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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戏剧的一幕,发生在大婚之日。
谁能想得到,两个都已经失忆的人,重逢时,虽并未认出对方是谁,可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却再度将二人深深相吸。
“是你?”
“你是?”
不约而同的一声惊喜,紧接着又是不约而同的一句询问,两个人再次愣了愣。
而随后而来的,不是倾城月与花惊舞甚至是其他某些人的或愤怒或紧张的阻止。只见宋玉与宇文魅二人在惊愕了瞬后,上天似乎并不打算给他们过多的机会,下一刻,在倾城月起身怒叫之前,他们却忽然同时撑着额头,痛苦地闭上眼。
“痛……”
“怎么回事……”
两个人都没坚持多久,很快便意识不清,昏倒过去。
“驸君,你怎么了,驸君,你没事吧……”倾城月刚想发火的心,眼看着宇文魅突然无力昏倒,也便顾不得其他,连招呼着身后的随从过来搀扶住宇文魅,连招呼都没打一声便匆匆带着宇文魅离去。
而花惊舞这边,亦是乱成一团。
“玉儿!”花惊舞及时接住宋玉下跌的身子,连忙将宋玉打横抱起,匆匆往寝宫里送去。
哪里都是喜庆的红灯,花惊舞如今却感觉极其可笑。
千珊没有回来,不知去了哪。
只是大殿内,已经陷入一片混乱。
有人猜:“皇后与北镜的皇君究竟是何种关系?如今与皇上的大婚之日,岂能再与别的男子如此胡来!”
“兴许是好友也说不定,皇后三年前可是失了忆的……”
“那要是老相好呢……”
……
这些乱七八糟的猜测,直到花惊舞回来,大殿内这才逐渐恢复过初始的静,只是私下里都免不了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花惊舞什么也没解释,只是拿着酒坛让侍卫和公公跟着,一如常态继续与宾客敬酒。他的表情太正常,正常到就好像方才大殿上的那一幕从未发生过,而新皇后,只是被他送入了洞房,如此简单。
宾客们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体倒还很配合花惊舞,将这宴席进行到底。而重要宾客之一的倾城月则是在晚宴时才过来,面上虽平静无奇,心里头却是七上八下,为午时所发生在大殿的事揪紧了心。
她曾几度问花惊舞,“殿下,冒昧问一下,新皇后姓甚名谁?可曾出过南诏?”
拐着弯来问与东方侯的关系,花惊舞自然是知道的。但他只是笑笑,不作回答。姓甚名谁又有何重要?如今不管他怎么努力,只怕是不可能继续让她待在自己身边了。但是不论如何,他都要她幸福。
白日那一幕,就像从没发生过一样。花惊舞当没事人,倾城月问不到想要知道的,也知自己如此问实在很无礼,加上花惊舞根本不想提,也便消停下来,没再追问。
皇宫内摆喜宴,皇城里的大街小巷亦是宴席如流,摆满了各条街。而西灵宫,昏了许久的宋玉,终于在亥时醒了过来。
头上珠帘以及其他重的头饰早已经拿下,宋玉起了身,面对婚房里的一切,感到极其疑惑。
她这是怎么了?明明记得当时在婚殿上……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
“是谁?”宋玉闻声抬头,看到进来的人是千珊,紧张的心情这才放松了点。千珊走近来,为她顺了顺有些凌乱的头发和喜服衣角,道,“玉儿姐姐,真想不到,他竟然真的来了。”
声线有些微的哽塞,千珊缩了回手,擦了一把眼角。
“千珊,谁来了?是东方侯吗?”宋玉惊起,抓住千珊的手,连声询问,“告诉我,是不是那个东方侯?我今天所看到的那个人,是他吗?”
