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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大破匈奴(五)
匈奴仍是狂热无比,可是,肚中乏食,已经困到了极致,汉军一压上来,无异于泰山压顶,再也抵挡不住了。
在汉军的强力压制下,不得不节节后退。匈奴退,汉军逼进,把匈奴的空间给压缩了,匈奴是人挨人,马碰马,连转身都困难。
望着不断后退的匈奴,军臣单于再次欲哭无泪,他好不容易用血誓激起来的士气仍在,明明有取胜的希望。可是,匈奴少吃了一顿,打得没了力气,血誓再好,总不能让匈奴空着肚子去打吧?
匈奴这一退,就再也没有机会扳转战局了,他丧失了最后的希望,军臣单于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了。
“不要退了,到壕沟了。”
最里面,也就是壕沟边上的匈奴大声吆喝起来,提醒前面的匈奴。
壕沟中,不少尖刺物,竹签、木刀、木剑竖立,密密麻麻的,要是掉下去,非死即伤,最里边的匈奴看着这些尖刺物,头皮发炸。他们最担心的就是外面的匈奴不住后退,把他们挤进去填了壕沟。
他们的想法得到伟大的昆仑神佑护,很快就实现了。
汉军逼近,万千条戟好象万千条毒蛇,对着匈奴。还有那要命的弩阵,缓缓压来,矢道上的弩矢在火光映照下,发着红色的光芒,好象毒蛇的蛇信,一旦给汉军压上来,那后果还用想吗?
唯今之计,只有一条路,退!不住的退!离汉军远远的!
外面的匈奴一退,你推我挤之下,最里面的匈奴再也禁受不住,不断掉进壕沟里。壕沟里的尖刺之物很是锐利,刺入身体,发出沉闷的入肉声,伴随着匈奴的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声,响成一片。
此时的战场,嘈杂万分,喊杀声、惨叫声、战马的嘶鸣声、兵刃的撞击声……此起彼伏,添上点惨叫声,根本就引不起注意。
外面的匈奴只顾着活命,拼命后退,推挤是越来越严重,掉入壕沟的匈奴越来越多。
就象下了一阵暴雨似的,壕沟竟然很快就给填满了。摔在壕沟里的匈奴身上给尖刺之物刺中,不住惨叫、抽搐,给刺中的战马乱摆嘶鸣,闹成了一团。
可是,他们的同伴惊异的发现,壕沟竟然填平了,不再阻挡他们后退,哪管三七二十一,踩着同伴的尸身,快速向寨栅退去。
那些掉入壕沟,还没有死去的匈奴,给无数只脚踩踏之后,死得不能再死,变成了肉泥。血水溢出,壕沟变成了红色。
数里长的壕沟全给尸体填满,死在壕沟里的匈奴没有一万,也有好几千。
匈奴没有工具,壕沟是用弯刀一刀一刀挖出来的,却是没有想到,竟然是匈奴为自己挖掘的坟墓。
军臣单于曾有豪言,要用汉军的尸身来填汉军营前的壕沟,这话应验了。
当然,是应验在匈奴身上!
军臣单于骑在马上,长叹一声,知道大势已去,无可挽回,一拉马缰,追风宝驹疾驰,进入了营地。
匈奴过了壕沟,为寨栅所阻。为了逃命,匈奴手中的弯刀对着寨栅猛劈。匈奴的寨栅虽是大有长进,却是不够牢固,没多久就给砍开了。
轰隆一声,数里长的寨栅倒在地上,溅起无数的烟尘,匈奴营地轰然洞开。
终于有了逃生之路,匈奴好象溃堤的洪水,对着营地汹涌而去。
“汉军威武!”
