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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州,在十九州里是较大的几州之一,比荆州版图要广阔近乎一倍,人员却相差不了多少,很大一部分都在早年逃了出去。
岱崮,这个名词对靖州来说不陌生,因为他正是如今的靖州刺史,是朝廷的使君,有替皇上监察地方之职。
而晋中城,是靖州兼晋中郡的主城,随着朝廷派遣的使君岱崮在此办公,并在城内着手建造了居住府邸,所以靖州的达官贵人们都望见风声见风使舵,也纷纷都随着搬到晋中城,晋中城也随着热闹起来。
若说这岱崮,无名无籍,在他赴任前,可以说一点名声都没有,完全是横空出世,一出世便被任命为靖州刺史,持有太尉府的证明,统帅靖州全局战事!
在那个混乱的时间还敢单骑入靖州,这份胆识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拥有的,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官老爷们,一个个都惜命得很!好似比金子还金贵一样!
尔后在短短时间内,他竟然争取到了两大方家的同时帮助,以极快的手段,扫清了不服的障碍,使靖州的名门及将领归顺,掌握了靖州。
随着他入主靖州后,改法规民政,平定了一直为祸靖州乡里的巨平贼跟太平贼,展现出了外人眼中的强大手段!
只是外人不知道的是!
岱崮的权势远远不如外边想象中的那么大,基本算是这些本土的世家大族共同推出来凝聚力量的工具,关键他也为了达到目的,还不得不去做!
没有这些人的力量,就无法整合靖州,实际上,他也是在利用他们!
这些尔虞我诈,实在不是一些刚出道的新人官吏能够做到的,且如此老熟!
这城府还不是一般的深……
刺史府。
岱崮出身低微,早年间因为有些学识,在朝廷官方背景的社稷学宫做了一个普通祭酒,一做便是十几二十年,谁会想到多年前的瘦弱文士便是今天的靖州刺史?
前刻还是一个白丁之人,下一刻已是朝廷地方大员,其中跳跃不可谓不大!
这其中故事,也许只有岱崮自己知道。
岱崮此人初一看,就像一个普普通通即将步入老年的人,穿着厚厚的棕色大袄,双手插袖里,似乎跟怕冷的老人一样。
他身子还有些微微佝偻,似乎背后压着什么,其余地方更是平平淡淡,纯朴中透着一股冷漠,看不出什么出奇之处,然而往往都是这种人最可怕!
今日,岱崮罕见的没有勤勉的办公,而是跪坐在自家府邸的客房软塌上,身前一张短桌,对面也同样跪坐着一人,是个身子懦弱的山羊胡文士,看起来是属于贼眉鼠眼的那种,却让人生不起反感,在这个大多数人都习惯以貌取人的世间,实在不多见!
短桌上摆有两个茶杯和其他茶具,塌下有一炉子,正烧着达官贵族才能用到的贵重石涅,屋内倒很暖和。
房子一侧的窗口通风,客房中间位置还点了香炉,倒也驱散了石涅刺鼻的气味。
火炉上摆放了一只体积不大的铫子(烧水用的),里面的水已经沸腾,往上冒出一个个水泡,随即破裂爆开。
岱崮亲自用粗布包裹住铫子的柄,将铫子放在短桌一端,将早已准备好的茶叶放入,不一会儿就有茶香飘出,浓郁中又带有些清香,闻起来感到神清气爽,都快同凝神玉的效果不差了。
岱崮拿起右边一旁放着的稍长木勺盛起一勺茶水,左手提起来衣袖,给文士前面的茶杯斟上一杯,一边解释说道:“这是从蜀地蜀山运来的绿云茶,甘甜清香,却似水非水,甚是奇妙,同蜀山的云雾茶是当地两绝,元图先生请慢饮用!”
岱崮身为靖州刺史兼朝廷使君,却还对这个叫元图的山羊胡文士如此礼贤下士,足以凸显出后者的不一般!
元图看了一眼茶杯,见杯内茶水通绿,上面还泛有一层绿色的东西,像云一样,很是赏心悦目,他笑道:“多谢刺史大人赏茶,元图却之不恭了。”
尽管是岱崮替他沏茶,他却能坦然处之,好像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事,笑着端起了茶杯。
正如岱崮所称他为先生一样,元图师从黄庭山大先生司马鬼才,乃是至州如今有名的大智慧者,受得起这样的礼遇。
只是传闻元图行踪飘渺,至州许多人都在找他,想不到他却是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靖州!
还是在刺史岱崮府里,这实在令人联想翩翩!
“请。”
为自己斟上一杯后,岱崮一手托着着茶杯,请文士喝后,不像饮酒那样要用长袖遮掩,只是拿到唇边轻吹,继而轻轻饮了一口,茶就是需要慢慢品才好!
文士细细回味了一下,也没摇头晃脑的吐出个什么好词语来,而是笑道:“这茶不错,刺史大人若有多的不妨送我几带斤回去给鄙人内人品尝一下。”
岱崮笑笑,道:“元图先生若是喜欢,全部带回去都行!反正外边一堆人有好的削尖脑袋都尽往我府中送,也不缺这点了!”
“刺史大人就是痛快,鄙人经常在大人这里蹭茶喝,也没见少,这点茶我就不客气了,等会叫下人包起来带回家去!”
元图谈笑自若,虽然这么说着,却毫无惭愧之色,又细细品了一口绿云茶。
“上方家想要暗中独自得到博武此人,元图先生以为如何?”岱崮放下茶杯,替元图饮尽的茶杯又添了一杯,笑着问道。
元图摇了摇头道:“痴心妄想!想必刺史已经有了安排!”
“还是元图先生懂我!”岱崮微微一笑,道:“方家称雄太久,已经忘记了防护之心,先断去上方家一臂,下方家肯定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我再隔山观虎斗,然后找机会把这两头占山为巢的拦路虎都收拾了!至于这个博武,能归顺最好,不能则……”
岱崮眼中神采一盛,以手掌做了个砍头得姿势,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靖州大业固然重要,但凡事要讲究一个忍字,玩火得太狠,有可能连自己也烧掉。”元图猛地抬起头,正色道:“方家实力不可小觑,且在靖州的影响太深,贸然出手恐会徒增变局,刺史还是忍下为好!”
“这我也知道。”
岱崮给元图和自己的茶杯各添上一杯茶,然后才轻轻声说道:“只是方姓不死,我心难安!所以我才叫元图先生来帮我出谋划策一番,好一举拿下靖州!”
屋内火光跳动,依然暖和,窗外风吹袭得更劲更冷了,呼呼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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