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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沅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般扫兴的举动,按照氛围的发酵速度,也许以那样的姿势再呆上一会,她和关楠没准能擦出些火花。但如若真有这样的桥段,说不定她又会越陷越深。
不过,她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探询未知的假设。如果手上信用卡的密码真的是关楠的生日,那她该为送他什么礼物而发愁了。关楠又不像苏凡均一样得出去应酬,领带、袖扣、手表这些都没用武之地。关楠偶尔抽烟,不过打火机他也有了。不行不行,送礼物得投其所好。关楠知道她怕黑,特意送了她一盏精巧的台灯,倒是挺有心的。如果让她将台灯和沈骆妍的蔓枝吊坠调换,她还不乐意呢。毕竟,心意值千金。
“送什么好呢?”她焦躁地甩动着鼠标,像是试图从网页上众多关键词里随机抽取一个,看看灵感会不会爆发。“有了!”她突然灵光一闪地喃喃道。
从QQ上点开臀哥的聊天窗口,她先跟臀哥确认了关楠的生日,再旁敲侧击问关楠最近缺什么。
[臀哥:鼠标啊,他想换个新鼠标打游戏。]
追求还能不能再高一点呢。她无奈地回复:
[楚沅: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什么吗?]
[臀哥:女人?]
[楚沅:/擦汗……]
[臀哥:/呲牙,楠哥想要的那种鼠标跟你们妹子平常用的不一样。他看中的那款是新出的,仿人皮的来着,摸着手感跟女人的手一样舒服……]
[楚沅:……你们还能再有出息一点么,难怪都没有女朋友,活该要摸鼠标。]
[臀哥:嘿嘿,彼此彼此啦。]
楚沅虽然理解不了他们理工科男人的脑回路,但是既然是关楠喜欢的,她送得起便愿意送给他。她向臀哥打听了鼠标具体的型号和销售点,又怂恿臀哥一定要帮她劝住关楠,让他先别下手。谢过臀哥后,她心有不安,还不忘威胁他一句:
[楚沅:要是关楠不喜欢,我就……让钙爷把你掰弯了!]
[臀哥:然后我再把你哥哥掰弯了,嘿嘿。]
[楚沅:……你不能这样子的。/大哭]
她瘪着嘴将聊天窗口关掉,把自己扔回床上去午睡。自从搬来大学城后,她连周末也很少回熙苑,因为关楠不回,她一个人也懒得搭车,反正关楠乐得有她在这儿给他做饭。
解决完生日礼物,她思量着再给关楠烤个蛋糕就差不多了。可是关楠跟很多男人一样平时不怎么吃甜食,烤个什么样口味的好呢,芝士?巧克力?问题接踵而至,楚沅脑仁混沌得厉害。她朝着天花板发呆了好一会,最终决定——还是先睡个午觉吧。
*
楚沅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睡了三个多小时,睡太久了脑子更加灵活不起来。她睡眼惺忪地开门出去,发现关楠横躺在沙发上,正在跟谁打电话。
“蛋糕喜欢什么口味的啊,我想想……芝士口味的吧。我妈以前老爱给我买那种,其他的我都没什么印象了。”
关楠的声音钻进了耳朵,楚沅脚步不由得一滞。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芝士蛋糕,就这么定了。她的脑袋顿感清明了些许。
“唔,睡过去点。”楚沅走到沙发边,拍了拍关楠的脑袋,示意他挪点地儿让她坐。她睡意还未全消,喉咙略感干燥,发出的声音迷糊而沙哑,像是美梦将醒未醒时的咕哝。
刚才她说什么来着?“睡”过去点……关楠不禁僵住,电话另一端也噤了声,显然听到了这边人说话。
“哎,你睡过去点啊,我都没地方了。”不知详情的楚沅再次出声抱怨道,又拍拍他的脑袋。
关楠的手机传来嘟嘟嘟的忙音,沈骆妍一声不响地挂了他电话。
“你刚才说什么?”他噌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直直盯着楚沅,眼神里带上了少见的凌厉。
“叫你睡过去点啊。”她没留意到他的神情演变,看到他把沙发腾出来了便一屁股坐了过去,捡起遥控器时还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旁边好好的有沙发你怎么不坐,偏要来这儿跟我挤。”想到被沈骆妍误会了他和楚沅的关系,关楠心里窝火,只想揪着罪魁祸首的头发把她摇醒。
“旁边?” 楚沅木然地觑了一眼旁边的沙发,若要问她原因,她倒一时答不出个所以然来,只知道平日里她都习惯坐这个位置看电视。“坐那边看电视会斜视的吧。”她蹙眉一本正经地对他说。
“……”
关楠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教训她,毕竟,她也就是过来凑热闹挤位置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她为什么偏偏要用“睡”这么一个容易混淆大众思路的动词呢?但严格意义上讲,她用词十分精准,他关楠的确就是睡在沙发上啊。关楠自知理亏,也懒得再与她辩论,窝着一肚子的郁闷垂头往楼上走。
他该不该给沈骆妍打个电话解释一下?刚才她打电话来还问起关楠生日想吃什么口味的蛋糕来着。可想想似乎没这个必要,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编故事。而且他跟楚沅清清白白,沈骆妍也不是他对象,被误会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凭啥要死皮赖脸打电话回去解释,先掐掉电话的人又不是他。找到借口让他觉得省事了不少,一时犯懒就没再回沈骆妍的电话。
