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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9那些过往
“第二天,我去城中为舒儿买药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
佟秋雨眉头深锁,这两件事,她原本不会联想到一起。在发生了舒儿的事后,她才感觉到了这些事的不同寻常。
“是什么事?”谢小迹问。
“与舒儿他爹决斗的那位正道高手,被发现死在自己的房中。全身黑紫,七窍流血,死状极为恐怖,据说是中了剧毒。”
“……”
“不但是他,还有在旁边助拳的那位弟子,也暴毙在后山。不是毒死,而是死在柴刀之下。全身有多处伤痕,那些伤痕错乱而模糊,是鲜血流尽而亡。”
谢小迹头皮有些麻烦,四夫人的意思该不会是说那两个正道高手是死在三小姐手下吧?
不是吗?当然是,若不是三小姐,还有谁会杀这样两个人。武功低一点的弟子,用生疏的刀法取了他的性命。而那位高手,是那个时候的三小姐没办法对付的,于是她用了毒。
刀客前辈是流尽鲜血而亡,那位弟子死相凄惨,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颇有些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之意。若非三小姐所为,又何必下这等重手,不干脆取了他们的性命?
再者,这两人一个在自己练功房内,一个在后山,不是特意找上门去,为何单单死的是这两个人?还有,三小姐那一身的伤,与那弟子相搏,是拼上性命的。只身一人闯进对方的地盘,并且大开杀戒,杀了他们的头头。还真是狂妄。
这是因为,三小姐她压根没想过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而是要尽自己所有的能力将对方打倒。
这股狠性,在这时就已经窥见原形了。
那么小的三小姐,就有本事取这两人的性命,对于日后她能凭着一己之力组建神明宫,谢小迹不觉得意外了。
“不知道为何。在城中听到这事。我一直觉着不对劲。可舒儿一个小娃娃,还不到人腰高,怎么有本事对付那两个高手。我暗笑自己真是昏了头了。居然会想这么离谱的事。”
“我回到家中,跟舒儿说起这事儿,舒儿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便转过身去。不一会儿便睡着了。那样子,完全像是忘了她的爹爹死在这两人手上。无动于衷。”
“这事一晃就过去许多天,舒儿身上的伤不轻,有几道伤痕很深,我原以为要休养大半个月才能好利落。说也奇怪。不过三天,舒儿就能下地,行动自如。而她身上的伤痕。我原本担心它们会留下可怖的疤痕。一个姑娘家,身上是不能有这些疤痕的。那会让以后的丈夫嫌弃。”
谢小迹抽空瞟了金钟楼一眼,金钟楼听得认真,没有捕捉到谢小迹投过来的那一眼。
像这种情况,还是头一遭,谢小迹觉得很新鲜。但换个角度说,也能知道金钟楼此刻多么专注于佟秋雨的讲述中了。
“几天后,我再一看,舒儿身上的疤痕全都消失了,没有一点不对劲。她的体质好得令人咂舌,自愈能力简直就不像是一个正常人。”
“这大概就是刀客前辈所说的三小姐体质不同于常人的其中一个表现。”而另一个表现就在于她练功的接受力和天赋,三小姐在那么小的年纪就有所成,一把柴刀能够取正道弟子的性命,功力非同小可。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三小姐与对方在以命相搏。对方功夫较之那时三小姐要高强,但他没有与三小姐以命相搏的决心,又轻视了这个小姑娘,所以到最后死在了她的手下。
“嗯,舒儿体质的确与别人不同。一年前,我刚嫁进郡公府,舒儿与媛儿发生争吵,一气之下跑出府去,被国公府的莫少爷误伤。当时舒儿流血不止,怎么止都止不住,老爷找来太医为舒儿看病,什么止血药都用过了,那血还是没有办法止住。太医摇头,说血止不住,他也没有办法。”
“我吓得心惊肉跳,舒儿刚到郡公府,就出了这样的事,我无法原谅自己。明知道舒儿不高兴,我却罔顾她的感受,在她被媛儿欺负的时候,又没能站在她这一边。加上那段时间舒儿的情绪极不稳定,人变得烦躁易怒,还常常说一些胡话,过去的许多事都忘了。那孩子,一夜醒来,居然问我是谁?我心中不安,老爷安慰我说,这是舒儿在跟我闹别扭,渴望能多得一点关注。我也只当舒儿是生我的气,行事说话更加小心,不要让她觉得我冷落了她。”
母女俩发展到那个地步,难怪会让佟秋雨觉得辛苦。但想必那时,温舒的日子比佟秋雨还要辛苦。
谢小迹和金钟楼都留了意,四夫人所提到的温舒的变化,大概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服下忘忧草,封印住了体内的毒功,遗忘了先前的记忆。
现在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温庭是何时知道神明宫的存在,并且加入神明宫,成为第十三分堂的堂主的?
