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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花的营指挥部里,刘遥正埋头在地图上画着什么。此时的演习,已经进行到一半,在全旅各部队的联合作战下,白鲨这素有威名的特种大队已经走下坡路的趋势。这在她的预料之中,因为骄兵必败。
“营长,古筝带领一个连的兵力,能把白鲨的一个营端掉吗?”副营长陶语担忧地问。
营长似乎太小看新旅旅长熊峰的实力了,万一被人包了饺子,她们可就在男兵面前抬不起头了。想起出发之前,一营的郭营长就曾笑着说她们:“你们还想担主攻任务?小心被人给端了。”当时她就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到时我就让你看看,女兵是怎样端掉红军指挥部的。”
“别小看了红军,人家也不是吃素的,除非你们施展美人计。”郭营长朝她不停地眨眼。
陶语气极了郭营长的那份轻视劲,放了狠话:“走着瞧,我们一定会活捉了新旅旅长。”
大话是放出去了,但结果又会是如何?营长似乎一点也不担心此次的任务胜败如何,一心只扑在她的地图线路上,全然不顾古筝她们连会不会被红军给吃掉。胜败,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一点也没有胜的把握。
“我了解他,他一定会亲自带队迎上的,掉入我们布下的陷阱,我们只要从后面包抄就行了。”刘遥头也没抬,用铅笔画着什么。
“万一,他不上钩呢?万一,古筝打不过他呢?”她最担心的就是这个。
她从来就看不惯古筝的大小姐脾气,受了一点苦就叫苦叫累的,在军营中似乎享福来的。真不明白,营长怎么会派她去设伏,派谁都好过她。
“那是因为我了解他。”刘遥又说了一句“了解”。
了解?陶语再迟钝的脑袋,此时也注意到了营长连说了两次了解。
刘遥顿了顿,似乎感受到了部下投来的狐疑眼光,放下手中的笑,望着她笑说:“他是我的对手,我自然要‘认真’地研究他,‘深刻’地了解他,才能将这场仗打好。在我刘遥的眼里,就没有输这个字眼。”
在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急躁,又似乎在为自己开脱什么,看了看陶语,随后又摇了摇头,重新埋首地图中。
陶语望向自己的营长,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前这个营长,有太多谜样的东西,这个只有23岁就已经是少校营长的女孩,性格却是那样的倔强。X大学的高材生,又去国外深造了三年,按理说,不会在军营这座地狱一般的地方出现,但是她却偏偏选择了这个职业。
“营长,你当年X大研究生毕业,那么多的单位争着抢着要你,你为什么最终选择了军人,还是海军陆战队这么艰苦的环境?”陶语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为了一个人。”刘遥从来不撒谎,以前也有不少人问及原因,她都置之不理,但是此次她却告诉了陶语,不光只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好友,更因为她愿意说了。
“那个人是谁?”陶语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刘遥却笑笑:“你会见到他的。”
“营长,不会是那个白鲨的大队长吧?”陶语大胆地设想。
容不得她不怀疑,营长对那个熊峰队长的关注程度,已经突破了她平时一贯的作风了。营长向来对什么人都漠不关心的,但此次却出乎意料,就算理由是要了解敌方才能百分百的胜利。但她总觉得,营长心里有一个秘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而这秘密,绝对是跟男人有关。
刘遥只是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声:“走,咱去会会那个笨蛋队长。”如果她猜得不错,此时古筝已经将他拿下了,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换上迷彩,并将脸涂花的同时,她就已经作好了一切的准备,知道迎接她的是什么。从军这条路,并不好走。有多少次,她在梦中哭醒,摸着自己身上的伤,她一次又一次地自问:这又是为了什么?放弃高福利的单位,而来这陆战队受苦,是多少人都想不明白的,包括她的父母。
当年她的妈妈问她:“遥遥,你真的决定这么做吗?”