“不,不是……不是他,玉儿姐姐。”失了忆的大哥哥,还是大哥哥吗?不,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大哥哥了!千珊摇了摇头,还是感觉到眼泪不断逼出眼眶。
她突然笑了笑,对宋玉说道,“玉儿姐姐,那千珊就先出去了。今晚洞.房夜,我可不能再打扰到你了。”
“哎,千珊……”
宋玉还想说什么,千珊却已经匆匆走远,离开了寝殿。
总觉得千珊今天有些不对劲啊!宋玉怀疑地眯了眯眼。
成亲前,她仔细想过,如果当日找到东方侯,她便跟着东方侯离开,可是如果没有见到,那就继续婚礼,再也不要想什么侯不侯的。如今她已经与花惊舞拜堂成亲,也没有按照计划在婚礼上找到东方侯,她心灰意冷,也便死了这条心了。
这大概是上天注定,不让她找回原来的记忆,原来的身边的人。
重新戴上珠帘,孟婆说,成亲时帘子一定要在洞.房花烛夜之时,被夫君亲手挑开摘下。既然已经决定跟花惊舞在一起,那么这帘子,就定要等到花惊舞回来。
然而她等来的人,不是花惊舞,竟是那个人。
她一直端坐在chuang上,低着头,看着身着喜服的自己,心情平静如水。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度被打开。脚步声透着一丝沉重,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可是当那进来之人走到自己视线可以瞧见的地方时,她却怔住了。
白色的袍子,白色的靴子,散落在腰间的墨色长发……
与花惊舞的一袭红,根本就是两回事。
与此同时,一只修长而漂亮白希的手突然来到头饰前,轻轻撩起了珠帘。
“是你?”当宋玉抬起头,与那人再度对上的那一刻,登时间,愣住了,“你是……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新郎呢?花惊舞呢?为什么会是这个人?
本来她在白日见到这人时,确实心里生出一种旧相识的熟悉感,可是当她从千珊那里得知这个人并非东方侯,所有的好感也都白费。
她想要找的那个人,是东方侯,不管别人给她怎样熟悉的感觉,都不可能。
“当然是走进来的。”
宇文魅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蹙了多年的眉头此时居然松展开了不少。
他突然俯下身,凑近她,认真地问,“在下知道这样做很冒昧,可是你……”
迟疑了一下,又道,“告诉我,你是名字。”
这个男人的脸是如此完美绝色,毫无瑕疵,即便是在距离如此之近时。宋玉看得有些呆了,“我叫宋……”
正要说出全名时,她突然晃了晃头,清醒过来,警惕地瞪着他,甚至身子往身后退去,将距离拉开一长段:“你还没说你来这干什么!谁知道你是好是坏,我干嘛要告诉你我的名字!”
“宋……宋什么呢……”宇文魅没有继续‘恐吓’她,直起身,低垂着赤眸,喃喃地道,“我在找一个人,你跟我要找的那个人,真的很像,虽说我还是不知道她的样子。”
日日夜夜在梦牵魂绕的那个模糊身影,竟与眼前的这个南诏新皇后给他的感觉一模一样。
“我也在找一个人。”这个人似乎不坏!
宋玉放松警惕,从chuang上爬起,盯着那个人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脸色绯红。她走下chuang,去到桌前给这个男人沏了杯茶。
“我们或许有着同样的遭遇,如若不介意,坐下来,喝杯茶,怎样?”
诶?
宇文魅惊愕,却没有丝毫犹豫得走了过去,来到她的对面坐下。
“你找的那个人,和你什么关系?叫什么名字?”宋玉将沏好的茶放置他的面前,坐下来,手在高高筑起的果仁上摸索。
这个男人,确实给她一种花惊舞给不了她的那种感觉。可是……千珊说了,那不是东方侯。
“我失了忆,不知她与我何种关系。”宇文魅不喝茶,赤眸紧盯着她,“可是我知道她的名字叫玉儿。”
“什么?”
宋玉心登时一慌,手指剧烈颤动了下,筑着果仁的盘子‘啪’的一下滚落在地。
“玉儿,我知道你便是玉儿,对吗!”他突然伸手过来,覆在她的手背上,满目悲凉,“我听到花惊舞叫你玉儿,千珊也叫你玉儿,大家都叫你玉儿,你就是玉儿,告诉我,是不是?”
