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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很快众人便意识到谋生二字的艰难,虽然有傅婪留下的特种兵作为后盾,物资的交换安全有所保障,但是总不能一直靠变卖资产过活吧……
这么多嘴,每天眼睛一睁开首要便是要吃的。
花钱如同水推沙啊……
事关众人,这样的事情当然要大家一起商量着来。
为了最大程度的听取大家的意见,唐格特特让各个小分队先做小组讨论,再选了自己的代表,作为汇总人讨论怎么赚钱的事情。
什么高大上的制度理念对她们来说太遥远,不如由这样的小事开始潜移默化,没有“分田地”的好事,哪有“打土豪”的积极。
因此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有第一个开门红。然后再理所应当推进其他。
只可惜,赚钱的门路和真正的爱一样,总是迟迟不来啊。
这一个月,几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唐格隐隐觉得傅婪出事了,但是周围的特种兵处惊不变,并无任何异动,加上每隔两天珞忍的实时汇报,她便又推测他可能只是受了伤,不方便见她。
问珞忍,他便说,最近很忙,但一切都好。
和传过来的信息口径一致,连标点符号都不会变一下。
但是再忙也不可能有最开始他刚刚返回战场的时候忙,这样的回答更加坐实了唐格某种猜测。但是既然他这样辛苦瞒着她,她便是心中着急不安,却也装作相信的样子,至少不能帮助他,那也不要给他格外多的忧虑。
可想是这样想,实际却很难这么做,难免不会在做事的时候啊,吃饭的时候啊,特别是睡觉的时候啊,特别的想,东想西想。
唐格索性让自己忙起来,免得分心多去想,想来想去心里更加乱糟糟。
几次头脑风暴之后,还真让她们找到一点门路。
……*
随着战争的尘埃落定,最后的扫尾工作大多都交给外围兵团执行,整个帝都的权力层大多松了口气。
即使因为高强度的工作,他们的执政官现在正躺在监护室里面,但是,没关系,联邦少了谁都会同样转,这个结果,到是此次的意外收获,要知道,经此一战,傅婪在军中的威望已经达到极致,加上傅家在帝都根深叶茂,一时间,傅氏一族已到极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想要做什么,岂不是易如反掌。
帝都高级病房隔离玻璃墙外。
珞忍像一只忠心的老骆驼那样站在一旁,眼睛一瞬不瞬看着里面。
傅婪硬挺着的伤势严重感染,可是他一直坚持到最后,终于引起并发症,现在的情况,要么保不住腿,要么保不住命,或者两者都保不住,或者两者,微乎其微的可能都保住。
傅老爷子多年没有出门,现在却日日都早晚由管家推着轮椅来一次,来一次骂一次,他一骂,其他人就不吭是,但是骂着骂着里面的人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冷冷看着不屑一顾地走开,傅老爷子骂到最后也不吭声了,只是叹气。
“这个死小子,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我小时候要他跟我,他偏偏要去学文,等他真在联邦大学里面有点出息了,偏偏又跟着他姐姐胡闹,最后好不容易成熟点,知道轻重了,竟然又这般糊涂!那西线就是破了怎么的?就算陆湛真的败退回去,大不了再给他一锅端不是?偏要围剿,围围围,这回把自己也给喂进去了!就他能,就他厉害!死小子!”他叹气叹气又开始冒火。
珞忍皱着他的川字眉不吭声。
他怎么能说,就算是东线被松了傅婪也绝对不可能让陆湛带兵回到西线去,西线不仅仅是他的老巢,也是满玉坊所在之地,他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为那个女人随随便便使着,怎么可能这时候让逃兵这样的危险落到她身上。
傅老爷子腿脚不好,轮椅旁,便是拐杖,他骂了会仿佛不解气,便将拐杖取下来,抬手便要去敲玻璃墙:“臭小子,你有本事逞能耐,你到是有本事给老子醒过来啊!”
他戳了两下,身后便传来崔答的声音:“伯父,气不得。少帅惯常都是爱唱反调,您要这样气得厉害,没准他听见心里一得意继续睡着呢。”
傅老爷子山羊胡子抖了抖。
又是一个声音:“岳丈。”
却是崔答的哥哥崔问。
紧接着,一对可爱的龙凤胎便跟着跑过来,着急得身后的管家一愣一愣。
一左一右两个小家伙挤到傅老爷子怀里,齐齐唤道:“爷爷。”
“好,真乖。你们怎么来了?”他对这个女婿天生便有些歉疚。
崔问尚不及回答,两个小家伙又齐齐回话:“我们是来看舅舅的。”
当年,傅婪的姐姐因为傅婪认识了她命中的劫数,为联邦大学那位老师“迷了心窍”,此事引起傅老爷子的强烈愤怒,但很快,事情的发展超过了他们的预期,原本是应该在家门内解决的事情因为帝都权贵和各种叔伯的参与,越闹越大,两个痴心不改的年轻人一个被审讯,一个呗软禁,傅婪大约也失在那时候,对他这个父亲有了深深的隔阂。但是,在那样的情况下,唯一可以尽快结束这个丑闻的办法,一是傅婪姐姐自我了断,第二便是出嫁。
傅老爷子自然只考虑第二种,他的女儿,百般不对,还是他的女儿。
那个时候,蜚短流长之际,纵使傅家在帝都盛名如日,却也没有愿意主动结亲的门当户对的人家,下家对于傅氏是不可能的考虑的选择,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一天,傅老爷子找到了自己的战友加下属崔父,崔家久不在军中官场,一心经营,他本打定主意拉着老脸好好说一说,结果话刚刚说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崔问便立刻应下了此事。
没有多问一句,也没有多要求一件事。
等到女儿再生下一双儿女离世后,他曾经明里暗里暗示过崔问,如果他有什么需要或者想要另娶他人,他完全没有意见,甚至可以帮忙作保。但是崔问至此却并没有再婚,只是每年都会去斛珠弯住上几天。
这样一来,傅老爷子对这个女婿越发内疚。
眼下,本来有十分火气,但是因为女婿和孙子孙女们在场,也生生压下了八分。
两个小家伙很可爱,一派童真。
一个问:“舅舅怎么还在睡觉啊?”