而另一端沈骆妍抱着的又是另一门心思。她没想到关楠和楚沅发展得这么快,从在鲸洲见到他们拥抱到现在不过一个多月,怎地两人发展得就这般*呢。不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擦出奸^情也是水到渠成的事。可心里总觉得有些膈应,她时不时瞟几眼手机,等待屏幕亮起,如果是误会,关楠应该回电与她解释才对。可是十来分钟过去了依旧毫无动静,她有些坐立不定了。
她并非想要和关楠往男女朋友关系发展,关楠之于她更像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不舍。她只是觉得以后估计遇不上第二个像关楠一样死心对她好的人了,就连苏凡均也不曾做得到这般。知道苏凡均要去鲸洲旅游,她腆着脸让关楠也带她去,关楠也没多说什么便应从了。
只是现在,关楠似乎有渐渐远离她的趋势。这样的感觉太不妙了……
*
芝士蛋糕烤好后需要冷藏七八小时。关楠的生日恰好碰上周五,楚沅特意休了半天假回家捣鼓蛋糕。她掐好了时间把做好的蛋糕送进冰箱,以确保它能达到最佳的口感。一切准备妥当,离关楠的非正常下班时间还有四小时,她便抻着懒腰回房休息一会,等迟来的午觉补完,他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忙碌了几小时后,腰酸背痛的她睡得特别沉。床边桌上的手机欢腾地震动起来时,她还以为是设定的闹铃到了。屋外已经擦黑,暗沉沉的房间里楚沅费了好一会神才看清屏幕上的名字。
“喂,方澜,怎么了?”她闭眼平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应着电话。
那边没有传来方澜澜熟悉的嗓音,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抽噎声。
楚沅顿时愕然得睡意全消,她睁开眼猛然从床上坐起,焦急地追问道:“方澜,是你吗?怎么啦?你说句话呀。”
“是我。”方澜澜声音带上了浓重的鼻音,听得出哭得厉害,“大沅啊,你能出来一下吗?”
“嗯,你在哪里?你先别哭啊,到底出了什么事了。”楚沅想也没想便答应了她。
“我啊……尼玛,我跟崔易分手了!”
楚沅闻言登时愣住,她没想到结局来的这么突然——不是意外,只是猜想中的快了一些。她问了地址,又宽慰方澜澜几句才挂了电话。
该怎么办?她在床上直愣愣呆了好一会,才意识到今晚没法留在这里给关楠过生日了。她没有后悔答应了方澜澜,只是心头难免有些遗憾。无论从哪方面来讲,她和方澜澜的感情总比她和关楠的深。而且此时,方澜澜显然更需要她。至于关楠,没有她,还会有别人惦记着他的吧,比如说,沈骆妍。
思及此处,她心头有些酸涩。她深深运了一口气,平稳了因焦急而混乱的呼吸。咬着唇下了床,她得快点去到方澜澜身边。
楚沅去到KTV包厢里找到方澜澜时,方澜澜已经自个儿在里面吼了几个回合。楚沅看茶几上摆着果盘、饮料和小食,并没有啤酒的影子,她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方澜澜半躺在沙发里,拍了拍身边的沙发。楚沅将背包搁到一边,坐到了她旁边。方澜澜已经停止了哭泣,只是双眼依旧红肿得像两个大红枣。
“能跟我说说不?”楚沅问她。
“那必须。”方澜澜坐起,弓身从茶几上倒了两杯果汁,递了一杯给楚沅,自己端起另一杯润了润嗓子。“我们吵掰了,唔,我提的分手,他也痛快地应了。瞬间有种解脱的感觉……”
“那你还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还以为被甩的人是你呢。”
“怎么可能。”方澜澜撅嘴道,“可是我也难过啊,怎么说毕竟也跟他谈了三年多……”
方澜澜将KTV音量调低,伴着或悲伤或欢脱的背景乐絮絮叨叨讲了她和崔易分手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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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方澜澜回到家,崔易正在小厨房里炒菜,方澜澜和他打过招呼便坐到沙发上,边开电视边揉着发酸的肩膀抱怨:“上班好累啊……”
本是平平常常的一句话,今儿不知怎地便刺痛了崔易的神经,他拿着锅铲的手不由得紧了紧,“你上班累我就不累了啊,我回来还得做饭伺候你。你倒好,一回来也不说帮帮忙,在客厅里享清福还嫌累。”
锅里炒菜的嗞嗞声和抽油烟机的呼呼声也盖不住崔易的嗓音,方澜澜在客厅霎时就懵了,印象中崔易从未和她说了这么严厉的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懂做家务,我以前在家连个碗都没洗过。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你说不在意,现在你倒是嫌起我来了啊?”方澜澜委屈地说,“我还没嫌你赚的比我少呢。”
毕业后崔易曾中途辞职和同学合伙创业,折腾了半年多最终失败后,他被迫又重新找了工作。因专业经验不多,他工资远没有方澜澜高。这事两人都心知肚明,方澜澜也曾为此埋怨过崔易,但那时感情还没如今平淡,基本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而现在崔易也是一肚子牢骚,方澜澜这下撞到了枪口上。崔易关了煤气,扔了锅铲,脱了围裙从厨房气势汹汹走出来,“你也终于嫌弃我工资少了啊?所以你就背着我攀高枝了是不是?”
