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婍姐儿的担忧不无道理,此时离前次书信往来,已经过了足有一个半月,若只是因为偶发事件耽误在半途之上,也不该迟迟乌有只字片语传来。
再联想到如今郡王府那位,只怕正在去往南面的途中,不免锁紧了眉头,低呼一声:“不好,该不会如此凑巧,又与那位未曾如愿遂事的郡王长子,只怕也是一肚子的埋怨无处……。”
听小姐这般一提,就算原先深知三爷处事老道,一身自小练就的家传功夫,也是难遇敌手,但面对如此一位却是不好妄下断言。毕竟两人幼时曾有过数面之缘,不敢说如今刻意做了改变,只怕那颇为地道的南方口音,就连当地老翁也定是点头认可。
所以,被那人识出真正的身份,婍姐儿倒是不怎么担心,反倒是因为之前就曾与那位遇上过两回,这才是重中之重。
忧心望了一眼南方:“我只担心,以此刻那位的心境,再加之当初两次看似偶然的相遇,若是此番再度赶在这关键时刻遇上了,怕是不好脱身。想我兄长经历了这许多后,就是比起那常年在外行走的镖师都要谨慎三分,更何况他同样也是个过目不忘的好记性。”
“因此我才觉得,定然不是海岛上出了大事,反而与那位遇上的可能更大。”反手又指了指,贺掌柜前日才亲自送来的账目,提醒一旁的两人道:“就京城米行各家的生意来看,今年南方诸地皆是丰收之年,就算也有少数几处受了风灾的影响,减产了足有三、四成的样子,但总体而言还算是平稳非常。”
听到小姐提及丰年一说,这些天来一直在旁誊写各地资料的文竹最是了然,连连点头附和起来:“除去受灾的地域,今年南方足有九成二的农户,都不必在外逃荒。”
“我让文竹才刚统计出来的结果。就算不能做到十分精确,但以眼下手头上的资料而言,已经颇为当地的真实情景了。但这都是撇开人为之因,若是再加上突发之事。便不是我们这远在数千里的能够及时听闻到了。”
补上这一句,不忘侧过身来看了一眼内城那方,继续道:“另外国公府名下的斗满仓,今年的秋粮收购也是进行的如火如荼,就此可知无论是内外两城,也不分商号的大小,皆是生意顺遂。”
“这么说来,奴婢兄妹三人打理的铺面中,那些日常需采买些普通布料的管事们,也都只道今年的米价涨幅不大。品质也都不错。照这般看来,还真极有可能是与那位在半道上,遇见了!”
漫说那旁的陆娘子越思越想越觉得可能,就连一旁的大丫鬟文竹也不由得重重颔首:“可不就是,按理说此去南方并非只有那一条路可走。但此般时节怕是往水路上去的已经不多了,莫不是在官道上被撞了正着?”
在这里主仆三人的推论下,事件的真实情景已被还原的*不离十了,而此事也的确与她们所想的那般相差无几。不曾想难得改走陆路的郑清如,却在半道住店之际,与那位本不该出现在此的郡王长子迎面遇上。
虽说是一个刚好打算启程而去,另一方却是刚才到达。但此刻已近傍晚时分,本打算趁夜上路的郑清如一行,却不得改换了路线,另在城中寻了一处客栈安置。
“怎么办?那几个始终在客栈三十丈外,不曾移开半步。”
“哦,倒是耐心十足。他们这是想耗过了城门关闭之时,便可确保我们一行今日定然被困此地?”一旁的红脸汉子,也同样是皱了皱眉头,瞪圆了怒目起身朝院外张望了两眼。
直到被屋内的三爷唤了一众入内,这原本坐立不安的几人才算收敛了满身的戾气。安静一旁坐定。听这边主座上这位三爷的说话。
“你们也莫要忧心,方才那为首之人并非江湖客,不过是我旧时的故人罢了,只是此刻相遇颇为意外,而他却不曾将我认出,不过是觉着眼熟,才会如此行事。”
抬手让一旁的小厮拿来了两个包袱,才又继续道:“这里有现银一百两,都是特意剪碎的,等上路之后也好方便取用,至于财不露白想必也无须我多说,你们也都都是再明白不过的。”
偏头有招呼了门旁立定的侍卫刘芳,往前一步:“日后就由他带了你们上路往京郊方向,至于两日后遇你们在瓮城汇合的女眷,也都无须担忧,定是无碍。”
说到这里,不忘叮嘱刘芳二句:“你脸上的疤痕虽说已是浅了许多,如今又刻意蓄上了络腮胡子,可这敢避开的地界,还是宁可多绕上一绕为妙!要不是当日没被那位瞧过正面的,惟有你一人,恐怕他们这一路就有些麻烦咯!”
