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计成连环

悲秋寒蜩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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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思邈看着微露窘态走到自己面前的陈祎,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一年来心观那家伙多次以灵光符传书给我们这几个朋友,信中常说他家那新入门的小师弟如何如何有趣。今日看你居然想到借用贫道名头去唬那些小魔头的主意,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陈祎苦笑道:“孙师兄再说下去,小弟当真要无地自容了。”

    两人说笑几句,陈祎问起对方如何来得这样及时。孙思邈说自己接到心观以灵光符传来的消息,说如今正道三宗的三个新秀弟子会集洛阳对上了再次入世的天魔宫传人。虽然三大宗门都给了弟子一些支援,但魔道修士的手段素来奇诡,尤其那毒族的毒术最令人防不胜防。所以心观拜托孙思邈到洛阳,对自己小师弟照拂一二。

    孙思邈说了自己的来意之后,端正了神色对陈祎道:“玄奘师弟,贫道虽是与你初见,但由心观这层关系在,有些话便不再忌讳了。此次之事,虽说是敌人手段奇诡,但你们也太过疏于防范。既然知道对手是天魔宫传人,难道事先便没有一点警惕之心和预防措施?”

    陈祎向着孙思邈拱手深深一揖,老老实实地认错道:“孙师兄教训的极是,此次确是小弟轻忽麻痹了。”

    昨天他和燕赤霞、白无瑕联手,迫退了结丹之境的言无阙,心中确实生出些轻敌之意。其实他这种骄矜之气并非近日才有,重获新生之后,他这些年的道路走得太过顺利了一些,渐渐地已经抛却了前世作为顶级刺客所具备的谨慎与警惕。有了这次的教训,才令他幡然醒悟,明白自己如今的这点实力毫不足恃,即使没有孙思邈这番话,心态也已经重新摆正。

    看到陈祎如此坦诚地认错,丝毫没有少年人的桀骜,孙思邈暗道一句“孺子可教”,满意地点头微笑不再多说。

    如今整个不空寺的人都去救人,而孙思邈的解药见效极快,解了毒的人当时便恢复行动能力,又可以帮忙去解救他人,前后不过两个时辰的时间,洛阳城上下百万人口便都得救。

    赶去救治文武朝臣的陈喜回来后向陈祎禀报说,樊子盖请他和燕赤霞、白无瑕,以及施药救了全城军民的孙思邈前去军营相见。

    陈祎和孙思邈等燕赤霞和白无瑕回来,便和他们一起去了军营。通报入了中军大帐之后,见留守洛阳的文武官员俱都在此,老朋友云在兴亦在其中。而云在兴的身后站着两个身披轻甲的亲兵,他们原本垂首而立,在陈祎进来时悄悄抬头向他送上两张美艳秀丽的笑脸,赫然竟是安琪儿和李秀宁。

    等陈祎将孙思邈给众人做了引见,所有人都起身郑重地向他施礼致谢。

    孙思邈还礼笑道:“医者父母心,此贫道分内之事,何足言谢!”

    众人各自落座之后,说起了当前的局势,都说此次杨玄感的毒计已经失败,己方应该有十足的把握稳守洛阳,等待陛下大军回援,然后便可将叛军一举全歼。

    陈祎注意到列坐于洛阳文武群臣之中的云定兴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好半晌后似乎终于下决心,霍然而起厉声喝道:“诸公俱是朝廷柱石,却不自思破敌之策,反欲坐等陛下来救,岂不羞哉!”

    一言既出,四座俱惊。

    帐中的文武群臣愣了片刻,随即轰然爆发,纷纷开口或斥责或讥讽,总是是说云定兴空口白话说得好不轻松,若当真是一片报国诚心,何不自己献一条破敌之策出来?

    云定兴也不与众人争辩,只是站在原地冷笑不已,神色间尽显轻蔑不屑之意。

    樊子盖见此情景心中一动,向着云定兴前次出征的表现与往日大不相同,今天或许当真有什么真知灼见也未可知。他对隋室忠心耿耿,只要对江山社稷有利的事情,都不会有丝毫迟疑去做,当即出言喝止了众人,起身来到云定兴的身前,拱手深深一揖拜了下去。

    云定兴此次是当真受宠若惊。他们两人虽然都极受皇帝杨广的亲近,但“心腹宠臣”与“心腹重臣”之前的差距实不可以道里计。当下再也顾不得继续摆那不计荣辱毁誉的高人姿态,慌忙还礼道:“下官何敢当樊大人如此大礼!”

    樊子盖起身后正色道:“老夫自知往日诸位同僚对云将军多有误解慢待,但如今国难当头,还望云将军以国事为重,若真有破敌良策,请说来容大家共同参谋一番。日后在陛下面前,老夫必定如实上奏云将军的功劳。”

    云定兴不敢再卖关子,拱手禀道:“樊大人,下官这里确实有三条破敌之策,一曰‘将计就计’,二曰‘虚张声势’,三曰‘引君入瓮’。”

    随即便将这三条计策的细节对众人一一说明。

    帐内众人都听得瞠目结舌,皆因这三条计策一奇诡一精妙一阴毒,偏又环环相扣,若是依计而行,确实有极大的把握将杨玄感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果然是妙计!”樊子盖鼓掌赞叹,而后冷不防地问道,“敢问云将军,不知这连环三计出自何人之手?”

    云定兴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樊大人明察秋毫,自然知道下官没有这等谋略。幸好下官有一个忘年之交,便是当年向陛下进献琉璃镜、后获封‘承奉郎’的西域商贾金蝉子。下官因与其交厚,素知其胸藏锦绣,所以一早便聘其为麾下客卿,助下官参谋军机。前次下官出战获胜,便是出自金蝉子的谋划。此次这三条破敌之策,亦是金蝉子的筹谋。”

    陈祎自然知道这些计策都是李秀宁的功劳,而她将这份功劳按在“金蝉子”的头上,显然是有自己的小心思。

    云定兴本人倒也不是不贪图这份功劳,但一来他有多少本事人所共知,便是认领了也难以取信与人,二来那“金蝉子”已经展示了实力,他也不愿轻易得罪。所以退而求其次,依照李秀宁的主意将“金蝉子”推了出来,既可加深与“金蝉子”的交情,又将一份识贤用贤的功劳稳稳揽入怀中,也算收获颇丰。

    樊子盖听了金蝉子之名,忙问道:“如今这金蝉子何在?”

    云定兴面现戚容:“日前与叛军一战,金蝉子力斩四名邪道修士,本人也受了重伤,如今正在家中疗养,短时间内难以再次上阵了。”

    樊子盖动容道:“有谋有勇,又是如此忠义,日后本官当向陛下面奏此子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