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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圣手的话,到底有多可信。龙城倒是从未怀疑过这个问题。所以第二日一早,龙城又是赶到宝昌居,取定好的冰糖葫芦。
掌柜取出镇在冰库里的食盒,打开给龙城瞧了,亮晶晶地。龙城便接过来,趁着天色尚早,路上行人稀少,展开轻功回府。
如今天气炎热,为保冰糖葫芦不会变得粘兮兮,有损功效,龙城一路上都凝结内力护住食盒。
武功高手能凝结内力筑起屏障常也不过盏茶时分,还需凝神静坐。龙城却是一边施展轻功赶路,一边凝结内力。从开封府直到大明湖,这份超绝的功力,便是世上除了龙城,再也找不出旁人。到了府中,食盒也还是冰手。
龙城直接去找龙晴,龙晴正在院子中与龙羽练武,见了大哥来,一起行礼,龙羽跪了并不敢起,总算龙城还有要事,也未理他,道:“龙羽继续练剑吧,龙晴跟我进来。”
龙城将食盒递给龙晴:“还用我看着你吃吗?”
龙晴接过来,凉丝丝的。今日天气更为炎热,练了快一个时辰的武功,正该休息一下,补充体力。
“给龙羽一个吧。”龙晴看大哥。
龙城略沉吟一下:本来天下第一圣手说的便是每日吃一根的,昨日自己心切,让龙晴吃了两根,若是欲速则不达,可是自己的责任了。
“也好。”龙城点头:“一根的量你可是要吃足。”
龙晴要恭送龙城,龙城免:“趁着未化,先吃吧。”
龙羽看见大哥又出来,欠身退到一旁,龙城瞧他很是小心翼翼地样子,不由有些叹气:“那书是谁给你的?白大哥?”
龙羽立刻又屈膝下去:“是龙羽的错。”
龙晴拎着糖葫芦出来,看龙羽又跪在院子里,只得也走过去,在龙羽旁边跪下。
龙城瞧着龙晴手里的糖葫芦,真有些气闷,也不知这两个蠢东西做对什么了,还得自己买了糖葫芦哄他们吃。
“起来吃糖葫芦吧。”龙城挥手。
天色已黑。白霆和龙玉才说笑着从门口进来,看见龙城,便都笑:“大忙人回来了。”
龙城放下手里的文牒,笑道:“两位大哥可是喝得尽兴?”
白霆和龙玉趁着龙城不在,可是连着两日喝得痛快,便是今日,也是又在外面喝得醉醺醺地回来。看了龙城,都笑得有些心虚,道:“还好,还好。”
龙玉道:“我只是陪白大哥查账而已,龙城切勿在爷爷跟前提起。”
龙城笑道:“不敢提。大哥放心吧。”
“说到查账,”白霆嘿嘿笑道:“因为账目太多,我还没有查得明白,已是带回来了,请龙城派个人手来帮忙可好?”
傅家不似其他世家,并不以商贾为耻,反倒善于经营之道,傅家祖训,便是文不入朝为官,武不戍边为将,讲究诗书传家,习武强身,商贾富足。
当然,龙夜对傅家祖训是这么理解的,让弟子学文,就是知道规矩,让弟子学武,就是能扛得住打,让子弟经商,就是要颐养尊长。傅家祖上的算盘真是打得哗哗响。
当年傅怀因了义子傅青恒,违背祖训,参与宫廷纷争,险些被族谱除名。总是傅惊各种包庇着,特许了大明湖这一支,可保当朝百年。
尤其是当朝风气,全民皆商,所谓“纡朱怀金,专为商旅之业者有之,兴贩禁物、茶盐、香草之类,动以舟车,贸迁往来,日取富足。”
所以四知堂的课程里,除了诗书礼仪、天文地理,更有商贾之道。官商、民商、吏商,不同的经营之道。待讲到查账入账这部分内容时,还特意请了白霆客座讲授。
白家是绿林世家,到了白霆这一代,那算盘珠子就更打得精妙。白霆客座,自然也是使得。
只是白霆脾气有些急躁,讲了半堂课,就被小莫气得摔碎了算盘,夺门而去。
他直闯龙城书房,问龙城:“这世上还有比你那个叫小莫的徒弟还笨的人吗?”
