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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包干到户(3)
炙热的晚风从红河滩吹过,带来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卢观影情不自禁的捂住了鼻子。一会儿又觉得不妥,又将手放开了。沙滩上清淮军的士兵都在忙碌着,将零散的武器、盔甲、盾牌集中起来,沙滩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在初步打扫了战场以后,不幸战死的清淮军尸体,都被集中起来,准备实行火葬。至于那些淮西军的尸体,则被扔到了淠水里面,随水漂荡,漂到了那里就是那里,这当然很不环保,可是没有人觉得有什么问题。过了好大一会儿,卢观影才迟疑着说道:“好吧!那土地分配那里……”
刘鼎正看着清淮军将一具具的敌人尸体扔到河水里面去,慢慢的转过头来,沉静的说道:“我刚才说过了,霍山县完全是一张白纸,既然是一张白纸,那么就没有那里的土地是属于谁的。换句话来说,现在霍山县的土地,都是没有主人的。我们没有必要遵照之前的规定执行,有什么最可行的办法,我们就执行最可行的办法。衙门可以根据目前的人口数,将霍山县境内的一切田地进行重新分配,无论是原来的居民,还是后来的难民,都可以获得同样的土地。”
卢观影情不自禁的张大了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那动作太……太大了!原来的居民非起来闹事不可!”
刘鼎不以为然的说道:“他们现在还在山上呢!他们不是不回来吗?好啊,既然不回来,那么他们的田地就被没收了!嗯,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我想,只要你们的告示贴出去,他们肯定无法继续窝在大山里面了。”
他的语调越来越惋惜,叹息着说道:“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个釜底抽薪的办法呢?”
卢观影继续张着嘴巴,欲言又止。
刘鼎用力的搓了搓手掌,又看看卢观影的脸色,朗声说道:“不破不立!不要有什么顾虑!霍山县原来就是个烂摊子,现在我们就是要将这个烂摊子重新规范起来!中间可能会死一些人,可能会有些人闹事,但是没关系,从中得到好处的,还是大多数的人。我们只要获得大多数人的支持,就已经足够了。事实上,按照时月轩之前给我的统计资料,霍山县居民中,拥有大量土地的,不过十几个人,最多的也就是一百多亩,算不了什么。他们这么点人,还敢起来闹事不成?蓝宏南那么霸道,都给我们干掉了,霍山县还有谁有哪个胆子,我想象不出来。”
“你原来的土地分配方案,有公廨田、职分田、口分田、永业田,名目繁多,我看的就头晕,光是一个田地就弄得这么复杂,执行起来不知道多么困难,中间又要出现多少的偏差!还有什么男多女少,什么丁,什么婢的,还分妻子和妾侍,光是一个丁,我就看得稀里糊涂的,四岁为小,十六为中,二十一为丁,六十为老,八十亩口分田里面,有二十亩是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的,太复杂了,真的是太复杂了。观影,没有必要搞得这么复杂。当官的都是有俸禄的,还要田地来做什么?还有,为什么尼姑和和尚也要分田地?他们既然是出家人,就不食人间烟火了,还要田地来做什么?难道出家人也照样缴税吗?”
卢观影嘴巴微张,不知道应该从何解释,良久才艰涩的说道:“那大人你的意思……”
刘鼎正色说道:“我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是均田制,那么无论男女,无论年纪大小,无论身份,每个人五亩水田,五亩山地,当然,这是个举例数字,具体数字是多少,你和时月轩研究决定。有一点要记住的是,这个田地只是分给他们耕种,并不是他们私人所有的,因此,严禁买卖,如果发现有违规的行为,政府随时可以收回。土地买卖这一条,一定要严格禁止。你在前面用几百字说如何如何限制土地兼并,列举了十六条大措施,二十二条小措施,看得我眼花缭乱的,需要这么艰难吗?只要严格禁止买卖田地,还有什么土地兼并可言?其实说到底就是一句话,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最有效的办法。当然,根子还在我们自己身上,我们作为当权者,必须严格执行这个条规章制度,如果你和我带头买卖田地,那么限制土地兼并就是一句空话了。观影,你觉得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卢观影呆呆的说道:“这个……”
刘鼎冷冷的说道:“什么这个那个的,土地兼并最厉害的都是些什么人?都是些皇室权贵,高官贵爵!法律本来是他们制定的,但是他们自己公然违反法律,那么制定再多的法律又有什么用呢?均田制不是坏事,可是没有严格的法律约束,那就是一个笑话!我们只需要一条法律,只需要严格执行一条法律就行了!谁买卖田地,就要谁的脑袋,多么简单的事情!”
