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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前面是江阴县城,船上有的需用已经不多是否可以停靠江阴码头上岸补给一下。”船离开扬州行至江阴时嵇宪来见弘光帝。
我点点头,“好,那朕就不上岸了!”感觉到船停靠在了码头,过了很长时间也不见嵇宪回来,正想问问左右的时候跟随嵇宪同去的梁甫一脸汗水跑进船舱。
“皇上,不知道为什么,我和嵇将军回来走到码头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队官兵大概能有二百多人,他们把码头封锁了,嵇将军因为顶了那个领队的将官两句被那人给锁住了。”梁甫见官兵甚多而他又不能暴露身份,只好回来向弘光帝禀报。
我愣了一下马上让梁氏弟兄跟我出去看个究竟,出船舱登岸后发现码头上的几十艘船都被官兵占领,而嵇宪则被五花大绑由两个官兵持着胳膊动弹不得,我来到近前打量这些官兵,他们应该是衙门里的捕快,不知出动这么多人又是为何?看着一个四十不到的壮汉似乎是这些人的头儿,我来到他面前一拱手,“这位兄台怎么称呼?不知为何绑缚我家家人,他应该没有犯法才是。”
壮汉见弘光帝以礼相待同样回了一揖,“他是没犯王法,可他与通缉的一名罪犯很是相象,某正想盘问他几句他却不耐烦起来,这样的人不给他点苦头吃他迟早会惹祸。”壮汉声音非常宏亮,似乎是说给嵇宪听呢!
我正想说话的时候,一匹马飞快驰来到了我近前收住丝缰从马上落下一人,大约三十五六岁,面貌很一般身材也不是很强壮,他冲我点点头问了一旁的壮汉几句话。
“这位公子请多包涵,我这位兄弟脾气不大好,最近又有些火气难免与人磕磕碰碰,我在这里代他给公子赔礼了。”说着他亲自过去给嵇宪松绑,对嵇宪又是一番赔礼道歉,弄的本来火气升腾的嵇宪也不得不把火气压了下去。
看来我也是以貌取人之辈,刚才还认为马上下来这个人不过是个普通人,现在通过对方的言谈举止待人接物来看,这个人很有特别之处,就冲他三句两句能把要揍人的嵇宪说的火气全消来看,起码嘴皮子有过人之处。这么个人加上码头上剑拔弩张的紧张空气吸引我留下来一看究竟。
“阎头儿,你怎么才来!人和船可都扣住了,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我们要找的那伙人。”壮汉对阎应元小声说着,“刚过来的那艘船也很可疑,刚才弟兄们去看了一下,船上有四五十个壮丁,手里都有家伙,这个青年公子倒不像行凶之辈!”
阎应元听了壮汉的话依旧面无表情,其实他的内心已经焦急的不得了。昨天晚上一个跑码头的商人在江阴城内被杀,一同被杀的还有商人的妻妾和两个儿子五个仆人,知县大人已经发了狠话,要是三天内抓不到凶手他这个捕快头和下面的兄弟都没好果子吃,谁让死的那个商人和知县沾亲呢!要是旁人被害知县也不会如此严厉督促吧!
阎应元做了这么多年的典吏积累了很多办案经验,他接到知县的督促令后天还没亮就开始了在城内的盘查,天亮后又把盘查范围扩大到江阴城的周围,阎应元相信杀人凶手不会跑远,一来凶手肯定不只一人又携带着抢来的银两行动肯定不方便;二来商人一家是在半夜被杀随即就被人发现,凶手即使逃跑也不可能跑出江阴二十里方圆的范围,而这个码头是凶手逃跑的最佳地点,在盘查城内无果后阎应元把所有办案力量都调集到码头希望能在这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
嵇宪方才要不是被那壮汉推搡了一下也不会和壮汉冲突起来,他乃是当今天子的侍卫长官,何时受过壮汉那样的对待呀!连朝廷大员见到他都微笑相待,被人推搡也不能怪他发火,此时探明了官兵封锁码头的原因后回来向弘光帝汇报。
我这才知道那个其貌不扬之人竟是江阴城的“公安局长”阎应元,这个案子可以说是大案,商人全家被灭门的影响极其恶劣,不知道这位“局长”大人要如何破案,我觉得这个案子根本就破不了,杀人凶手这会恐怕早就离开了江阴地界,顺水道而下如何追赶啊!再说谁是凶手根本无从查起,凶手的脸上绝对不可能标明自己是凶手的,而这个时代的刑侦方法又非常落后,想抓到凶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头儿,江阴江面上二十里范围内的船都弄回来了!”一个时辰后,壮汉满头大汗来到阎应元身前复命,要不是这次的案子关系到他的饭碗,他真懒得花那么大的力气去沿江搜罗船只,现在他渴的嗓子都冒烟了。
