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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有问题!”景横波眼睛都不眨便一口应了下来。
骗人这种事,骗得越天花乱坠,表情就得越理直气壮,瞧天南王目光灼灼盯着她的眼神,如果她露出稍稍的犹豫,相信此刻天南王已经喊来人将她大卸八块。
她的毫不心虚的干脆,果然令天南王神色缓和。她拍了拍手掌,身后墙角鬼魅般闪出黄衣人影。
“把宫门外的人撤回来,告诉外头闯宫的那位,他要找的人,现在是我的座上客,他够胆量的话,就自己进来瞧一瞧。”
“是。”
“你若不信我的话,还可以试试他们先……”景横波在天南王耳边叽叽咕咕几句,天南王点了点头,回头和属下嘱咐几句,“照办去吧。”
使者传令去了,景横波和天南王要保证:“我把他们给卖了,你可得罩着我。”
“放心,你既忠心于我,我定不会辜负你。”天南王此刻倒有几分真喜欢景横波了,觉得这女子率性娇媚,明朗自如,说话行事十分讨喜,又擅长女子媚术,留在身边也未必不是好事。唉,如果不生那么美就好了。
“你还有什么本事,一并拿出来吧。”天南王看看天色,时辰还早,等会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不如先将这女子的本事多掏些出来。
景横波转转眼珠笑道:“或者我可以为大王参考一下您的舞衣啊装扮啊什么的。”
“好极。”天南王亲自带着景横波进了一间化妆间,给她瞧自己的霓裳羽衣,“是不是很精致。很华丽?”
景横波嗤之以鼻。
“好看而已,华贵而已,”她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脚尖一踮一踮指着那五彩羽毛装饰的舞衣,“可是有特色吗?风情吗?令人一见难忘吗?这和青楼里姑娘常穿的舞衣有什么不同?也就用料精致点呗。”
天南王脸一红,她本就是青楼出身,靠内媚之术得老王宠爱乃至夺权篡位,人在某种行道浸淫久了,行事便总是脱不开往日的痕迹,舞衣还是妓女的舞衣,顶多华贵些罢了。
景横波正说中她的心病,这凶恶的女子颇有些不快,眼光向下一沉正要发作,忽然一怔,眼神直勾勾地盯在景横波脚上不动了。
景横波脚上,惯常穿着高跟鞋,漆皮大红十寸水晶跟,鞋头尖尖,娇俏玲珑,鞋面色泽纯正光润,在略显阴暗的室内,熠熠生辉。
系带一直向上延伸到小腿,这种系带高跟鞋如果穿在小腿粗的人脚上简直是噩梦,然而穿在景横波脚上,只令人惊觉那小腿纤细,雪白润泽。
天南王低头看鞋,呼吸仿佛都将停止。
景横波暗叫不好,很担心她下一瞬就会扑上来从自己脚上扒走高跟鞋,这可是她不多的宝贵珍藏!
她赶紧将脚一缩,将裙子往下拉拉,举起天南王的舞衣,笑道:“你这舞衣我建议换个式样,哪,分成两件式,上身一件抹胸,饰璎珞和珠串,下身可以是灯笼裤,裤筒宽大裤脚收缩,会显得腰肢特别细姿态特别有风情,如果你愿意的话还可以加些别的装饰……”
她一边说一边站着四面走,鞋跟敲击地面声音清脆,天南王嗯嗯地听着,眼神粘在裙角上撕扯不开。
景横波瞧着不好,这货神情疯魔,夺鞋之心不死,得抛出个大的转移注意力。
手臂忽然碰到腰侧栓着的一个小包,她心中一动。靠近桌边的时候微微一顿,将小包扯开一个口子,弯身将舞衣捧给了天南王,“请收好……”
她腰一弯,一样东西啪地掉下来,她赶紧去捡。
一只手伸过来,眼疾手快将那东西抄住,紧紧握在掌心。
景横波低着头,唇角一抹贼兮兮笑容,再抬头时,已经换了不安神色。
“咦,这是什么东西?”天南王将那东西翻来覆去地看。
薄薄的一个小袋子,上面印着心形紫色花纹,质地光滑。似乎还有淡淡的香气。
天南王下意识要闻,景横波的手已经轻轻按在了小袋子上。
“哪,这个就是我展示女性魅力的法宝之一,叫勾魂摄魄鼻血狂喷艳情无双独步天下之粉紫诱惑罩,简称口罩。”
“口罩?”
“好事儿的时候用的……”景横波神秘兮兮地道,“分男用和女用,还分夏天款和冬天款,这个是超薄的夏天款,哪,这样,”她撕开袋子,取出一小片白白薄薄似纸非纸的东西,灵巧地撕开后面的贴纸,将那一片护垫,往嘴上比了比,“戴上。”
“戴上又能怎样?”天南王怔怔地看着那一小块,觉得虽然精美,但如果说凭这么一块东西就能令人上钩,似乎不大可信。
“你看这东西,轻软、透气、干净、*,有着刺绣也无法绣出的精美图案,在不同的灯光和角度下还能闪出诱惑的荧光……”景横波将护垫比来比去,就着灯光发现护垫闪着暗光,顿时心中大骂——天杀得商家添加荧光剂!下次坚决不用这牌子了!
“这种东西,你说你能做得出来?你身边有?你见过?什么叫诱惑?诱惑就是独一无二令人倾倒!是所有细节的完美!你想想,雪白的印花口罩外露出一双乌黑的水汪汪的眼睛,哪个男人看见不会动心爱上?”
