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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傅婪的手还扣在她手腕上,满脸震惊看着她。
唐格已然惊呆了。
那个,现在,老师,第四条,试着跟劫匪唠唠嗑谈谈心,还来得及吗?
唐格显然已经没有时间去注意她的形象了。
呜呜呜,可以昏倒吗?
大约也会被鞭尸吧?
她僵硬地伸出手试图去擦地上的不明液体……
管家一言难尽地看着那地毯湿~润的范围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对不起……”她觉得自己必须再说点什么挽救一下,“这些不会留下印子——用白水就可以洗掉……真的!”
“是吗?”听不出情绪的声音。
唐格急急辩解:“你看,这不是一般的鼻涕……不脏的,也不像其他那些……”她实在不想在对方面前提起各种会引起不适的青的黄的不明液体。
“哦?…不一样的……”后面两个字到底没有说出来。
“真的。”紧紧拽住最后辩白的机会,她抬起真诚的脸保证,“真的,这……不一样的。那因为我们的鼻孔里面有一层粘~膜,吹多了冷风之后,鼻粘~膜自然就会发炎充~血,眼泪就会从鼻子和眼睛中间的鼻泪管流进去——这才会流清鼻涕。”
绝对绝对的正常现象,人人都随时在流鼻涕,这样才能不至于鼻腔暴血,吸一肚子粉尘,只不过是因为这些鼻涕都顺着鼻粘~膜纤毛运动的方向,流向鼻后孔到咽部,加上蒸发和干结,这才看不到流出来。
这是多么正常的现象……完全不用在意的。
唐格在阴冷凝固的气氛中勇敢抛出了自己的结论:“所以,这鼻涕就跟流眼泪一样的。”这样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珞忍不忍直视:其实,我觉得你把新粘在少帅手上的鼻涕诧异擦感觉会更好一点……
傅婪:“流泪……”
“嗯,真的,就像我们打哈欠时候,不也会这样吗?”她努力的笑着,用衣襟擦干净的脸白白净净,像一颗刚刚剥出来的荔枝,然后下一秒,“阿嚏……”
傅婪:“……”
奇异的静默中,最先从石化状态回神的管家:“少爷,嗯,汤池准备好了。”
……*
于是,努力挽回未果的唐格彻底失去了辩解的机会,一直被僵硬扛到了一个热气腾腾的巨大温泉池旁,这才被放下。
啊啊……她一瞬间呆住。
“下去。”
“那个……不用,其实我感冒一般睡一觉就好了……”唐格缓缓后退。
巨大的汤池因地制宜,幕天席地,四周围起来,隔断呼啸的山风,朦胧的光线里,只能看到蒸腾的热气。
“我现在不想和你睡。”傅婪淡淡扫了她一眼,开始解自己的外袍腰带。
“……”我也不想。
“如果你不想自己动手,我可以叫管家帮你。”抛出这一句话,赤~裸上身的男人已经缓步踏进了水池,细碎的水花缓缓淹没他的长~腿和人鱼线,背上形状深刻的伤疤,即使麦色的肌肤也能看出端倪。
她绝对不是轻易被色令智昏的人。唐格咽了口口水。
傅婪见她迟疑发愣,便按铃唤道:“管家。”
“啊!”她面色一变,立刻清醒过来,惊叫一声,几乎没有迟疑,直接顺着温泉池滑下了水。
好暖和。好温暖的水。但,也好难喝。
还好够深,她不由庆幸,仅仅站着,水已经到了肩膀。
背后有细细碎碎的水流缓缓流淌进来,冲刷着腰身小~腿,僵硬的身体似乎也柔软起来。这细细的持续的新水不停替换,想法倒是不错……
“过来。”傅婪选了斜对面一处位置坐下,微微眯着眼睛,面色隐匿在暗处,只能看见湿~润的头发。
“呵呵,我觉得这里就挺好的。”她嘿嘿干笑。
