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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斯年眸光一紧。
这是……
即便房间内光线不好,他也能看清这是一份医院开出的检验报告。
看了看在床上熟睡的小女人,卓斯年略微一沉吟,还是拿起了抽屉里的文件。
他素来不是窥人隐私之人,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信件和黄连突然戳破小雨衣勾引他有着莫大的关联。
果然,在看清楚信件的所有内容之后,卓斯年那幽深的眸子骤然一凛,握着那几页纸的手一点点,逐渐用力,恨不得将那报告单手撕碎。
有人,在多管闲事。
……
黄连断断续续烧了三天三夜,卓斯年几乎24小时陪在她身边,吃饭吃不下,让医生输了营养液,半夜还要更换一次,退烧贴也是隔两个小时就要更换。
都是卓斯年亲力亲为。
看着病床上的丫头时而清醒,时而又昏迷不醒的样子,卓斯年几次抱起她要往医院送,她却每次都拒绝看病拒绝吃药打针,坚持的样子让他既心疼又无奈。
好在,医生说只是发烧,没有任何并发症,少奶奶如果强行不愿吃药,物理降温也可以,只是耗时间耗病人的精力。
第四天晚上,黄连的病情逐渐有了好转,看着体温计测出的温度降低了一点,卓斯年紧攒的眉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放下体温计,卓斯年探身给黄连换退烧贴,贴上退烧退后,黄连的睫毛忽然轻轻一颤,卓斯年顿了一顿,“丫头?”
“嗯……斯年……”
黄连迷迷糊糊地掀开眼帘,虽然精神还不是太好,但是好歹能虚弱笑一笑了。
卓斯年蓦地放心了不少,眉目间瞬间染上了怜爱和宠溺,呼出一口气,“想吃点什么吗,我让方嫂去做。”
黄连摇了摇头,她的嘴唇动了动,有了一点力气,她迫不及待想和卓斯年好好谈谈关于孩子的事情。
“不想吃就多休息会。”
黄连再次摇了摇头,强打起精神,轻声问,“斯年,我有事想问你。”
卓斯年眉心微蹙,“有什么事情,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不要......很着急,我就想立刻知道。”黄连坚持道。
卓斯年沉默了下,点点头,“在你问之前,我先问你一件事。”
说着,他拉开抽屉,取出那份文件,“这是谁寄给你的,知道吗?”
他让郑东去查了,因为是匿名信件,除了知道是青城寄过来的以外,一无所知。
“不知道。”黄连老老实实回答,“不过现在我知道了,是真的。”
“你是不是看了这个快递里面的东西,才戳破小雨衣,尝试勾引我看信里说的是不是真的?”卓斯年耐心柔声询问,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是质问。
“嗯,是。”黄连点点头,实话实说,“其实,不仅如此。斯年,你还记得之前我们一起去青城卓家老宅见你父母的那次吗?你父亲当时问过我一个问题,那会我还不明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现在懂了,他话里有话,说的就是我身体的状况......他问我‘你是不是不能生孩子’,我当时就懵了,他怎么能诅咒我呢,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这事不是诅咒,真的确有其事。”
现在想想,她真是天真啊!
当时,竟然没有多想,只以为老爷子只是道听途说来的无稽之谈。
“......”
卓斯年沉默地凝视着她,除了心疼,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还以为,他可以给她她想要的平淡普通的幸福生活,却不知,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可能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了。
黄连吸了吸鼻子,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斯年,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我真的很想知道......我这发烧,跟这信里说的过敏有什么关系吗?”
见他不语,黄连垂眸低声道,“你如果有苦衷,可以不说......”
他没有任何苦衷。
如果有,也是害怕她知道后会胡思乱想。
不过现在看来,这丫头的心理承受能力,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大很多,他完全没有必要产生这种顾虑。
否则,在看到这匿名信里的内容后,她也不会如此淡定地去以身试法,而不是情绪低落或者是去直接质问他。
既然如此,也没有必要隐瞒她了,坦诚相待,是他答应过她的。
卓斯年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和黄连对视了半晌,才慢慢掀起薄唇,“还记得你上次吃了避孕药,结果昏倒住院的事情吗?”