天南王眼睛盯着那护垫,不得不承认这东西从制作工艺上来说绝无仅有,香气也十分特别,也许戴上真的挺有诱惑力也说不定。
“我戴戴试试。”她忍不住道。
景横波很舍不得地把手中拆开的那一个递了过去,犹自嘱咐道:“戴一下就还我,我还指望着靠它发大财呢。”
“你将来就是我的女官,要什么没有,何必抛头露面做生意。再说你的东西就是王宫的东西,怎么能给那些低贱的女人分享?以后供应我就够了。”天南王按照景横波的指点,将护垫粘在嘴上,发出的声音模糊不清,“唔……香……”
“好了好了。”景横波毫不客气地把护垫给撕了,收回自己的小包包里,“现在用着多浪费啊,这东西很宝贵的。”
“你的东西都该是我的。”天南王皱眉。
“好东西应该珍惜,”景横波变戏法一般从小包里又抽出一个超薄日用卫生巾,“再给你看个好的,男用的。”
“这个大好多。”天南王神情诧异,没想到还有大号版。
“男用的嘛,你瞧耶律祁嘴那么大,不是这种怎么能挡得住他那喋喋不休的嘴?”景横波遥想着耶律祁嘴上贴了块这种玩意儿,笑得很贱。
关键问题是,这块宝贝,是加了料的!
抛出护垫,就是为了此刻的“男用口罩”哟。
“有什么用?”天南王颇有些好奇,如果说女用“口罩”十分精美,可以增加诱惑力和魅力,那么这个男用口罩有何用处?她可不需要耶律祁来勾引她,她只愁耶律祁不肯上她钩。
“洞房花烛的时候……”景横波悄悄在他耳边道,“趁他不注意,给他戴上,这里面有一种独特的异香,男人一闻,就觉得你美若天仙,神魂颠倒,你要他什么姿势就什么姿势,你要他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更妙的是这效用……”她笑得眉飞色舞,“……是终生!”
天南王眉心一跳,脱口而出,“当真?”
“比真金还真!”景横波气概凛然,照抄台词。
天南王当真有几分心动了。
助情药物没什么稀奇,哪座王宫里都会备上好几种,以备上用。何况她这以色起家的个中高手?只是耶律祁十分警觉小心,以往她悄悄试过的药,都毫无反应,更重要的是,她怕霸王硬上弓用了药之后,耶律祁清醒之后迁怒于她,这便真的无法挽回了。
对于这个碧树灵花一般的男子,她自有珍惜和爱重,不愿如那些人市买来的男子一般对待,想和他尽量长久些。
如果真的能持续一生……
景横波一直瞄着她神情,明明白白看见那眼神写满心动。
“不过呢,以大王的美貌和魅力,这东西我看也用不着,哎,还是给我省一省吧,这可是我漂洋过海带来的,用一个少一个。”她作势将卫生巾往包里收。
“哎。”天南王按住她的手,“试试也无妨。别总心疼你的东西了,真要成了,我重重赏你。”顺手就把卫生巾给抽走了,小心地藏在贴身的暗袋里。
“给你就给你吧……”景横波一脸肉疼,关照,“不过话说回来,最好偷偷给他戴,趁他不注意贴上,效果才好。如果怕被他发现,你贴在枕头内侧效果也行。还有你记得这是男用版,你自己拆了就浪费了啊。”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天南王将袖子拍拍,一脸妥当的神情。
景横波神情也很妥当——耶律祁,晚上有美人勾魂,有卫生巾捂嘴,还有霏霏尿助兴,喜欢不喜欢?
姐为了报答你山谷一骗的恩情真是不遗余力啊摔!
……
宫胤在宫门前,击退了王宫供奉们三次进攻后,身形一转,迎上了赶来的护卫们。
“主上……”蒙虎忧心地看着宫内,“陛下被掳了,咱们要不要硬冲。”
“她目前安好。”宫胤神情淡定,“不必硬冲,耗损了精力,如何去见老朋友呢?”
蒙虎知道宫胤自有办法确定景横波的安全,闻言稍稍放心,听见最后一句却惊得眉毛一挑,“左国师在宫内!”
“天快黑了……”宫胤负手看夕阳缓缓沉落,悠悠道,“晚上的天南王宫,或许值得一看。”
蒙虎会意地退下去做准备,知道主子是要晚上再进王宫。
宫胤却忽然抬头,眼神一凝。
宫墙之巅,忽然出现了银黑色长袍的身影,大袖飘飘,眼眸含笑,远远地还对宫胤招了招手。
“左国师!”蒙虎牙疼似地嘶了一声。
宫胤面无表情,也不回应,用看死人的目光看着耶律祁。
远远地耶律祁在宫墙上和王宫供奉们谈笑风生,似乎人缘甚好,一边说话一边顺手就指了指宫胤的方向,眼瞧着那些已经有些退缩的宫廷供奉,忽然又扑下了城墙。
蒙虎低骂一声,立即做好备战准备,宫胤倒是毫不意外——耶律祁既然已经被他追来,会放过这个围杀他的机会才奇怪。
不过没等他抢先出手,宫墙上忽然又出现了一个男子,远远地喝道:“结阵以火龙攻杀之!”
随着他的命令,一大队护卫从宫墙两侧冲出,手执黑色喷火筒,点燃之后火光腾出足足三尺,诸多火筒火焰首尾相接,翻腾飞舞,远望去真如火龙,十分壮观。
耶律祁一见却脸色大变,急喝:“别用火龙!”
