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为活人举办的葬礼(四)

二尺细妖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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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老李呀!别说这种气话了!都怪我这个做哥哥的把话没有说清,我在众人面前给你赔礼了。”张半仙说到这里,对着李班主的方向一揖到底。

    “铁山呀!赶紧把那条好烟拿出来,作为给李班主他们赔礼道歉的礼物!”作揖后,张半仙对着院里高声喊道,只听院里有人吱了一声。

    见事到如今,人家都是赔礼又是作揖的,李班主到不好意思起来,可嘴上却丝毫没有饶恕的意味:“我说老张呀!你这到底是演的那一出啊?怎么我越来越糊涂,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想知道不?你想知道就跟着我进去歇一会儿,你就会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说完这句话,张半仙拉着李班主的手就往院里走。

    就在这个时候,被张铁钢带进去的那个王乐师也碰巧出来,正和张铁钢说着话。李班主见他的同伴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手脸也已经洗干净了,一颗心这才放进肚子里。

    自己虽然出了糗。可是住家这样殷勤的照看和赔礼,这些足以让他们挣足了面子。看来自己还真的进去听一听张半仙的理由,要是有什么捉弄自己的非分之心,自己就下决心和这个人绝交的。

    李班主这样想着,脚步就迟疑了一下。这是张半仙在他耳旁窃窃私语:“老李呀!你前一阵子不是托人让我给你批一批八字,我也是近几天才批完的,要不要知道里面的内容啊?”

    听了这句话,李班主登时就像被催眠了一样,眼睛瞪得溜溜圆,“你说的是真的?老张,我还以为你把这件事给忘了呢?哈哈哈,你这么一说,我不进去也不行啊!可咱们先把话说清,这可是你请我进去的。是对我的赔礼道歉,卦金我可是不会负的。”

    “那是,那是。李班主屋里请!”张半仙说到这里,就摆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李班主立刻满脸放光,昂首挺胸的在众目睽睽之下抬脚就走进了大门。两人刚走进大门,就听张铁山说道:“五叔,这烟拿来了,给谁呢?”

    “就给了李班主吧!”张半仙说道。

    “别的,别给我呀!无功不受禄,就拿出去让我的弟兄们分了吧!”李班主想到自己和众兄弟刚才的狼狈相。咧咧嘴。尴尬的说道。

    张铁山看了看他五叔。张半仙点点头,又格外认真地加了一句,:“发完烟请大家都进来吃饭,开饭的时间到了!”

    张铁山应了一声。就急忙拿着烟快步走出门外,把烟发放到每个乐师的手里,这些人正坐在那里喝着张铁钢倒好的茶叶水压惊,如今又每人分了两盒好烟,登时一个个两眼放光,来了精神。

    刚才的事情虽然丢面子,可主人家已经陪过了不是,而且还这样殷勤的款待,这样倒叫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即使是刚才那位倒地出糗的人,也渐渐的把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

    哎!也许这就是俗话说的:有囊有气熬成坟,没囊没气熬成人!要是这些乡村艺人都那么气势凌人,受不得一丝窝囊气,那么他们的饭碗恐怕早就端不稳了。

    这也就是俗话说的没丑没俊的。大家也就哈哈一笑做了了事。

    依曾这是也随着奶奶进了院子,铁山娘向四外一看,里里外外没看见一个女人,可见她们来的并不晚。院里的男人们大多数是本族的一些子侄,在忙忙碌碌的收拾着吃饭的碗筷,院子的一脚上盘着两口大锅,锅里冒着热气,院子里已经飘起了饭菜的香味。

    可是这种香味让人无所适从,因为在正屋门口外,已经搭好了灵棚,那是一种和寿衣一样颜色的宝蓝色的布幔,上面绘着去极乐登仙的画面,让看见的人觉得阴气森森的,尤其是这样荒诞的为活人举办的葬礼,尤其觉得气氛诡异。

    铁山娘进了院子就寻思,这五弟媳妇常大仙怎么这么沉得住气,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是昨天傍晚没有回来?

    正这样想着,只见本村的那位姓王的赤脚医生背着药箱子,跟着张铁强急匆匆的走进来。进了门之后用询问的口气对张铁强小声的说:“强子,我可听别人说了,说你五叔一向能掐会算的,这次会不会真的算出什么事来?”