最后还不忘,让小厮再添另外添了数张随处可通兑的银票,贴身带上。都是听自家妹妹的提醒,如今这一出门,无论是距离远近都是一色,每张二十两一张的小额银票。不怕引得人侧目来瞧,就算遇上一、二个不长眼的,也没则损许多。
对于这个明明比自己少了好几岁的胞妹,却有着远比同龄之人高出一大截的见识,郑清如心中是既有安慰,又不免感慨万分!
要知道,这都是因为当年的那段经历所致。若非如此,哪里出身功勋世家的闺阁千金,懂得这许多生存之道?更别提,那会儿才刚十岁出头,就敢独自一人领着两个丫鬟,一路往北做那行商的买卖。可见是都是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早早将自己视作了成年之人。
就在这档口,却见那旁数人中已有满面不解,低声嘀咕的。身边的小厮刚要出言打断,却被他微微摇头阻止了下来,反倒故作轻松笑了笑,朗声言道:“想必你们也是有心助我,可如今大家才刚顺利脱了以往那不堪的身份,正待重新开始之际,哪里容得丝毫偏差。再则说了,之前遇上的那队人马,却不是普通的商户人家!”
听到这里,对面原本就极重江湖义气的红脸汉子,已是点了点头脱口而出:“三爷仗义,咱们大家伙也不是那不识好歹的!只是今个遇上了事,总不能自顾着自保,反倒袖手旁观,任由旁人欺负了去?”
“欺负?怕是不能吧!”不见这旁面露难色,反倒更添两分笑意摆了摆手:“你们怕是误会了,那方虽不是商户出身,却也不是江湖上行走的主,不过是出门在外谨慎万分之人罢了。”
端了自己面前的茶盅,吃了一口,才笑着环顾了四周一眼:“你们可还记得,起初咱们才刚启程那会儿,可是每每经过州府都是刻意停在外围停留,哪有偏选了城中地界留宿的。”
有心停顿片刻,见一杆人马互望了几眼后,重新坐直了身子,这才点了点头接着道:“这都是因为谨慎所致,一来是因为你们这才改换了新身份,此刻哪里容得节外生枝;二来,则是我自己这头还带着许多货物,一路上刻意避开外人的注意,也是为了确保无人将主意打到了咱们一行身上。”
就见刚才那被三爷点了名,要在随后一段继续领着众人上路的侍卫刘芳,此刻却已重头到脚换了崭崭新的锦袍一身。
粗略瞧上一眼,还真不敢肯定面上这位原先的身份:“不错,瞧着有点大地主的味道!只是这一脸的胡子不好随意改了,可你在眼神也稍稍温和些才好,有道是和气生财!”
听得一旁上下打量仔细的薛鸣,满嘴的调侃,不禁往后挪了半步瞪了他一眼:“家中仆役众多,自然这脾气就见涨了,再说了就我这一脸的相貌,便是整日逢人就咧嘴,也不合适。”说着,还不忘抬头望了一眼少主所在方向。
见此,这旁的郑清如已是颔首示意:“刘芳说的也无错,本来这长相就是天生的,此去京郊路途也不算短,索性让人望而却步,也算是另有一功。”
待等这里一众十余人,原本跟随了陆家父子行那拦路劫掠的汉子,重新整顿了行囊,再度由刘芳龄着一路北上而去。此刻的客栈大院内,仅剩下郑清如主仆五人,其中以侍卫薛鸣于小厮郑虎,到底是自小打下了扎实的功夫底子,至于另外两个岛上庄户出身的青年,虽说也是自幼习武,可比起他们两个来,毕竟差了一截。
因此在郑清和看来,要想摆脱那头的耳目,只怕不能继续北上之行了,反倒还是原路返回的好!
“啊!主子您说不去京城同小姐汇合了,难不成回岛上……?”
“暂且不好说,咱们是直接回岛,还是在渲州郊外的庄子多留一段时日,但看他们那方人马的如何应对了?”
此刻却见另一旁的侍卫薛鸣,摇了摇头应道:“明白了,少主的意思是,既然被那头撞上了,此刻贸然入京不但帮不上小姐,反倒会因此暴露了小姐的身份,坏了大事!”
“不错,此刻已然到了关键之时,容不得半点差池!”在刚才两人迎面遇上的那一刻,他郑清如就果断下了决定,宁可缓上一缓,也万万不能出了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