宫墙上天南王派来试探的使者侧目而视——果然有问题!
大王说要试探耶律公子,怕他和这闯宫者有勾结,如今看来果然不假,一动大杀器,瞧他这焦急模样!
“射!”他好像没听见耶律祁的喝阻,厉声下令。
宫胤唇角掠过一丝冷笑。
般若雪前,一切存在热源的攻击都是白费力气。
火龙呼啸,似自夕阳尽头生,携一色艳红和无边杀气,奔腾而来。
宫胤只轻卷衣袖。
雪色衣袖亦如漫天大雪,旋开三丈方圆的连绵白影,四周温度骤降,冷热空气交击弥漫开淡白的雾气,遮没他修长身形,朦胧飘渺如蓬莱仙人。
耶律祁却叹了口气。
当然,他的叹息,看在冷眼旁观的使者眼底,那是心疼。
火龙狂舞逼来。
遇上淡白雾气。
嘶嘶一阵轻响,众人瞪大眼睛,眼睁睁看见那狂猛腾舞的大簇红色火焰,被那轻薄若无物的薄薄一层雾气阻挡、隔绝、一点点消融、似被无形刀锋,戛然划开,断裂。
冰火交激,雾气升腾更烈,满地凝结出细碎冰晶,众人几乎已经看不清宫胤身影,只隐约看见一只手圆转如意,指甲越发毫无血色,冰晶般透明。
宫墙上下众人骇然,从未想过几乎战无不胜的凶悍杀气,在对方一只手指下毫无抵抗之力,下意识纷纷后退。
耶律祁又叹息一声。
听在懊恼挫败的使者耳中,那是在幸灾乐祸。
使者眼底掠过一丝恼怒,忽然身子向后一窜,踉跄似要跌倒。
耶律祁急忙来扶,使者抬起手似乎想要借他的力,衣袖从他手背掠过,衣袖上敕金的镶边不知何时微微翘起,刮过了耶律祁手背肌肤。
“哎。”耶律祁感觉手背微微一痛,缩手看时,手背已经被刮破,流出点淡淡的血液来。
“哎呀对不住。”使者急忙道歉,眼睛不住往伤口上瞟。
耶律祁手一缩,衣袖垂下盖住伤口,淡笑道:“无妨。”转过眼去不愿再理会使者。
使者走开了两步,暗暗握紧了拳头。
果然又看出了问题!
耶律祁的血液里有细碎冰晶!
大王要他注意耶律祁和小白脸有奸情,说最有力的证据就是他们武功同出一源。真真一点不假,看那个白衣服家伙那一手满地冰晶,如今耶律祁的血液里也有冰晶色,不是一家子谁信?
现在只剩最后一层试探了。
试探底下那个白衣服对这个黑衣服的感情!
使者忽然一掌劈向耶律祁后背,另一只手做了个假动作,从耶律祁身后抛出一枚黑色的木牌。看上去像是他偷袭耶律祁并偷到了木牌一样。
远远宫墙下宫胤眼神一亮,飞快地掠上前几步,想要看清楚那木牌是什么东西。是不是耶律祁的左国师令牌?
宫墙上,耶律祁警觉地转身,一抬袖挡住了使者一掌,眉毛一挑愕然道:“你做什么?”
使者嘿嘿一笑,脚尖一挑将木牌挑起抄在手心,顺手往衣袖里一塞,道:“听说耶律公子武功高强,在下想试试你的反应,呵呵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耶律祁目光一闪,神情明显不信,笑道:“哦?这时候开玩笑?”
使者不答,走到墙边,刚才对耶律祁出手那一瞬,他已经看见宫胤的急迫神情。
行了。
这也证实了。
这果然是一对各自有情的奸夫淫夫,居心叵测,里应外合,试图夺走大王的权柄!
“呵呵呵呵,”他低头晒笑,“好一对有情鸳鸳,难为你们了!”
“你说什么?”耶律祁没听清。
宫墙下宫胤抬头,隐约觉得上头气氛古怪。
“没什么,在下还要将宫城状况回报大王,另外,传大王令,不必和对方开战,他要进来就进来好了。”使者不肯再留,立即匆匆告辞,一边走一边感叹摇头。
虽说处于敌对立场,但想不到一对男子也有如此深情,他为他甘做内应,强颜欢笑,伴于不喜欢的女人身侧;他为他奔赴万里,对敌无数,城下呼应,不惜以一人之力与一国为敌。
多么令人感动的男男爱情!
宫胤抬头看着那忽然出现又赶紧离开的使者,心中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回头问蒙虎:“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
蒙虎:“有,眼神特感动。”
……
宫墙上耶律祁皱皱眉,摸了摸鼻子。
天南王怎么回事,竟然要放宫胤进来?是听了那个小妖精的话吗?
看不出来小妖精还有这本事。
今儿宫胤穷追不舍,到底是为了追索他呢,还是为了小妖精?
耶律祁瞟着宫胤挺直的鼻子,摸摸自己的鼻子,没觉得高度差哪去。
哎,反正瞒不住,进来就进来,找机会打爆之。
……
景横波看见使者匆匆回来,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的时候,心中笑了。
当她看见天南王听了使者汇报,脸色也霍然大变,近乎狰狞的时候,心中笑得更欢了。
怎么样?“相互呼应,忍辱负重,里应外合,至死不渝”的男男爱情被证实了吧?