汉军吼着战号,紧追而入。军臣单于仿效汉军立起来的营盘,就这样不攻自破。
“赵破奴,可有左贤王的消息?”周阳望着象海潮一样涌入匈奴营地的汉军,大声问道。
“禀大帅,左贤王还在安陶。”赵破奴大声禀报。
“说不定,左贤王还在做着美梦,如何拦截大败而归的我们。他做梦也是想不到,单于败得如此之快!”公孙贺笑言,一双眼睛死盯着匈奴营地。
“公孙贺,你立即率领建章军和骑兵,赶去长城下布阵,准备迎击溃散的匈奴!”周阳大声下令。
进入匈奴营地厮杀,不便骑兵驰骋,建章军和骑兵的威力发挥不出来,不如把他们派到野外去拦截败逃的匈奴。
“诺!”公孙贺很是赞成这一号令,领命而去。
周阳一拍马背,战马长嘶一声,冲进了匈奴营地。
此时的匈奴营地,火光冲天,到处是喊杀声,到处是匈奴的惨叫声,到处是战马的悲鸣声……已经不能叫营地,应该叫糨糊了。
军臣单于仿效汉军营地,要求匈奴帐幕横成行,竖成列,匈奴做来虽然不如汉军严整,却也似模似样。这为匈奴提供了便利,便于匈奴驰马逃跑。若是象以往那般,东一座,西一座,骑兵根本就没法跑得起来,在汉军的追击下,伤亡肯定会更高。
饶是有这等便利,兵败如山倒,匈奴仍是伤亡很高。
军臣单于虽然留出了便利的通道,可是,毕竟有限,不利于纵马驰骋。周阳当日练戟阵,都是把帐幕拆了,练完了,要睡觉,再支起来。
对于汉军来说,进了匈奴营地,那是如鱼得水,威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谁叫他们是步兵?步兵灵活,便于复杂条件下的冲杀。
一队队汉军组成一个个小型戟阵,在匈奴营地里横冲直撞,肆意厮杀,匈奴哪里招架得住,唯有逃命的份。
周阳一剑砍翻一个匈奴,挥着汉剑,厮杀起来。
军臣单于骑着追风宝驹,朝王帐驰去。远远望见王帐,长驱而入,进入王帐,只见王帐中一片漆黑,一点灯光也没有。
要是在以往,他的王帐灯火通明,照耀如同白昼,心里没来由的咯噔一下。飞身下马,取出火刀火石,把火把点燃,只见王帐中陈设依旧。
黄金打造的单于王座,还是那般威武,让人一见而生仰慕之意。王座上的金鹰,振翅腾空,似欲飞去。
军臣单于看在眼里,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立即飞回草原。
“来人,来人!”军臣单于大声吆喝起来。
几个亲卫近来,施礼道:“见过大单于!”
“你们,把王座带走。”军臣单于抚着王座,神色肃然。
“大单于,这……”亲卫结巴不语。
王座纯金打造,沉重异常,要想带走,谈何容易。这是兵败之际,汉军马上就要杀来,带上如此沉重之物,能逃得掉吗?
“还不动手?”军臣单于厉喝一声。
亲卫万分不情愿,只得上前抬起王座,朝外行去。王座太重,他们脚步沉重,每一步下去,会发出沉重的脚步声。
军臣单于听在耳里,仿佛那不是踩在地上,是踩在他的心坎上。
这王座不知道传承了多少年,不知道有多少单于用过这王座。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头曼单于、冒顿单于、老上单于他们都坐过。
军臣单于带着王座南来,是要把王座带到未央宫,放在景帝御座的位置上,那该多好!可如今,兵败之下,不得不把王座再带回去。
若是不带回去,这可是匈奴历代单于相传之物,一旦失去,后果之严重,可想而知了。他明知带走王座的困难不小,不得不为。
紧紧手中的黄金权杖,军臣单于大步出了王帐。抬头一瞧,帐顶一团黑乎乎的物事,正是王帐的装饰,金鹰。
这只金鹰是王帐的标志,也得带走。军臣单于朝一名亲卫一指:“你,去把金鹰拿下来。”
此时应该逃命,这名亲卫万分不愿,仍是不得不领命,爬上帐幕,去拆金鹰。
“得得!”
一阵凌乱的蹄声响起,侯产儿带着一队人疾驰而来。
侯产儿一拉马缰,喘着粗气道:“大单于,赶紧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军臣单于对他的忠心甚是赞赏:“侯产儿,你忠勇,本单于很感动。可是,这是单于的信物,不能落在汉人手里,一定要带走。”
“大单于,汉人有句话说的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大单于回到大漠,大匈奴就有希望!”侯产儿苦劝起来。
王座金鹰,是单于的信物,是军臣单于的命根子。要军臣单于放弃,比杀了他还要难受,哪里舍得:“不行,一定要带走!”
