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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向姑母告辞,便直奔自己的厢房而去,那旁便开始着手准备起来。别看如今也不过才十三岁,到底是深知自己是庶出的身份,所以万事都不肯与嫡出的幼弟,比肩一二。
无论旁人怎么议论,但小七心中却是十分明了,这嫡出与庶出便是天壤之别。更何况,家中同样是嫡出的姐姐,自始自终都不曾看轻过自己。不但如此,对于兄弟俩平日的照拂也是相差无几,单是这份关怀已在他幼小的心灵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换作旁的官宦之家,即便是那些个不过才排入末流的,亦是罕见之极。何况,他们这般的世家出身,更是绝无仅有!而且,对于自家这个什么都会一些的二姐,他郑清丹是打心眼里佩服之极。
反倒是那个许久未见的三哥,的确是有些生疏。想来此事也并不奇怪,自当年京城府中大乱开始,他们兄弟几个足足隔了一年余,才重新见上一面。那会儿婍姐儿九岁,而小兄弟俩一个七岁,一个才五岁罢了,而面对一个为避人耳目,刻意改头换面的‘陌生客’,只怕一时半会儿难以辨认清楚。
再加之,当初家中接连出事,先是闻听父兄俱战死沙场;紧接着便是嫡母产后失血,就连刚降生的妹妹也未能保住;最后小七的生母被逼悬梁自尽,又是一条鲜活的人命!只是此刻,他们兄妹几个尚未得知这一切罢了。
虽说也曾有过怀疑,但自家手中既无人证,又无物证,自是无从推断出当年姨娘被害的真相如何。
至此,无论是远在南方的兄长也好,还是悄然深入内城之中的姐姐也罢,对此这桩陈年旧案都无从下手。一来,如今这国公府被那位夫人箍得铁桶一般,想要在此刻打探当年之事。恐怕是万万不能;再来,兄妹们几个于二房那头而言,本就是欲除之而后快的麻烦,此刻着人去打听当年这桩。岂不是自投罗网!
但凡是个知道好歹的,便不会贸贸然一头撞了进去。更何况,郑氏这兄妹几个,哪一个不是聪明伶俐的,就连年纪最幼的小八,也断然不会如此冒失。
细细将刚才在姑母处听到的消息,重新整理了一遍,等小八下了学回家说与他知晓。只是不能明言相告,身在京城的姐姐心中不安想让他们暂避南方,自家的海岛田庄罢了。
至于姑母提及的法子。倒是可恰当,不时兄长也要入京,仅渲州城中那偌大一片山庄,已是深感鞭长莫及。何况,远离海岸的偏远岛屿。只怕需可信之人看顾一二。
别看小兄弟俩年岁不大,终究不似原先还在府里那般,未曾见识过世道的艰险,懵懵懂懂度日了。当年出京路上,也已是看出了自己姐弟几个,就此便成了那有家归不得的,幸亏尚有姑母可以依傍。若非如此只怕那寄人篱下的日子,也不会强去哪里。
不过这银钱之上的困顿,倒是及时得到了缓解,自家二姐出的点子,加上姑母拿来的本钱,便解了燃眉之急。而后。日子更是一天胜过一天,直到他们再度因祖父辞世重回京城之时,无论是姑母的贴己银子,还是自家姐姐的私房产业,都已是相当可观了。
要不是。二姐早已有言在先,当年大房名下的产业,必得尽数交由兄长承袭下去。旁的房产与铺面,也都一并留给他们两个,自己仅守着南方的田产与海岛已是绰绰有余。
但在小七、小八看来,这些年间自家多半的产业,几乎都是二姐的心血,就算那条被改建后归在姑母名下的街市,皆是如此。然而他们却是不知,就连此刻仍身在南方的郑清如,亦是这般作想,只是鲜少有机会同两个弟弟碰面,又何来达成共识一说。
此番南方一行,势必要同这位兄长见上一面,到时候想必这小兄弟俩,便可知晓自家三哥也是同样作想了,此乃后话暂且略过不提。
不过在小七看来,今日被姑母寻出直言告知实情,定然已不再将自己视作不懂事的半大孩子,倒是令他欢喜不已。早前,尚未与姐姐分开之时,小八同自己两个便时常到听姐姐教授些,学堂里并不涉及的实用之识。
其中就曾列出过出门在外,所需贝妥的各项物件,阖上眼默背了片刻,便已提笔将自己手头短缺之物,录在了纸上。推门唤入了自己的贴身小厮,命其寻了看管家中库房的大丫鬟取来备用,便转身去了外面的书房,打算自己整理些农书、医理之类的书籍,可在海岛之上试试手。
想那会儿,还在渲州郊外住着时,他们小兄弟两个就时常跟在姐姐身旁,去到田间地头看佃户们伺弄庄稼。要不是,二姐闲来无事最好翻着这些个杂学文章,自家姐弟几个只怕就得紧巴巴地过日子。
纵然你有满肚子的锦绣文章,可但凡是个人就得吃饭穿衣,所以这杂学书籍的实用之处,不可谓不多!
