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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熙音推开了他,站在离他三步之遥外。背对着他,面无表情的说道,“从一开始你就在错误的时间,遇见了一个错误的人。你该回到正轨,远离所有的错误。就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
“没想到,你真的那么狠心。”声线渐冷,冻结的是时间,也是他们的心。
“你可以恨我。”
“恨你?你会有所感觉吗?到头来,被残噬的人只有我。在恨的人,是你吧。想尽办法让我活在痛苦中,就算离开也是。”
纪熙音听他一字一句,不起波澜的语气,就像在讨论今晚该吃些什么。可是她,好像感到有人扼住自己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我就是这样的人,现在你看清了吗?”
“不,我始终看不清。我不知道是什么让你无法接受我,又是什么让你为了目的而接近我。更不知道,若是如你所言,我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为何在这时,你会出现在这里。”他就想知道,自己在她心里是不是真的不值一提。是不是真的从没存在过,即使曾经走过,也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而她,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他说的没错,那些质疑,正是她的自我怀疑。
“或许,是羡慕你所拥有的一切。然后潜移默化的,在你身上找到了影子。”是离开的母亲,失去的母爱,失去的童年。在他身上,好像找到了,可又好像……什么都不曾看到过。“今天,就当是最后一次的见面。我想你也不愿意再看到我,这样也好,日后我会尽可能的避免和你碰面。”
纪熙音说罢,迈开沉重双腿,走向房门外。
就当她刚踏出一步时,便被背后一股强大的力量,封锁在温暖之中!
“残忍的女人,你就那么笃定我能就此放开?在你对我做出这样残忍的事后,你认为你还能离开吗?”阴鸷的双眸又无法制止流露的柔情,他对她就是这样复杂又矛盾的感情。
顾珉宪将所有的痛苦都排除在她给他沉重打击之外,用尽全力的拥抱,几乎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如果我手上有把刀的话,一定会挖开你的心,看看它是否跳动过。”他冷声说着,力度不减反增。
快要无法呼吸的她,根本不能推开他。欠他的,造成的伤害,像镜子里的自己的他。
爱情是有恃无恐,当退让的开始,就是无止境的攻略。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际,一手绕在她胸前,扣住她的肩膀,“没有开始,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既然老天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我就不能再坐视不理。”
“顾珉宪……”她蓦然感到惶恐,为他的话,还有突然冷森的他。
“现在再想离开,已经来不及了。就算是伤害,我也没办法放手。我说过,我可以为了你不择手段。就算为你毁掉别人,也在所不惜。”
靠在她肩上的他的脑袋,飘然的声音捆绑着一块沉重到足以压死人的巨石。
“很快你就会明白,除了我之外,没人能为你建筑一个城堡,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就算,是辰晏也不可以。因为他很快就会跟依晨结婚,甚至在你反应不及的时候,他就已经牵起别人的手,走向礼堂。”顾珉宪的残忍是如同猛兽,为了自己所要的,可以用最残忍的方式掠夺。所谓的不惜一切代价,包括自己在内!
“你……你说什么?”结婚……辰晏哥,还有依晨……“他们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难道你还不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妇?还是,你无法认清现实?”
“我知道!但他们不是一直都保持朋友的关系吗?!”
“他说的话,你就信?傻瓜,男人想骗人很简单。而女人被骗,却不容易。”
什么意思?难道是说她?“我相信他。”
“你信吗?最近他们频频见面,你真的能相信他们毫无关系?”
“依晨有自己的男朋友。”
“你见过吗?”
“我……”纪熙音被堵得哑口无言,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他叫艾伦。”
“这座城市有很多叫艾伦的男人。”
“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顾珉宪将她身子扳正,“男人有心要骗你,什么理由都想得出来。而且,他所谓的艾伦,你是否从依晨口中得到证实?”
证实?怎么可能。他们的关系是秘密,就连对依晨都守口如瓶。自然不会傻到去自己戳破……
“你有没想过,如果他们真的只是打着未婚夫妇的旗号应付父母,私下里各有各的恋人。那他大可以将你介绍给依晨,让她知道你的存在。就像,他知道那个所谓的艾伦的存在一样。”顾珉宪细心捕捉她的每个眼神,每个神情变化。“所以得出的结果是,他在骗你。根本没有艾伦,那不过是个不存在的人。”
“怎么会,不会的,辰晏哥才不会骗我!”