卢观影几乎是愣在那里了,眼神怪怪的,傻傻的说道:“大人……你说的这个方法……真的可以吗?”
刘鼎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为什么不可以?你觉得有什么困难?均田制是你提出来的,可是最后弄出来的是什么均田制啊?观影,为什么女人不可以分给田地呢?难道女人就不干活吗?为什么奴婢之类的田地那么少?难道他们的命就不如主子的富贵吗?大家都是一条命,一刀砍下去,就是皇帝老子,也只有一条命。既然大家都是一条命,分配田地的时候为什么折腾出这么多的等级?你知不知道你这个规定有多少的空子可以钻?又有多少可以吃拿卡要的环节?又有多少人可以从中渔利?你的愿望是好的,但是真的执行起来,效果可能适得其反,就像王安石……嗯,他还没有出生呢!”
卢观影艰难的吞着口水,苦口婆心的说道:“大人,你可知道,你这样一刀子切下去,得有多少人反对你啊!那些要将田地拿出来的人,在背后不恨你入骨啊!还有,如果这项制度传到外面去,别人会怎么说?恐怕所有占据有大量田地的人,都是大人你的敌人啊!还有那么多的僧人、尼姑,他们背后的势力可大着呢!还有,你将女人的地位提到跟男子一样,实在是惊世骇俗啊!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还从来没有听说女人也可以获得跟男人一样多的田地,就算是武后时期,也没有改动这一点。大人,这个方法的确简单有效,可是后果你要想清楚啊!”
刘鼎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还没有想的那么长远呢!不过我想,从这项制度中获利的人,应该要比从这项制度中受到伤害的人多得多吧!观影,任何一项制度,都不可能满足所有的愿望,反对派是必然存在的!任何一项改革,只要触犯到既得利益者的权益,必然要流血牺牲。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对于它的后果,我不知道有多么严重,但是我知道如何对付。”
卢观影歪着脑袋,提心吊胆的说道:“大人,你准备如何应付?”
刘鼎森然盯着他,慢吞吞的说道:“你觉得呢?”
卢观影艰难的摇摇头,苦涩的说道:“大人,我知道你的手段很厉害,很决绝,可是,这人头不是可以全部砍光的啊!”
刘鼎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砍光干什么?只要砍掉三分之一就行了。”
卢观影只有苦笑。
刘鼎既然一意孤行,他也只好豁出去,共同进退了。
有一队清淮军士兵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刘鼎忽然叫道:“宋月祥!吉泽光!”
两名清淮军士兵急忙立正站定,然后转身向着刘鼎,举手敬礼。
刘鼎招手说道:“你们俩过来!坐下!”
旁边的清淮军士兵都面面相觑的看着这边,不知道刘鼎叫他们两个做什么,依据刘鼎一贯的作风,从来都是找人麻烦的,这两个家伙多半是犯了什么事,撞在刘鼎的手中,后果肯定是不堪设想。这一队清淮军士兵都是原来蓝家大院的乡勇,后来在刘鼎的压力下参加清淮军的,看到刘鼎就有点心有余悸的感觉。尤其是宋月祥和吉泽光两人,内心更加忐忑不安,脸色煞白煞白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可是刘鼎的压力实在太大,他们什么都不敢说,乖乖的坐下来了。
刘鼎反应过来了,微笑着说道:“你俩不要紧张,只是找你们了解个事情而已。”
宋月祥和吉泽光这才稍稍放心,急忙说道:“大人,您想了解什么事情?”
刘鼎随意的说道:“都说说你们家里的田地情况?有多少土地?多少人丁?”