“当然记得。”黄连微微蹙眉想了下,点了点头又追问:“我吃避孕药的事情,和我对精/液过敏,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卓斯年点头,“恩。当时查出来的检验结果,你不仅对避孕药过敏,对精/液也过敏。”
黄连秀气的眉宇紧紧拧起,“怎么会这样?”
卓斯年抬手握住了黄连的手,大掌的温度透过手掌心源源不断地传给黄连,“不用担心。你对避孕药和精/液的过敏不是一般的过敏,寻常的过敏是皮肤方面的疾病,瘙痒之类的,但是你的过敏却是高烧不止,持续不退。换句话说,就是非典型性过敏症。你能否明白?”
黄连苦涩地笑了下,点头,“知道,我是异类,对吧?”
“傻瓜,你不是什么异类。”瞧着她嘴角苦涩的笑,卓斯年将黄连一把搂紧了怀里,“你是我卓斯年的女人。”
黄连伸出手指戳了戳卓斯年的肌肉,“喂,你别抱着我了,万一传染给你怎么办?”
“那我就陪着你一起发烧好了。”
黄连嘟嚷:“说什么傻话……”
她瞧见卓斯年的眼圈下面有一圈明显的黑眼圈,有些心疼,“斯年,虽然我一直没清醒,但我知道,你一直在我身边,彻夜不眠地陪着我......我是不是太任性了?”
斯年平时他忙碌起来一天只能睡四个小时,但也没见过他如此疲累过。而此刻,满面的倦容,许是三天来都没怎么合眼吧!
想到这里,黄连心疼地紧紧抱住了他。
卓斯年并不正面回答黄连的问题,松开她,让她躺好,掖好她身上的被子,温柔地看着她,淡淡开口道:“前段时间我给你吃的维生素片,其实是岳父大人得知你的症状,专门为你配的抗过敏的中成药,只不过用了维生素的外衣。”
黄连闻言吃了一惊,从被子里钻出来一个小脑袋,“爸爸?”
“嗯,岳父。”
“爸爸怎么知道我的事情?”
“我想了解你身体的过敏源是什么,当时只好咨询了他老人家。不仅因为他是你父亲,更是因为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中医医生。”
“所以你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了爸爸?”
“不错。”像是想到了什么,卓斯年的嘴角忽然挑起来一个邪邪的弧度,“后来岳父大人给我手里塞了一盒小雨衣。”
黄连睁圆了漆黑的眼睛,“难怪......原来都是爸爸的阴谋诡计!”
黄连哼唧了声,旋即想到了什么,咬了下嘴唇,艰难地启唇问:“斯年,我为什么会这样,过敏也就算了,就连症状都和别人不一样,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我是不是不正常啊?”
问出口有点奇怪,问人家自己奇怪不奇怪这个问题本身已经很奇怪了。
卓斯年忽而勾唇笑了一下,“没有,你别想太多了,现在烧不是退了么?”
可是小一秒,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忽而面色又变得十分凝重了起来。
空气安静了片刻,黄连瞧着他的脸色,不安地喊出声:“斯年?你怎么了?”
卓斯年微抿削薄的唇,犹豫了一下,薄唇翕张,郑重其事地道:“有件事,我想有必要告诉你了。”
看卓斯年一副严肃的样子,黄连的脸色也微微紧绷了起来,心情紧张,忐忑不安地问:“是很严重的事情吗?”
“不严重,但是对于你我来说,非常重要。”
黄连抿嘴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子,“嗯,我听着。”
“好。”
说完,卓斯年松开握着黄连的手,拿出手机。
荧幕灯光落在卓斯年如刀刻般的脸上,他在屏幕上翻找着什么,很快找到了,把手机屏幕放在黄连的眼前:“看到这张照片了吗,这是我让郑东在酒店的监控录像上截图下来的画面,你好好看看里面穿校服的女子,有没有印象?或者说,你能不能回忆起来并且确认,这个女人是不是你。”
黄连把视线投向手机屏幕,上面果真如卓斯年描述的那般,有一个穿着校服的女人的背影。
“还记得起来吗?”卓斯年见黄连没有反应,不由得追问了一句。
其实,在他心里,比她着急多了。
虽然已经能确认黄连就是当年的女孩,但他还是想让她亲口确认,这画面里的女孩,是她无疑。
黄连瞧着手机里的照片,蹙眉又蹙眉,“嗯……好熟悉,这是我们学校的校服......”
