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课外作业(下)

殷扬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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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陈老实夫妇的反应看在眼里,陈晚荣不由得莞尔,要是他们知道自己读过的书比起陈再荣多得多的话,他们肯定不会如此震惊了。这也难怪,一个没上过学,目不识丁的人居然能有这般见识,指点陈再荣这样聪明的人对对子,换一个人也会如陈老实夫妇一般惊讶。

    “晚荣,你还会对对子?甚时间学的?”陈王氏率先清醒过来。震惊过甚,让她嗓子发干,声音尖了许多,早已没有了平时的温和,听起来有点刺耳。

    “娘,我随便提几句,这都是再荣聪明,自个想到了。”陈晚荣决定用谦逊打马虎眼。

    古人把对联句看成一门学问,而我们现代人是作为玩乐说着玩的,图一乐。比如“男生,女生,穷书生,生生不息;初恋,热恋,婚外恋,恋恋不舍”,“风在刮,雨在下,我在等你回电话;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守候一辈子”,这种搞笑的对联陈晚荣也参与了不少。虽不能登大雅之堂,至少还能煅炼智力,乐上一乐,再加上他的学识广博,在社会上生活上了这些年,于人情世故见得多了,一听陈再荣说起也就想出来了。

    反观陈再荣,才十六岁,涉世未深,于人情世故所知不多,要对出这样的对子的确是太难了些。不过,他聪明过人,陈晚荣一提点他就想到了,陈晚荣这话也不无道理,陈老实干咳一声,数落起陈王氏:“你咋说话的呢?晚荣没读过书就不能对对子么?没吃过猪肉,就没见过猪跑?”

    陈王氏白了他一眼:“你晓得,你对出一个给我看。”

    “你上天,我入地,我对上了。”陈老实想也没有想,脱口而出。

    这纯粹就是扯淡,不过逗得陈王氏忍俊不禁,卟哧一声笑出来,在陈老实背上轻轻掐了一下。

    陈晚荣告试陈再荣:“再荣,吴先生出这上联,是要告诉你学问无处不在,事事留心,你的学问就会长进。”

    “嗯!哥,我明白。”陈再荣猛点头,很是兴奋。想了想,这才道:“哥,你会做数术题么?吴先生还给我们出了一道数术题,我也没有想出来。”很是期待的看着陈晚荣。

    原本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向陈晚荣求助,没想到在陈晚荣的提点下真的对出来了,陈再荣不由得很是兴奋,决定再向陈晚荣求助。

    象吴兢这样的大学问家,学识渊博,涉略极广,他会数术很正常,陈晚荣一点也不惊奇。这个吴兢虽然素未谋面,但陈晚荣于他的人品风采极为推崇,他出的题自然是要一窥究竟了,问道:“什么题?”

    一闻此言,陈再荣不由得欢喜不禁:“哥,这是算僧人的数术题。巍峨古寺在山中,不知寺内几多僧。三百六十四只碗,恰巧用尽不差争。三人共餐一碗饭,四人共喝一碗汤。请问先生能算者,山中寺内几多僧?”

    我们祖先的功底深厚,出道数术题和作诗一样,韵角格律全用上了,读起来朗朗上口,仿佛在读唐诗,听起来悦耳,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吴先生胸怀宽广呀!”陈晚荣对吴兢赞不绝口。

    陈再荣年十六,相当于我们现在的初中生,而且他还是学诗书的,并不是专攻数术,这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的文科生。这道题是一元一次方程式,对于一个初中文科生来说作为思考题非常合适。

    在这种情况下难住别人是一件很露脸的事儿,以吴兢的学识就是比这难十倍的题他也能出,但他并没有出更难的题目来显示自己的才气,而是出一道适合的题目,于他这份胸襟陈晚荣很是佩服。

    陈再荣为吴兢倾倒,虽不明白陈晚荣何以赞扬吴兢,还是打心里面赞同陈晚荣的话:“谁说不是呢?”

    陈晚荣开始解题了:“这些僧人三人吃一碗饭,四人喝一汤,那么每个僧人用多少只碗呢?”陈晚荣已经算出答案了,为了煅炼陈再荣的思维能力,陈晚荣并没有一口报出来。

    陈再荣转了一阵眼珠,这才迟疑着道:“三一加上四一,就是十二之七。哥,有这样的碗吗?”三一就是我们现代的三分之一,四一就是四分之一,十二之七就是十二分之七,古人没有几分之几的说法。

    在他的想象中,吃饭只能是一个人用一个碗,哪有用十二分之七只碗的道理,这正是这道题的关键,陈晚荣给他解释道:“你不要当成生活中的事,这道题目要的是一个比例。”