宋月祥和吉泽光面面相觑,又看看卢观影,不知道刘鼎需要了解什么情况,于是将家里的人口和土地都全部详细说了。宋月祥家里有十一口人,但是丁数只有2.3人,按照均田制的相关规定,他们家应该分得田地230亩,实际上最多的时候只有75亩,那还是玄宗时期,现在只有不足30亩的土地,勉强能够养活。至于吉泽光,他所在的乡要偏僻一点,田地相对稀少,他家里有人丁1.3人,按照规定应该授田130亩,但是他见过最多的田地也就是15亩,现在手上拥有的田地不足10亩,但是家里却有八个人需要吃饭,因此非常的紧张。
刘鼎听完以后,关切的问道:“每亩地能打多少稻子?”
宋月祥说道:“如果年景好,可以打三百三十多斤,如果年景不好,那就难说了。”
吉泽光说道:“我们那里差一些,年景好的时候,也只有两百八十多斤,不过拙荆勤养蚕,一年忙到头,也能有五六千钱的补贴,可惜都是偏炉钱,官炉钱一个都没有见着,日子暂时还算过得去,以后,那就难说了。”
刘鼎点点头,说道:“你们平常都种些什么庄稼?”
吉泽光说道:“多数时候是种稻子,有时候种种小麦,不过,自从三年前蓝家发布命令,要我们都种小麦以后,我们就再也没有种过稻子了。本来养蚕也有些收入,我的妹妹她们还懂得织布,只是这几年丝绸销路不好,价格不断的下跌,可是尤家还是要我们继续养蚕,我们也只好继续养蚕,哎,庄稼汉,就这样过着呗。”
刘鼎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归队了。等两人走远了以后,刘鼎才对卢观影说道:“这就是我们目前的现状,你那个所谓的均田制,早已经不符合实际情况,必须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事实上,从他们两人的情况来看,实行新的均田制,他们获得土地只会多,不会少,因此没有反对我们的可能。霍山县最大的特点就是,没有什么豪强地主,蓝家已经被消灭掉了,尤家和缪家的土地都不多,这是最好的机会。”
刘鼎想了想,又慢慢的说道:“还有,分配田地的时候,一定要执行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大家来抽签决定,谁也没有怨言。这方面的事情,你们衙门要操操心,土地肥瘦搭配,不要给人从中渔利的机会。对了,你们衙门现在到底有多少人?”
卢观影苦涩的说道:“时大人是县令,属下是县丞,鱼队长暂时兼职县尉,下面总共有九个临时调派过来的衙役,这就是我们衙门的全部人手了。当初大人让尤家和缪家也出点人,但是他们的人现在都还没有到位,也不知道背后在想些什么,可能是觉得咱们这个衙门有不如无吧。”
刘鼎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一切都自力更生吧!既然接下了这副担子,就要勇敢的挑起来!我给你们充分的权力,你们自己物色人选,有合适的,可以自己补充。难民中如果有人有文化的,不妨招揽几个。你们衙门就这么点人,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卢观影苦笑着说道:“知道了。”
按照唐朝廷的规定,各州县根据人口数的多少,有上中下之分,官员的品级有所不同,其中户数在一千以下的为下县,霍山县连续多年统计数字,户数均不足一千,是名副其实的下下县,按照唐代官制,应该设县令、县丞、主簿、县尉、录事各一人,其余还有司户、司法、典狱、问事、白直、市令、博士、助教等数十人,现在的衙门,基本还是空架子呢。
说话间,卢观影又挠挠自己的后脑勺,欲言又止,这项工作实在太有挑战性了。
刘鼎鼓励说道:“你放心好了!我跟你说的方法,都是实践证明确实有效的,绝对不是幻想来的!”
卢观影显然理解的十分吃力,目前只能死记硬背在心里,然后再慢慢的消化。
刘鼎当然知道他理解起来十分吃力,毕竟这是相隔了上千年的土地分配制度,卢观影本身又没有太多的经验,的确是难为他了。他想了想,又继续说道:“土地分给老百姓耕种以后,他们拿来做什么,我们完全没有必要理会,这就叫包干到户。种稻子也好,种麦子也好,种桑养蚕业好,种麻织布也好,我们都不要管,按时收税即可。老百姓自然有老百姓的一套,他们知道什么土地最适合种什么,如果人为的干预,反而可能出现问题。”
卢观影总算反应过来了,结结巴巴的说道:“可是,如果我们衙门不在一定的程度上做出规定……万一出现失衡怎么办?”