“你好好想想,不着急。”卓斯年柔声鼓励她。
黄连又仔细看去。
这个背影真的好熟悉,而且这校服好像只有大一大二时候穿,大三开始就不穿校服了,而这发型和身影……是自己吗?
呃......是了!好像就是她自己!
念及此,黄连不确定地问他:“好像是我哎,不过这是很久以前的装扮了啊,这年头谁还穿着校服上街,更别说去酒店了。这是哪个地方的?什么时候的?”
“是郑东从骊山酒店的监控录像里截图下来的东西,你还记得骊山酒店吗?”
“骊山酒店?当然记得!不知道去了多少回了!”黄连毫不犹豫地点头。
卓斯年放下手机,再度握住黄连的手。
他的大掌用力地将黄连微凉的小手捂热,眸光复杂地看着黄连。
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人在暗中陷害他们,如果不是黄连产生疑心,求证于他,不会轻易放弃,她就会真的因为信件的内容而离开他了吧?
既然她有决心来验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那么他也不应该继续隐瞒了。
何况,这件事情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早点告诉小丫头,也能让小丫头对李菲的愧疚心消除,不再觉得自己欠了李菲。
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有很多好处。
终于,卓斯年下定了决心,微掀薄唇道:“三年前,我在骊山酒店,被人陷害后,的确睡了一个女人,不过那个女人不是李菲,而是另有他人。”
呃?
“不是菲菲?”黄连差点尖叫了出声来,满眸诧异错愕和震惊。
“嗯,不是李菲。”
“斯年,那真是太好了……”
不知道怎么的,在听到这个消息后,她一方面是感到开心,一方面是有点担心。
开心那个人不是菲菲,不是她最好的朋友,以后她和菲菲见面,就不会有满满的负罪感了。虽然目前李菲失忆了,但一想到自己的老公并没和自己的闺蜜发生关系,她的心情也能轻松点吧。
担心的是......
担心那个女人哪天会再度出现她和卓斯年的面前,像李菲突然闯入她和卓斯年之间,还扬言要和她分享卓斯年。
现在想想真是幸好没有妥协李菲荒谬的提议,所谓苦尽甘来,也不过如此。
但是,另外一方面,万一那个女人回来,想起她和卓斯年的过往,成为第二个李菲,也那样来捣乱,怎么办?
虽然他能吃辣,也能吃很多一般人讨厌的芥末......但是她的小心脏被李菲吓得够呛了,已经承受不起这么大的刺激了啊!
还有一个问题,既然那人不是菲菲,为何菲菲口口声声说是她......这,好凌乱。
“不过什么?小傻瓜。”终于说出口的卓斯年却是蓦地松了一口气,如释重负的感觉。
看着黄连听到这个消息,先是喜上眉梢,紧接着眉心紧蹙,充斥着浓浓的担忧,卓斯年又有点费解,“不是李菲,你不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只不过如果那个女人再像李菲一样回来找我们的麻烦,该怎么办?”黄连把自己心里面想的事情说出来给卓斯年听。
唉,有时候她多希望能和卓斯年归隐深山老林,像桃花源记里面写的那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晚上躺在一个炕上相互依偎,白头到老,没有任何人能打扰他们。
“真是笨蛋!”卓斯年又好笑又好气,食指刮了下黄连的小鼻子,“你会找自己的麻烦吗?”
正在絮絮叨叨说自己烦恼的黄连,话音,忽然间一停。
就像是音响里正在播放的音乐突然间被人摁了暂停键。
“你……你说什么?”
找自己的麻烦?
黄连的脑回路太长了,反射弧度也太长了,用了好长时间也没从脑回路里转出来。
斯年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才她问卓斯年万一那个女人来找他麻烦怎么办来着。
他为什么说她会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啊!你,你的意思是……”黄连脸上是大写的懵逼。
“傻瓜,我都说得这么清楚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卓斯年凑近黄连的左耳。
杰克那家伙说过,左耳说的情话最动听,那么左耳说的真相,是不是也最动听呢?