玉儿与他是什么关系,他想他已经明了。至于倾城月,不过是个笑话,他曾经若真与倾城月有过什么山盟海誓,不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是在今天一眼就看到眼前这个女子时,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
又是欣喜又是失落。欣喜的是他猜到她可能就是他要找的玉儿,失落的是她居然嫁给了别人!
玉儿,玉儿……
听到那个男人如此痴痴的问话,甚至抓住了她的手,她想逃,却还是忍不住对这个男人点头:“我是玉儿,可是,你是谁……”
是东方侯么……
她刚刚听到,他叫出了千珊的名字。可是千珊为什么要骗她呢……
“不要管我是谁,你是玉儿就够了。”眼见她点头了承认了,宇文魅心头一喜,再也掩饰不住心内的欢喜,他连起身走向她,十分珍惜地将她搂抱在怀,并道,“终于找到你了,玉儿,玉儿……”
“你……”宋玉怔了怔,双手颤抖着,忍不住抬起,搂抱住他,闭上眼,“我忘记了我的过去,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的过去是怎样的……”
“我也不知道,可是玉儿,给我时间,我一定会想起来的!”宇文魅松开双臂,低头看着她,认真地道,“我还有点事情未处理完,有个很烦人的女人此时兴许正在哪里找我。玉儿,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回来找你的。”
“……嗯。”宋玉点点头,放他离去。
临走前,他回了次头,叮嘱她,“在我未回来之前,不要把自己交给任何人。”
“……嗯,我等你回来。”
宋玉点头,目送他离开。
她本来是想挣脱的,可是,她放弃了。
梦里那模糊的东方侯,给她的感觉就是这样啊!
就是这种感觉,即使是梦醒,她也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与梦里那东方侯给她的感觉完全是一样的,或许他就是东方侯,要不然白天也不会……
那个男人走了……
宋玉的心久久波澜回荡未平静过。
以为花惊舞会回来,然而她在桌前坐了一夜,都不见花惊舞的身影。不过来也好,她确实还没有做好准备,甚至关于这个亲,她甚至也开始有了点悔意。
大婚翌日,很早很早,千珊敲门进来。
“玉儿姐姐,这一整晚你竟没睡么?”猜想到了宋玉可能会失眠,却没想到居然会这么严重!千珊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桌前一动不动的宋玉,担心地道,“我还想着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怎么就不睡觉呢,这叫我如何是好啊,都已经约好了的……”
“约好?和谁?快告诉我!”一听到有什么风吹草动,宋玉登时缓过神来,抓住千珊的手像疯了一样地问,“是不是他?是不是他?”
完全没有关心新郎为何不进洞.房的痕迹。岂不知,这一整夜,花惊舞却是在书房批了一夜的奏折,而宇文魅能顺利进到洞.房,却也是他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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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日的隔天,宴席还是会一直持续到晚上酉时三刻。外面大摆酒宴,然而最重要的两位主角却一直不在现场。
日上三竿,辰时三刻。
书房里静悄悄的,花惊舞累倒在案前,倚靠在龙椅上,微闭着眼。看似是在小憩,却只是在暗自舔着伤口。
然这样的平静却并不持久,倾城月终究还是推门进来,心慌着急地在他面前直跺脚:“殿下!朕的驸君不见了!他不见了!”
“哦?皇君不见?”花惊舞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眼倾城月又闭上,淡淡来了句,“东方侯不在此处,朕若是见着他了定会及时通知陛下。”
“那真是谢谢殿下了!”
倾城月心里窝火,但毕竟对方客客气气,她再火也不能如何。
可是……
“忘了告知殿下,殿下的新皇后亦不见了!”她转身要走之际,又回过头来,对花惊舞抛去一抹狠唳的阴笑,“殿下就不会着急么?新皇后昨儿个拜堂时可是当着殿下的面……”
“那又如何?”知道这女人要说什么,花惊舞冷冷打断倾城月的话根,嘲讽地道,“若非女皇陛下不好生管好他,也便不会招惹朕的皇后!”
