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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城门口竟然聚了足有百十辆马车,只怕等进了内城后街面上才不会这般地拥堵。”轻声嘀咕了一句,再看身边的夫君同样是颔首连连。
“恐怕这还只是最早一批。你看这些马车的样式,想来多半出自京畿境内,要说再远些距离也不出京畿百余里地。”再度顺着他口中所提,定睛望向过去还真是如此。
左右无法前行,婍姐儿索性细细观察起来,半响后又是低声笑了笑,附耳告知起来:“不但都是邻近地界上的商户,而且我敢肯定这些马车中就有不少已是装载了货物。”
“别看这入城的道面是由大块的石板铺就而成,可终究不及今日这队伍的长度。前面的那些车上不好说,可咱们后面陆续排定的队伍中至少三成是满载而来。”
顺手朝那些车辕上示意了两眼,果然好几家把式的脸上神情紧绷非常,瞧着样子便不难猜出后面车厢之内是何等情形。看来还真是满载了货物,打算借着重开伊始发一笔小财。
“娘子倒是观察入微,为夫敢打赌城门口那一众官兵怕是后知后觉,没半旬的功夫定是察觉不出。”努了努嘴,已是轻摇其首。
只是他们都没料到,就算入了内城这较之往日拥堵的情形,也才稍稍强于外城三分罢了。直到离开了那一片店铺林立的区域后,这街上的车马行人才真正恢复以往的疏密。
少时待车马停稳,单晏率先出了车厢,才亲自抬手扶了婍姐儿落下马车。郡王府中出来相迎的仆妇中,已然有人惊得张大了嘴巴却不敢高呼出声。这。这,这还是咱们府上的二公子吗?
再看看身边同样使劲揉眼睛的老婆子,更是忍不住嘀咕起来:“真是怪了,之前冷落了二少奶奶在新房,才出京不到半年功夫就亲近成这般模样。实在……不应该啊?”好似全天下再没有比这桩更怪的了。
显然一旁略比她年轻的中年仆妇,却是另有想法,目送着主子一行缓缓向主院方向,已是迫不及待拉过老婆子:“回头先去后院里禀了那位,兴许还能得两块碎银子的赏哪!”
“对,对。婶子我这就去,回头做顿饺子给我家嫂子端去。”这两个妇人本是亲戚,要不是自家没有可以进二门伺候的,怎么会便宜了这个隔房的堂婶。
眼见着略显肥硕的身子消失在通往偏院的月洞门后,这中年仆妇才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刚才拉着往后面马厩方向而去的车辆:“敢情这次回来还多添了几个跟前伺候的。”
别看郡王府中分工明确,二门外的下人是决计无法轻易跨入垂花门内,可保不住这内宅的大小消息,顺着丫鬟、婆子们进进出出陆续传扬开来。
所以此前关于这位倍受二爷冷落的新奶奶的传言,也曾让下人们私下议论了好一阵子。直到随了二爷匆忙出了京城后,才被旁的新鲜事逐渐替代。而今这等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巨大反差,怎不叫人瞪圆了眼睛,茫然无措。
漫说是郡王府的下人们了。就是此刻才听了府中大管事来报,自己那仅有的嫡子携妻而归时,不轻不重丢了一声:“让他们花厅先候着。”正欲将手中的书稿翻上两页。却被一旁面露难色的大管事低声提醒道:“王爷,二爷他……如今待二奶奶却是有些不同了!”
显然自家这主子并为听出话中所指,仍旧专心翻他的书,可一旁的大管事不免踌躇了起来,再度张了张口想重复一遍,就见座上这位是猛得抬头望向过来:“你再说一遍。如今不同了,怎么个不同法?”
忙不迭应了一声。便将刚才府门外的情形,添油加醋细细描述了一遍。若不是旁人不知这位压根没亲眼瞧见,定然以为他就是那看得最是真切的郡王府门房。
这是怎么个说道,不应该啊?想当初,他是一百个不乐意,就是从不看重与这嫡子的自己,也满心的愤愤!再怎么不思进取,他也是我嫡亲的骨肉,就算日后自己有意扶了庶出的长子承袭家业,可这一事无成的纨绔儿子也不能叫旁人轻慢了。
何况那头还是弃了祖业的破落功勋,在郡王爷看来如今的庄国公府再不似之前那般了。若是老国公爷尚在倒还罢了,就是当今圣上都看重他们郑家几分,然而此刻的国公府再不比从前咯。
单论他们一家父子们几个,竟然无一真心承袭祖业,不过是随波逐流要在朝中谋个高官来做,又是谈何容易。再则说了,当初这桩婚事也是颇为蹊跷,好端端的内宅小姐,身边怎会连个得力的妈妈、婆子都不曾带着出门?