他在她耳边吹热气,“你就是那个女人啊,小笨蛋。”
“呃......”
黄连瞬间僵硬住,满脸的难以置信,脑子里瞬间凌乱不堪。
刚才的视频截图......就是自己那个时候吗?
可是,为何她没什么印象......啊,梦,对,那个梦!
莫非,自己这些年来一直做的那个梦,根本就不是梦,是真正发生过的事?
念及此,黄连突然间湿了眼角,紧紧攥着卓斯年的衣服,向来对卓斯年的话深信不疑的她,竟然产生了一丝丝的怀疑,“斯年,是真的吗,真的吗,你有没有骗我?”
声音里,是难以控制的颤抖。
“我怎么舍得骗你!”卓斯年大手裹紧她的小手,满眸荡漾着激动的柔情,“三年前,你的身份证拿去换新的,所以你用李菲的身份证开了房间,就在正要进房间的时候,被我闯进你的房间......之后发生的事,就是你所说的,你的那个梦境里的情况。”
“那我为什么会对这件事一点记忆也没有?”黄连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梦而已,怎么会成了真的?
卓斯年棱角分明的脸型轮廓柔和得不可思议,一贯冰冷的凤眸里满是柔情款款,如春风化雨般温柔:“你之所以不记得,是因为郑东他们为了不留后患,事后给你吃了当时正在研制的药,名叫做‘忘情丹’,只需要小小一粒,你便会忘记前一夜发生的所有事情。”
原来如此!
这么说,当初以为发生在李菲身上的事,其实都是真实发生在了她身上。
她......吃了那个药?
黄连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鼻音的声音问:“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的梦,还有张岭的出现,让我开始怀疑。那天带你去医院孕检,其实是测试你的身体,抽血化验之后,发现你的血液中还残留着三年前那些药物的成分。当时杰克给你催眠之后,在他的引导下,你说出了那个梦境,说明你的大脑记忆库里的记忆还存在,只是药物就像是是个游说者,欺骗你的大脑,让你相信你忘掉了这些事情,或者说,让你以为曾经发生的事,只是一个梦......所以你自然记不起来了。”
黄连呆呆地喃喃自语:“难怪,难怪……”
像是想到了什么,黄连如醍醐灌顶,“斯年,难怪我会总是做那样的梦,原来是因为我的大脑还有那一夜的记忆,只是因为药效的缘故,所以我不记得......对不对。”
“恩,对。”卓斯年的嘴角噙着一抹惊艳绝伦的笑意。
黄连傻愣愣地望着卓斯年,差点被卓斯年略带疲惫的眸子里那荡漾着的柔情似水给溺亡。
卓斯年捧起黄连还在微微发热发烫的脸颊,将黄连额前的碎发捋至耳后,一贯冰冷的声线透出难得的柔和:“,你还不明白么,这不仅仅是我们前世的缘分,这一世,老天和命运待我们也不薄,不仅让我们在一起了,还让我们三年前就相遇到了彼此。我和你,冥冥之中注定会在一起。”
黄连放在卓斯年手掌心的小手微微发着抖,眼眶湿热,鼻尖酸涩。
在卓斯年说话的时候,黄连的脑子里蓦地就冒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八个字。
缘分,真的太奇妙,让她措手不及。
更让黄连没有想到的是,卓斯年微微顿了大约三秒后,动情地俯身,在黄连的左耳,热气拂在她耳垂,薄唇吐出三个最为深情的字眼:“我……爱......你......”
谁说薄唇的男人多薄幸?
那么卓斯年一定是百里挑一的例外。
“我爱你。”
这三个字,永远都是这世界上最动听最让人无法抑制加速心跳的情话。
黄连不可自抑制地哭了出声。
她不是扭扭捏捏的小女人,更多的时候冷静睿智,但是在这一刻,她的泪水真的就如最烂俗的言情小说里写的那样:如开了闸的水龙头,眼泪哗啦啦地流出来,如何也止不住。
用黑马的话来说,就是:尼玛,你害得老子内牛满面啊!
