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假面的盛宴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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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5章

    整个说话的过程,傅皇后一直是微笑着的,笑得极为端庄得体,就像她当初嫁给成安帝时那样,极为美丽。

    却不受成安帝喜欢。

    为何会不喜欢?这个问题成安帝从没有想过,他也不想去想这个问题。

    傅皇后出身晋国公府,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却嫁给了一个不受宠的王爷。当初知道自己被赐婚,对方还是晋国公府的嫡长女,成安帝是有些懵的,但不得不说,他心里很高兴。

    可当傅皇后嫁进来后,他渐渐就没那么高兴了。

    妻子出身高贵,他却不过是个宫女生下的皇子,从小不受重视,甚至屡屡遭受冷眼,所以很多时候他甚至有些敬畏这个妻子的。

    丈夫敬畏妻子,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当骄纵美丽的高贵妃出现,温柔且善解人意的周贤妃出现,还有更多更多的女人,成安帝就越发不愿面对傅皇后了。

    到他后来登基成了皇帝,他总算可以扬眉吐气了,却发现他依旧拿这个女人没什么办法。

    她人前端庄大度,人后善待妃嫔,让人挑不出错来,她还生了个儿子,稳稳的坐在她皇后的位置上。

    一直到这么多年过去了,成安帝已经忘了当初的敬畏。他是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所有人都该屈居他之下。

    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忘记,一直都没有忘记。

    就像此时。

    你这个毒妇!这句话成安帝已经骂了很多次,发出的却只能是啊啊声。

    “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臣妾就不打扰陛下歇息了。陛下好好安歇,这样才能保重龙体。”

    傅皇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才直起腰理了理吉服,转身离去。

    一旁侍候的太监连头都不敢抬,浑就当自己是聋了瞎了。

    ——

    新帝登基,自然要挪宫。

    可新帝却说父皇抱病,挪宫之事不急,还是傅太后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既已为君,就理应挪去乾清宫,这样才能着手太上皇的妃嫔安置,总不能太上皇的妃嫔一直住在新帝的后宫里,这样做也不合适。

    新帝考虑再三,终于允了,让人拿出紫禁城的舆图,着手为太上皇选一处适合颐养天年之地。

    盘儿到时,宗琮正站在龙案之前看舆图。

    如今福禄也算是鸟枪换了大炮,一身崭新的太监总管的衣裳穿在身上,不光神清气爽,还格外气派体面。

    不过脸还是那张脸,甚至见到盘儿笑得更灿烂了。

    “苏主子这边请。”

    盘儿被福禄引了进来,穿着龙袍的宗琮抬头看了她一眼,对她招了招手:“过来帮朕看看。”

    从这个朕字,盘儿就察觉出太子已经很快进入了角色,再瞅了瞅他不过一些日子没见,人又瘦了一圈,倒是更精神了。

    让她不禁看了福禄一眼,感叹有什么样的奴才就有什么样的主子。

    盘儿走了过去,宗琮很自然的拉着她道:“朕本来看中了这处,可这里这里临着畅音阁恐怕不太适合养病,反倒不如这里。”

    她看了看舆图,宗琮所指的两处地方几乎处于同一个水平线。

    养心殿在西,宁寿宫在东,中间是乾清宫、斋宫、东宫及奉先殿。后三者且不提,因为不管是建筑群的规模,还是里头的陈设,都不如前头两处。

    “是为太上皇选宫殿?养心殿小虽小,却据说刚修了没几年?宁寿宫确实不僻静,每次宫里有宫宴,这里总是最热闹。”

    各有各的好,也各有各的不好之处,但这两个地方已经是最合适太上皇居住的地方了。再往后,一是看着不体面,二来也进入后宫范围,哪有太上皇住后宫的,没得让人笑话。

    成安帝如今虽动弹不得,可他只要一天没死,一天就是太上皇,不管宗琮对他看法如何,大面上是要能说得过去。

    “除了太上皇,太妃们也要择地方挪宫吧?”

    不得不说,盘儿的话正中了宗琮的心事。

    最近他为这件事没少焦头烂额。

    登基大典一完,按照规矩就是大封,先是封太皇太后,再是太上皇后。

    就如同现在一样,因为多出一个太上皇后,这住的地方还真不好选。宫里的建筑看似繁多,实则谁该住哪儿,都是自有定论。本朝还没出现过两宫太后,虽然一个是太上皇后,一个是太皇太后。

    没有旧例可依,宗琮只能让人翻阅前朝卷宗可有旧例,最后还是傅皇后主动解决了这一事情。

    太皇太后乃是长者,理应继续住在慈宁宫,她住寿康宫就是。

    可宗琮总觉得委屈了母后,毕竟寿康宫乃是太妃太嫔们所居之地,规模大小远远不及坤宁宫。如今傅皇后好不容易熬成了皇太后,住的地方反而变差了。

    傅皇后却说无事,嫌地方不够好可以再修,而且寿康宫毗邻慈宁宫,更适合她尽孝于太皇太后跟前。

    在傅皇后的坚持下,事情就这么暂且定了。

    如此一来,傅皇后住了太妃太嫔们的地方,其他人就要找地方安置,这也是宗琮连自己妻妾都没来及安置,便匆匆打算先把太上皇及太妃们安置下来的原因。

    可这又碰上一件头疼事,因为太上皇的妃嫔实在太多了。

    这事还是宗琮打算拟封太妃诏书前,让福禄把太上皇的所有妃嫔名单拿上来看了才发现的。

    早先太上皇还没抱病时,东西六宫就被塞得满满当当,有好几处宫里都住着几个妃嫔。就算如今晋了太妃,待遇可以稍微差点,以前三四个人住一个宫,如今再往里面加一倍,可这也得有地方塞才行。