她之前就听宫胤提过,中他的毒用他的解药之后,耶律祁受伤期间的血液会发生变化,出现冰晶种。
某种程度上,看起来像和宫胤的武功同出一源。
而耶律祁手中掌握的力量,自然也是宫胤念念不忘的东西,让使者抛出那个“伪令牌”,宫胤怎么可能不在意?
至于令牌的式样——她在山谷中,见过斜插在耶律祁腰间露出一点点端头的黑色木牌,想来也该是属于耶律祁的身份令牌之类的东西,当然天南王的人抛出去的木牌不会和耶律祁的一模一样,但隔那么远,哪里辨别得清?
想到那两只总将自己耍来耍去的狡猾冷酷国师,终于这次被自己涮了一把,景横波不能不笑得开心。
天南王脸色难看,足足好半天才将这见鬼的论证消化完毕,原本她对景横波的话半信半疑,所谓让她去试女性魅力不过是试探态度,此刻心中恼怒,倒真有了几分要好好试试的心思。
她一挥手,很干脆地令人给景横波解掉了手上的绑缚,景横波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她现在彻底自由了。
不过她并不想走。
她想在两只国师和一头大王中间寻个夹缝,妥妥帖帖钻进去,既可以摆脱做傀儡女王的命运,又可以一劳永逸的安排好以后自己的生活。
她舒舒服服坐下来,等着宫胤的到来。
天南王则盯着“口罩”,开始认真思考着今晚将耶律祁放倒的可能性。忽然想起一个要紧的问题。
“你今晚自己用不用?”天南王指了指“口罩”。
景横波一脸古怪——给大神嘴上贴个这个?
她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吗?
“也不是不可以试试啦,”她想着大神嘴上贴姨妈巾的妙态,顿觉热血沸腾——雪白的大神配雪白的姨妈巾,绝配有木有?
“带翅膀超长夜用的也许他会喜欢?”景横波比了个翅膀状姨妈巾,满脸神往。
“喜欢什么?”有人在身后问。
“夜用超长39厘米啦……”景横波眯着眼睛充满憧憬地回答,忽然醒神这声音不对。
“吓!”她一回头就看见了雪白的大神。
雪白的大神就立在门口,招牌性微皱眉头,盯着她,一眼将她看了个透彻,确定外面没什么不妥,才清清冷冷开口,“带翅膀?超长?夜用?”
最后两个字许是触到他其实很敏感的神经,他看向景横波的眼神充满审视。
“呵呵呵呵,”景横波自有招架之法,“是啊,我的雪白带翅膀三点式超短紧身天使蓬蓬裙,想看吗?我穿给你看?”
大神反应很快——一瞬间无数浑圆雪白长腿短裙长耳朵粉红耳廓的兔子景横波从脑海中呼啸而过……
“别胡闹!”拒绝干脆爽快,表情义正词严。
看在天南王眼里,果然好一只意志坚定不好女色的特殊爱好者!
宫胤眼睛里根本没有天南王——他眼里从来容纳的只有走进视野里那一两个。
他对景横波抬起手,示意她过来跟他离开。
景横波一看不好,她怎么就忘记了大神的性子?他一进来肯定直接要带她走,看在天南王眼里,和那个“里应外合图谋王宫”的计划就对不上了。
“胤胤……”她急忙笑吟吟地走过去,靠着他肩,低声道,“现在不能走,我中毒了……”
“抓住她,拿解药便是。”宫胤眉一扬,伸手去把她脉。
景横波身子一斜让开,在他耳边悄声道:“毒是耶律祁下的,或者也不叫毒,他说我要想走出天南王宫,就会倒地身亡。你说这事儿,宁可错信不可不信是不是?不过这事可怪不得天南王,天南王对我还不错,她很崇拜我要拜我为师,等会还要设宴请咱们吃饭,要我说,既然来了怎么能就这么走?不把耶律祁这个炸弹引爆了咱们能走好这一路吗?你就留一留,咱们一起解决了你的心头大患,好不好?”
她附在宫胤耳边说话,淡淡香气和热气吹拂他耳鬓细发,他微微有些痒,忍不住偏头想让,一偏头却正见她含笑抬起的眼睛,寻常人这个角度眼睛会显得有些吊诡,她却只显出眼尾长长如燕尾蝶,眼波流眄似落花窗前流连的月光,每一暼都是灵动、轻俏、柔软,似花落了满肩,拂不去的迷离香。
而那“咱们”两字,咬字轻轻,透着不拘泥的熟稔亲切,听得他冰雪肝胆也似化春水,忍不住便轻轻“嗯”一声。
景横波攀着他的肩,本是故意亲热软语蛊惑,此刻却觉得他肩膀坚实似昆仑之玉,无来由的心中安定。忍不住又蹭了蹭。
一蹭之下,宫胤便一僵——她本就侧身,这一蹭,自有温软饱满相邀,轻轻撞在他臂侧,撞得他心潮一涌,脸色一白。
再一抬眼看见对面天南王眼色古怪,似在看戏,不由脸色一冷,啪一弹指,弹在景横波鬓发上,“站好。”
景横波正中下怀撇撇嘴,站直身,对天南王递个眼色,“瞧,果然这样吧?”