卓斯年见她流泪,心疼不已,抬手用指腹动作轻柔地帮黄连擦拭眼泪。
黄连却一股脑地钻进了他怀里,“你这个坏人,你这个坏人......卓斯年,你怎么可以这么霸道!上辈子不放过我,几年前我才刚成年,你就迫不及待来找我了......找就找嘛,还忽悠我,用别人的身份来逗我......”
额?
卓斯年微微愣了下,这丫头......是在难过,还是在调侃他?
呵呵。
卓斯年丝毫没有生气,反而吻了吻黄连的额头道:“面包有了,爱情有了,我们的孩子也有有的,未来的时间还长着呢,何必着急于一时,搞垮了身体就得不偿失了。怎么样,问出了心里的疑问,没了心结,身体好点了吗?”
“嗯嗯,好多了!”黄连一迭声地应着,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卓斯年稍稍放下了心,“那,想吃点什么了吗?”
黄连摇摇头,又点点头,不假思索道:“火锅!”
卓斯年的眼角抽搐了下,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日料。”
“不行。”
“那不吃了……”
“卖萌耍赖也不行,你高烧未愈,吃什么火锅日料,嗯?”
“我嘴馋。”黄连眼巴巴地望着卓斯年,揪着他一脚,“你不是说爱我么,为什么不给我吃?”
她觉得自己矫情了,但转念一想,他这是第一次对她说那三个字。
抓着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不矫情一回,等何时?
“痊愈了再说,病好了就给你吃。”卓斯年耐心又温柔滴抚着她的脸。
“那我要快点好起来!”看着他眸子里的关切,她再也开不起玩笑,乖巧地勾唇对他笑道。
“嗯。乖。”卓斯年勾了勾嘴角。
这个小丫头,到底还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
……
两日后。
已经进入深秋了,落叶掉干净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迎风而立。
城西别墅。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过了两天,发烧悄无声息地溜走了,身体好了后,黄连在花园里活蹦乱跳了好一阵。
躺在床上这几天真的是生不如死,睡着的时候做噩梦,醒了高烧不止,无论怎么样都难受得不行。
现在终于好了,苦尽甘来也不过如此,没有生过病真是体会不到身体健康的难能可贵。
黄连深吸口微冷的清醒空气,低头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斯年说了,面包有了,爱情也有了,他们的孩子还会远吗?
突然,黄连不盈一握的纤腰被男人结实修长的手臂从身后揽住了,“在想什么?花园里冷,进屋去。”
“外面的空气多舒服呀!”黄连咯咯地笑了下,“我在想我们将来的孩子呢!”
“先吃饱了再想。”
说罢,卓斯年不由分说地扛起黄连往屋里走。
“喂,喂,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啊……”
“还想继续发烧?”
黄连停止了挣扎,噢了声,在看到方嫂布置的一桌香甜的早餐,旋即又恢复了精神。
把黄连放在椅子上,卓斯年拉开旁边的椅子入座,拿了片烤好的热吐司,涂上她喜欢的蓝莓酱,递到她嘴边,“慢点吃。”
“嗯嗯。”吃了几口,像是想到了什么,黄连突然问道:“斯年……”
如果她自己真的是三年前的那个人,那么李菲为什么要说自己是那个人,还说了一些伤害她的话。
她和菲菲可是最好的朋友啊,不论怎样,菲菲都不应该会这样做。
是不是有什么人给李菲的耳朵吹了什么风,煽风点风,才让李菲变成这个样子?
若说之前她觉得菲菲也是受害者的话,如今,她就完全不理解菲菲的做法了。
她这样,可是撒谎。
黄连想问问卓斯年,却不好开口。
“怎么?”卓斯年看黄连一副欲言又止,想说又不想说的模样,便道:“说不出来就吃饱了有力气了再说。”
“现在说。”黄连也不犹豫了,咽下吐司片后,直接问道:“斯年,既然三年前的事跟菲菲没有关系,那菲菲为什么会说出那种话,是不是……”
卓斯年抿了口不加糖的美式咖啡,咯嗒放下咖啡杯,眸光闪过一丝寒意,沉声道,“只有一种可能。”
“什么?”黄连微微倾身,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李菲,成了一只木偶,言行举止,完全被人操控了。”
黄连差点惊呼出声,好在及时捂住了嘴巴,消化了一下震惊。
果然如她所猜测的那般。
真是可怕,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操控着菲菲,才让菲菲变成那个样子!
