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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恼且是一时,眼下最苦恼的,还是这个可爱的小女娃。
这孩子跟长公主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比之长公主,属于孩子的那份天真干净倒是显得更可爱了几分。这,便让秦甫沅想到荣安了。平心而论,长公主与荣安的脸廓是有几分神似的,这女娃娇俏的笑和那软绵绵的声音,还有那总是带娇含嗔的语气,倒是更像自家殿下一些。
“姨夫抱抱~”这话,和殿下平日里没羞没躁的样子重叠,叫秦甫沅不禁笑了起来,这位小主撒娇是年幼,便也可以谅解;至于公主殿下,虽也小,但到底啊,还是觉得叫人怪难为情的。
大抵是因为秦甫沅半天没反应,所以任馥郁以为他有所不愿,便要来扯妹妹,“悦俞,别这么没规矩的,母亲要是瞧见了可是会责怪你的。”
任悦俞撇撇嘴,好是幽怨地看着秦甫沅,似是在问,“您真的不抱抱我吗?”
秦甫沅讪笑,哪还忍心拒绝这小主子?便伸出了手,边温言道,“抱是愿意的,只是我从未抱过孩子,要是觉得不舒服就说。”
“嗯!”任悦俞赶紧靠过去,由秦甫沅抱起后,自个儿蹭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就笑嘻嘻地冲任馥郁吐舌头。
任馥郁撇撇嘴,跟着又仔细瞧了瞧秦甫沅,啊了一声,“悦俞,我们这么闹着,该耽误姨夫了!”
话说着,长公主便携着两个婢女到了,含笑望着这边,“馥郁,你怎的把功课做到这边来了?”
“母亲,方才悦俞将夫子交代我的作业画花了,孩儿一时气不过,便追了出来,这又偶遇荣安驸马姨夫,故而又耽搁了时间。”任馥郁小心抬头看了眼长公主,跟着又迅速低了头,“事因不专而生,以此,馥郁请罚。”
“嗯,那么,悦俞呢?”长公主转目,眼神偶然对上瞬间,抱着任悦俞的秦甫沅便成了最尴尬的人。
悦俞知晓母亲性格,自觉从秦甫沅身上爬下来,站到了哥哥身边,耷拉了脑袋,“悦俞错了,母亲莫要怪哥哥。”
气氛一时不能更诡异了,按礼,秦甫沅见长公主是要行礼的,何况如今长公主是她的上司;而按理,此时长公主教育儿女,随意掺和他人家事,这实在是不符合秦甫沅的为人作风。
“嗯。”长公主沉吟了小半晒,突然发出了轻笑声,“你们两啊,这是要在客人面前,让为娘成为那青首黑脸的坏人的?”
任馥郁和任悦俞两兄妹这时倒很是默契,连连摇头表达不是。
“今日既是有客,自然要叫你们享受一下有客的好。别管功课了,想去哪玩就去哪玩着,不过要带人在身边,知道了?”长公主交代下,两兄妹便连跟着下人跑了,似乎生怕反悔一般。秦甫沅瞧着不免好笑,一时竟然忘了行礼的事。
“让妹婿见笑了。”长公主站在了边上,也望着两孩子,眼眸里一如往常带着那不知为何的笑,秦甫沅望去,总觉得那笑容里缺了许多,仔细说缺什么时,便又说不上了。
正嘀咕困惑,就听见长公主问,“今早,听说太子与妹婿有生不快?”
太子与自己照面不过一瞬的事,拢共过去不到两个时辰,殿下却在此时已了然,秦甫沅心下叹息,作揖恭敬道,“不快倒不是,大抵是太子忙碌,致使气色不佳,被旁人看差了去。”
长公主捂嘴发出了咯咯地笑声,“太子如何本宫姑且不论,倒是妹婿总这般虚伪,瞧着也是有趣!”
秦甫沅汗然,一时不好接话。
“宫内乃至朝堂上下,早已传遍了太子与荣安家驸马不和的传闻,版本之多,公主府内都不下三个。”长公主这话一说出来,秦甫沅方才知晓为何那两小主在这了,原来,这儿根本就是公主府!而长公主依旧轻松地说着,“妹婿待荣安不好;太子看不起商贾出身的妹婿…这些便都是笑话,不过有一个版本,听着倒是挺有说服力的。”
所谓另一个版本,十有*是长公主知晓的真相了,秦甫沅心里端的跟明镜似地,拱手请着,“愿闻殿下说来。”
“嗯,早先流言便是荣安的驸马将会被封金贾门第二个主司,而驸马又多数取自金科状元。费心布置好各色青年才俊的太子,却突然被一个小小的商贾子弟破了好端端的算计,自然不可能有好脸色了。”长公主说到此,便又摇头,“真是天真,金贾门自建成后只有一个主司,那便是历代圣上。一山不容二虎,这一门又如何会容二主呢?”
