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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想起当日种种,那旁的管事妈妈忙又接道一句:“咱们且不说夫人跟前那两个嬷嬷如今的情形,单看此番送了二小姐随大归的姑太太往京畿长住,就已是再明白不过了。先前刻意让账房挪出了那三间铺面,便早已盘算清楚要堵住他们姑侄俩的口,当年大老爷名下的私产……。”突闻自家娘子提起此桩,这旁之人忙不迭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才低声打断道:“有关当年旧事,在这院子里还是莫要提的好!”
疾走两步,查验了一番会重回这旁,才继续告诫一二:“即便先前早就搬出了大杂院的那些管事家中,也大多是心有余悸!何况我们这般的本就不得重用的,更得小心三分,娘子可听二小姐遣来的送信之人提了,到底是何缘故夫人跟前的老嬷嬷,会将我们的提议禀明主子面前?”
闻听当家的一句告诫,忙是会意点头。但此刻转了话题,重说先前那桩顿时恢复了几分,忙又转述了起来:“那人说的明白,眼下是咱们府里这位大小姐风头正劲之时,再加之早年前的传言,若能配合着将她爱护弟妹的品格传扬出去,岂不是事半功倍!”
“哦,说得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他大房名下的众多产业并未全部拿回,那位又怎会如此好心,想要……?”此句才刚道出,却被自家娘子当即打断下来:“这桩旧事,漫说咱们府里的老人了,只怕就连大杂院中的家生子全数凑拢起来,也都寻不出几个知道实情的?”
“这……想当初就是蹊跷非常,二夫人先命了大管事辞去了外头大账房中九成的账房,另外又有耳闻说是大夫人的陪房,连夜便奔逃了一干二净,更是透着一股子怪异的气氛!也只有咱们这些本就不是他二房跟前得势的家生子,才知道其中必有隐情,只是……唉。不说这些陈年旧事了。”
念叨完最后一句,不忘偏过头来望向主家大宅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歹也该为了孩子们的前程拼上一回,若是真能得了那老嬷嬷的看重。又顺带帮着赶走了一方人马,不管是府里采买上的差事还是外头铺里的掌柜,也可多空出几个来!”
“就是这么一说!当家的,你可别忘了那年被梁嬷嬷逼得自求回乡的冯妈妈,可是同如今这位正得势的邢妈妈,本就是打小一同在夫人身边伺候的。直到那年好容易熬到二夫人掌了府中大事,才让她们两个妈妈有了出头的日子。”
说着已是径自起身,抱过桌上的包袱,轻声提醒一句:“就同今日那远在京畿的二小姐,特意遣了人来送这包袱一般。都是看到了希望所在。当家的你仔细想想,眼下这国公府里,只怕除了我们夫妻不曾冷言冷语过,别的下人们又是怎么个德行,已是一目了然。”
“要说二小姐有心谢我们一谢。倒不如说是想给她们姑侄俩,多寻一处提起知道府里消息的所在罢了!”
“听娘子这么一说,还真是这般。不过我们眼下虽在夫人手中当差,想当年太夫人实在待我们一家不薄。能帮着传两回无关紧要的消息本就不难,再说了,要是这桩真能成,等我们家翻身之日这些消息有算得什么?”
“我也是这般作想的。要说当年大房名下的私产来,大家伙虽不曾细数,也都心知肚明的很,没有两手之数也不该只有这区区的三间铺面!咱们就当回了太夫人的恩情,也该出手相助一二,真要能让二小姐多拿回一些。或许事后的那份谢礼,更是少不了!”
夫妻俩不约而同相视而笑,若说他们也同样是市侩非常,但对比这府中旁的家生子而言,已是强上三分。要说其中根源。或许是因为当年他们本是受太夫人重用过的,也可能是这些年的沉寂,才使得他们看清了世事无常,凡事都留一条可退之路,才是最为稳妥。
再则,此法若是可行,便是天翻地覆的变化,拼上一拼又有何不可?不过才隔了一日,这一提议就被如今夫人跟前的红人邢嬷嬷,详实禀明了自家主子,而闻听嬷嬷口中所提,这旁的国公夫人也不禁细细思量起来:“当日的情形也惟有你看得分明,嬷嬷你以为此法必能瞒过当晚之人?”
言语中所指,自然是当年突然闯入的晋王之人,只见那旁连连颔首赔笑的老嬷嬷,自信满满地补了一句:“夫人以为田庄之中,可会有人随意对外胡言乱语,还是那早已去到京畿的二小姐,又会突然人前显身道明实情?”
