纳闷卫沨为何不骑马,一抬眸,看清了马背上驮着的猛兽时,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竟然是一只巨型的花斑老虎。
卫沨牵着马走得不快,如同他平时一样的气定神闲,步履沉稳。
可是苏禧却看到,他身后走过的路上留下了斑斑驳驳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