一个答:“舅舅累了。”
“不对,舅舅生病了,你看好多管子,上次我生病也是这样。”
“那舅舅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啊?”
“不知道,说不定会死也可能。”
“……小杰!”崔问出声喝止。
小杰嘟嘴。
小女孩又问:“舅舅一个人躺着真可怜。”
小男孩:“是啊,他又没有老婆,不像爸爸,生病了都有雪姨喂药。”
“咳咳……”崔问顿时咳嗽两声。
傅老爷子心头一念转过,正要问他,又听见孙女说。
“怎么没有。上回我们都见过的,好漂亮的老婆啊——”她转过脸问叔叔,“叔叔,你说是不是。”
崔答立刻开始后悔今天帮着这两个小东西劝哥哥同意带他们来了。
傅老爷子平静无波的声音;“哦?你们都见过了。”
“伯父,你听我说……”崔答道。
“我不听你说,我听小杰说。”
“是啊!我们都见过呢——昨天,珞叔叔还来找爸爸商量怎么给舅舅的老婆送东西。”
“昨天?”傅老爷子危险眯起眼睛,他的信息库最新更新的信息是陆费章掳了唐格,然后在逃跑路上发生意外,两人当场身亡的信息,当时他还在想,什么掳走,八成是人家受不了他儿子,跟着私奔,然后被他这个报复心比蝎子还重的儿子当场炸死。
看来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啊。
“那个,伯父,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先告退了。”崔答脚底抹油。
崔问不动声色一手扭在儿子屁股上,哇的一声长嚎,他立刻抱起了儿子:“好好的怎么哭啦?”
小女儿扁扁嘴巴:“爸爸明明是你……”立刻被他另一只手捞起来,“这是医院要安静。安静知道吗?”
然后抱着一儿一女一边哄着一边走了。
傅老爷子:……
他虽然腿残疾了,但是他不是眼睛瞎了好吗?
这个崔问明明都是弯腰下来拧的他孙子屁股,还问怎么了?怎么了!
他转过头去看珞忍。
珞忍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最后的机会。他们都是自家亲戚,不好下手。”
珞忍呼了口气,所以,这个时候就是指着外人坑么……
就算他不说,傅老爷子也会用他的方式查出来。
那时候,可能会更加麻烦。
他点点头:“老爷子,您想知道什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从开始来讲,即使长话短说,也足足说了半个小时。
傅老爷子听完了,却没有想象的火气和被欺瞒的愤怒,良久,他叹了口气。
“这小子,和他姐姐一样。”
——话说,他姐姐还不是和您一样么?珞忍腹诽。
然后听老爷子道:“这件事,我不建议听这小子的。应该告诉那丫头,把她带到帝都来吧。”
他意有所指:“这个时候,她需要在这里。”
……*
有人欢喜有人愁,旧的秩序崩塌,新的秩序建立,权柄的交替,总少不了商人汲汲营营的身影。
从满玉坊出去的针织品和衣服简单实用,到了周边城市,竟然意外卖得不错,每次出去,甚至不需要太多吆喝,大半天就可以卖得干干净净。
有了这些钱,再买回一些常见的种子,生产资料,不过月余,满玉坊周边的田地已经开垦了许多出来,整个田地采用套种的方式,虽然现在只是绿莹莹的嫩叶,但是已经能看到不久后的葳蕤模样了。
中国人的优良传统,无论年龄无论男女,对于种植和土地总是有天生的灵性。
要是再多点小动物就好了,但是显然,这里的人对于饲养鸡鸭都不是那么擅长。
所有的事情,大家都要亲力亲为,而每一个人的工作都会有一个专门负责记录的小本子。
到是有点那么记公分的感觉。
看着自己的努力有了回报,众人干劲越来越足,各展所长,喜欢女红的便负责裁剪衣裳,擅长烹饪的,喜欢种地的,一派田园牧歌感。
那些外围站岗的特种兵,从头到尾都是不言不语,若是唐格有要求,他们虽会照办,但也只是照办而已。
不过,现在的不言不语和最开始的不言不语却不一样了。
眼底的惊讶是瞒不了人的。
甚至,有一天,一个相对强壮的女孩子提着水去浇地,水桶没有放稳,差点甩出去,向来目不斜视的特种兵竟然伸手帮她接住了木桶。
虽然没有递到她手上,但是仅仅放在地上那个动作,已经足够让女孩子意外了。
在这样的潜移默化下,仿佛已经有了时机。
唐格将满玉坊改了名字,从此叫卢梭城。
既然为城,自然有最基本的规章制度,有自己的部门和行政机构。最大的决策权利机关都是通过下面的女孩子们一层层选举上来。每两年重选一次。
再由权力机关任命了行政机构的工作人员。
和其他地方不同。
卢梭城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城民的身份需要自己争取。
通过考试。
要考试,首先要学习,接受了教育,在有足够的判断力和独立性后通过成人考试,便可以成为正式的城民。
至此,受城庇护,受契约限制,有足够的自由,也要足够的承担。
她们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或者婚嫁,或者独身,或者离开,或者留下。
而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初初的雏形初现。
如火中星辰,脆弱而灿烂。
而这一天,新成立的卢梭城,迎来了第一个主动上门拜访的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