刘鼎皱眉说道:“什么叫做失衡?”
卢观影双手比划着,着急的说道:“这个……比如说,万一大家都去种桑蚕,没有人种粮食怎么办?”
刘鼎笑着说道:“你可以放一百个心,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老百姓的心思,比咱们晶莹剔透着呢!他们各自有各自的拿手本领,不会盲目的跟风的,除非是出现极大的利益倒挂现象。该种粮食的他们自然还种粮食,该种桑养蚕的自然还种桑养蚕,他们不会轻易改变的。什么劝课农桑,轻薄徭役之类的,完全没有必要,一切都可以在税率上做出调整,老百姓自然会根据税率来进行调整。当然,如果我们的政策出现了失误,那就很难说了。”
卢观影喃喃自语的说道:“大人,属下听了你的高论,实在有点……有点耸人听闻……万一中间出现了差错,我们大家都要饿肚子的。饿肚子事小,影响了大人的事业,那就真的是不堪设想了。”
刘鼎呵呵笑道:“你年纪轻轻,就会拐着弯子来表达自己的意思了,什么叫做我的事业?难道你们没有份吗?不过你的担心的确是有道理,我也不怪你。天下的老百姓啊,是最难管理的,也是最容易管理的,你和我都没有经验。然而,从某些渠道,我知道,对于老百姓的生活,我们是干涉的越少越好,只要他们按时缴税,安分守己,我们就没有必要给他们加上太多的枷锁。”
“我看你这份万言书……嗯,可能是两万言书,中间罗列了不知道多少种刺激老百姓从事生产的措施,有奖励的,有惩罚的,非常详细,也非常有效。可是,我觉得这些都没有必要。老百姓的积极性,从外部是很难调动的,一定要从内部调动,说得简单一点,就是给他们好处,给他们甜头。只要他们得到好处,得到甜头,他们自然会不遗余力的工作。什么叫做包干到户?包干到户就是放开手,让老百姓去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让他们掌握自己的生活节奏!”
“事实上,老百姓的聪明才智,完全不在你我之下,只是表现的方式不同而已。他们最最了解自己的土地,也最最了解自己的需要。什么时候应该松土,什么时候应该除草,什么时候应该施肥,他们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根本不需要我们衙门的提醒,那纯粹是多此一举,浪费劳动力,老百姓还不买账。担心土地丢荒?笑话!没有土地他们就会饿肚子,他们会舍得丢荒土地?起码在未来的一千年内,这个可能性都不是很大。担心他们懒惰?没有必要!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不去干活的,只有自己饿死自己!”
“想要日子过的好一点,就只有努力耕种,种完稻子种小麦,种完小麦种花生,种完花生种马铃薯,种完马铃薯种玉米……嗯,你问我玉米是什么东西?玉米就是……你管玉米是什么东西,总之是粮食就行了。勤劳的人不会让土地空着,懒惰的人也无法让土地空着,除非他真的想饿死!再说了,他们只是获得土地的使用权,我们是随时都有权利收回土地的!既然有些人不要,我们就收回!”
“你在垦荒那里列举了很多的刺激措施,依我看,只需要一条就足够了。谁开垦的土地就归谁耕种,税率和别的田地是一样的,还不怕他们抢着去开荒?这条告示贴出去,衙门应该担心的,就不是没有人垦荒的问题了,而是如何防止过于垦荒。老百姓的积极性是无穷的,创造力也是无穷的,但是他们也是自私的,为了开垦一片山地,他们可能防火烧掉整个森林。衙门要做的,就是防止类似过度的事情发生,而不是担心没有人垦荒。”
卢观影干脆拿出纸笔,将刘鼎所说的,全部都记录下来,然后慢慢的理解消化。
刘鼎曲着手指,一项一项的说道:“这个租庸调,也是非常的复杂,光是上缴的物品,就有两百多种,不知道我们有没有这么多的人手来折腾?收到这么多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们又如何处理?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尽量缩减种类,最好控制在十种或者二十种以内,例如以稻谷、麦子、丝绸、麻布、棉布等为主要的上缴物资,这样不但可以减轻我们的工作量,还可以适当的调整税率……”
卢观影有点**的说道:“不是说十税一不能调整吗?”
