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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痛痛痛!怎,怎麽了…啊…好痛!!!」
那个一直瘫软地靠坐在墙边的哈德,因为伤口被触碰所带来的剧痛,感觉有如被类似动物的利齿用力咬了一口,精力旺盛地从地上弹起。因为过於突然,薇薇拉来不及缩开,因而两个小脑袋用力地撞了在一起。
「啊!!!」
然後是异口同声的大叫。
被撞上的薇薇拉也反射性地从地上弹起,能感觉到脑浆在头壳内不停晃动,满天的星斗好像苍蝇在头顶乱飞,刹那间感到头晕目眩,脸庞发烫,连平衡感也变得模模糊糊,需要扶着墙壁才能维持站立。
两人不约而同双手按住撞到的地方好一会儿,直至那种晃来晃去的感觉逐渐淡化,薇薇拉随即恼羞成怒地抓住哈德的衣领。
「混,混蛋!你是故意戏弄我的吧!」
双脚浮在半空的哈德一脸不解,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昏昏噩噩地左看右看,可是一旁的佩特和小怜似乎也不敢乱动。最後只能一脸茫然地摇头摆手,试图为所犯下的未知过错辩护。
「等,等等,揍人也要说明理由啊!我只知道刚才意识突然昏昏沈沈,好像晕倒了…还是睡着了来着…?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伤口好像被狗咬了一下,痛醒之後还撞到你的头,现在肚子和额头都痛到死而已!」
「揍你这样的人要什麽理由?再说你绝对是故意的!得要给你一点教训才行!」
「明明我什麽也没做!为什麽要我…」
哈德拼命摆动四肢,似乎还想要说什麽,可是突然又停了下来,紧紧地盯着薇薇拉的脸蛋,像是突然被异样的美貌震慑,忍住闭嘴不语。
不,并不是因为她的美貌,而是注意到在她眼眶内晃来晃去,晶莹剔透的温热泪珠,倾刻心脏好像用力地抽动了一下。
「真是的,有没有那麽痛啊,竟然…」
把「哭了」说出来的话,恐怕自己会再次遭殃,所以哈德突兀地停住说到嘴边的话,伸手拭去她几乎要落下来的泪水,以及刚才列斯喷洒到她脸上的血迹,歪头笑着说道。
「已经没事啦,不痛了不痛了。」
薇薇拉看到态度突然温柔起来的哈德,显得有点不知所措,生硬地挪开忽然对上的视线。为了不让哈德看到,慌慌张张放开抓住他的手。
「啊…脚…脚…扭到了…」
冷不防重新循着引力落到地上,没有心理准备之下,脚腕撞上坚硬的地面,发出一下「咔啦」的声响,双脚迅间好像麻痹了般,完全使不上力,整个人跌向薇薇拉的方向,接着两人一起摔在地上。
揉揉-揉揉-
试着用手撑起身体,可是手心却好像摸到了什麽软绵绵,香喷喷的东西,诱惑的手感让他不禁多揉两下。
直至某种难以言喻,沉重得快要冻结的气息围绕自己,脑袋才响起危险的警号。
然後是没有抑扬顿挫的声音在耳朵生根。
「你在干什麽?」
想要抬头看薇薇拉的脸,可是视线却被两坐小山丘挡住,而自己的手正正在它们之上,温热的触感仍残留在自己的手心。
然後试着从中间拨开遮住视线的「东西」,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鲜红色的瞳孔。
刹那间身体好像忘却了侧腹以及脚腕的疼痛,以犹如小女孩的轻巧动作从地上站起,迅速退到墙角。
因为恐惧而闭上的眼皮,逐渐出现了一个彷佛铺天盖地的黑影。
哈德深吸一口气,打算承受接下来的任何事情。
…
过了一段时间,还是什麽也没有发生。
我…已经死了…?
哈德如是想,鼓起勇气稍微睁开紧闭的眼皮。
眼见的只有薇薇拉用食指舐在唇边,看望着自己侧腹的伤口。从这个角落看的话,能够看到刚才被自己揉过的那个地方所挤出,彷佛深不见底的巨沟。
也许是错觉,好像感看到白晢的脸蛋在昏暗的环境之下,染上了一层与瞳孔十分相似的淡红色。
「你,你的伤没事吧…?」
「也,也没有很深啦,已经止血了,只是有点痛而已。」
「是,是吗…下次别再为了我做这种蠢事了…」
薇薇拉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後几乎变成自言自语,因而哈德并无法听到那句话的意思。不过刚才发生过这种事,哈德打消了追问下去的念头。
就在这时候,看到哈德回复精神,小怜也愉快地扑到哈德身上,冲刺的力度让两人抱在一起转了几圈,还不小心碰到才刚止血的伤口。
「痛痛痛…别,别这样,啊…伤口要爆开了!」
嘴上这样说,不过还是忍耐着疼痛,紧紧抱住扑到怀里的小怜。
突然,薇薇拉想起了另一件相当在意的事,回头看着小怜,狐疑地歪头问道。
「对了,刚才的火球,是小怜你的杰作吧…?」
听到薇薇拉的疑问,小怜的身体明显地缩了一下,战战兢兢地躲到哈德身後,探头一脸担心地看着她,轻轻点头。
薇薇拉看到小怜的异常反应,才想起她并不知道自己的魅魔身份,看到自己身上的魅魔特徵大概感到十分害怕。为了别吓坏她,薇薇拉不知所措地後退了两步,尴尬的气场笼罩整条巷子。
哈德眼看薇薇拉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为了缓和气氛,率先打破沉默。
「原来小怜你会魔法的吗…?」
「不会…不过看过那些叔叔使用…试着试着…便成功了…」
也许小怜意外地对魔法有潜质…?
