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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瘸子叹了口气,拉住目瞪口呆的我从茶亭走了出来。回到房间,我才反应过来,又是紧张又是惊恐的问他,来叔究竟是什么人。
郝瘸子说,他不是人,只是一个血肉供品。我又问,这么恶心的东西,你为何不趁机灭了他?郝瘸子摇摇头说,他灭不了,即便能灭也没用。
我还是听不懂他的话,但他明显不愿再解释。我只好换了个问题,问他来叔怎么能在他眼皮底下偷走鬼蝽?郝瘸子摇摇头,说鬼蝽不是来叔偷的。
接下来两天郝瘸子一直呆在客栈里没有出去,每天只是抽烟看书晒太阳,看起来像是忽然悠闲下来,但偶尔我能从他紧锁的眉头中看到几分急迫。
好几次我问他能不能让我帮忙,他只是摇头,说这几天让我好好休息,不要想太多,他还安排有其他事情给我做。
丽江这边依然还是旱季,不过这天却少见的下了一场雨。雨后空气清新,天空中出现了这边常见的双彩虹。我在走廊上跟坤哥聊了一下午,这几天他一直没走,也不知道一个大公司的副总裁怎么能有这么长空闲假期。这几天他一直想跟郝瘸子谈些什么事情,但郝瘸子一直没搭理他。
不过坤哥在的这几天,特蕾莎很少过来跟我聊天了,不过她天天红光满面,显然过的很滋润。
晚饭时候,郝瘸子过来跟我说让我晚上准备下,跟他出去一趟。
这是郝瘸子第一次主动让我跟着他去做什么事情,我甚至都忘记了害怕,心里只觉得激动,晚饭过后就坐在房间里,等着他来叫我。
十二点之时,郝瘸子终于过来了,他冲我挥挥手,一言不发带着我直接往客栈外面走去。到前台时候,值守的杨姐问我们这么晚了还干嘛去,郝瘸子根本不搭理,我随便编个理由搪塞过去。
我们出了门,从北门那边出去,来到先前郝瘸子带我找寻巨陶锹甲时候到过的山脚下,不过这次我们直接往山上去了。
束河这边,一到入夜,除了酒吧街之外,其他地方都黑暗寂静,山上就更不用说了。好在月光还算明亮,我俩一路爬到半山腰,我已经累的大口喘气了,但郝瘸子依然健步如飞。
好容易爬到一个坡度较缓的地方,郝瘸子终于停住了,转头对我说,就这里了,去那边岩壁下坐下来。
我以为他是要在这里歇脚休息,谁知道刚坐下他就拿了块布过来,铺在我面前的地上,然后将一个木匣子拿了出来,我定睛一看,正是当初从段家带出来的,盛装神仙水的木匣。
我心里明白,这应该就是郝瘸子说要安排我做的事情了。不过我问他他依然不给我说,只是催着我把伏羲拿出来。
郝瘸子从身上摸出个碗来,放在面前布上,然后打开木匣,取出其中的玉葫芦,将里面盛的液体一股脑儿倒了出来。然后他又拿出两块暗沉的玉石,像是当初捉那子母鬼时候用的那两块死玉。
他把死玉丢进碗里,很快便发生了神奇一幕。
坚硬的玉石在月光下闪耀着荧光,但浸入那神仙水之后,却突兀开始融化,而且速度极快,仅仅两分钟,两块瓶盖大小的玉石便完全消失了。而原本透亮的神仙水也变成了暗青之色,水层上面还隐隐透出几分黑气。
郝瘸子接下来的话把我惊到了,他说,你把这水喝下去两口。
死玉里面可是装了当初我见过的那两个恐怖阴魂,郝瘸子竟然让我喝下去!这跟吃了两个鬼有什么区别?