这边厢正奋力赶在出发之前,在堆了足有小半个屋子的各类书籍中,快速挑拣出符合此行之用的来。而那边厢,自获悉七哥被家中管事寻了回家转的小八,便是按捺不住要追了出去。
好容易捱到了下学之时,不及丢了手中之物与门口等候多时的书童,已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头。亏得平日里被姑母教导着规矩也是不曾忘却,直到满面通红奔至角门前,方才停住了脚步整顿起了身上的穿戴,一边还不忘叮嘱了身后不远,正气喘吁吁立在一旁小书童。
可怜这孩子也才不过十三,却是穷苦人家出身,即便在这位小爷身边已有半年光景,比起这自小吃穿无忧的小八来,终究是不堪的很。
好在这些前月起,也跟着府里的护院学了些粗浅的强身拳脚,这才勉强跟的上这位主子的步子。但今日这番狂奔却是头一遭,可把这书童累得够呛。
抱过课本包袱,还未等自己开口询问,前头这位小爷已是低声叮嘱道:“你这功夫还得好好练习,好在我这会儿正饿了,若在平时定然是早在两条街外,便将我跟丢了。”
呃,那旁满含委屈地使劲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叫苦不迭。同样是被选了给小爷做书童的,自己这命还是真……。还记得,那会儿自己还曾暗喜,这八爷本是乐天的性子,待下人也是和气非常;反倒是同住一个院子里的七爷,不但面冷就连说话也是一板一眼,叫人猜不透到底是喜是忧,定然是个难伺候的主。
今日算是彻底明白了,那会儿与自己同时进府的双喜,当日被选定了给七爷做书童,为何会这般乐和,原来……看来自己这眼力劲还是差了好大一截哦!
就在那旁书童暗自纠结之际,反倒直奔正院的小八,不忘回头吩咐了一句:“你且去厨房让他们送些点心来我吃,若无要紧之事你大可回自己屋里歇着,今晚用不着你书房伺候。”
见前面这位已是头也不回,直接入了正院,此刻书童才回过神来快走两步向厨房去。倒不是急着让人给主子送点心,而是自己这一路狂奔之下,嗓子眼都快冒火星子咯!
就在京畿他们姑侄几人收到婍姐儿急信那时起,便是马不停蹄分头忙碌了起来,且说此刻京城二房那头,也同样是动作频频。
原因无他,若说前一段自家还好似顺风顺水,无论是悄悄寻了陆续沽出的那些商铺也好,还是祖孙三人各自匀出的那些,被搁置已久的头面,皆是一切顺当的很。
而此刻,却是让人颇为疑惑,自家陆续转手产业的消息,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给传了出去,还是接手铺面的买方之人,无意间说漏了与人知晓?
期间种种猜测不断,却始终理不出个头绪来,才是真正叫人不安之事。阖府上下知晓此事的,满打满算不超过一手之数,何况其中仅有他们夫妻二人并大女儿,以及大管事便再无旁人了。就连后院里被自己吓唬着,也不得不吐出些老旧头面的太夫人,也是那并不知道详情的,只道是府中真已到了畏难之际,才无奈变卖了些自己的‘心爱之物’,以便共渡难关。
然而,此事的发展却是让人不寒而栗,自前日里有亲戚寻上门来帮忙劝说,与其变卖了那些不顶用的小铺面,倒不如直接将位于东四条街上的酒楼,沽了出去才是。
谁知这还不算完,才过了一宿便另有人上门打听,自家还有没有旁的产业要出手,与其便宜了那些不相干的外人,倒不如叫自家亲戚们也得些个好处。
见正在屋内冥思苦想多时的母亲,此刻是愁眉不展,这旁推门而入的姌姐儿,却已摆手屏退了左右,自顾自的低声言语了起来:“母亲莫愁,女儿我自有妙法,管叫他们是一句难听的都说不出来!”
“哦,你有何绝妙之法,快快说来我听。”
就见这旁不及应到,却是抬首望向了城门口,含笑言道:“我有一百试百灵的法子,只要着了可靠之人出京一趟,就可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