龙城正与龙玉对弈,见了白霆气急败坏的模样,都是好笑,龙城就劝他:“小莫那孩子刚来傅家不久,并重伤初愈,白大哥多担待些吧。”
龙玉却是蹙眉,小莫那孩子多么乖巧,又有些自卑敏感,只是并比不了这府里其他的孩子,开蒙教晚,但也绝不是笨孩子,只怕白霆如此一来,要是将他吓到了,怕更是难有进境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小卿带小莫过来请责,小莫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地煞是可怜。
龙城命两人起来,并没有怪责,只是吩咐小卿免了小莫这几日的武课,好好学习经营之道,也嘱小莫不要心急。
小莫虽然应了,心里却仍是忐忑难安,难道自己真像白师伯所说,是个不开窍的葫芦,没有救了吗?
“你当然不是没开窍的葫芦,”龙玉笑:“小莫其实非常聪明,只是自己还不知道。”
龙玉笑眯眯地:“大师伯这里有一种武功心法,最是适合小莫了。”
龙城不由一脸黑线,你就是我大哥,也不能当我这个师父不存在吧,当着我的面,便准备将你那邪门歪道的武功传给我的徒弟吗?
移心术。据说江湖上早已失传,那是谣言,龙玉就会。传说练了此种武功的人会变成邪魔妖怪,更是谣言,你看我像妖怪吗?龙玉微微笑着,玉树临风,看龙城。
龙城当然不敢说自己的大哥像妖怪,“只是三爷爷那里……”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龙玉还是笑眯眯地,但是已有了杀气:“我这儿可是帮你徒弟,你倒还说三说四……”
“我还有些文牒没有处理。”龙城对龙玉欠身告退,当我不知道行了吧。
“师父好像不太喜欢我和大师伯学这种心法?”小莫还是很能看出眉眼高低的。
“怎会,”龙玉笑咪咪地扶着小莫的头:“你师父只是怕你学不好,丢了他的人而已,你一定要好好学,才不负你师父和师伯我的一片苦心。”
小莫还是犹豫。
龙玉就怒:“师伯和你说什么也敢不听,不教训你还得了?”
小莫吓得忙跪下请责,这大师伯也端的可怕,刚才还笑得慈祥,转眼就怒了。
龙玉便去案边,刷刷刷地写了半页纸来,扔给小莫道:“每日将这些字给我抄上一百遍,抄错了,抄漏了,就等着挨板子吧。”
小莫谢过大师伯轻责,也不敢多说,恭恭敬敬地将大师伯的“手谕”揣了起来,回去抄写。
过了几日,小莫已能将那些字倒背如流,只是每日跪着抄书,膝盖肿得厉害,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
龙玉便又骗小莫,若是按那些文字所述,默运心法,罚跪抄书膝盖就不会那么痛了。但是可不能告诉别人知道。
小莫又谢过大师伯,再抄写时,就默运心法……如此几天下来,膝盖和腿还是又肿又痛,但是移心术的心法已是水到渠成了。
龙玉不由对龙城得意:小孩子真是好骗,我这独门心法也是后继有人了!