况且还是他们家大房早年留下的遗孤,嫁妆更是寒酸至极!说句不中听的,这般的陪嫁顶多也就比末流的小官略好看些罢了,真真是欺人太甚!
因此每每提及这桩来,郡王爷就气不打一处来。别看无论是明面上,还是私底下他虽不十分待见自己的嫡子,可这有关自家颜面的大事,他这个一家之主又怎会半点不在意。
连带着暗中施压与他的晋王爷,他也是嗤之以鼻,腹议不断。
要不是眼看着朝中即将变天,这暗亏他又岂能生生咽下,而当初柳氏的一句提醒,也在无意间成了他最后点头答应的要素之一。毕竟为庶长子谋划了许久,这等的天赐良机实在难得,岂肯就此错过。
早前那小子自己也不满意那郑家孤女,倒是叫人不禁暗喜,但眼下这般不禁令人有些头痛。一切都好像在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从最初的晋王威逼,到柳氏的诚心劝说,再后来自己的盘算,都同时指向了一个目标,那便是嫡子日后必定是岳家不得力。
所以,权衡再三之后,他索性不闻不问远远避出了京城,也曾为此暗喜在心。然而这世间之事,实在是变化无常!
自家这里才刚硬着头皮迎了这位孤女进门,还没等消息散尽国公府那头,已是马不停蹄直接送了自家的闺女去了晋王府。更令人意想不到是,原本早该报了万岁请赐郡王长子夫人的封号,偏偏被那晋王侧妃抢了先。
她们是姐妹情深了,自己这郡王府的颜面又有谁顾及一二,更可气的是今日府前令人错愕不已的情形。外人或许不知当初的实情,如此一来更是等同于将所有的矛头,直接指向自己的这个做公公的,容不得人!
要知道,当初儿子拜完天地的隔天一早,自己就以公事要紧为名直接出城而去。漫说是府内的众多人口,但凡听闻此桩的也多半是认定了自家并不满意这门婚事。然而当事者并非自己,那时几乎九成九都认定必是那国公府的孤女身份尴尬,配不上郡王长子才会落得这般不堪的地步,哪里晓得再等回京已是急转直下,自己这个做公公的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怒气冲冲踱步而来,临到门口却不得不先压着满腹的怒气,深吸了一口气。毕竟多年的习惯养成,这份气度还是可见一斑,摆手示意忙不迭起身施礼的两人,一旁坐了。
这才垂着眼睑,沉声道:“既然书信已是收到,也该明白进宫谢恩,才是当务之急。旁的暂且放下一旁,日后再叙也是不迟,至于你娘家堂姐妹间的手足情深,实在令人动容,只盼着日后与晋王府少些走动,安心在府中打理庶务才是本分!”
看似不重不轻敲打小辈两句,但其中的深意已是不言而喻了,之前信中已有提及,但此刻听得真切更令一旁坐定的夫妻俩,不免互望了一眼后立马错开。
就听得那旁的郑氏,已是不卑不亢点头应道:“儿媳谨遵公公教诲,万不该胡乱行事。”
“这样最好。”摆手拦停一旁本欲出口相助的儿子,郡王爷已然抬了抬头,瞥了两眼。果然是对此心存不满,自那日信中提及之事便可获悉,自家这位父亲大人是怒气十足。请封一事必定他早就打定了主意,一推再推。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谁人又能料到最后出言相助之人,正是当初一手促成婚事的那位,只怕日后父亲大人得知全部的真相后,更是怒不可遏,暗恨非常。
而拖延背后定然还有一位是功不可没,那便是一直盘算着如何剔除自己的柳氏!此番被晋王侧妃坏了好事,她定然是有苦说不出,但以其那份阴毒的性子,面对这样一位身份特异的外人,恐怕也只有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份了。
正待启口再多附和一句之时,却听得这旁的父亲大人连忙是话锋一转,直接了当问向自己:“既然晋王侧妃与你妻子是姐妹情深,那此次重开海禁,郡王府是否也能入股一份?”
“入股?儿子前一刻才同郑氏下得马车,实在是不明就里,还请父亲大人明示一二。”
此句一出,郡王爷已是深深看了那旁的单晏两眼,片刻后方才正色追问道:“你真一无所知?晋王如今是圣上钦点之人,重开海禁一事就是由他全权接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