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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自潇洒,第079章 故地多风雨
阮梦欢听罢,只觉得要么是琼琳疯了,要么是这个世道疯了。舒悫鹉琻男人喜欢男人,女人又喜欢女人。倘若一直这么下去,人还怎么生存繁衍下去?
好吧,阮梦欢承认是自己想得太多。她不置可否的轻笑一声,“所以呢?需要我做什么?”
琼琳反问:“听说你接下来是要去青阳城?”
阮梦欢顿了顿,对方都已经调查的一清二楚,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看在本公主这妹妹的面子上,本公主这做姐姐的只要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别紧张,不是什么难事,你完全可以把它捎带着一起做完!”琼琳正色道:“你需要辟谷草,而本公主需要的是装着辟谷草的容器!你看看,简单吧!”
辟谷草?容器?既然都已经调查到了这种地步,何需她阮梦欢出面?想来其中是有旁的不可告人的隐秘吧!
“医术上的那家富户便是如今的玉落山庄!就凭你双双姑娘跟罗三公子的关系,想必此事轻而易举吧!”琼琳言语之中带着几分诱哄,“只要你做好了这件事,那么过往的一切,本公主便既往不咎!”
放下已经冰凉的茶水,阮梦欢摩挲着唇边的些微苦涩,她可从未想过世事会如此的巧合,辟谷草竟然是在玉落山庄。那么,她是非要去会一会罗三公子不可了?
“你有几分把握?”阮梦欢问。
“双双,霜霜!”琼琳将几根发丝放回耳后,“罗三公子倒是个有趣的人呢!本公主收到线报,他在府中藏了一位娇客,据说那位霜霜姑娘的容貌有几分是肖似双双姑娘你的呢!这样痴情的男人可真是不可多得!倘若此事能成,自然是极好的,如果还能成就一段姻缘,那可就真是锦上添花了!”
罗三公子府中藏着一个容貌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这件事情阮梦欢不是第一次听了,然而,这件事情真是琼琳说的那样?不!阮梦欢从未从罗三公子的眼神中读到仰慕之类的情感,更何谈痴情?但,假如藏人一事是真的,那事情可就复杂了!
琼琳双手环在胸前,说:“半个时辰之内,你若无法下定主意,那么,只有请官衙的人来帮忙了!”
“不必!”阮梦欢站了起来,她笑道:“公主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阮梦欢下了茶楼。
人群依旧往来如织,然而心绪却是大不相同。
燕奉书要去青阳城为天朔帝的姆妈修建别院,琼琳要玉落山庄里一样装草药的容器,而她阮梦欢则是需要从玉落山庄入手揭开兰娘中毒的秘密。所有的事情,全部集中在了玉落山庄,集中在了罗三公子……不,或许可以说是集中在了她阮梦欢的身上!
因为一个私藏娇客的流传,琼琳威胁她,那燕奉书呢?上次可以为了荧仙草而接近她,这次是不是也另有所图?
对着清澈却冰冷的溪流,阮梦欢捧了一把冷水浇在了自己的脸上,她需要清醒!她厌恶被无关紧要的事纠缠的自己!
“哟,一个人?”
一个声音打破了暂时的迷惘,流水中映出了那人的轮廓,原来是容蘅。阮梦欢擦了把脸上的水珠,问:“你这是要去哪儿?”
末了,又觉得多余。容蘅去的地方,自然是燕奉书要去的地方!
容蘅笑着,俊朗的面容之上多了几分比往日更要凌厉的锋芒,“青阳城!”
“哦?真巧!我也要去那里!”阮梦欢这么说着。
“不巧!因为有人不放心你一个人,非要我留下跟着你!”容蘅抱怨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次,没有半分的犹豫,阮梦欢简简单单的哦了一声。真也好,假也罢,不放在心上,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容蘅的双眸之中蓦地飞来了一抹忧郁之色,他说:“大夏皇朝有婚前七日新人不得相见的传统,我近来才知晓,那七日,她日夜兼程去过一个地方。嗯,就是青阳城!有人告诉我,她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也有人告诉我,她在回京的路上遇上了流寇……”
是什么事情,要让一个待嫁的公主,跑去那么远的地方?又是什么样的理由,让她丢下心爱的未婚夫,一去不回?如果是遇上了流寇,那她的护卫呢?世上真有比皇家护卫还要厉害的流寇?
天边的云霞似火焰,一腔的疑问留在心中,阮梦欢说:“该出发了!”
“是呢!该出发了!”容蘅跳上马背,望着天与山的交界处,那个方位,那个秘密,是他穷尽生命也要弄清的!