“你什么意思?”方澜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蹙眉盯着崔易问。
“我什么意思你自己应该清楚啊。”崔易也是气得瞠圆了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你们工作室姓田的那个眼镜男有一腿!”
“什么?你是指田小衡是吧?”方澜澜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这简直就是空穴来风!我跟他只是再普通不不过的同事关系,你不信你可以去问楚大沅。”
“楚沅是你的好姐妹,你跟她串通好的话,她会老老实实告诉我实情?笑话!”崔易轻蔑地冷笑了一声,看方澜澜的眼神像在看一个荡^妇。
“你……太不可理喻了!”方澜澜愤怒得嘴唇发抖,“我不知道你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但是我可以摸着良心说,我跟他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种关系。”听到崔易冷哼一声,方澜澜平息了一会才继续说:“崔易,我自认我对你已经够好了啊。我们在一起三年,哪年逢年过节我没给你爸妈送过礼物啊。你辞职创业那会儿,房租水电费伙食费哪个月不是我全包的,我有抱怨过你一句么?你倒好——”
“好了,别婆婆妈妈提那些旧事了,说了就心烦。”崔易不耐烦地打断她,“还有,以前我就该告诉你的。我妈让你以后别买那些礼物补品什么的给他们了,反正他们也不吃,堆在家里扔也不是一直放着也不是,碍地方。”
“你说什么……”方澜澜骇得脸色发白,骤然间失去了辩驳的力气,寒意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几乎站立不定。
她静默了好一会,面对这样一个在婚前就不断通过贬低她来抬高自己的男人,倏然间失去了再坚持下去的胆量。
“既然如此,那我们分手吧。”她平静地说。
“分就分,我也忍你很久了!”崔易捡起茶几上的钥匙和手机,没多看方澜澜一眼,直接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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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得好,长痛不如短痛。”楚沅揽过方澜澜的肩膀,握拳说道。“我也觉得臀哥这种渣男好多了,你可以考虑考虑的。”她拍拍方澜澜搁在膝盖上的手。
“说分手就分手,这种感觉好不真实啊,好像等会回去我们还能像很久以前一样和和乐乐的感觉。”方澜澜怆然一笑,兀自沉默了好一会,突然挺直了脊背,严肃地盯着楚沅,“呐,大沅,我拜托你帮我一个忙可以不?”
感觉到了她的认真,楚沅也坐直了身子,“嗯,你说。”
“如果崔易来找我复合的话——我是指如果,如果没有‘如果’,那再好不过了——你一定要拦着我别跟他复合啊,我怕我一心软就答应了他,拜托你一定要骂醒我啊。我真的不想再过以前那种日子了,你都不知道,他搞那什么所谓的创业的那大半年,我过得有多憋屈。”
“放心吧,”楚沅拍拍她的肩头,“不用我劝,你也可以及时刹车的,我相信你。”
她们又跑调地吼了一会歌,方澜澜是不可能回出租的房子了,她打算回怀安的家。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那么远也不安全啊,”楚沅看了一下手机,已经快十点了关楠也未曾联系过她,想来她大概是不需要回去了。“我陪你回去吧,顺便蹭个床,你看行么?”
方澜澜心头温暖骤升,笑着啐了她一口:“你这不是废话么。”
两人拖着手往地铁站走去。去怀安方向的地铁车厢空荡荡的,两人几乎是一路坐着回去。
[楚沅:今晚我去方澜家住,就不回去了。]
给关楠的信息刚发出去不久,楚沅的手机就震动起来,不是短信,而是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