阎应元看着码头上陆续停靠的船只,他一艘船一艘船仔细看着,但他却没登一艘船,也没进一艘船的船舱内查看,“来人,杀人凶手就在这艘船上,将这艘船上之人全部拿下。”阎应元看着一艘船命人把船上之人锁铐起来。
我不知道阎应元为何轻易就断定那艘船上的人就是凶手,这样办案岂不是冤枉好人嘛!“这位大人,捉贼捉赃,如此断定谁是凶手是不是有些草率?”看着被官兵锁铐起来的十多人都是穷苦百姓,怎么看怎么不像杀人凶手。我想和我一样想法的人很多,那个壮汉就一脸疑惑的看着阎应元。
阎应元微微一笑,“这位公子说的极是,可阎某也不是随便冤枉人的,我看见这艘船的船尾晾着一床新洗的被子,上面叮满了一种俗称湿虫的虫子,这种虫子一年四季随处看见,而这种虫子有个特别的地方就是喜欢腥气。一般来说人的血迹虽然能洗掉血的腥气却不容易洗掉,湿虫聚集的那么多上面肯定有过血迹才对,而且船上之人都是一些粗布汉子,他们绝对不会有钱去买绸缎面的被子来用,这被子肯定是他们包裹银两所用,被捕快们找到这艘船后又来不及丢掉,所以才连被里一起洗涮,当然,这些都是阎某的推断,那些人究竟是不是强盗一审便知……!”
阎应元话音未落,一个捕快兴冲冲的跑过来,“阎头儿,这帮小子都招了,人果然是他们杀的,银子都藏在船舱的夹层里,妈的!他们前几天还强暴了两个女子呢!人已经被他们杀掉扔到江里去了。”
阎应元的一番推断让我折服,这么快就把凶手抓到我也非常高兴,看来这个“公安局长”是个人才,窝在小小的江阴城委实是屈了材料,回到船上后我马上给王铎写了一封,让王铎把阎应元调到南京听用。
经过这个小插曲后弘光帝等人船行不止一日抵达松江府上海港,刚刚抵达上海的弘光帝就听到了一个令他高兴不起来的消息,沈廷扬受伤了,他率领出海的小舰队也损失惨重,只有一艘三桅炮船伤痕累累回到上海港。
我见沈廷扬要从床上起来赶紧过去按住他,“怎么样?伤的重不重?”看着沈廷扬缠着白布的脑袋和手上的伤我就知道问的多余了,“不要起来了,好好躺着。”
沈廷扬这次着实伤的不轻,不但头部中弹而且还失去了两根手指,看见弘光帝他不由目中蕴泪,声音哽咽,“皇上……末将无能……末将……!”
“别这么说!爱卿能活着就好,给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知道是谁干的吗?”我知道沈廷扬出海的小舰队实力不容小觑,等闲对手万万不能让他败的这么惨。
沈廷扬抽了几口气,“末将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那天早上海上起了大雾,等末将发现对方的时候已经被包围了,对方有战船七十多艘,都是大型战船,甫一开战末将就损失了三艘船,在突围中只有末将的船跑出了包围圈……!”
听沈廷扬说的很是简单,可我知道当时的战况肯定惨烈无比,“爱卿以为谁的嫌疑最大?”沈廷扬虽然不知道谁攻击了他可沈廷扬肯定会有怀疑的对象,那是一种直觉,沈廷扬出海的事非常保密,对方能设伏等待沈廷扬进包围圈肯定是事先得到了消息。
沈廷扬沉吟一声,“末将此次出海是冲着海盗来的,海盗的嫌疑肯定最大,可末将认为绝对不是海盗那么简单,纯粹的海盗不可能有那么多那么大的战船,而且火力还十分猛烈,末将猜测这伙海盗不像是一股势力,因为他们的指挥不是很统一,好像分几个指挥旗舰一般,如果是一股势力的话末将根本就没机会突出重围。”沈廷扬这几天都在想着这次败仗,一些细节也逐渐清晰起来。
“最大的嫌疑应该是郑芝龙,乌曼跟朕提过这个事,他也有这个实力,可今天爱卿之言又让朕糊涂了,爱卿出海之事对方怎么会知晓的这么快,对方的实力显然非郑芝龙所比,再说郑芝龙即使想对爱卿下毒手也不会派出那么多船只,这当中很是令人琢磨啊!”沈廷扬所说让我心中犯疑,沈廷扬既然说对方是几股势力的联合那肯定不会错,可除了郑芝龙其中还会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