小莫不但完全掌握了移心术的内功窍门,而且进境神速。再过月旬,白霆又来客座,课上提问,小莫几乎都是立刻便会给出正确答案。让白霆差点以为小莫换了脑袋。
只有龙城暗中苦笑。那些正确答案一直盘旋于白大哥脑中,小莫根本不需如何凝神,便可听个一清二楚,当然一答就对。但是,移心术对小莫确实大有裨益,小莫自信了,而且真得变得越来越聪明了,越来越伶俐了。
过了半年,小卿忍不住向师父夸起小莫:“聪明伶俐还乖巧懂事,倒似能听懂人心一般,凡事一点就透,还能举一反三,可是帮了卿儿大忙。”
龙城不由蹙眉,小莫年纪幼小,不知轻重,凡事只知一味投机取巧,只怕将来难有大成。便吩咐小卿告诉小莫,日后,非是奉命,不许随意使用移心术的内功心法,否则家规严惩。
小卿这才知道,原来小莫是拜大师伯所赐,练了这种可恨的心法,每日竟是探得自己心意,才分外伶俐乖巧。
强忍了气,从师父这里告退出去,回到喜悦居,将小莫喊了来,不由分说地一顿板子,打得爬不起来,然后问小莫:“知道为什么打你了吗?”
小莫的功力尚浅,平时也需宁心静气,才能分辨出老大的想法来,而老大的主意改变又很快,所以也时常把握不准的,尤其是老大生气时,小莫早吓得魂不附体了,哪还能凝神去猜老大想法。
小莫只能认错,坦白交代:“是龙玉师伯不许小莫外传,小莫也不敢违逆。是小莫错了,不该随意揣测老大心意。”
小卿听了更气,又是一顿狠拍,才将师父的吩咐说了,令小莫记着,再敢擅用,就打折他的腿。
小莫吓得,哪还敢用,恨不得自己不会了才好呢。
小莫从此后也不需再用移心术,人已是聪明精明许多开了窍了,当了莫居的老板,那些再精明的掌柜也糊弄不了他去。
如今白霆对小莫更是佩服得不得了,这几年来,凡事来京城查账,便只是去喝个昏天黑地而已,便把账本都拿回来,由小莫代劳,若是小莫正巧外出,也有小和、小井、小万……一大堆弟子能用。
提起旧事,龙玉得意非凡:“你那徒弟能有今日成就,多亏他有一个英明神武的大师伯啊。”
龙玉得意了一阵,又对龙城上下打量,道:“光顾了高兴,还未问你,龙羽又是哪里惹你不顺眼,又要抄书,又要禁足的。”
龙城不由笑:“大哥又去看过龙羽了。”
“刚去看过,羽儿正是刚练完武,一头的汗,正跪那抄书呢。”龙玉老大不乐意:“每日本就要两个时辰习武,一个时辰读书,如今你再加四个时辰习武,两个时辰抄书……一天几个时辰啊?你想干什么?”
龙城不由气闷,您为什么不早点去看,也许,还能从龙羽那里抢下颗糖葫芦呢。
“问你话呢?”龙玉瞪眼睛。
“这个,”龙城有些迟疑,去看旁边喝茶的白霆。
白霆的一口茶立刻就呛得咳嗽,道:“我这乏累了,不耽误你们兄弟谈家事啊,先告辞,告辞。”放下茶,一溜烟地跑出去了。
龙城不由叹气,龙玉用手敲敲旁边的几案:“本来我还想忍了,反正龙羽那顿打已是挨过了,可你竟然还是不依不饶的,又去罚了,想干什么?故意跟我作对?”
龙城哪还敢在坐着,忙站起来道:“大哥误会,龙城怎敢,只是龙羽他,嗯,竟是看了闲书耽误课业,所以……”
龙玉蹙眉:“看什么闲书会耽误课业?”
龙城暗中叹了口气:“是《艺圃折衷》。”
龙玉听了,手里的茶啪地摔了出去,龙城未敢动,那茶碗擦着龙城的身边摔碎在地上。
龙城只得屈膝跪地:“是龙城管教不严。”
“这书哪来的?”龙玉恨恨地问:“当年我因了此书,差点被爷爷打断了腿,你不知道?爷爷的话,凡再敢看此悖逆之言者,要打折双腿的话,你不知道?”