“知道是谁吗?那个人为什么要菲菲这么做?菲菲撒谎,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而且,那个人怎么知道你的事?”黄连一下子抛出好几个问题,全都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我派郑东去查过,暂时查不到躲在暗处的幕后主谋是谁,也不知道目的是什么。”卓斯年眸光一闪,略微一停顿,“但是能确定的是,李菲很容易听信别人的谗言,从而成为傀儡被人利用。别人一说她就真的相信自己吃了药遗忘掉了那些事情。不过......现在李菲可能真的因为谎言和真的失忆了,如今真相也已经大白,暂时不用管她。”
怎么能这样……
现在的李菲还是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单纯无邪的菲菲吗?
黄连出了神,怔怔呢喃,“真是命运弄人,菲菲变了,已经不是以前有自己主见有追求但浑身都是正能量的菲菲了,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她,以后恐怕再也不敢轻易相信菲菲了。
容易听信他人谗言,伤害自己最好朋友,虽然李菲是她最好的朋友,但是她不是白莲花,更不是傻白甜,辜负了她信任的人,不配再得到她的信任,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
更何况,她不允许菲菲利用她,来伤害斯年。
黄连坚定绝然地咬了一口吐司。
“担心李菲?”卓斯年又递了一片涂了果酱的烤土司过来。
黄连接过吐司,摇头道:“没有,我只是很怕菲菲会被那个人利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甚至危及她自己的性命。”
“毋庸担心,李菲就算不是真的失忆,现在也有遇东和伊倩在,她暂时不会再造次。”
得到卓斯年的安慰,黄连安心了许多,涂了果酱的面包吃进嘴里,都香甜了不少。
只是,斯年在怀疑菲菲并非真的失忆吗?
有个冲动,慢慢从心底头升了上来。
想想菲菲最近的表现,她似乎也有了几分怀疑......
她要试试李菲,看看她的失忆到底是不是真的。
……
和鸣药业大厦。
等黄连再回到和鸣继续工作的时候,卫生巾导致宫颈癌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告一段落。
卓斯年请来的律师都不是吃素的,很快解决了这件事,让众人都知道了负离子卫生巾部分产品指标不合规,但并非会导致女性患癌症的真相。
所以,黄连回到公司时,大厦四周已经门可罗雀,不再像几天前闹得沸沸扬扬,轰轰烈烈,里里外外都是如潮水般的记者。
这件负离子卫生巾的案件,斯年说不用她再担心,她自己也没有再过问过,如今看到事态似乎平息了不少,她自己也松了口气。
黄连和卓斯年吻别过来,拎着卓斯年为她大病初愈而送她的新手包,走进和鸣大厦。
电梯里遇到了一大早来上班的谷遇东。
“谷总,早上好!”黄连眉飞色舞,精神十足地跟谷遇东打招呼。
谷遇东帮黄连摁了顶楼的电梯按键,看黄连神采奕奕,眼睛都好像在发光,不由温和地笑道:“前几天听说你病了,现在看起来好点了?不过看你还是一副瘦弱的样子,斯年没有好好善待你吗?”
黄连有点羞涩地点点头,“好多啦!斯年一直在照顾我。”
“这么急着解释?”谷遇东温声道:“我和卓斯年认识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他对一个女人这么好呢,他爱你这点,我看得出来。”
黄连粉面飞霞,到了顶层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她快步冲出去,不敢抬头看谷遇东,“我先走了!”
“慢走。”谷遇东很绅士的帮黄连扶了下电梯,免得电梯门夹到她。
不愧是谷氏药业最炙手可热的接班人人选,真是优雅绅士呢!
快到中午吃饭时间,黄连提前半个小时和卓斯年商量,发微信消息给他:“斯年,我有事,今个中午我自己吃饭,成吗?”