“你……”倾城月语塞,气得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她怒视了花惊舞好一会,最后摔门离去。
倾城月前脚刚走,后脚花惊舞便连忙起身跟上。
宋玉与宇文魅在何处,他自然是知道的。可是若是真的被倾城月寻到,他不能放任不管,他要保护她!
……
普通的打扮,普通的头饰,普通的发型……一切都是普普通通的,她不再是花惊舞的后,他亦不是倾城月的君。
“唔——好开心啊!我从来没有这么高兴过,谢谢你,你知道吗,这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出宫,不,是第一次出离西灵宫这么远的地方!”
大街上,一身平民民妇装扮的宋玉时而在前面跑几步,时而又回过头来,跑到宇文魅跟前,欢欢喜喜挽住他的胳膊,笑得开怀。
碰巧这时,一位老者扛着一大把的糖葫芦走在前面,一边大声吆喝:“糖葫芦嘞!卖糖葫芦嘞!两文钱一串咯,个儿大味特甜的糖葫芦哟——”
“老板,给你钱。”宇文魅顺手从杆子上摘下一串甜香飘来的糖葫芦,一手将一大定银子交到老者手上,“不用找了。”
然后将糖葫芦交到宋玉手上,唇边扬起一抹浅笑,“玉儿,这个给你。”
“这个好吃么?”宋玉接过糖葫芦,闻了闻,“嗯,很香很甜的样子。”
她突然移到他嘴边,说道,“你先吃,给我试试有没有毒。”
“好,我帮你试。”宇文魅轻笑,咬下一个轻轻咀嚼。见他吃下也没事,宋玉这才‘放心’地咬了一口,然后心满意足地冲他笑道,“谢谢你的招待,好像真的挺好吃的样子。”
这也是她吃过的第一个与宫里东西不同的食物,虽然她不敢保证失忆前自己是怎样的,但是这却是这三年来她唯一吃到过比较甜的东西。这三年里,汤药是她的家常便饭,因此如今一串小小的糖葫芦,都能把她高兴成这样。
“你喜欢就好,玉儿。”看到她这么开心,宇文魅心里暖暖的,十分满足。
那种持续了三年之久的空虚,终于像是被什么填满。而他也越来越相信,眼前的这个她,就是梦里的那个她。
很奇怪的,两个人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却如同很久没有联络过的爱人。
大街上,她走到哪,他跟到哪,她跑得快,他就牵着她。
倾城月从未给过他这种感觉,从未!如今他甚至多少察觉到从前的山盟海誓,要么就是倾城月撒谎,要么便是这个山盟海誓的对象是眼前的宋玉,而非倾城月。
是这样的吧!不止是看到宋玉的‘第一眼’他便笃定这个念头,还有昨夜当新郎官清醒着头脑找到他的那一刻。
记忆迟早都会恢复的,他相信她也一样。
这对宋玉而言,亦是同样的感受。
花惊舞爱她,疼她,她一直都觉得欠缺点什么。如今遇到这个人,她似乎明白了几分。
爱足够,可是缺了感觉。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如果不是东方侯,那他又是谁?
快乐的日子总是会很短暂,当日上三竿,在大街上待到巳时,正打算分开回宫时,有个人却火燎急燎地过来了!
“驸君,你知道月儿找你找得多辛苦么!”
若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倾城月怎么也不会想到宇文魅居然是出了宫且与别的女人在一起逛了几个时辰!
而她更意想不到的是,那个与她驸君待在一起的女子,居然是宋玉!
“驸君?月儿?”听到声音,宋玉转过身去,看到气急败坏的倾城月的脸色一瞬间凝固在那,表情登时也失落开,“她,是你什么人?怎会叫你驸君?”
与此同时……
“……是,是你,宋,宋玉???”
三个大问号特写,挂在倾城月绝色的小脸上。她一脸惊愕地看着转过身来的宋玉,人生中从未像这一刻,这瞬间几乎尝尽了所有滋味。
“你认识我?”宋玉上前几步,蹙眉质问,“我见过你,在昨日的婚礼上。北镜国的女皇陛下。”
“什,什么?”闻言,倾城月更是满脸惊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难道说,你,你是南诏的新…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