薇薇拉如是般想,骚着樱色的美丽长发。
这时候,哈德摸了摸缩身後的小怜的小脑袋问道。
「小怜怎麽缩在後面?害怕薇薇拉姊姊吗…?」
用力地摇着小巧的脑袋,可是接着又缩到哈德的背後。
作为过来人的哈德,其实多少能明白和理解她的感受,只好压低声线安慰薇薇拉。
「我想是不习惯吧,毕竟她整辈子也没有见过魅魔的样子…」
「唔…没关系的…」
嘴上说没关系,可是从那深深的叹息便知道超级有关系,不过也没办法立即解决就是了。
这样想的同时,哈德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看着已经回复状态的佩特说。
「佩特,你的身体已经没事了?」
佩特这才把长剑重新收入剑套,郑重地向着哈德和薇薇拉进行贵族式的鞠躬,黄金的美丽长发任意铺散在半空,在昏暗的巷子之中依然十分耀眼。
「托你们的福,身体状态十分好。不过在一切之前,请容许佩特先衷心向有救命之恩的两位道谢。」
好像想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把曲着的腰弯得更低。
哈德整辈子也未曾被人行过如此庄严的礼,红起木然的脸颊,脑袋也变得炽热起来。
「不,不用这麽客气啦…」
「是佩特让你们身陷如此险境,他朝有日如果两位有难,佩特定必誓死报答。」
此时薇薇拉也插了一嘴,叉着纤细的腰,挺起极具份量的胸膛说道。
「这恩你当然要还,我们不是来做白工的,你给我好好记住才好。那麽你接下来有什麽打算?」
金色长发随着佩特抬头仰望回到原来的位置,那双蓝宝石眼眸悄悄回望巷子的入口,又好像看着只有她的眼睛才捕捉得到的「某种东西」。
「身为骑士团的团长,对於此次内乱对人民,甚至是整个人类族所带来的巨大影响责无旁贷,我必须要回到宫殿,承受它造成的结果。」
「你回去之後要做什麽?」
「不知道,做一切我的能力所及的事,引导大家回到正轨,这是身为团长的责任。」
「不论是骑士团,还是巫师团都已经变了样,现在没人会听你的差遣,毫无疑问回去就和送死没分别。即使这样,你还是要回去?」
金发的骑士突然转身看着薇薇拉,轻柔的脚步却带着某种令人在不经意间肃然起敬的庄重,散发着有如是教堂中的圣职者般神圣不可侵犯的气息,碧蓝的瞳孔澄澈得不可思议,视线彷佛有种能够穿透人心的神奇魔力。
然後樱色的小巧嘴唇率直地张开。
「即使只有死亡一途,身为骑士的我,也绝不会退缩。」
难以想像身上遍体鳞伤的佩特,仍能带着有如钻石般既坚硬又耀眼,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肯退让的强烈意志。
「两位把我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我不愿看到你们再为我受伤,请你们带着同伴尽快离开这里,以免再遇到危险的事。」
佩特把长剑物归原主,便向着巷子的出口走去。哈德并没有再说什麽,只是心里默默为这位正色严词的美丽骑士祈祷。
不过,薇薇拉并未被这股气氛感染,反而故意调高声调,用力哼了一声。
「想不到原来所谓的骑士,竟然是这样不负责任的人。」
赫然的冷嘲热讽好像勾起了佩特的心弦,脚步被无形的东西绊了一下,向前踉跄了两步才回头。
只见薇薇拉正伸直手臂,竖起一只小巧的食指,指向自己。
「一个连剑也没有的骑士,就这样回去宫殿送死,就算是负上了作为团长的责任?这样做有意义吗?处於水深火热中的人民又能得到救赎吗?当中所流下的鲜血就不会白流?为此逝去的生命又会得到安息?人类以後就能繁荣安定?我真的没想到你的想法竟然如此天真,早知道就不千里迢迢来到这里。」
薇薇拉另一只手紧紧握住拳头,用力地跺了下脚,力度之大几乎踏碎地板,像是死者一般的浑浊双瞳聚焦在佩特身上。她真的生气了。
不过所说的话一针见血,让被气氛渲染到的哈德顿时恍然大悟,佩特也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嘴角有如痉挛般抽搐了两下,才颤颤抖抖地开口。
「薇薇拉大人,可是我已经…」
薇薇拉拍动双翼,毫无预兆地飞到佩特面前,用力揍向她的脸庞,使她整个人凌空弹飞了好一段距离,直至撞上墙壁才停下来,从远处也能看到她的脸肿起了一个红通通的大包子。不过佩特并没有因此而动怒或还手,只是惊讶地摸着脸蛋看着薇薇拉,好像一只做错事被主人惩罚,却又不敢反抗的可怜小狗,只能一脸委屈地注视着主人。
「弱得和平民没两样的王军,因不甘於长期被剥削而组织起的改革军,恶名昭彰的佣兵团混入领土,甚至是一些政策上的问题,每一件也是必须要解决,否则人类便会完蛋的事,而你却要去送死?除了你之外,还有谁能做到这些事?」
「…到底该怎麽办才好…?」
「我有一个提议,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一次把所有问题解决。」
「薇薇拉大人,只要我能做到的话,不,就算我不可能做到,我也会拼上性命去尝试。」
那一拳过後,薇薇拉的怒气好像稍微消散,她用力地紧抿嘴唇,然後扶起地上的佩特,以平静的语气说道。
「成为新一任的人类帝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