天南王用眼神表示赞同。她刚才瞧着景横波的色诱似乎已经开始,正觉得景横波连攀人说话的角度都似分外美妙,刚想好好学学,不想景横波就被这么煞风景地推开了。
由不得她更信几分——刚才景横波那角度神情如此美丽爱娇,连她都怦然心动不舍转开目光,这白衣服的家伙如此不解风情,若不是个爱好男风的,似乎也没法解释了。
天南王恋恋不舍看了宫胤一眼——可惜了这么一副绝俗的好相貌!
她偷偷回了景横波一个眼色“看你的了!”
景横波胸有成竹一笑。
如何让两只狐狸国师丢盔弃甲?
如何让天南王深信不疑转而强睡耶律祁?
如何在三只猛兽环伺下逃脱,不做那个夹心饼干傀儡女王?
机会会垂青有准备的人!
一切就在今晚。
横波宴!
……
因为景横波的坚持,宫胤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天南王宫的高手一直潜伏在近侧,虽然单打独斗没人是他对手,但一拥而上,他难免顾不上景横波,如果让她自己瞬移,又怕这个不着调的乱移到不该去的地方,到时候找她又麻烦。
先前他被围攻逼上高杆,一眼看见她落入耶律祁怀中却来不及第一时间救援时的心情,他不想再重来一次。
何况景横波说中了耶律祁禁制,也促使他下决心,要在今晚解决耶律祁。
夜,天南王宫醉霓阁上,席面初开。
醉霓阁建在两座长拱桥中间,两桥朱红,似两段霓虹自水上生,跨越碧波,拱出圆形若明珠的醉霓阁。一到入夜,两桥每隔三尺点起红灯一盏,似无数夜明珠自天际垂挂而来,映得湖水影影绰绰,半边碧色半边红。
所有菜色和用具,都由宫女乘轻舟送来,湖上桨声灯影,欸乃不绝,夹杂着女子们低低笑语,令人想起荷塘生翠眼儿媚的水乡风情,忘却这里是穷山恶水的西鄂。
这是天南王宴请贵客的地方,只有贵客可以从铺了红毯的桥身上走过,进入醉霓阁,其余所有从人,必须乘舟往返,在安全防范上,做得十分严谨。
此刻阁中,席开四面,烛影摇红。
面对面坐着天南王耶律祁,景横波宫胤。
天南王表示,景横波给了她很多好建议,她请客以示感谢,宫胤既然是大波朋友,自然一并邀请。
四人除了景横波神色自若喝酒吃菜之外,其余三人都脸色古怪。
尤其宫胤和耶律祁,多少年既同殿为臣,也是政敌,同席喝酒自然有过,可是那都是在国内,一些必须要撑场面的场合,离开朝廷,在其他任何场合,几乎都是你死我活,一见必杀。
至于天南王,心怀愤怒和警惕,看谁都带着恶意,眼神宛如探照灯,在几人身上扫来扫去。
好在都是强人,天南王还能以主人之姿热情招呼,耶律祁除了一开始怔了怔之外,之后便从容自若,宫胤则不看所有人,不吃菜,只垂眼慢慢喝酒。
酒液很清冽,菜色味道很正,天南王似乎也知道在这样的人面前耍花招毫无作用,所以宴席摆得坦荡荡。
宫胤旁若无人,似乎更不爱看景横波,时不时侧开身离她远点。
景横波正中下怀,越发将一顿饭吃得杯盏凌乱,骨头乱飞,此刻正抓着一条红煎鲱鱼大啃。
“吃慢点,”大神似乎忍无可忍,目光直视,“你的鱼骨头吐到我袖子上了。”
“哦。”景横波挪了挪,继续啃,她喜欢吃鱼。
“秀气点,”大神一会儿又批评她,“声音太响,你吃东西的时候怎么这么不女人?”
“哦。”景横波再挪挪,换个方向啃,对面耶律祁笑吟吟看过来,比了个“好好吃”的手势,景横波瞟他一眼,按了按自己鼻子。
还是好好操心你的塌鼻子吧您哪!
耶律祁又悻悻摸鼻子去了,将这眉来眼去一幕看在眼里的宫胤,眉头微微一皱。
摸鼻子?什么意思?
“安静点!”大神没安静一分钟,终于没忍住再次批判,“你就不怕卡着鱼刺吗!”
话音刚落,景横波涨红着脸猛力咳嗽——她卡着鱼刺了。
宫胤一只手很熟练地伸过去,在她背上狠狠一拍,“咳!”
“咔。”一声,景横波身子一仰,一根白白的鱼刺喷出,宫胤早已眼疾手快地端了小盂等着。饶是如此也难免衣袖被袭,染上一小片污迹。
景横波捂着喉咙,软绵绵地倒在他膝上,一边将嘴边油腻往他雪白的裤子上擦,一边在心里嚎叫:
快嫌弃吧!嫌弃吧!大怒扔我出去吧!这样更能证实你们的相爱!
宫胤眼睛慢慢垂下。
看看袖子上点点红褐色斑痕。
看看裤子上一片流星状擦痕。
抬起手。
景横波眼一闭,等着腾云驾雾再倒飞一次。
手落在了她的背上,指尖拨弦般轻轻按过后背穴道,一股暖流顺经脉而过,熨帖了景横波因猛力咳嗽而发疼的咽喉。
太过意外,她有点发傻。
大神今天又重生了么?