“呵呵……”傅婪跟着轻笑一声,笑得唐格毛骨悚然。作为二十一世纪熏陶出来的新青年,生理卫生修习满分的好学生,她当然知道可能会发生什么事,但……不不不……唐格不想再去想了。
“少爷,您叫我。”管家恭敬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
唐格大力摆手:“没事没事。”
“嗯。”傅婪道,“放下吧。”
巨大的水上特制酒托和食盒被放进汤池中,顺着水流缓缓飘向傅婪。管家奇怪的看了唐格一眼,她回以一个敷衍的微笑。
“你不过来会后悔的。”傅婪说。
酒晃动在容器里,便已经能闻到馨香,一口小小的烈酒,仿佛所有毛孔全数打开,他伸手斟酒。
“不会不会。”唐格身子紧紧贴着池壁,随恰到好处的温暖,但是池水的深度压迫着胸口,加之身体困乏,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然后她突然听见身后有缓缓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器械声。
“怎么回事?”唐格还没回过神,身后巨大的进水口突然打开,紧接着汹涌的水流直接灌入。我的个亲妈……
唐格吭哧都没吭哧出来,直接被冲了过去。
巨大的分水槽在池中间缓缓平和了水流的力度,待到了傅婪身前,已经变成款款水波。
他低头下,看着近在咫尺扑腾的唐格微微一笑:“早叫你过来。”
唐格:“我感冒了,不想传染给少帅。”
“你倒是有心。”他伸手递给她一杯酒,琥珀色的液体,在杯子里面闪着诡异的光。
唐格站好,温暖的池水不断冲刷她的肩膀,她迟疑着看向傅婪,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
没有足够的武力值就不要做任何正面对抗,以免造成更大的伤亡。唐格慢慢伸手接过杯子,手上在树上蹭出的伤口被泉水泡得发白,她接过杯子,微微晃了晃,闻起来很香,食物浓缩的精华味道。
她将身子缩下来一点,只要小心翼翼,喝的时候顺着嘴角——谁知道是喝完了还是倒完了?
机智的我。
但酒入舌尖的瞬间,她定了一定。这滋味……这味道……这口感……
她抬眼偷看神色如常的傅婪。
小心翼翼咽了下去……真是,太好喝了!
这并不像酒,更像是某种浓缩的精酿果汁,透着甘冽和清香,但又有碳酸饮料般淡淡的气泡口感,既不是特别甜,又带着恰到好处的酸,喝下去的瞬间,自丹田(是这里?)开始缓缓升起一股热烘烘的暖流,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开始有了力气一般。
她眼睛亮了一圈,几乎不受控制一般看向那随波摇曳的酒瓶。
“这酒对你的病有好处。但是不能喝多了。”傅婪将酒瓶推开,拍拍身旁的位置,“过来。”
唐格想要拒绝,但是近在咫尺的威压。好吧,她迟疑了一下,靠在傅婪身旁一个位置,坐在一个稍微合适的台阶上。水刚刚好漫过她的胸口。
现在是个聊天的好机会?
酝酿了一下。
“少帅,您怎么突然有空来这里?”
“捉人。”
好吧……哪壶不开提哪壶……没事没事,气氛还不算太糟糕……再接再厉。这位少帅先生虽然看起来很厉害,但是再厉害的人总有软肋,如果好言好语跟他说说,也许他能理解……说不定还能助自己一臂之力呢?是啊,人都有同理心的,常言走到最高层的人,常常都有常人所不具备的深沉同理心和悲天悯人情怀呢。不如,就从最近的家人啊兄弟姐妹开始问起?“你有姐妹吗?”“嗯。”然后顺理成章就可以从这切入,到:“假如你的姐妹也被无缘无故掳走,下落不明,那你也会很担心吧……”那时候大约少帅也会陷入迟疑沉思,就这时,再接再厉,设身处地让他想一想,也许,就成了。
“少帅,您看您这么好看。您的姐妹一定也是位大美人吧?”