“妈妈,我必须要这么做。”刘遥决定下来的事,像头牛一样的固执得改变不了。
“家里不缺军人,妈妈只想着女儿能时常回家。”妈妈抱着她哭。
那一刻,她有过心软,因为妈妈的白发。但最后,她还是咬了咬牙,依然决定,上了南下的火车。她的潘哥哥也不赞成她去军营报到,曾经试图劝过她,但是依然拉不回她的决定。
“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潘阳曾经问她。
“你知道答案的。”她只留给他这么一句话。
潘阳的手抬起又放下,轻叹一声,最终还是放走了她。她是一只风筝,哪怕线还在他手上,但随风而飘,谁知道最终会不会属于他。
“希望你的决定是正确的。”潘阳的声音,像在风中飘过来。
刘遥坐在吉普车上,思绪飘得很远。记忆,就像洪水一样,向无边的深处奔去,却好似缺少点什么。在那股洪水里,出现了一个穿绿军汗衫的少年,此时正背着圆滚滚的小女孩。
“遥遥,该减肥了。”
“好啊好啊,今天开始我就不吃饭了。”小女孩好像显得很兴奋。
少年停住了脚步,回头望向她,眼神里有一团隐忍的火花:“谁让你不吃饭了?”
“你不是让我减肥吗?不吃饭就能减下来了。”小女孩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说。
“不许不吃饭,今天开始我要监督你吃饭。”少年霸道地说。
“维尼哥,你能不能不这样霸道,我吃饭你也管?”小女孩生气地拍了下他的肩膀,“我要下来,你蹲下。”
“不放,我要驮着你。”小熊峰托着遥遥的臀部,奔走在大街上。
“好啊好啊,你是我的马儿,从今以后,你只能驮着我。”在她维尼哥的背上,她得意地笑了起来。
“我的背只属于我的遥遥,我要驮你到天荒地老。”
“那可不行的,我长大了还要嫁人的。”
“那长大了就做我的新娘。”小维尼觉得,他和她是一体的,分不开的。
“那可不行,万一我遇到一个比你帅的,我不吃亏了?”小女孩觉得他说的提议很不合理。
“你就是我的小新娘,你谁也不许嫁。走啰,我的小新娘,我带你去买小吃。”他背着她满世界的跑。
“还说要我减肥,我分明就是你喂胖的。”
“你胖了丑了,就没人抢你做新娘了。”原来他打的是这算盘。
小女孩侧着头想了想:“那万一将来你不要我了呢?万一将来你不记得我了呢?”
“不会的,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我的遥遥。”
笑声,在那个季节里绽放,就像那春天里的花朵。
“营长,到了。”陶语的声音,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她有些茫然地望着周兰,嘴唇轻抿,似乎不愿意从回忆中苏醒。
“奇怪,那个熊队,怎么不还手啊?”陶语的疑问,彻底把刘遥从回忆中惊醒。
刘遥的目光望向不远处那对打的人群。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刺激着她的眼膜。那抹美丽的身影,像花蝴蝶一样围绕在那个钢铁一样的男人身边,竟然让她有一丝不悦。这计划本就是她制定,而且她也坚信熊峰会深入陷阱,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不舒服呢?
“这两个人,倒不像是在打架,反倒像是在打情骂俏。”陶语冷不丁地说了一句。
刘遥并没有说话,只是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眼前一切,孰不知,此时的她表情有多可怕。
“营长,他们竟然抱在一起了!看,那个新旅旅长竟然还要亲古筝!”陶语被这个发现惊得目瞪口呆。
她如何也想象不出,那个红军旅长竟然那么胆大,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她们的教导员,虽然她一向看不惯教导员的做派,但对外,她可是护着自己的战友的。
“营长,你说过不过分!”她愤愤地说着,可是说了白天,营长也没有搭理她,回头一看,车里早没有了营长的影子,而此时,营长已冲向了两个紧抱在一起的男女。
此时,古筝被熊峰抱了个正着,又羞又怒,咬牙切齿:“我不是你的遥遥!”