“汉军威武!”
冲天的战号响起,火光下,只见一队汉军正朝王帐冲来。
王帐太显眼,汉军要找王帐是很简单的事情。来的正是程不识,手中一把汉剑朝着王帐一指,大吼道:“单于在那里,活捉单于!”
“程不识?”军臣单于对程不识的声音很熟悉,吓了一大跳,哪里还顾得上金鹰,一拍马背,追风宝驹疾驰而去。
侯产儿暗松一口气,程不识真是会做人,他苦劝不得的,程不识一声吼就达到目的了,一拉马缰,跟了上去。
“活捉单于!”
汉军叫嚷着,从后掩杀过来。
帐顶上的匈奴亲卫扭头一瞧,火光下,只见一队汉军疾驰而过,手一松,手中的金鹰掉了下来,从帐顶一直滚落到地上。
一个汉军飞身下马,手一伸,抓起金鹰,大叫大嚷起来:“王帐的金鹰!王帐的金鹰!”
王帐的金鹰是单于的象征,如此重要信物落入汉军手里,汉军兴奋莫铭,齐声欢呼起来。
一个汉军一箭射过去,这个亲卫立即成了箭下亡魂。
军臣单于一边跑,一边回头打量,只见程不识率领汉军穷追不舍。抓住单于,那是何等的重要,要程不识舍弃,那是不可能的。
“大单于快走,我去拦住他!”侯产儿一拍马背,带着一队匈奴迎着汉军冲了上去。两军相遇,厮杀起来。
这些匈奴,有不少是军臣单于的亲卫,战力极强,程不识给纠缠住了,要想在短时间内甩掉他们,还真是难。
军臣单于略松一口气,策马而驰。正行间,只见中行说带着一队人驰来。见到中行说,军臣单于大是欣慰。中行说熟悉汉朝内情,才智不错,深得军臣单于倚重。
中行说来了,就多了一颗灵活的头脑,活命的希望多了几分。
“中行说,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军臣单于一见面便是问计。
“大单于,奴才愚计,还是先向北撤,过了长城就万全了。”中行说剖析道:“大匈奴的勇士四条腿,汉军只有两条腿,即使战败了,要撤,汉军是追不上的。”
“嗯!”军臣单于甚是赞同:“本单于担心的是,汉人会在长城下截杀。有没有发现汉军的骑兵?本单于没看见。很可能是去北方布阵,要截杀我们。”
“那是免不了的。”时间紧,中行说说得很直:“要想伤亡小,只有赶快向北撤。还有,得派人告知左贤王,要他引军速来相会。”
“左贤王?”中行说不提,军臣单于焦虑之下,把这几万生力军给忘了,眉头一轩,略松一口气:“只要左贤王的大军赶到,回撤的成算更大。”
那是整整五万大军,一旦赶到,对于兵败的匈奴来说,意义太重要了。军臣单于点头道:“我这就派人去。”
“要提醒左贤王,提防汉军的截杀。”中行说特的叮嘱一句。
“那是一定!”截杀左贤王部,汉军一定会做。这事,只需要稍通兵法的人都能想到。
派人给左贤王传达命令,军臣单于和中行说一道,开始向北逃走。
“发现单于了吗?”周阳握着滴血的汉剑问道。
“禀大帅,单于已经逃离了王帐。程将军率军追上去了。”赵破奴忙禀报。
“好,有程将军追上去,单于万难逃掉!”程不识一代名将,要周阳不放心都不行。
“杀!”周阳大吼一声,挥着汉剑砍杀起来了。
此时此刻,已经不需要阵势了,汉军各自为战,追击匈奴了。匈奴给彻底杀怕了,抱头鼠蹿,狼狈不堪。
逃跑中的匈奴,为了活命,也会奋起抵抗。可是,大势已去,这种抵挡不过是徒劳罢了,无济于事。
一时间,营地里流矢横飞,时不时就会遭到流矢的袭击。
“啊!”周阳惨叫一声,左臂给一枝流矢射穿。
“大帅!”赵破奴惊叫一声。
周阳却是手中汉剑一挥,左臂上的流矢给削断,挥着汉剑,对着匈奴劈了下去,大吼一声:“杀!”