    所以今天与其是说给太上皇选颐养天年的地方,不如说宗琮在寻地方想把那些太妃们都先安置了。

    “那照陛下这么说,不如请太后她老人家住在宁寿宫,这么互调一下,您可以这样。”盘儿在舆图上虚划一下,将东西六宫以乾清宫坤宁宫为线,一化为二。

    “这样一来,太上皇住养心殿,和太妃太嫔们以及太皇太后住在西半路,陛下领着太上皇后以及东宫的妃嫔住东半路。把西六宫分给太妃们来住,一来毗邻养心殿,又临着慈宁宫,方便太妃们去宁寿宫侍疾,以及去慈宁宫尽孝,大臣们听说陛下把西六宫分出来给太妃们住,只会说陛下至孝,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而于傅太后来说,她就可以更彻底地脱离太上皇和那些太妃们了,也有益傅太后的心情。

    不过后面这话,盘儿没有说。

    宗琮不禁露出笑容:“你这想法倒是不错,”他沉吟了一会儿,说,“就这么定了。”

    说着,他拿起朱笔,在舆图上画出一道线,同时又在养心殿上写上‘太上皇’的字样,高贵妃及周贤妃分别住在永寿宫和启祥宫,正好在养心殿后面。

    寿康宫和其他几宫,他则填上太上皇一些高等嫔妃的名字,至于低等嫔妃,就看着塞吧,一个宫里塞几个,总是能够塞下的。

    解决了这一事情,宗琮不禁心情大好,又拉着盘儿来到舆图的东侧。

    “本来朕说让你住永寿宫,从凤彩门出去就是。这么一来,你就只能住景仁宫了,朕从龙光门走。”

    他的话惹得盘儿噗地一笑,笑完又有点羞。

    永寿宫和景仁宫是东西六宫中最毗邻乾清宫的地方,比皇后住的坤宁宫还近,乾清宫两侧各开凤彩门和龙光门,直通西长街和东长街,景仁宫就在东长街第一个,这也是宗琮此话的来由。

    盘儿已经和宗琮好些日子没见了。

    自打宗琮登基后,因琐事及政务繁忙,就一直留在乾清宫。而盘儿顾忌着体面,也没主动让奴才们递个信儿什么的,免得让人说都还没册封呢,怎么就憋不住了。

    新帝登基,风头浪尖,越是这个时候,东宫的人越是要低调。

    许久不见,自然是极为想的,可来了就碰见他正忙着事,两人自然顾不得叙什么相思之情,此时宗琮这话里三分调侃外,还有五分亲昵,剩下两分就有点调戏的味道了,所以盘儿就羞了。

    而宗琮,本就素了快一个多月,此时见她人比花娇,心中不禁一荡。

    索性扔了朱笔,将人打横了抱起,往里面去了。

    一番云雨,两人不见疲惫反而很精神。

    这阵子为了避讳,宗琮虽留在乾清宫,住的却不是正殿,而是配殿。他身边一水的太监,也没有宫女,只能让福禄把留在外面的香蒲叫进来侍候盘儿梳洗。

    就因为这事,盘儿颇觉得丢脸,又是让人备水,还专门叫人进来侍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她和宗琮干了什么,要知道太上皇还是正殿呢。

    宗琮却说,这又不是守孝。

    见他浑然不当回事,盘儿也只能佯装出大大方方的样子。两人一番收拾后,宗琮又去了书房,估计是打算把分配宫殿的活儿一气儿干完,也好让下面人去安排。

    盘儿既然定了景仁宫,太子妃如无意外就是坤宁宫。至于其他人,等盘儿梳妆好过去看,宗琮已经安排完了。

    胡良娣是承乾宫,徐良媛是延禧宫,何良媛是永和宫,李良媛是钟粹宫,赵曦月在景阳宫。

    正正好,六宫主位都有了,让盘儿有点诧异的是赵曦月也能当一宫主位。转念再想,六宫主位都齐全了,他这是不打算再进人了?

    宫里有规矩,一宫主位需得是嫔位以上,宗琮一下子把六个宫都给填满了,以后就算想再封也没办法,因为没地方,只有等太上皇的太妃们殁了,不过很显然太上皇那么妃嫔,一时半会儿是挪不出地方的。

    见盘儿看的时间有点长,宗琮笑着道:“这样不是刚好如了你的愿,真是个小醋包。”说着,他还专门点了点赵曦月的名字。

    这又跟小醋包有什么关系?好吧,盘儿不否认建议把西六宫挪去给太妃们住,是有一点自己的私心,但既然是私心,哪能拿出来说。

    她嗔了他一眼,把他逗得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做出无奈的样子。

    闹完,他扔给福禄一本折子,又让福禄把这舆图也拿走,福禄弓着腰上前把舆图卷好,连同折子一同抱下去了。

    宗琮转头问盘儿:“不好奇朕封你个什么?”

    有什么可好奇的,都六宫主位之一了,怎么也得是个妃吧?她就不信她孩子都给他生了三个,他给她个嫔位坐。

    既然六宫主位都给了出去,四妃的位置肯定是满的,其实盘儿心里想,他应该会给她个贵妃坐,四妃之首。

    不过她表面肯定不会这么说,而是故作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不好奇。”

    “既然不好奇,那就算了。”

    盘儿抿嘴,难道不该是她不好奇,他偏要跟她说才是,如今倒不按牌理出牌了。

    见她气呼呼的样子,他伸出长指挠了挠她的脸颊,可挠归挠,他依旧没有告诉盘儿。

    盘儿也泼不下面子去问,只能忍着等圣旨下来再揭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