“我没有姐妹。”
“……”不是说这世界的人都是多胞胎么么么……
“你有吗?”他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有兴趣,顺着问下去。
机会来了,唐格立刻做出一副忧伤的表情:“是啊……每次一想到我妹妹,心里就很难受——真想她们啊。”
“哦?”对方若有所思。
“被迫和家人分开,任谁都会很想念的……这时候,如果能够见到一面,或者是被成全,那一定是感激涕零吧……”她低声喃喃,“可是明明知道是很难实现,却还一直想着,只要是有家人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感受吧……”
“这样啊……”对方的手上不知何时多出一杯酒,缓缓递给她。
!!
不是不能多喝吗?
唐格犹豫了一下,但方才那记忆中的味道太吸引人,她舔~了舔嘴唇,还是伸出了手。
来人啊,这手不听使唤了……
“所以……”不知道何时,对方的身体已经近在咫尺了,低低的嗓音蛊惑一般在耳畔响起,“你是想逃吗?”
“咳咳……”唐格一口酒呛在喉咙里。
“不,不是……”天呐,这什么理解能力。她连忙否认。
“格格?格格。”他面色微冷,突然说,“不要有这样的念头。”
“我查过你的资料,在整个联邦没有一项能匹配。”他的上身赤~裸,带着浓厚的荷尔蒙气息,一只手稍稍用力,已经将唐格拉近自己,“所有的资料。一项也没有。或许,那个梦是真的。”
唐格呼吸紊乱了:“少帅,你有话好好说。……”喂,不要靠得这么近啊。
“九年前,联邦天狼逐日(日蚀)。那时候,我因为一个小小恶作剧,差点失明。”唐格想,这熊孩子(熊少年)大约直视了太阳?
“那之后,一个月里,我都裹着面纱过——也自那天起,我便开始做同一个梦,梦里面有个女人……”果真不愧是少帅,这么小就开始做xx梦了?还夜夜?
“但是,总也看不清她的脸……”他的手触碰她湿漉漉的长袍,仿佛接触到她温暖的肌肤,唐格不安起来。
“这可能就是冥冥中的注定……所以,少帅,您一定要找到那个姑娘。”一定要努力去找啊。
“茫茫人海,谈何容易。就算真是旧神注定的一切,万一,她已经有所归属怎么办?”低低的声音。
唐格煽动:“既然都是神注定的,那自然是最大嘛。您可以多行善积德,比如拾金不昧啊,帮助他人啊,放放生啊什么的……”
“我也这么认为。”傅婪发出危险的笑声,“特别是她愿意主动回来我身边……”
主动?她猛然想起来方才在宴会上,她在那个老色鬼和他之间做出的选择,那时候她拽住他的衣袖,他便淡淡说了这么一句。
“这次是你自己选的。”
唐格顿时傻了——不是吧!
“少帅是说……那个人是……”我吗?她瞪大眼睛,像一只野鹿。
傅婪扬了扬眉。
“少帅,您听我说,这做梦这回事……当不得真!你想,每天随便想想,都可能有无数信息……”她语无伦次,“而且,您不是说根本就看不清脸……这肯定误会,误会!……”
傅婪无辜得看向她:“既然都是神注定的,那自然是最大嘛。”他的头低下去,唇齿恋恋不舍在她耳边逡巡。
唐格一口老血压在喉咙,整个人猝不及防滑下了坐台,鼻尖喉咙顿时灌进去无数泉水……
啊……她挣扎着,透明的酒杯在台上磕成了碎片,一片被她紧紧拽在手里。
很快,宁愿在水里做乌龟的某人被连人带手捞了起来,她勉强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少帅……您千万……不要迷信……”
“是吗?”对方显然已经不在意她的回答,鼻尖嗅着那淡淡的酒香,恍惚中,他低下头,一口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