微凉的手伸过来,将赖在他膝上的她扶起,墩在座位上坐好,顺手拖过她的碟子,将上面两条鲱鱼都夹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景横波呆呆地看着。
看他取出一枚精致的小银刀,刀上还有一枚银色细针。他垂下眼,用刀剖开鱼身,剔出鱼骨,再用银针慢慢剔出背部和尾部的小刺。
他微微垂头,神态专注,刀下得快,针挑得从容,动作细致而精心,仿佛面对的不是一条鱼,而是需要他殚精竭虑的国事奏章。
一缕鬓发微微散了下来,遮住他澄澈清明的眼神。
景横波几乎被震撼。
再丰富的想象力,再发散的思维,她也没能想到,宫胤居然会做这样的事。
唉,吃鱼就吃鱼,犯得着这么费事么?
果然大神就是精贵难伺候。
宫胤动作快而不乱,几乎瞬息之间,两条鱼的刺被剔得干干净净,他放下银刀银针,将盘子往景横波面前一推。
正看得津津有味腹诽不休的景横波,盯着盘子里还保持完整的鱼肉,又傻了。
“给我的?”
“省得你再卡着,弄脏我。”宫胤的语气永远那般冷而嫌弃。
景横波盯着两条如艺术品般剔去刺的鱼,听着他冷酷得冻死人的语气,觉得跟着大神永远这么有落差感啊落差感。
鱼很完整,很诱人,似乎更香了,她却心里乱糟糟的,觉得有什么不对,想接受又不想接受,想改变又不想改变,似乎无论接受还是改变,未来都会因此发生变化,而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自由,想要过单纯的生活,腥风血雨,尔虞我诈,她能适应却永远不会喜欢。
现代那世小白鼠的生活已经足够委屈了自己,脱困后她发过誓要为自己活。
而他,代表的正是最复杂、最诡谲、最深冷的那一切——一个王朝的兴衰与存亡。
他冰晶般的眼眸,时刻扫视大荒国土,能留几分温暖,余荫她的天地?
景横波摇摇头,自嘲一笑。
想多了!
他只是不想再被喷鱼刺而已。
对面,天南王和耶律祁都看过来,桌上有酒壶高盘等物遮挡,刚才宫胤动作又快,他们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天南王想了想,端着杯,笑吟吟走过来,似乎要敬酒,一眼看见景横波盘子里的鱼,眼色一变,扬眉笑道:“这鱼剔得可巧妙!大波,这是你剔的?”
“是啊,”景横波心不在焉,懒洋洋端起盘子,“想吃吗?”
宫胤霍然抬头。
天南王看来也是吃鱼讨厌刺的,没注意到宫胤神情,颇为欢喜地来接,“好。难得你这番孝敬……”
“啪。”
盘子忽然碎了,汤汁溅了天南王一手,鱼肉翻滚着落下,这回再也无法维持完整,碎成了一堆。
景横波看一眼那鱼肉,看一眼发呆的天南王,转头看宫胤。
宫胤似乎依旧如常,再次端起酒杯喝酒,鬓发垂落,眸子如雪中黑曜石,定而冷。
景横波觉得心中那种奇怪的燥热感更甚了。
她霍然推开席面站起,道:“今晚我有助兴节目,走过路过别错过啊!”一扭身就进了侧门。
天南王娇笑鼓掌,“好极!正好见识大波神舞!”眼光有意无意在耶律祁和宫胤身上掠过。
宫胤一动不动,握杯的手背微微绷紧。
耶律祁眼睛一亮,含笑举起了酒杯。
看在天南王眼里,嗯,是在给这小白脸遥遥敬酒吗?
哗啦一声响,侧门的帘子掀开,一团火,忽然滟滟地旋了出来。
整个醉霓阁从天南王开始,到伺候的下人,齐齐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惊叹。
宫胤头一抬,定住。
耶律祁直了背脊。
仿佛是电,或者是光,自霓虹尽处穿射,一眨眼抵达虹膜,留一抹惊艳鸿影,起伏穿梭。
不知何时阁中地毯上,已经亭亭立了蒙面的女子。
所有人瞪圆了眼睛。
那个……张扬!诱惑!大胆!奔放!
倾泻的大波浪斜插一朵艳红的大丽花,用朱红的琉璃珠子挽住两鬓,上身是一件抹胸式的火红兜肚,挖肩,长度只齐胸,垂着无数金紫斑斓的琉璃珠子,映衬着雪白的肌肤和浑圆的肚脐。肚脐之下是黄金七彩编织腰带,同样垂着长长短短的琉璃珠,其下是火红飘逸的裙子,剪裁出不规则的裙摆,露出一双雪白的脚,脚踝上串着七八串金铃。
一袭镶细水晶的赤红面纱,遮住了她半张脸,露一双眸子勾魂摄魄,眼角飞一抹赤红淡金的胭脂,艳得压住了这满堂的锦绣辉煌。
天南王忘记了碎掉的盘子,耶律祁丢下了酒杯,宫胤一杯酒停在唇边,酒杯倾斜,酒液沥沥而下,他竟浑然不觉。
极度寂静中,好一会儿,宫胤才似反应过来,将酒杯一抛,就要站起。
“咚咚咚!”
鼓声忽起!
比想象中更快,景横波快速的舞步已经如风一般旋起!