“田庄这头自是不会,至于婍姐儿的性子更是无须担忧,连自家名下产业都如此随意的丫头,又怎会在意这些无关小事!何况京城的消息想要一字不漏,传入京畿境内只怕也需不少时日,即便被他们姑侄获悉,又能如何?”
原先未承袭爵位之前,必不会如此笃定,然而时过境迁,此刻她已是名正言顺的国公夫人了,又何惧之有?自是不再将那位大姑姐放在眼中,再加之明面上还回了大房昔日的铺面三间,更是一脸的理直气壮,咄咄逼人。
惟有一旁赔笑提议的老嬷嬷最是明白,此时主子的不同,忙又附和连连道:“主子可曾想过,如此一来便可彻底杜绝了大房那位的出头之日,好在当晚二小姐也不曾人前露过真容,要不是这般,老奴又怎敢在夫人面前提及这桩!”
“哦,幸亏那些丫鬟不曾失了礼数,若不曾在外人面前显露真容的确可以瞒天过海!”提到这一句,不免低头瞥了一眼身边之人,微笑着追问一句:“嬷嬷又是如何想到这一石二鸟之法的?”
“回主子的话,前些时日见大小姐每每都是愁眉不展,老奴是忧心非常!直到昨日在贵生家的口中得知,那位久病初愈虽是因再次惊吓过度,才突然醒转了过来。但另有一点却都被旁人忽略了,以那位眼下的情景而言,又要为两个弟弟添置伺候的下人,平日的花销也并不是小说,夫人以为不靠府里援手一二,他们姑侄又如何度日?”
“嬷嬷的意思是,添笔银子彻底将此一消息封锁了便成?”
原本还想着自家可借机多分一笔小钱,却在这旁满是疑虑的眼神之中,彻底烟消云散了。毕竟在主子面前得了信任,才可继续压着那老婆子一头,往后才能愈发得势。
忙不迭已是转了话锋,连连摆手道:“夫人多虑了,想月前才交还了三间铺面与他们大房,哪里还需另外再添银两。只消遣了那贵生家的告诉一句,往后便再无不妥了!”
“我看还是寻人守在京城,不叫他们的铺面另转手与人,才是当务之急!”端起茶碗来,撇了撇面上的茶沫,才冷冷笑道:“手中没了余钱,即便想要兴风作浪,也是半点不能!”
听在一旁之人耳中,不免莫名一惊!亏得刚才没有鬼迷了心窍真将追加银子一事,死死咬住。仍是满脸赔笑地退出了屋外,才惊觉自己手掌内已然润湿了大半。
而此刻屋内之人,也不禁低声叹了一句:“比起梁嬷嬷来,还是略欠了三分火候,不过这一劳永逸的法子,倒委实不错!”
“主子又何必这般失望,好歹也让邢嬷嬷多办两桩差事,才能与那常年都在主子跟前听命之人,相提并论!”不知何时,另一旁伺候夫人茶水的大丫鬟,却已凑近两步,低声劝慰起来。
要知道,梁嬷嬷如今虽说被夫人搁置一旁了,但主子屋内的贴身丫鬟,却只有一个同梁嬷嬷走得过近的大丫鬟,随后被直接陪了外头的庄户。除此之外,其余几个大丫鬟反倒更进一步,取代了当日老嬷嬷的差事若干。毕竟一时之间,要将所需庶务全都交付与刚才接任的邢嬷嬷,的确是不堪重任。
现如今府中的大局已定,仆妇们更是不遗余力,原本好些被老嬷嬷有意压制的大小丫鬟们,更是如此!
与此同时,远在京畿的姑侄俩,又得知了一个最新消息。
“这般说来,二房那头还真被说服了不成?”
“姑母为何如此惊讶,若是理论起来,此法对他家那位大小姐而言才是百利而无一害。毕竟与那预言相合的生辰年月,我也是其中之一,虽说如今这般的家事,只怕希望渺茫,但在他们眼里却还是潜在的威胁之一。若能这般彻底斩断了可能,自是何乐而不为!”摊了摊手,不禁自嘲一句:“再加之当晚我未露真容,两人的身量也是相差无几,如此看来,这冥冥之中还真有注定!”
这旁正欲接着应到,就听得外头才刚悄悄回来的小丫鬟黄桃,已是跨入门内,低声回禀了起来:“才刚接到贺先生的消息,那晚被我们救起的郡王长子,前日在回京途中遭遇贼人,随车翻下了山坡,如今他家管事正快马加鞭,请了京城中有名的大夫往这边赶来!”
“果然还是走了这步险棋!”才刚轻叹了一声,忙又转向了那旁的林妈妈调侃一句道:“倒是与我们这头故步迷阵一般,也是真假参半让人分辨不清。不过与我们而言,却是时机配合的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