剑光落处,一颗匈奴人头飞起。剑光再起,又一颗头颅飞上了半空。
“肉干,那是肉干!”
匈奴惊喜的尖叫起来。
军臣单于一瞧,只见火光下,肉干堆成了山,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呢。
“不是说给焚毁了吗?”军臣单于不仅没有喜悦,反倒是惊奇得差点从马背上栽下来。
他之所以有如此大败,还不是这肉干闹的。要不是因为肉干被焚,他的军心能散吗?匈奴的士气会低落吗?汉军会杀来吗?
乍见堆成山的肉干,军臣单于既惊且怒,却是毫无喜悦之情。
极度饥饿的匈奴,一见肉干,好象绿头苍蝇遇到臭鸡蛋一般,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一番你抢我夺,把肉干抓在手里,也不管是生是熟,狠狠的往嘴里送,撕扯起来。
这些肉干全是生的,可是,匈奴却是吃得津津有味,仿佛比烤好的肉干还要好吃,谁叫他们如此之饿呢?
“那里还有一堆!”
有匈奴眼尖,发现不远处的另一堆肉山,飞也似的冲了过去。一冲到,就是你争我夺,不仅是吃,还把肉干往马背上放。谁都知道,匈奴败了,要是没有肉干,回大漠的途中就得饿肚子。
掌握的肉干越多,活下来的希望越大。为了肉干,匈奴不惜抽出弯刀,相互砍杀起来。
“住手!住手!”军臣单于大怒,策马而来,手中的马鞭劈头盖脑的抽了下去。
在他的高压下,匈奴终于住手了。军臣单于怒视着匈奴,喝道:“带上肉干!”
匈奴在军臣单于的监视下,把肉干放到马背上,在他的率领下,向北逃去。
之所以还有肉干,不是剧孟不想全部焚毁,而是他做不到。他的人手实在是太少了,要不是他够机灵,处置得当,根本就不可能制造出决战的契机。
肉干烧得多,烧得少,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要让匈奴相信他们的肉干给焚毁了就成。在剧孟的巧妙布置下,已经成功的达到目的,汉军赶到,与匈奴大战起来,他已经没必要再去烧肉干了。
剧孟把留守的匈奴将军杀了,还对留守匈奴说了一通吓唬的话,说军臣单于要把他们扒皮抽筋,要把他们喂烈犬,他们若想活命,赶紧逃走。
虽然没有把肉干全焚了,烧了那么多,也是重罪,军臣单于发怒,要处死他们太正常了,没有人会怀疑。于是,数千留守的匈奴趁着汉军与匈奴大战之时,脚上抹油,溜之大吉了。
是以,军臣单于到现在都不清楚,有多少肉干给焚了。要不是他遇到肉山,还以为给烧光了。
剧孟仍是身着匈奴的裘衣皮帽,外穿皮甲,腰悬弯刀,活脱一个匈奴猛将。他身边的十几人和他一般打扮。
不知究里的人,一见之下,肯定会把他们当作匈奴,不会想到他们是汉人。
“单于在那里!”剧孟一双虎目精光四射,打量着骑在追风驹上的军臣单于,大是振奋:“那阉祸也在!我们这就上去,把他们给杀了!”
要是把军臣单于和中行说给杀了,那是何等的美事,一众人兴奋得眼里直冒红光。
“剧大侠,我们怎么做?”有人问道。
“我们现在是匈奴,就这么堂堂正正的过去。”剧孟明亮的眼眸一转,安排起来:“我去对付单于,你们两个对付那阉祸。其余的,应府那些亲卫!”
“单于有万夫不当之勇,只有剧大侠才能擒住他。”众人对这安排没有异议,齐声赞同。
剧孟一拍马背,十余骑朝着军臣单于他们疾驰而去。
火光下,溅起的烟尘,好象一条怒龙,对着军臣单于直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