*
青阳城的一草一木一如往昔,却又像是刮去了胡子的汉子,精神抖擞。一切都比记忆中的鲜活,赤脚挑担的卖油郎,提着篮子走街串巷的卖花女,行为霸道的捕快,还有……
阮梦欢手里的包袱差点落在地上,还好她及时拉住了。对,还有……还有在城门口写字卖画的书生燕公子。
“走啊,你怎么了?”容蘅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角落,提醒了阮梦欢一句。
阮梦欢慌忙一笑,“在走!”
阮梦欢在自己的脸上动过手脚,自然没有人认得出她就是青阳城一度最出风头的双双姑娘。一路走来,吃住都由容蘅包了,她自然没什么异议。
容蘅领着她直接就进了望湘楼,故地重游,脑海里总会冒出那人的影像来,阮梦欢很是头疼。她恨不得下一刻就飞到萍音阁去!
“可惜了,萍音阁就这么没了!”
“双双姑娘真是位贞烈女子!那殷如煦可真是好命,活着时得了佳人的芳心;死了,也让佳人牵肠挂肚容颜消瘦。喏,双双姑娘放了一把火,把自己给烧了,给他陪葬殉情!”
隔壁桌的两个人阮梦欢似乎在哪里见过,然而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谈论的内容!她的眼前火焰翻滚,生活了十余年的萍音阁化为了灰烬!
容颜消瘦?陪葬殉情?她阮梦欢何时做过!
“奇了!”容蘅笑得怪异,笑眼之中,全是阮梦欢焦躁不安的样子。
“我出去走走!”阮梦欢扔下筷子,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一看,哪怕萍音阁已经是一片焦土!没有亲眼看到,她不信!
“这位小姐可要测字?”
那人拦住了去路,令阮梦欢心中不爽,“燕公子如今不卖画了?何时改行帮人测字算命?”
燕奉书放下高高的幌子,将“测字”翻起,底下露出了“字画”,他笑的得意,“客人从远方来,一进城就知道小生的名号和营生,荣幸啊荣幸!”
他的声音语调都不似往日的刻板,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视线。阮梦欢将那轻佻的话语搁在脑后,她现在只想回萍音阁看看。
“哟,燕书生的大名已经散播出去了呢!何时娶媳妇呀?有没有给自己测过?”一位大婶,提着菜篮子,一看就是位八卦爱好者。
“多谢宋婶,借您吉言,少不得明年请大家喝喜酒咯!”燕奉书腼腆的笑着,说的话却是很有男子汉的担当的。
他的话惹来了众人的哄笑,集市为此更加热闹了。一热闹,就有更多的人来围观,一围观,阮梦欢的去路就全然被挡住了。
“麻烦让让!”阮梦欢喊了好几声同样的话语,偏偏就是没有哪个听她的。
阮梦欢瞪了一眼燕奉书,恰好迎上他冲她眨眼。可恨呐!她干脆不动了,任由旁人推搡着。
忽然听到一声娇喝,接着是马鞭在空中甩过留下的声音,人群四下流窜,再也没有刚才看热闹的心情。那甩鞭的声音就像是阎王爷带来的似的,片刻的功夫,周遭便只有燕奉书与阮梦欢两个人了。
“原来你在这里,害我好找!”
女子清爽的声音,娇艳明媚的笑容,在距离燕奉书一步远的距离时,忽然停住了,神情之中带着满溢的羞涩,时不时的偷瞄一眼燕奉书。
这姑娘看着面善,似乎在哪里见过呢!可即便见过,又怎样?阮梦欢得了空闲,转身就走。
身后不断传来那两人的对话……
“你去哪儿了?我方才来过,没有见着你!”
“我一直在这里,等着你!”
柔情蜜意,甜言蜜语,似乎属于过自己,却又永远不曾属于过自己!阮梦欢厌恶此刻心酸的自己,她以为自己早已百毒不侵,却不想还是如此的不堪风雨。
*
立在废墟之上,总算知道什么叫心如死灰。枯焦的味道充斥着鼻腔,阮梦欢剧烈的咳嗽了几声,水意在眼中满眼,终于视线模糊,终于认清家园被毁,一无所有。
退一万步来讲,她早已没有家园了!
“都过去了!”
一个人从后面走来,扶住了阮梦欢站立不稳的身子,却并不是她想要的。她冲开了那人的手,抱着那人的衣袖,低声啜泣起来。
或许时间过了许久,或许只是眨眼的功夫。当她打算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时,发现眼里干干的,压根儿没有流泪的意思。她松开了那人的衣袖,笑着说:“挺好,不破不立!大破大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