秦甫沅垂头,“殿下说的是,如此荒诞之说,自然不能当真。”
太子想要把手伸到陛下的底线来,若只是不知内情,便也无碍;若是知晓,那么便是再了当不过的现实了。天子多疑,若是陛下以为是后者,那么…秦甫沅不敢再深想,自赐婚之后,她便更是决心远离朝堂争执,如今再想那把椅子的事,就实在有勃初心了。
“不过,如今妹婿入了金门,便算是本宫手下的人;我那太子哥哥啊,向来就因他不是嫡皇子而疑神疑鬼,自小五出生后,便是更严重了。”太子是排行最大的皇子,乃是华嫔所生,之后嫔提作华妃,又因着前几年大皇子入东宫,便有现在的太子与华贵妃了。而长公主口中的小五,则是皇后所生的嫡皇子,近年来深受帝宠,朝中以礼部为主,执礼大臣隐隐地都在推崇嫡皇子,太子有危机感,自然是可以理解的。
秦甫沅细细一一听着,知晓长公主此时所说的,乃是自己身处朝堂所必须谨记的,“小五与我同出一母,太子哥哥便更是将我与小五视作异己,许多误会。若是妹婿被太子针对,多半还算是受了本宫的连累呢!”
心里虽已赞同,面上却连现惶恐,呼绝无此意。长公主便点头,对秦甫沅的理解而表示赞赏。
好是两个虚伪的人!
静了许久,秦甫沅忍不住问,“殿下,恕下官无礼,为何我入的分明是礼部的门,最后,却到了殿下府上呢?”
长公主难得俏皮,“本宫主管的地儿,放手边看着岂不更方便?”
秦甫沅没来由地一个寒颤,正想问起,突然一个中年女官走到了她们身边,礼后,问长公主,“殿下,驸马请见。”
长公主也毫不忌讳秦甫沅在场,摇头,“就说本宫身体有所不适,叫驸马回府好生休息。”
“是,殿下。”女官点头应着,正要退下,又被长公主叫住了。
“与他再说一下,本宫有好转的话,无需自请也是会传唤他的。”言下之意,便是没主动找的话,驸马就别自己过来了。
与平常维护公主守妇德的女官不同,这个女官竟一一应下,“尊殿下所愿。”
依照今律,公主与驸马分住两府,离之百里。公主府外挂红灯,则驸马当日可过府一聚;若无传唤,别说住下,就连入府都算作强闯,是要问罪大宗正司被削夫籍的。心里虽奇怪长公主与其驸马的相处,但一边,秦甫沅在心里又不免感叹,其实参照史实,大多数像长公主这般的似乎才是正常的,而她这日日住在公主府、与公主同房的,反倒是异类才对。
说起来,他的驸马府在哪里呢?秦甫沅曾大概听说过这个,却一直没有去过。自公主府那里离开,因着刚上任,连基本职务都不懂,所以长公主交代的是,这一周内,只需要把账务本、主要职要做一下详细了解便是,而这些,都是回府做的事。
秦甫沅回荣安公主府,正赶上午饭时间,楚綰正在屋内闹着不吃这不吃那的,等她一进去,就欢天喜地的直把布菜地水儿调儿都赶去置碗筷了。
调儿本就泛着冷气的脸,此时更是严重了几分。秦甫沅会意,连接着给殿下布菜,“殿下怎地就不喜欢吃肉?”
“綰儿不是不喜欢吃肉,是不喜欢豚肉!”楚綰嘟着嘴,故意使筷子避开了那些肉。
秦甫沅有些为难了,“为什么单就不喜豚肉?”
“豚看着多丑啊!”楚綰生怕秦甫沅不知道那是什么程度,还刻意拿自己的脸比划,叫秦甫沅看得又惊奇又好笑。
“可现在这碗里的,与相貌是无关的吧?”秦甫沅的性子本就不适合勉强,便改了话,“那,殿下喜欢什么肉?”
“驴子肉。”楚綰一说便忍不住舔唇,“牛肉,羊肉!”
调儿在一旁凉凉地说,“殿下,那些偏阳火,您的身子受不了的。”
“唔,鸡鸭呢?”
秦甫沅有了少许幽怨,“殿下,这两日,早中晚吃的都是鸡鸭。”
楚綰蹙眉,“那鱼肉呢?”
水儿温柔地解释说,“上次殿下心急卡了鱼骨,德妃娘娘便交代,不能再给殿下上鱼肉了。”
楚綰终于惊恐了,“我只吃素菜不行吗?”
三人无一回答,但是答案已不言而喻。楚綰委屈得不行,低头专心用筷子戳碗里的肉,但就是半天不想吃。
秦甫沅也没注意,自顾自吃着,突地想起了之前好奇的问题,便直接就问了出来,“水儿姐姐,你知道我的驸马府建在哪吗?”
她问得无心,公主听来却以为有意,一时吓得小脸发白,紧紧抓住秦甫沅的衣袖,连连摇头,“驸马,你该不会就因为綰儿不吃豚肉,就想搬出去住吧?”
“啊?”秦甫沅一愣,跟着不免失笑,“殿下误会了,我只是一时好奇而已。”
“别好奇!好奇不得的!那什么破驸马府,哪有我公主府好!驸马要是生气就说,别想着分开住啊!”楚綰语无伦次地说着,瞧着那气鼓鼓地样子,似乎赶明儿就能把驸马府给烧了一般。秦甫沅正待安慰,又被殿下的话给堵住了,“本来驸马就不怎么与綰儿亲密了,这要是分开住了,綰儿可不就正成了书上说的那守活寡吗?”
因着这话,秦甫沅真真是被空气给呛个正着了,“咳咳!咳咳咳咳!”
水儿与调儿对视一眼,默契地肯定了一件事,便是回头要把殿下那些小说本全给藏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