刘鼎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笑骂道:“你真是个死脑筋!还是故意来跟我抠字眼?十税一当然是十税一?难道某些小东西就不能十一税一,又或者是九税一吗?只要大体上的税率坚决维持在十税一,效果就是同样的。衙门对于生产生活的控制,就体现在税收上,每年的开春,提前公布今年的税率,老百姓心里有数,自然明白应该怎么操作了。”
“例如,我们需要棉布,那么可以轻微调整税率,比如说,原来上缴棉布的规定是一亩地五匹棉布,举个例子而已,我也不知道具体应该是多少,暂时算作是五匹吧,如果我们将税率调整为三匹,那么老百姓肯定会选择棉布作为上缴物品,我们收到的棉布当然就多了,老百姓种棉花的积极性也会大大的增加。当然,我只是说个基本的原理,至于到底怎么操作,还需要你们来细化。”
卢观影只有听的份,毛笔在急急忙忙的记录着。
看到卢观影沮丧的表情,刘鼎免不了安慰他两句:“你制定的这些政策,不是说不好,而是出发点需要做出一点调整。人都是自私的,我们必须正视这一点,否则,就要吃亏。你和时月轩都喜欢组织民众进行集体劳动,觉得这样干起来更有劲,事实上,这样的集体劳动看起来轰轰烈烈,实际上没有什么效果,出工不出力的人多了去了,不过是我们自己蒙骗自己。”
“无论制定什么政策,一定要考虑到,老百姓能够从中获得什么样的利益,别的阶层又能够获得什么样的利益,只有大家都获得利益,这项规定才能贯彻执行到底。如果某个政策侵犯到某个阶层的利益,那必然是要遭受阻力的。我们这个政策,之所以能够在霍山执行,就是因为霍山是一片白纸,我们可以随意的描述。如果是在舒城,又或者是其他地区,遭受的阻力非常大。”
卢观影晦涩的说道:“大人,属下总是担心,这个政策会激怒所有的地主豪强的,跟他们作对,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啊!就算是凶残如周文岱,他也不敢跟全天下作对!从最初的杨炎、刘晏,到后来的裴度、王叔文,还有前面提到的刘允章等几位大人,他们不知道为了限制土地兼并做出了多少的努力,最后却落得身败名裂,流放他乡,实在是令人惋惜啊!”
刘鼎轻描淡写的说道:“他们都是穿鞋的,我是光脚的,什么都不用怕!”
卢观影微微一愣,尚未明白过来。
微微顿了顿,刘鼎最后说道:“观影,这件事就这么决定吧!你根据我的意思,细化细化,尽快颁布执行!到时候回来的居民越多,我们贯彻执行的难度反而越大了!我们的政策,一定要强调两点:第一,要简单,要清楚明白,每一个老百姓都清楚明白,十税一就是十税一,就算传播到了和州、庐州、宣州又或者是更远的地方,甚至是长安、洛阳,都是十税一,我们执行的就是这样的政策,就是三个字:十税一。第二,政策一定要扎实,不能变来变去。老百姓最怕的就是政策多变,哪怕是非常细小的变化,都会引来老百姓的高度关注。当然,不是不能变通,只是变通的办法有讲究,这些,到时候再说吧。”
卢观影回味了好久,还是不得要领,只好晦涩的说道:“大人,你说的这些,属下现在的确很难理解,属下需要回去和时大人商量商量,通宵研读,然后根据你的意思拟定出一份基本的草稿来,到时候你看过以后,我们再贯彻执行。”
刘鼎笑了笑,笑容忽然收敛,神情严肃的说道:“行!不过,我希望你能在一百个字之内将它说的清楚明白!超过一百个字,我就让你继续修改!”
卢观影满脸苦色的说道:“知道了。”
刘鼎站起来,朗声说道:“你先回去!我让令狐翼带一个小队的士兵回去,暂时维护好秩序!你跟难民们说,最迟不超过三天,就会分给他们土地!今天我要在这里处理一些事情,明天晚上我就回去霍山县衙门!明天晚上你将草稿给我!行了,你抓紧时间思考吧!”
卢观影急忙说道:“好!属下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