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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里响起细碎脚步声,深思的端木蒨姌立刻忆起藏在台下、巡逻兵从眼前走过的情景,惊觉垫着脚尖,行到门边,猛然一推。
“哗”,两扇门打开。
“班主,烤玉米。”小童见班主喜欢烤红薯,故烤了玉米、芋头等过来讨好。
“以后半夜三更不必做这些。”没有胃口,端木蒨姌在巴结且我见犹怜的眼神里,难以拒绝,勉强收了,“或许晚些时候,本班主会肚饿,去睡吧。”
“奴才不困,班主您屋里的炭火该添了,由奴才来做这些事吧!”侧身从腋窝下钻过,小童进屋后添加木炭。
“我记得你随前主人接触过许多大户人家,过来瞧瞧,是否见过此绣纹标记乃哪座府邸?”搁下食物,端木蒨姌递出纸片。
“是。”小童急匆匆接过,仔细看后,“奴才…哦…班主,请将此标记画完,好吗?你画的这些,奴才只能瞧出这户主子是男子,身份…王爷、郡王、世子皆有可能。”
“本班主只记得这些绣纹,你如何辨认此标记主子为男子?”刮目相看,端木蒨姌诚心请教。
“此标记乃我朝独有,我朝重云彩,喜爱彩色,以艳丽为主。然,上面的云彩皆高而不及地,证明此府邸主人为男子;若是女子,云彩接近地面。”小童毫无隐瞒道出。
“若来日,本班主再看见这个标记,将此图画完……”难得的鬼精灵!端木蒨姌一笑,拿了玉米,“吃吧。”
“谢班主。班主,此类标记,马车轮轴上有刻,马匹铁锭上有铸,府邸的奴才衣衫有绣,唯有主子不用。奴才告退了。”小童嗅嗅烤出后不舍得食的香喷喷玉米,蹦跳离开。
他的主人怎舍得将他卖出?端木蒨姌拿起绘图,扔进火盆,“哗”,纸片化作焦灰。
天明时分,鞭炮声四起,轰隆隆一片,前赴后继。
“新年好,班主。我等想到市集,班主可愿同行?”几名歌舞伎装扮得花枝招展,个个拎着竹篮。
“好吧。”笼络下属,必不能吝啬。与她等市集一走,送些礼物,也可再借着日光瞧瞧拍卖奴隶的交易台。一举两得!
稍作整理,端木蒨姌斗笠遮面,不套马车,结伴步行。
“咚!”
“反贼下场,警示后人!”朝歌府衙派出人马,一路敲锣吆喝。所过之处,人人避行。
“班主,我等也去凑个热闹?”歌舞伎好热闹,见众人躲开,想是必有出头投地机会。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别跟得太紧。”端木蒨姌心生疑惑,控制同行者速度,随衙役而去,仅走到了城楼边。
此处与市集不同,里三层、外三层皆堆满了人,好似要发生大事。
“若比试那日,有这么多人挤进邀月宫展示歌舞的楼里,我等就胜过了邀仙楼……”歌舞伎们异想天开。
说话声中,端木蒨姌跻身上前,几乎来到围观者的第一排。
“时辰到!”一公公嗓音尖锐,锣鼓声后,嚷嚷。
“哗哗哗!”每名士兵闻讯,掀开手中托盘上的盖布,一个个人头显露。
“啊!”众人哗然。
公公行至每一人头前,念了官文,道出此人头姓氏名谁,生前任何职及所犯何事。
人群议论,众说纷纭。
端木蒨姌险些发抖,难以正视端木老夫人的项上人头。
“班主,还好吧?快,将你手中的暖炉递来,给班主取暖。”歌舞伎出门前,皆用竹篮装了暖炉,见风掠起班主斗笠下的面纱,显出脸色异样,误以为冻着了。
“的确有些冷。”血债血还!正月里一定要将族人风光大葬。端木蒨姌手捧暖炉,退出。
“各位姐姐,奴才照顾班主,你们逛街去吧。”小童一路相随,见班主身体欠安,送出了带来的手炉,“很暖,班主试试。”
“你们去吧。童儿,随本班主到酒楼小坐。”点头,端木蒨姌领小童往市集走去。进了家朝歌城里最富盛名的酒楼,赏了锭成色极好的银两予小二。
拽着银两,小二倍加殷勤:“客官,二楼雅间!那里能观附近一半街景,另一扇窗饱览护城河风光。”
名不虚传,贵就贵在地势,贵在来此者皆花得起银两!端木蒨姌欣然举步。
落座后,吩咐:“随便铺几个菜,但茶必须好。”
“客官稍等片刻,小的去去就来。”小二碰碰立在一旁的小童,见小童躲开,弯着腰,“客官,朝廷有明文规定——除有功名者可领家仆入酒楼,一般富甲之人……”
支支吾吾言语忽然断了。端木蒨姌摸出碎银,搁在桌边:“我乃外藩人士,还请小二道明规矩,免得将来招惹祸事。”
“一般富甲之人带来的随从,只能留在下人处。小哥,随我来吧。”小二袖子往桌上一遮,挡住赏银,再抬起时,赏银已入他掌中。
看看小童,眼神示意。端木蒨姌待小童随小二离开后,移步窗边,俯看街景。
此处四通八达,乃交通要地。若要将老夫人人头盗走,此地乃必经之路。
哪条路通往何处?怎的路两边立着侍卫?看看去。
饮了半盏茶,吩咐小二:“将此间空下,本宫等的人未到,本宫去去就来。”
小二受了过多打赏,答应得特别爽快。
离开后,端木蒨姌也不避讳,径直走向路两旁站在侍卫之处。
“哐!”侍卫将手中长枪一横,挡住来人。
“我乃外乡人士,请问这条路是……”端木蒨姌装作吓坏了,踉跄后退。
“此乃贤王最宠的郡主暂歇之地,闲杂人等闪开,以免扰了郡主歇息……”话未落音,一公公急匆匆从路深处奔来,侍卫匆匆闭嘴。
“兰郡主起驾!快将街道上的杂人清了。”抖了拂尘,公公嗓音尖锐。
嚣张!端木蒨姌慌忙离开,身影闪入拐角,盯着破烂车轱辘,淡淡一笑。
“闲杂人等回避!”
“哐!”
声势浩大的出行,嚣张的穿街过市,数百名骑兵之后,一群孩童撒花,才由十二人抬着顶鸾轿缓缓行来。
“呱!”一挂在某家屋檐下的八哥鸟叫了一嗓子。
侍卫抬手,长鞭扫向八哥,八哥死在鸟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