“你是!”几乎肯定地喊着,尽管对方脸上涂着颜料,但那个声音错不了。
看着她又羞又急的样子,熊峰突然有了玩心,就像小时他爱取笑她一样。靠得很近,男人的气息飘散在她的鼻尖,古筝的脸上突然闪过了一道红晕。她又差又怒,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嘴唇微微张开,似在引诱着熊峰上前一亲芳泽。
“我早就想来见你了。”熊峰心头一热,声音越来越柔,“那天你为什么不等我出来就走了。你可知道,我一直在找你,我以为你又消失了。”他诉说着自己心里的情意,一时之意竟忘了这是在战场,两人是在敌对的状态。
“放手!”
“放手!”
几乎同时,两个声音从反方面传来。
拳头,像风一样地刮过!正中熊峰的脸,力量之大,竟将他打出血来。熊峰震惊之至,眼睛看着那个盛怒的女人,不对,是一个穿着作训服的少校军官,脸上涂着迷彩,看不出是男是女。可以肯定,他并不认识她,只是那抹身影却是那样的熟悉。
“你该死!该死!”刘遥愤怒到了极点,不光光只是因为对方在调戏她的兵。
心间的火花在燃烧,只烧得她没有了理智,拳拳出狠。
熊峰吃惊,他在新旅鲜少能遇到对手,此时却在演习场上遇到了难得一见的对手,顿时来了精神,松开搂着美女上尉的手,想要躲避与反攻。
“古筝,还愣在那做什么?忘了你的任务了?”刘遥几乎同时喊着。她的声音因为常年的训练与每日的喊口令,早已不似以往的甜美,而呈现沙哑的趋势。
古筝似乎回过神来,看到自己的营长已一脚踢向熊峰的小腿,虽然她很不舍,但依然听从命令,反手抓住了熊峰的两肩。
熊峰在这么近距离之下,看着上尉美女那张细致却被涂着油彩的脸,眼前却仿佛出现一张因为挂着泥巴而表情可爱的脸。
“你会认出我吗?”那个声音似远又近,充斥着他的耳膜。
突然,一阵疼痛,他的小腿肚,已被人结结实实地踢了一脚,眼看着他的身子就要被一前一后两个人给制住。
他来了精神,分散的思维也已聚拢,爆发了他前所未有的力量。毫不怜香惜玉的,他竟然反手将古筝往前一推,身子往前一纵,从空隙中脱了身。
古筝被狠狠地摔在地上,疼得她直不起腰来,她娇喊:“你……”
看到她被自己摔在地上,熊峰本能地想要上前去扶,却被一记拳头隔开,迎上的却是一双冰冷的眼睛,却又似曾相似,他不禁愣住了。
“遥……”差一点,他误以为眼前这个似男非男的人,是他小时候玩大到的邻家妹妹。
随后,他又摇摇头,为自己的想法而可笑。
“熊峰,你觉得你今天还能逃得了?”刘遥冷冷地笑着,眼神很冷,心更冷。
今天,她一定要制服他,不为别的,就为刚才他企图吃她兵的豆腐。
熊峰看着自己那一连的兵,竟然反被那少校带来的兵给包了饺子。包围又反包围,这一招,够狠。看来,眼前这个少校,就是女兵营长,光听声音,他以为是个男人,在如此涂满油彩而看不清五官,只凭这沙哑的声音判断,由不得他不犯错。
军营是个大熔炉,同样能把千娇百媚的女人炼成一块钢。
“你觉得,凭你,能制服得了我?”熊峰嗤之以鼻。
“只要一枪,你就就此‘牺牲’,这场演习也就以蓝军胜出而结束。”知道很残忍,但是刘遥还是得告诉他这一事实。
这一仗,他彻底的输了。
“是吗?”一个冷冷地声音从她后方响起,“此话应该是我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