以他在温舒心中的地位,不该只是一位分堂主,他在神明宫莫非还有更为隐秘的身份?
而最后,温庭为什么要对三小姐下毒手?他们目标一致,三小姐所做的一切,又全是为了他。他们想不通,到底有什么样的理由,使得温庭要陷诚心待他的三小姐于这样的境地?
不只是他们想不通,莫小仙直至闭上眼的那一刻,都不相信她的庭儿哥哥会那样对她。
“四夫人,有个问题,谢某不知道该不该问?”
“问吧,都说到这里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为什么和温二少的父亲走到一起了呢,还答应做他的四夫人?”以佟秋雨这种性格的女人,是绝不会甘心做别人的小妾的。以前三小姐也曾无意中说起她娘和平南郡公温铮的事,但谢小迹认为,事情没有那般简单。
或许,佟秋雨和温铮的相逢,原本就不单纯。
佟秋雨愣了一下,神情有些突兀,或许想过谢小迹会有这样的疑问,但没法相信他真的就这样问了出来。
“谢小迹。”金钟楼不赞同地摇摇头,问出这样的问题实在是太失礼了。这是四夫人的私事,他们不该过问的。
谢小迹尴尬地摸着小胡子,虽是如此,他还是想知道。
谢小迹的好奇心比常人多了一倍还不止,当他意识到有问题之时,总是很想找出答案的。
“没有关系,这件事告诉你们也没有什么。”佟秋雨摆手,让他们无需在意。
“一年多以前,舒儿突然要求来这临阳城。她坚持,我也便听她的,收拾细软和一些必要的行囊,与她离开了生活了两年多的地方,来到这临阳城。”
“我来临阳城没多久,在街上便巧遇了老爷。那个时候,老爷骑着一匹快马从街道中心经过,迎面朝我和一位小姑娘撞了上来。幸好我学过一些拳脚功夫,当即揽着那小姑娘,就地一滚,才免于被马踩踏的命运。”
“老爷差点伤了人,也觉着抱歉,连忙下了马,问我们两人有没有事。我教训了他一通,认为他在大街上不该骑快马,要是真的出了事便后悔莫及。老爷手下人说我放肆,要出手教训,老爷止住了他们,奇怪地看了我一眼,便翻身上了马背,带着人离开了街上。”
这样的相逢虽然有些惊险,但并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金钟楼“看着”谢小迹,想说他是不是多心了。谢小迹摊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但就是觉得哪里有问题。
“那后来呢,夫人?”
“几天后,我和舒儿在临阳城的街上闲逛,顺便置办一些必备物事。在茶楼喝茶的时候,又遇见了几天前在街上骑快马的人,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
“是温庭!”谢小迹笑了,他就知道,他的猜测没有错。佟秋雨与温铮的相逢,果然有问题。
“我一眼就认出了小庭儿,与小时候有很大的不同,但眉宇之间像极了他的娘。舒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到庭儿没有什么动作。我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是忘记庭儿了。”
不,没有忘记,也不可能忘记。其他人也听出了问题,自温舒带着她娘来到这临阳城,许多事情就是她和温庭计划好的。
“我不知是高兴,还是怅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舒儿终于从小时候她庭儿哥哥离开的阴影中走了出来。怅然的是,时间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庭儿和舒儿,小时候那么要好,在多年过后,却变得那般陌生。”
“我前去与庭儿打招呼,对上的是他陌生而冷淡的眼。完全不认识我一般,陌生得可怕。我没有多做纠缠,他既然不记得了,也没必要再提过去的事。看到他过得很好,又成了郡公府的二少爷,我也便放心了。”
“我带着舒儿离开了茶楼,以为我们母女与庭儿缘分尽了、以后都不会再碰上那孩子的时候,平南郡公忽然向我提亲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