    “得了吧!别瞎说了坡子,我五叔这也只是发了什么神经,瞎折腾一气罢了!你就瞅瞅他那气色,哪里像一个快要入土的样子?咱还是快给我五婶瞧病去吧!她被我五叔都快气疯了!”张铁强瞅了瞅四下里没有太多的人注意他们,就拉着王医生向东面那两间上房走去。

    正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上了年纪的铁山娘虽然年迈,可耳朵并不聋,眼睛也不花,而且今天格外的耳尖,张铁强说的话居然被她原原本本的听见了。

    “强子,你先等等!”她急忙把张铁强喊住。

    “怎么啦三婶?”张铁强听见有人喊自己,急忙扭过头来。刚才他只顾着和王医生低下头来窃窃私语,没仔细看左右有什么人,也并没有看见三婶。

    “不好意思,三婶!刚才没有看见你,您老这是刚过来呀!”张铁强给王医生施了一个眼色,急忙让王医生进了正屋,自己这才扭身走过来,有些掐媚的想铁山娘说道。

    “你五婶咋啦?刚才我听说你让坡子给谁看病来着?”铁山娘没在意张铁强虚伪的殷勤,单刀直入的问道。

    “你说那事呀?是五婶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找了坡子来给他瞧瞧!”张铁强刚才还害怕三婶是听见他说五叔是神经病的话,听到下文的并不是那回事,这才放下心来。

    见四周没有人注意他们,张铁强接着像献宝一样神神秘秘的说道:“我说三婶子,关于这件事里面是有内幕的,你要不要听一听?”

    “啥?”铁山娘一听这话顿时就来了兴趣,东家长西家短一向是女人的天性,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独家爆料,没有哪个女人能够阻挡这个诱惑的。

    铁山娘此话一出,又感到不妥,因为有女儿和孙女都在场,谈论这种话题实在是不应该的。

    于是她老人家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转过脸来笑着对依曾说道:“细妹子,你先去你大娘家叫她过来,再去玉秀家通知玉秀和她妈一声,叫你春雪娘把她们这一辈的妯娌都通知一声过来,顺便把玉秀也叫过来,你们俩也好做个伴。无论如何,今天是你五爷爷折腾的最后一天,家里多过来些人帮他圆圆场。”

    依曾正不愿意再这种场合久待,听到奶奶的吩咐,巴不得以的一溜烟就出了大门,向村子的北头走过去。想到这一阵子还没见过玉秀的面,也不知道这些天他都做了些什么,心里十分惦记。

    见依曾走了,铁山娘这才示意张铁强继续往下讲,张铁强就添油加醋的把这件事的原委都讲了一遍。

    原来常大仙刚听说这件事的时候,并没有在意。因为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头子,他的习性自己实在清楚也不过的。张半仙这个人为人最讲礼仪,凡是都是规规矩矩,很少做出格的事情,再加上有好性子,就是发脾气的时候也是难得一见的,还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准备孝衣和棺木,也是为防老做准备的,就是箍坟铸墓地,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怕死后没有人做准备委屈了自己,也是情有可原的,所以她并没有太在意。

    可是昨天晚上常大仙回到家里一看这才吃惊非小,原来这一次老头子不是脑子有毛病了就是疯了,这件事搞得这样轰轰烈烈的,可要怎么收场呢?常大仙当时就雷霆大发。

    张半仙不言不语,面对妻子的责难,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什么,可也没有任何妥协的意味。常大仙实在是想不通,一向对自己很恭顺的丈夫,这一次居然这么大的胆子,公然把事情闹得没法收场,而且还居然对自己的话置若枉然。

    当天晚上,常大仙气得就一病不起了。可更让人费解的是,张半仙似乎只沉浸在为自己办的丧事中,对常大仙病倒的事情从始至终就没有过问。

    这无疑更是雪上加霜,常大仙的病到了黎明的时候,更加的重了。好不容易到了天明,赶紧打发张铁强去村子东头请王医生来瞧病。

    听到这里,铁山娘心思百转,看来这件事还挺麻烦的,原先他们把希望都寄托在常大仙的身上,希望她回来后能够扭转局面,可谁承料到事情有发展到了这个地步,这可是到底怎么办才好呢?

    就在铁山娘惆怅的时候,王医生已经快步走出屋门,对站在门边的几个人点点头,说了一声“你们忙着吧!我走了!”之类的话语。大家急忙上前拦了一番,可王医生说家里还有病人等着呢,大家听后才不再相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