“不信吗?那好,我就让你看清楚。”他松了手,在她仍旧保留怀疑的目光下,打给了正在国外的凌依晨,并且按下扩音。
很快的,那头的依晨接起。“珉宪哥?”
“依晨,我有话要跟你说。”顾珉宪看着纪熙音,对着手机那头的凌依晨说道。
“嗯?什么话啊?我现在有点忙,能不能改天?”
“很忙?忙什么?”他似是无意问起。
“婚礼的事啊,你知道办一场婚礼就跟要一条老命一样吗!又要拍婚纱照,又要选礼服和造型,场地要选,婚宴菜单又要选!烦都烦死了!”凌依晨喋喋不休的抱怨着自己此刻的处境。
要知道结婚那么麻烦,她还宁愿来个旅行婚礼呢!至少省下大把时间,用来旅游多好?!
“你啊,还是老样子。都快嫁人了,是时候成熟点。该面对的事,总是要面对的。”最后一句,好像是在说给一旁脸色开始发白的纪熙音听的。
“是啦是啦,你真是比我妈还啰嗦。”手机那头的凌依晨掏掏耳朵道。
顾珉宪哭笑不得,绕回正题,“好了,辰晏在你身边吗?”
纪熙音在听到他的问话时,蓦地一震,双手攥紧裙摆。她曾在心中划下一半的几率,真或假,她以为她能有个心理准备。顾珉宪在撒谎的可能性很大,可是辰晏哥和依晨的婚约又摆在眼前。
她曾担心的所有,终于还是成真了吗?
不,她应该相信辰晏哥不会撒谎,不会这样欺骗自己的。
可是——事实往往与人的信任背道而驰。
“他啊,在呢,不过还在换礼服。”凌依晨往探首瞄了瞄,似乎没有出来的迹象。“你要是找他的话,等他出来我再告诉他,等下让他打给你好了。”
“不用了,我也不急。你们慢慢来,就等喝喜酒那一天了。”
“承你贵言。”
二人相谈甚欢似的,结束了这通看似朋友之间的慰问。
然而这所有对于纪熙音来说,每个字,每句话,都是尖锐无比的刀,插在心间。一块一块的剜去她心口的肉。
鲜血淋漓的伤口,炙热至冷的血液,寒冷随着信任破裂入侵。
结婚……他们要结婚了……
“有选择的话,我不想用这种方式让你看清事实。但是,这是唯一的方式。”
纪熙音看也不看他一眼,像个失魂木偶,一步一步的走出去。
“小音!”
无法放开的手,就算是在一分钟之前亲手拿着刀捅进她的心脏,染着血拉住她。为了要留住她,他也可以狠下心!
“倘若这是你为了报复回来的方式,那我可以直接告诉你。你成功了……”她的世界,仿佛在一瞬之间陷入灰暗。挥之不去的乌云笼罩天际,天空阴沉沉的,好像快要下雨了。
顾珉宪看着她失魂落魄,也于心不忍。但比起失去她,再不忍也要忍!再次将她圈进怀中,轻声喃语,“我对你没有仇恨,只有爱。我说过会为你铸成一座城堡,让你无忧无虑的生活。”
“城堡?”她听着他深情的告白,笑得灿烂。可是灿烂的笑容背后,是鲜血淋漓的伤口,“我的世界从来都没有童话,从来都没有。城堡里住着的是公主,而我只是站在城墙外的平民。从一开始就不该幻想自己会住进城堡,更不该幻想会有个骑着白马的王子,向我伸出双手。为了这个童话,最后我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谁说没有!只要你愿意,我可以为你创造童话。”
“童话……”她轻笑,“我不想再做傻瓜了,那个城堡是座海市蜃楼,那个骑着白马的王子也不过是偶然经过。一切,都与我无关。他是,你也是。就这样,谁也不要再走进谁的生命里。”
推开了他,她离开了顾家。
她的童话,就在知道她的王子和住着城堡的公主结婚后,瓦裂崩塌。再没有一个世界,能容许她的美好期望入住。再没有王子,骑着白马向她走来。一场海市蜃楼,一场美梦,醒来也就不见了。
瞧,这个夜晚,下去了蒙蒙细雨。又是谁在为谁哭泣,哭得那样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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