见我迟疑,郝瘸子又催了一次。我心知他不会害我,咬了咬牙,端起瓷碗,豪迈了干了半碗。
这诡异的东西味道还不错,像是冰镇芒果汁,很凉,但有一种奇异的香气。
做完这些,郝瘸子交代我要一直把伏羲拿在手里,然后让我休息了一会儿,他自己过去吧嗒吧嗒抽了两锅烟。我本以为会有一些诡异的感觉出现,但腹中一片平静,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半个小时之后,他又走了过来,让我手里拿着伏羲,把尖角一头放进碗中。
先前的平静麻痹了我的神经,以为这次也不会有啥感觉,结果伏羲才刚触碰到那神仙水,我身上就像是过电了一般,整个人毛发皆张,手脚乱抖。
老瘸子闪电一般出手,抓住我的胳膊,避免我将伏羲扔出去,然后我就看见他跟我一样,也全身颤抖起来,甚至,他那两寸多长的怪异眉毛也一下炸开。
那是我意识中最后的场景,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我依然还在这片岩壁下,而郝瘸子躺在我身旁的地下,依然处于昏迷之中。
我推了他两下,却没有任何反应。我心里有点急,伸手在他鼻翼下试了试,幸好还有呼吸,只是不知为何,他身体有些冰寒,甚至体温还不及我。
从脸上长了两颗痣之后,我的体温一直就比正常体温要低,现在郝瘸子比我温度还低,我心知不对,赶紧想站起来,但双腿酸麻,活动了半天才恢复知觉。
这时候我才发现碗里的神仙水已经完全消失不见,而伏羲还是老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感觉伏羲变的温热了一点,摸上去完全没有热或者冷的感觉,跟我的体温完全一样。
匆匆把伏羲收进口袋,我站起来,把郝瘸子翻了个身,让他躺到那块布上。山上清晨湿气重,他年龄大了,体温又低,被湿气侵了身子,恐怕得害一场病。
无奈那块布实在太小,我没办法,干脆坐到地上,把他的头部抱在我腿上。这样勉强让他身体不至于跟地面直接接触。
郝瘸子睡梦之中,面容依然刻板而威严,只是我习惯了他强势的样子,还从没见过他这般虚弱无助的模样。
束河海拔有两千四百米左右,昼夜温差极大,刚醒来的时候我冻的不行,但坐到中午,太阳炙烤之下,又被晒的头昏脑涨。郝瘸子还是没有醒来,我心里越来越急,最后咬咬牙做了决定,我要把他背下去!
说来也怪,我同样在山上睡了一夜,又干坐了一上午,但身上竟然没觉得虚弱,反而感觉还之前还要舒服一些。我活动一下腿脚,把郝瘸子背到身上。
好在郝瘸子个头不高,也瘦的很,我并未觉得太吃力。只是下山时候背着人身体不敢前倾,我只能侧着身子,一点一点走的很艰难。
到了山脚下,我身上衣服早被完全汗湿,累的视线都有些模糊,嗓子里面更是像着了火一般。我知道这时候不能休息,一旦停下,我可能自己都爬不起来了。
咬着牙,一步一步走到北门时候,正好遇到了强哥,他看见我这模样吓坏了,赶紧过来问咋回事,然后找了两个人帮忙,把我和郝瘸子带回了客栈。
到了客栈,特蕾莎看见我们的模样,着急就要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嘶哑着嗓子阻止了她,让他们把我俩送回房间里休息。
这一觉我睡的天昏地暗,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梦里也很恐怖,不是鬼蝽钻进了我的嘴巴,就是忽然从我肚子里爬出来个骷髅鬼。
也不知多少个缤纷错杂的梦之后,我清醒过来,鼻子里闻到浓重的草药味道。睁眼一看,郝瘸子正站在我床边,把一个药罐里的药汁往碗里倒着。
见我睁开眼,郝瘸子把药罐放下,问我感觉怎么样了。我咳嗽了一声,身上活动了下,感觉没有大碍,就跟他说没什么事了。
郝瘸子点点头,说没什么事,你就自己喝药吧,我晚上来找你。说完,他转头就走了,好像不敢跟我说话似的。嘿,这老家伙!
老瘸子走后,特蕾莎过来看我,告诉我说此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我足足昏睡了一天。喝了郝瘸子给我采的草药,吃了午饭,我精神振奋了一些,吃去溜达了一圈,但郝瘸子却又不见了踪影。
晚上时候,他果然来找我了,只不过进来坐到我屋里,却好像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一样,只是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最后还是我问他那天在山上折腾了一晚上,究竟是怎么回事。
郝瘸子说,那是传承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