“不成。”
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卓斯年那股如古代帝王发号施令般不容置疑的霸道语气。
“唉。”黄连叹口气,只要实话实说:“我是想和李菲吃饭,顺便搞清楚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卓斯年很慢回复来一条,“搞清楚了来陪我吃饭。”
......
数着时间等到下班,黄连连忙下楼,去员工餐厅吃饭。
刚排了会队,黄连果不其然看到了下楼来吃饭的李菲。
看着李菲盈盈走路,边走边拨弄长发的样子,黄连忽然觉得好陌生。
菲菲,真的变得有点不一样了。
“菲菲!”黄连的手比划成喇叭状,朝李菲呼喊。
李菲循声看了过来,眼睛微微睁大,似乎有点惊讶,眉心蹙了下,很快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又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亲爱的,等我,我去打饭,你去找位置!”
说完,李菲便开始排队打饭。
仿佛又回到了大学的时候。
黄连找了个空位置坐了下来,手撑着下巴,很快李菲就打好饭过来了,在她面前坐下。
李菲打了两份饭,把黄连的那份推到她面前,“嘻嘻,好久不见,心情好点了吗?吃点好吃的补补身体!”
李菲也在新闻里看到黄连因为广告出的事了,天知道她看着黄连惨遭唾弃有多么开心,可惜这么快风波就平静了!
李菲真是巴不得黄连受苦受难才好!
餐盘里,装着辣子鸡,芥末豆等菜,虽然都是她喜欢吃的,但是她身体刚好,斯年不允许她吃这些重口味的。
黄连复杂地看了看餐盘里的菜,脸上故意露出一个幸福的微笑,“等会我还要和斯年出去吃饭,就是好久没见到你了,过来看看你。”
“嘿嘿”李菲强笑了下,“还算你有良心!不过,瞧瞧你们现在真是幸福,不要虐单身狗哈!秀恩爱,死得快!”
不知为何,黄连竟然在李菲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般狠狠的味道,尤其是那句‘秀恩爱,死得快’。
但愿是她想多了。
他们曾经也是好朋友啊,人心怎么可能坏成这个样子?
黄连摇了摇脑袋,笑嘻嘻道:“你也赶紧找一个老公,不就不虐了吗!”
李菲呵呵笑着没说话。
“菲菲啊。”黄连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白饭,像是无意中提起一般,风轻云淡,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大一那会,我用你身份证去开房的事情呀?”
李菲一愣,停止了吃饭,脸上有一瞬即逝的诧异,不过很快消失,强笑着道:“亲爱的,我怎么会记得这么久远的事情?怎么了?”
“这个嘛……”黄连当然不可能告诉李菲真相,咬了下唇,脸上飘过两朵红晕,一副娇羞的少女姿态,“昨天我们家斯年和我出去玩,天太晚了,离家远,斯年兽性大发,你知道的嘛,男人控制不住的时候……我们就去酒店开了房,谁知道拿了郑东的身份证去开房,酒店却不让我们进去,我就想到,我们的身份证以前可以随便借用,现在都不行了。”
说了一长串的话,黄连一边佯装娇羞幸福地说着,一边悄悄观察李菲的神情。
李菲虽然面上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可是心底,嫉妒得几乎发狂!
黄连都出了这种事情,凭什么得到幸福?
本以为因为负离子卫生巾的事情,黄连会难过,她居然还笑得出来,还和卓斯年过得这么快乐激情!
凭什么!
李菲狠狠地咬着牙齿,咯咯作响。
因为太过于嫉妒,所以没有怀疑黄连突然间问她的事情。
“呵呵,现在越来越严了。”李菲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句,低头开始吃饭。
黄连瞧着李菲看起来好像完全无恙的样子,心情有点复杂。
对不起,菲菲,不是我要试探你......我真的怕你被坏人控制了,做出让你以后后悔莫及的事来。
黄连希望,李菲只是暂时听信了别人的谗言,让她以为她三年前真的和斯年发生了关系,之后吃药忘记了,所以之前才会为她自己争取名分利益而说出要和自己分享斯年的事来。
她最不希望的就是,菲菲明知道她不是,却还要故意撒谎。
因为,两者性质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