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千均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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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千均一发

    “丞相你也果真大气,都死期到了还能这般镇定,佩服,佩服。”辅国公从殿内走出,边走边笑笑得脸面都有些歪,不似前两日心思沉沉的连笑都是强装欢颜,这会儿心花大开哪还在意宁越的讥刺?“这棋局我只有下了,一切方才有赢的可能,如若不下那才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局势微妙,不到最后,焉知结果。”宁越面向小园看情势刻不容缓,他的声音忽微微提高,“平时天煞作恶,想必大家心中有愤,所以今日一战,我允你们报仇。”

    天煞凌驾于五寺之上,平时蒙冤受害肆意杀人胡乱妄为,也从无理由也无法申诉,所以各寺所依势力与天煞所依附的皇权本为水火之势,平时彼此相见也是一大套官面文章作表面维和,但人心里吃过的亏憋着的火,却是日积月累再难压下。宁越对这种面和心不和之态他早就洞若观火,一句允你们报仇激了多少人的士气,这一战可想而知几乎都是全力以赴,要替父母或者朋友或者兄弟妻妾讨个公道。一时德寿殿前风急雨狂刀光剑影龙争虎搏,雨水冲刷着四处飚射的鲜血慢慢在四周围成一条红艳艳的小沟。

    宁越将盯着小园的目光缓缓向前沿伸,前方朦朦胧胧一片,只怕深处正隐藏着不知多少凶险呢!

    辅国公在宁越身后慢慢向他靠近,他的双手张着似要往宁越脑门上拍,宁越边上是一根大梁支柱,忽一回头就见到姬真的险恶用心,以辅国公来说其人智慧并不在宁越之下,只是少了宁越的沉稳与豁达,就如此刻他这般行径虽为全力施为,但不免心浮气动。而人一旦心浮气动就会显露破绽被人趁机反攻,而一直盘于大梁上隐于暗色中的桑菩对下面形势也就清晰得见,急风掠过剑影一闪,辅国公发现之时已来不及躲闪,一只手就势被桑菩切断,那要进攻之势还维持在宁越脑畔眼神却是惊愕,鲜血喷涌至宁越发上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姬真收回断手仰天一声长嚎。

    公子泾末正在德寿殿后殿休息,有小太监过来告知闻听辅国公断掉一手,不由惶然垂目,终是感觉事情开始脱离掌控朝着他不愿的方向奔去,泾末心情极恶独坐在那里,后殿其实很明显点了几百支蜡烛,本来公子间有所倾诉但见他此番模样也不敢前来惊扰。

    这边郎中寺与天煞交恶,南宫门外也是情形险迫,咔嚓一声脆响南宫门终于在冲车巨大的撞击力度下门闩断裂,“杀……”,翟景一声暴喝 ,如同冬日蛰伏许久的惊雷蕴足了气势,在南宫门上空盘旋。

    玄武,烈焰,天策三军向来在北燕威名震天,当年横扫白亥,楚茨在七国历史上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平日里禁军侍卫们谈及也只觉自己身上少有男儿志气,因此对这三军向来充满敬畏。这南宫门才刚一打开卫尉府的官兵即左右闪开,任由铁骑一拥而入马蹄肆意溅踏宫门。他们并不关心这天下到底是谁的,他们只关心到明日天亮自己的脑袋能不能保得住。宫门内外长枪横扫,钢刀飞闪,玄武军所到之处皆是杀出一条血路,以摧枯拉朽之势将那些仍顽强抵抗的侍卫踏成肉糜。

    池晏和翟景各自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指挥着自己的人马风一般横扫向前,他们的长枪银光闪现如若游龙,所过之处皆是惊得一片血腥,鲜血流淌在南宫门的土地上,随着雨水渗入地面只余一片殷红。

    “卫尉卿,你不是说宁越的军队徒有虚名么?怎么这边如此狠势?难道城郊之外是故意示弱引我们钻套子?”涉洧似是瞧出一些端倪但也已晚。咬紧牙关命手下坚守以阻玄武军入宫步子,然平时太平舒适久了早已失了斗志,想上前又不敢,阵还未排好就被这支铁军冲得零零散散。

    人群中池晏拉住马,大喝一声,“今日辅国公叛乱夺位,各位兄弟莫要负隅顽抗助纣为虐,若不为自己考虑也凡请为家人考虑,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今日各位若是放下武器,凡事可以既往不咎。”

    “想想你们卫尉汝蓥是怎么蒙冤受难?两位卫尉少卿又是如何含泪九泉?辅国公只不过是想借卫尉府之手替他开路,各位莫要用自己的性命替他人扫路搭桥。”翟景附话的同时手中大刀落下砍了马旁一名侍卫,那人头头骨碌碌滚向侍卫中间,居然让众人往后连着退了几步,再也不敢上前。

    涉洧几番鼓动也无剂于事,心知大事不妙赶紧迈开步子开溜,池晏跃马而至,一把抓住涉洧的几个亲信朝他刺来的长枪往边上用力一推,手中枪头迎向涉洧,所取之处正是涉洧摇摇欲坠的头颅。那几个亲信见涉洧有难忙数友枪花齐上,眼瞅就要把池晏的身体刺出几个窟窿,池晏却视而不见一心索取涉洧人头,却见翟景踏骑飞出,将那几名守卫在涉洧身边的官兵尽皆劈翻在地。而此刻池晏手下枪锋一转涉洧已是避之不及人头落地,那人头脸色铁青又蒙着一层血污,在地上被雨水抽打着,血水就顺着脸颊流下就像两行血泪。

    池晏向翟景投去感谢的一眼,这种将两翼和身后全部交给自己的战友而形成势不可挡的战法,是需要足够的信任和足够的默契!绝非一朝一夕可以达成,没有上过战场的人更不会明白这种用生命培养出来的默契。

    此时的阴山也正历经战火荼毒,苏长宁正在举起长枪奋勇杀敌,今日午时她还是案板上待宰之人,可自图它郅都所率军队攻上阴山之后,伯硕就趁乱将他们放出,条件是带着他一起走。各人且战且退诱敌至了阴山脚下,凭助骑兵的威力冲进纯阳王军营之内,颜苓只道攻上山的是纯阳王所部,双方一旦开战其势便锐不可挡均是誓死力敌。经过五六时辰的死战双方均是死伤无数,苏长宁见势成熟,该是收的时候,即招了已退至五里之外遮伏的一万骑兵以突袭之势席卷整个阴山战场。

    庞即举起长枪,对敌方攻击奋力一挡,他少年从军战时极是勇武,手下稍一用力敌军便活生生被劈死,另一匈奴看似将领模样的骑马过来似有意报仇敌,过招了数十回合,一来一去之间敌将便已判断出自己决计不是这个青年的对手。势大力沉的长枪重重劈在他的钢刀上,让他几乎拿捏不住手中的兵刃,虎口剧震,手腕发麻。敌将似乎忍不住恨恨的骂了一声,庞即虽听不懂什么但那意思想想都是没有好意,这手下的力道不由又重了几分。

    庞即得势不饶人,刷刷刷又是三刀劈下,匈奴敌将挫不及防摔下马来,他想避开庞即长枪的攻势可是人的两条腿怎么可能快过马儿的四条腿?他想反守为攻,但是庞即枪势凌厉,一枪枪连绵不断如是闪电划过,让敌将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防守都已疲于奔命,哪里来的力气反攻?

    “去死!”庞即跃马从敌将头顶掠过,长刀力劈,雪练般的刀光划破黑夜,将那一颗大好头颅劈成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