龙城当然知道。
“难怪晴儿和羽儿都不敢说出被罚的原因,原来倒是因了这个。”龙玉踱步到龙城身前:“你如此轻描淡写地处置了,也是怕我知道了?”
龙城不语。不语就是默认。
“你既然知道后果,就该未雨绸缪,防微杜渐,竟还让这让的书传进府里?”龙玉喝龙城:“这书是哪来的?去将龙羽给我抓过来,严加拷问!”
“大哥息怒。”龙城忙拦道:“大哥也知洞庭湖匪患的事情吗?”
龙玉怒:“你少跟我说那些没用的东西,我正强忍着气没先收拾你呢。”
龙城垂头:“是,龙城先谢过大哥不罪之恩。龙城只是想告诉大哥,洞庭匪首正是姓郑。”
“姓郑?难道那么巧是郑厚之后……难道那么巧,白大哥去剿匪时缴获的贼赃里……”龙玉恍然大悟,难怪,白大哥看了自己要发作龙城,还能跑得比什么都快。
“滚起来先。”龙玉露胳膊挽袖子:“我去找白大哥聊聊天。”这“聊聊天”三个字,可是说得咬牙切齿。
“大哥,白大哥总是龙城大哥。”龙城在龙玉身后提醒。
龙玉手一摆,止住龙城的话:“有兄弟乱我兄弟者,亦是不能放过。”
“大哥三思。”龙城还要再劝。
“你只在这屋里呆着。”龙玉冷哼一声道:“想来就是可恨,你那白大哥害我挨揍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这回又害到羽儿身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龙玉一甩袍袖,直往旁侧客居而去。
龙城不由笑,却也是无可奈何,两位大哥喝了酒后,都更像是小孩子了,自己还是别掺与其中了。正要关了书房的门,小卿走过来,忙欠身道:“师父。”
“有事?”
“是,白师伯刚才骑了龙玉师伯的马,从后门匆匆离府了。”
“什么?”龙城不由惊,又忍不住笑道:“知道了,你且回房去吧,一会儿不要乱跑,免被你龙玉师伯瞧见。”
“是。”小卿连忙告退。白师伯慌慌张张地从后门逃跑,刚才又瞥见龙玉师伯一脸杀气地出去,没准又是谁捅了谁的篓子,做小辈的自然是躲起来为妙,免得冤枉做了炮灰,还没处说理去。
龙玉找到白霆的住处,就觉得不妙,踹了门进去,果真没人。
“想跑。”龙玉冷笑:“不知道我傅龙玉的轻功独步天下吗?”龙玉拧身一纵,如轻烟般,自傅家层层叠叠地院落飘了出去。
傅龙城的规矩,傅家弟子在府中未奉命不得施展轻身功夫,敢违此禁令的当然只能是傅龙城的大哥龙玉大少爷了。这府里的弟子虽是发现了,又有何人敢有意见。
龙玉飘出傅家的庭院深深,院落重重,飘出傅家的黑瓦白墙,一道蓝色人影正好射到眼前,龙玉还未看得清楚,只听一声断喝:“何方妖怪,竟敢在傅家三丈之内施展轻功,还不与我趴下!”
龙玉的鼻子差点没气歪了,还何方妖怪,还有比我还不着调的吗?正要抬头骂他,一股极强烈的掌风已经扫到面前,龙玉急忙躲闪,刷地一下退出一丈多远。
“难顾敢来傅家地界撒野,竟能躲开小爷一掌。”
龙玉身形一晃,又回了来,已是借着月色瞧清了卓立于路中那个帅的嚣张又飞扬跋扈欠扁没够的小子:“你跟谁那自称小爷呢?”龙玉过去就是一掌:“我叫你一声爷,你敢应吗?”
“没想到竟是大师伯在此,侄儿该死,”路上的少年也是看清了龙玉,乖乖地挨了龙玉一掌,欠身笑道:“燕月请大师伯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