雪白的裸足摇曳出雪色的影,火红的裙摆漾开霓虹霞光,各色的琉璃珠子飞扬七彩,黄金配饰灿烂如朝阳,伴随着金铃脆响,各色琉璃珠子飞起的细碎之响,和节奏明快激烈的鼓,所有元素都在诉说属于舞蹈的华艳和绚烂。
而身体则是另一种语言,写满妖媚诱惑自我和释放,从颤动的臂,摇曳的水蛇般的腰,晃动的雪白的肚皮,细碎急速震颤的臀中不断延展,似火焰奔腾,似海浪叠涌,似流水潺潺,似蝴蝶欢快自由。
肚皮舞,具有悠久历史的最具女性特色的东方舞蹈,是女性用以展示身体之美的最著名舞蹈之一,只有对自己身体有着极度自信,坚信自己的美丽足可征服一切的女子,才可以舞出这种舞的精髓。
几乎刹那之间,景横波便点燃了舞蹈的韵律,满室里都是她渲染开的节奏和色彩,人们瞪大眼睛,却无法捕捉属于她的具体颜色,一忽儿是雪色淘洗,一忽儿是火焰灿烈,一忽儿琉璃珠儿飞得满天满地,一忽儿金黄色的铃铛亮摄人眼。
而那柔软起伏,如雪白锦带一般的腹部和急速晃动,似内藏机关一般的臀部,更让所有人大开眼界——原来人体可以摇曳出如此美妙的弧度,可以震颤出如此激烈的频率!看得人心也似同步激颤,咚咚咚响的不知是鼓声还是心跳!
有人在发抖,有人腿在下意识随着鼓点轻颤,有人直直扶住了柱子,手臂也无意识慢慢抖动,景横波身体的各处都将人的*点燃,她起伏颤抖所经之处,抖落一地急促的呼吸和惊艳的目光。
人群中心景横波勾唇一笑——姐的电动小马达可不是白叫的!
她的眼光掠向宫胤,当初青楼钢管舞,不过迫于形势随便一跳,先前彩车上几个动作,也不过随意展示不成章法,唯有这一刻的肚皮舞,是她真真正正,要跳给他看的!
让这冰山一般的家伙,正视一下女性身体之美!
宫胤端坐如常,按住桌案的双手却姿态绷紧,手背发白。他垂着密密眼睫,似乎根本不屑看她的舞。
景横波却看见他盯住了一旁盛清水的金盆。金盆里水波微微震动,倒映出她流水般的身影。
她微微笑了。
不让你心跳一百八,姐枉称舞中霸!
一个旋舞,她已经接近了宫胤,微微倾身,长发流水般泻落。
对面耶律祁看她果然舞向宫胤,面色平静,微微漾动的眼神却泄露了此刻心思。
恍惚里还是那日青楼见她献舞,狂野至令人惊心,然而此刻这一番装扮,风情似乎还胜三分。
但她的风情,到底愿意为谁绽放?
……
宫胤身姿有些僵硬地抬头,他的手缓缓按紧了桌面,眼神在景横波裸露的曲线流畅的脊背和腹部掠过。
随即又从旁观发痴的众人脸上掠过,乌黑的眼神凛然似有杀气。
景横波一看他那眼神就知道大神要发飙了。
她一个翻身,倒入他怀中,双臂一抬,勾住了他脖子。
四面发出意味不明的抽气声。
“继续装你的酷啊亲!”她在他耳边吹气,姿态婉转娇媚,语气却清朗。
宫胤身姿似乎有些僵硬,抬手要推她,触手却是温软和滑溜,他半抬的手微微一僵,不知该落向何处,眼光想落下去,却也依旧不知该落往何处,眼尾扫到一片盈盈的白,他慌忙转开眼光。
“别这样。”
景横波险些噗一声笑出来——宫胤脑子搭错线了吧?这话说得怎么这么充满违和感?
她攀住他肩,端起一旁的酒杯,递到他唇边。
“好人,且饮一杯……”
声音绵长,甜腻似掺了半斤蜜,景横波被自己恶心得抖了抖。
宫胤垂下乌黑的眼睫,他坐姿笔直,手虚虚按在她腰上,心里想推开,却又觉得扶上她肌肤也是不妥的,眼底只倒映她素手纤纤,擎玉色酒杯,芬芳如蜜的酒液在眼前微微晃动,漾开的不知道是那青碧的液体,还是他的心。
而她同样清甜的呼吸就在颈下,痒痒地拂着他领口,一寸一寸,似也要攻杀进靠近胸口的那个位置。
他忽然有些恍惚,眼前飞掠过她飞扬的红裙,大片大片摆荡的彩色琉璃珠儿,滑溜溜一颗颗似射进了心底,蓬一声炸开五彩的迷雾。
他似迷失。
一低头将饮醇酒。
忽然听见她的声音,清醒而微带诧异,小小声响在耳边。
“喂,冰山,你不会真喝吧?”
……
恍如被冰水当头浇下,他竟然浑身一冷,一股寒气放射状从胸口四射,他霍然抬头。
景横波已经蝴蝶般从他怀中飞起,一个旋身跳开,再一个旋身反手探到背后,唇角似嗔似怨地一弯。
“死人,竟然不喝我的敬酒……”
语气充满哀怨。
宫胤盯着她,忽觉认识这个女人,生活也充满了落差和诡异感。
景横波手一扬,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条鞭子。
细长的彩鞭,装饰作用胜于武器作用,本就是肚皮舞常用道具之一。
“啪。”彩鞭如蛇一甩,击在地面清脆有声,与此同时忽地一声,所有灯都灭了。
众人发出低低的惊叹,幽深低沉的叹息声在黑暗的阁内听来深远。
一片黑暗里,鼓声还在继续,景横波的脚铃声还在响,沉重的鼓声和轻巧的铃声糅合成古怪挑逗的旋律,众人眯着眼睛,不由自主在黑暗中想象那一片烂漫的火红,旋转起伏成七彩的旗。
“啪。”一声清脆鞭响。
一道火光燃起,是壁上的一支儿臂粗的牛油蜡烛,忽然被点亮。昏黄光线晕晕地射在地面,将人脸映得朦胧。
第一支烛光亮起,天南王做了个手势,众人躬身无声退场,退出阁外犹自恋恋不舍抬头,眼神遗憾。
“啪。”又一声鞭响。
第二支烛光点亮,正在宫胤身后,一片红影下他眼眸更黑,幽幽似藏着千万年静默的深渊。
有淡淡的香气迤逦开来,香气里似乎还有些奇异的味道。
景横波红色的裙裾散开,从宫胤的颊上掠过,她的笑声如精灵惊破羽衣之梦,轻俏而慵懒,“……对我好点哟,亲……我今晚美不美?”
