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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昭远远地看到一蒙古汉子骑着一匹马飞奔离开自家大营,立刻取过弓箭,就这么射在了那人的背上。那汉子身体一顿,一咬牙,又是一刀插在了马臀上。
当杨昭赶回大营之后,见皇帝不见了,顿时心凉了一半;又听说皇帝被抓了去,更是以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亲兵将手中之物交给杨昭,道:“那位大人临被……走之前,要我把这个东西交给将军。”
杨昭迅速将它接过,一看,竟然是皇帝的随身印信!
默默无语了良久,杨昭面上露出了苦笑:“一队到三队做出追击那蒙古兵的样子,务必要让那人以为咱们在他回蒙古的必经之路上都设下了伏击;其余的都按照原来的计划继续吧,咱们这位大人……唉。”
——皇帝的玩心为什么这一会儿工夫就放这么大了?
听亲兵叙述,皇帝本可以撤回大帐,那些蒙古兵根本没有机会碰到他一根毫毛,可这位主,恐怕是故意借助这次机会,想去敌方看看?希望自己那一箭会废了那蒙古兵吧。
杨昭立刻写了一封密函,让那亲兵带一队人马,迅速赶往临安,送到内阁那里。
话分两头,却说那蒙古汉子中了杨昭一箭之后,又见后有追兵,半刻也休息不得,只能加快马匹的速度。
马臀被扎了好几刀,那汉子又中了箭,一人一马血流不止。而在马背上趴着的赵莒很庆幸的是处于昏迷当中,没有直观地感受到自己这一姿势所带来的痛苦。
那蒙古人果然中计。
他始终觉得在去往蒙古的路途之上,以及被宋军做好了埋伏。于是他决定向东去,从金国腹地穿过,去往蒙古。
赵莒醒来之后,却见自己躺在地上,那蒙古人正在给自己包扎伤口,只是受伤的位置实在让他手脚不利索。
见到赵莒转醒,那人拿刀指在了赵莒的脖子上。
赵莒一愣,旋即笑道:“我已经受了内伤,你还如此防备?”然后不在意地抬起右手,将那刀向旁边推了推。
他又问道:“你抓我作甚?”
蒙古汉子道:“军师说,只要抓了你,宋国皇帝会答应我们任何事!”
赵莒愕然。他这是怎么理解的?那“智囊”没说这点吧?
赵莒觉得好笑,道:“我不过是在殿试之时方才得见天颜而已,随后便被外放做了地方小官,又如何能有你们‘军师’说的那么大的作用?”
那蒙古汉子虽然脑筋直了些,却也不是太笨,他想了一会儿,疑惑道:“不对!宋军都在保护你!你在宋军之中地位那么高,不可能是一个小官!”
赵莒面不改色道:“因为我是杨将军的好友,保护我是杨将军吩咐的。”
蒙古汉子却道:“不敢怎么样,我都要把你抓回去,献给大汗!”
赵莒道:“是铁木真?”
蒙古汉子瞪着赵莒,喝道:“你这汉人怎么可以直呼大汗的名字!”
赵莒满不在意地道:“铁木真是你们的大汗,又不是我们的大汗,有什么不可以直呼的?”
那蒙古人也不再与赵莒争辩,将他再次扔到了马上。
赵莒慢悠悠地道:“给我换个姿势吧,这样子很容易让人想到你绑架了我。”语气轻松得一点也不像是俘虏。
蒙古汉子因流血过多而变白的面色,又被赵莒的语气弄得红润了一些,虽然是被气的。于是他干脆又将赵莒给砍晕了。
蒙古人看样子是换了匹马,大概是抢来的。
在快到达延安之时,却碰到了一对父女。那对父女见其实一身蒙古装扮,马上又趴着一汉族装扮之人,便觉蹊跷。父女二人一合计,就跟了上去……
被砍晕了两次的赵莒再次醒过来,却是在一张硬邦邦并散发着霉味儿的床上。
赵莒皱起眉头。
身上盖的被子显然是很长时间没有洗过了,褥子里也有着一股子汗酸味儿,这让他立刻站了起来,将被子远远地扔到一边。
赵莒这才仔细打量起周围。
一间不大的房间,自己现在站着的地方时这个房间里唯一的床,窗边有一扇窗户,窗户下边摆放着上面装满清水的脸盆的架子,房间另一面放着一个柜子,房间中间一张木制桌子,桌子周围放着两张凳子,床与门相对。
这里应该是一间客栈。但是为什么客栈的卫生这么差?
赵莒看到了放在枕边的一套粗布衣衫,更加皱紧了眉头。
他身上现在只穿着真丝特制的里衣里裤,锦靴也在地上,但是自己的外衣外裤与软甲却不见了踪影。
正当赵莒挣扎间,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赵莒抬头望去,是一位妙龄女子。那女子不过十七八岁,一身红衣,粉面桃腮,明眸皓齿,亭亭玉立;肌肤更是欺雪赛霜,看上去滑腻无比;步履轻盈却并不羸弱,一看便是习武之人。
少女双手端着一碗汤药,见赵莒现在的姿势,不由轻笑道:“公子怕是不习惯这些乡野小店吧?”
赵莒看了看自己的姿势,也笑道:“让姑娘见笑了,在下确实不曾居住过。”
少女眼中的笑意更浓,将药碗放在了桌子上,道:“公子受了内伤,这是大夫开的汤药,还请用了吧。”
赵莒道:“是姑娘救了在下?”
少女摇头道:“是爹爹救了你。昨天我和爹爹看到你被蒙古鞑子抓住,爹爹便悄悄打昏了那蒙古鞑子,将你救了出来。你那些衣物上全是血迹,已经不能再穿了,这才为你准备了些粗布麻衣。”
大概是与蒙古兵肉搏的时候报废的吧。赵莒想着,然后将那套深蓝色的粗布麻衣穿上,又蹬上了那双锦靴。
“你们未杀了那蒙古人?”
少女皱眉道:“蒙古人不必金人,不必赶尽杀绝。”
赵莒真的很想抚额。相对于已经是暮薄西山的金国,蒙古才是大宋的大敌好吧!就这么给放了,后患怕是……
顾不得与少女细说,赵莒问道:“敢问姑娘,那蒙古人现在何处?”
少女道:“已经离开啦!我和爹爹是看着他离开才进的客栈。”
赵莒真的抚额了……
他有气无力的道:“敢问姑娘芳名,在下日后必有所报。”
少女却道:“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我们救你却不是为了要你回报!”
赵莒失笑道:“是在下失礼了。在下姓肖,名阳,字云飞。敢问姑娘芳名?令尊高姓大名?”
少女道:“我姓穆,名念慈,没有字。爹爹姓穆,名易。”
穆……念慈?!穆易?!
赵莒感到,自己似乎是被雷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