    这个弯一转过来,其他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陈再荣兴奋的抓起一根柴禾,在地上写了一个“某”字,再在某字前面写上十二之七。下面一步就是把某字放在左边,把三百六十四和七之十二放在右边,略一计算,在地上写出“六百二十四”。

    我们的祖先解题也用未知数,但不是我们熟知的xyz,而是用某,某某,某某某,陈再荣这个某就相当于我们现在用的未知数x。

    答案正是六百二十四,陈再荣很是兴奋,看着地上的字,不住拍脑门,很是懊悔:“哥,原来是这么算的。我一直以为哪有三一只碗,四一只碗,所以没有想到。”(按:这道思考题我在小学时也没有算出来,原因和陈再荣一样,没有转过这个弯,和生活联系在一起,没想到这只是一个比例。不仅我没有解出来,我们班没有一个人解出来,我很清楚的记得当数学老师解完题,教室里发出一片惊讶声,小女生不由自主的捂住了嘴巴。)

    “晚荣,你还会解数术题?老头子,晚荣越来越能干了。”一向稳重的陈王氏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持重,一碰陈老实,忙不迭的夸陈晚荣。

    “能干,真能干,很能干!”陈老实不住搓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朴实的语言透着无尽的欢喜。把陈晚荣瞧瞧,再把陈再荣看看,长子精明能干,次子聪明伶俐,两个儿子站在一起,就是无尽的希望,无论哪个做父亲的当此之情都会笑得没有皱纹。

    陈再荣喜滋滋的说:“哥,每年三月三我们学馆都要带我们去渭水踏青,到时吟诗作赋,联句唱和,好不热闹。前几次,都是家里给我钱,今年我不用花家里的钱,得由吴先生掏钱。”

    他高兴的并不是为家里省了钱,而是得到吴兢这样的大学问家青睐。能得吴兢这样的大学问家青睐,是无上荣光的事儿,换作谁都会兴奋莫铭。

    唐朝的都城是长安,而长安就在渭水之滨,每到春天游人士子都要云集渭水踏春游玩,这和我们现在的春游差不多。

    吴兢学识渊博,人品极好,不卖弄学识,给学子们出的题目适中,这让陈晚荣打从心里佩服。不过,陈晚荣又有点好奇,想试一试他的数学功底究竟有多深,想了想道:“再荣,我也有一道题目,念给吴先生知晓,要他解。”

    能难住吴兢这样的大学问家是人生的一大快事,任谁都会乐此不疲,陈再荣虽无要吴兢出丑的不良心思,让他伤脑筋也是快慰生平之事,忙出主意道:“哥,一定要出难点,不难就别出了,难不住吴先生的。”

    这话很有道理,陈晚荣立时改了主意,决心出一道很难的题目,略一转念头立时有了主意:“我这道题是关于栽树的:有二十棵树,每行四棵,要怎样栽才能有最多的行数?要请吴先生画出图。”

    “哥,这不难吧?”陈再荣不知道这是一道享誉全球的数学题,几百年来难倒了无数的数学家,还以为这是一道非常简单的题目。

    这道题乍看之下没什么大不了,细想之下才明白其中有多难,就连大数学家高斯也给难住了,陈晚荣也不多加解释:“你说给吴先生知道就行,吴先生会明白的。”吴兢不一定能解得出这道题,但以他的眼光和学识,能看出这道题目有多难,对这点陈晚荣深信不疑。

    “哥,我记住了。”陈再荣点头应承。

    陈老实惊喜的叫声响起:“快看,锅里有火碱了。”

    陈晚荣忙扭头一瞧,锅里的水已经快没了,不少火碱结晶出现在锅里。望着白色的结晶,陈再荣兴奋得差点跳起来,指着锅里,欢喜无限的叫道:“真的,真的呢,水里真的有火碱!”他是第一次亲眼见到水里出火碱,要不兴奋都不行。

    陈晚荣忙把灶里的柴禾退了,用文火慢慢蒸发,过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这才蒸发完毕。等火碱冷却之后,用油纸包了,扎紧,防止回潮,这才大功告成。

    望着一大包火碱,陈老实欢喜无限,看着包裹不住搓手,好象那是白花花的银子似的。陈再荣兴犹未尽,也不去上学了,不住在包裹上抚mo。

    等到激情冷却之后,天已经黑了,一家人这才拥到灶间去做饭。就连一向不进灶间的陈老实也去帮着打下手,抱柴禾,升火这事他全包了。陈晚荣切菜,烧菜,样样在行,把个陈王氏乐得合不拢嘴,看着陈晚荣呵呵直笑,仿佛年轻了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