宫胤手指微微一抬,似要捕捉住那香风隐隐的裙裾,然而她翩然凌波,倏忽而过。
“别拉我裙子!”跃身而过时她低声警告,煞风景的语气。
他手指停在空中,指尖一瞬间微微发白,一层细碎的冰晶色忽然出现,再慢慢消失。
“叮铃铃。”一道黄光闪过,带着浓烈的香气穿越昏暗飞向他,这是她脚上的金铃。
“接住哦心肝儿……”她的笑声在不远处如水波荡漾,声声都是撩拨。
他没动。
一蓬灼灼的热一次次逢上无奈的冷。他也不得不在黑暗中静默。
她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奇葩,勾魂摄魄与拒人千里兼具,热情奔放与漫不经心同存。
这样的女子,是天生劫。
金铃“当”地一声落地,她弯身一抄抄在手中,悄悄一翘大拇指,“对!就是这样!高冷大神,点赞!”
他依旧端坐不动,衣衫似雪,面容也似雪。指甲上隐隐泛起一层冰晶色,缓缓蔓延,这次没有再消失。
长鞭一甩,“啪!”
第三支烛光嚓地燃起,点亮在耶律祁身后,不知何时天南王已经坐在他身边,弯臂勾住了他的腰。
“啪啪啪啪。”鞭声连响,蜡烛渐次点亮,一共八支蜡烛,分居四方,但室内并没有亮堂,烛台都安放在靠近横梁的地方,投射到底下时,只剩浅浅的光晕。
光晕里亭台楼阁,金盆玉盂,帐幔垂帘,桌椅器物,似乎都发出模糊暗昧的光,人们的脸也似变得模糊,只有一双双眸子,在浮沉迷离的香气里,幽幽地亮着。
景横波不知何时再次舞到了宫胤的身边。手中彩鞭一弯一折圈成一圈,格格笑着向前一兜,套住了宫胤的腰。
“死人,不信你这次还拒绝我……”她娇笑着将彩鞭一拉。
另一边,天南王抛了酒杯,眼神迷离,手一抬抖出一条彩练,也拴住了耶律祁的脖子。
“好人,今晚良辰美景,你得陪陪我……”
她拉着耶律祁,轻笑着迈入身后重重叠叠的帐幕,在进入暗室之前,做了一个手势。
昏暗里隐约似有细微声音响起,随即归于安静。醉霓阁内微微诡异的气氛,终于消散。
景横波松了一口气。
天南王在做好事儿之前,终于撤走了埋伏在暗处的机关和护卫。
这是她不敢不卖力施展的原因,不过她对大神放心的很,她相信就算野猪也会为她的挑逗倾倒,大神也不会的。
论起定力,他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不是?
景横波唇角笑意放松……大功快要告成了。
耶律祁被天南王拖走了,浸泡过霏霏无色无味尿液的卫生巾会给他带来*一夜。霏霏的尿液是有毒的。
前几天养病,她就研究过霏霏的蛊惑之术,小怪兽主动给她提供了口水尿液,指手画脚表示这才是它的精华所在。所以她早就备了尿液版卫生巾,口水版手帕等等。
手中的彩鞭,把手端系着的手帕,就是加了料的。她的八鞭多甩在宫胤附近,想必那股属于霏霏的气味,已经开始慢慢渗透。
现在天南王已经对她放心,撤走了机关和护卫,下一步她只要把手帕趁黑给大神擦擦脸……
然后她就可以跑了!
至于大神,这种用量极其轻微的霏霏口水,根本迷惑不了他多久,他不至于长时间丧失行动力被人伤害,而天南王此时忙着纠缠耶律祁也未必顾得上找他麻烦。
真是个完美的计划。
这回她要单身一个人跑,谁也找不着!
景横波心花怒放地再次感谢霏霏的倾情赞助,一边套着宫胤的腰,一边解着鞭梢的手帕,轻悄悄地道:“多谢配合,这回咱们戏可演完了……就知道大神你不会躁动啦哈哈……你累不累,你好像出汗了……我拿手绢给你擦擦脸好不好……”
话音未落,砰一声,顺着她的拉势,宫胤忽然倒在了她身上!
景横波不妨情节急转直下,“啊”一声呆住,未及反应,忽然双臂被狠狠压住,身上那人,已经沉沉地压下来。
他的声音响在耳侧,低沉而冷。
“惹我?给点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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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大早狂风那个暴雨。
下雨天不爱打伞的某人一路狂奔生怕耽误更新。
一路上精彩连滑三次。
形象全毁,累觉不爱。
有票的快拿票来给擦擦脸,别错拿了大波的手绢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