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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祖宅。
深秋的午后,阳光从雕花窗棂照射进来,落了一地斑驳的光影。
书房里,一老一少安静地对坐着下棋候。
沈老爷子落下手中的一颗黑子,然后抬起头,笑眯眯地瞅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苏浩远,丝毫没有平日里严肃的模样,“浩远啊!不是我说你,你现在的棋艺还比不上你亲闺女了,她为了让自己赢我,又不想让我知道,那可是煞费苦心啊!磐”
“老爷子,你的意思是……也想要我让着您?”苏浩远微微一笑,依旧稳坐如泰山般。
沈敖祥微微一愣,立刻吹胡子瞪眼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就你那水平,还想让着我?”
呃,苏浩远嘴角一抽,不由得笑了起来,“行!是您让我着,是您让着我还不行吗?”
“这还差不多!”老爷子哼唧了一声,“继续,继续,现在时间还早着呢!”忽又想起什么,老爷子嘿嘿笑了笑,稍微往对面凑了凑,一脸八卦地问道:“浩远,你跟我孙媳妇儿怎么样了?有没有跟她见上一面?”
“老爷子,你这么说话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的。”苏浩远无奈地撇撇嘴,深邃的目光落在错综复杂的棋盘上,,说话间,一枚白子已经悄然落了下来。
沈老爷子微微一愣,连忙挡住他的手,“不着急!不着急!我得悔一步棋子。”
“行!让您悔一步棋子。”
“嘿嘿!我把黑子放在这里,这下你应该没招了吧!”
苏浩远敛眸一笑,飞快地掩去眼底深处的那一抹失落,一脸认真地问道:“您确定把黑子放在这里?真的不改了吗?”
沈敖祥仔细地瞅了一眼棋盘,被他这么一问,又有些迟疑了,眉头皱了皱,“我确定了,就放在这里,浩远,你可别想忽悠我!我这次可不会上当了。”
老爷子刚确定完毕,苏浩远已经想好了下一步,很快就落下一枚白子。
“苏苏不想跟我见面,在她的心里,可能一直对我抱有怨恨吧!不过,我一点都不怪她,毕竟这二十多年来,我从来都没有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如今突然回来,就要求跟她见面,就算是我,我也不会喜欢这样的父亲。”
“你呀!浩远,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苏苏这孩子跟你一样,都很倔强。”
“老爷子,别说的你很了解苏苏一样。”
“不说别的,我肯定比你了解她,至少她还陪我下过好几盘棋,倒是你!哎哟!浩远啦!你真该找个机会跟她好好谈一谈,毕竟,当年的事情你也不知情。”
苏浩远沉默着,放下手里的最后一枚棋子,朝着老爷子得意地笑了笑,说道:“老爷子,承认了!”
看着棋盘上的死局,老爷子顿时不乐意了,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不玩了!不玩了!你怎么就不能像苏苏那样敬老爱幼呢?对了,今晚上我的生日宴会,你跟苏苏怎么都会碰见的,结婚礼物的事情你还是自己跟她解释吧!阿辰已经猜到是你的手笔了。”
“我知道的,我应该尽快见她一面。其实,我挺担心的,有那么一天即使她就站在我面前,说不定我也记不起来她是谁了,只要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恐惧。”
“恐惧?苏浩远,没想到你也有恐惧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一向都是天不怕地不怕呢!”
“只要是人都会有恐惧心理,我当然也不例外。”
“你既然已经想清楚了,那我也就不劝你了,苏苏那孩子很懂事,你用不着太担心了。”
……
陆斯年说完那一番话,就立刻离开了,把杨乐汐单独扔在餐厅里。
自从那一天晚上之后,他觉得杨乐汐似乎变了很多,对他的私生活格外的看中,几乎每天都要打十几个电话给他,晚上跟朋友在一起吃饭,她也要打电话仔细问清楚。
这样的日子虽然没过几天,但是他却觉得窒息,就像是生活在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中。
没有自由,没有隐私。
就连呼吸都觉得很难受。
离开餐厅之后,陆斯年立刻给苏凉打了一个电话,或许是因为太尴尬了,苏凉并没有接起来,一直等到手机的听筒里传来移动小秘书甜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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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拨打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您拨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
陆斯年气得很不得将手机砸在地上,眉心紧紧拧在一起,他抬起头,准备去提车的时候,目光不经意地掠过一抹熟悉的身影,眼前不由得一亮。
下一刻的时候,苏凉已经拉着小圆子上了一辆车。
“嫂子,真巧!没想到又遇上你在路边拦车了。”
穿得花里胡俏的余连笑眯眯地瞅了一眼苏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波光潋滟一般,比这个季节午后的阳光还要刺眼。
苏凉微微愣了一下,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目光,感激地笑了笑,“是啊!挺巧的,改天让小圆子他爸请你吃饭。”
“余叔叔,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啊?”一直默不作声的小圆子突然开口问道。
余连嘴角一抽,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眯着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笑着说道:“我当然是一个人,难不成我会分身术吗?”
“可是上次……”小圆子还想说什么,苏凉已经制止了他。
从后视镜里,余连看到苏凉有些紧张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的。好一会儿,才忍住笑意,一本正经地问道:“嫂子,那天晚上薛亚彤说的话,你该不会是真的相信了吧?”
“……”难道我不该相信吗?
“其实,我虽然是双性恋,但是相比而言,我还是更喜欢女人一些。”
呃,苏凉愣了愣,又瞅了一眼竖起耳朵虚心好学的小圆子,连忙用手捂住他的耳朵,她有些后悔上了余连的车。
“哈哈……”余连又忍不住笑了笑,打趣地说道:“嫂子,你该不会是真相信了吧!”
苏凉无奈地抿抿唇,良久,她才不情愿地挤出一句话:“不是我亲眼看到的事情,我没那么容易相信。”
“好样的!嫂子,你果然与众不同,怪不得我哥会喜欢你。”
“……”
“嫂子,晚上老爷子生日,应该会有很多朋友来参加,到时候你最好是跟紧点我哥,因为嫉妒你的女人很多,那些人就像是苍蝇一样,无孔不入,赶都赶不走。”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谢谢就不用,下回去迷色的时候,你让我哥付账就行了。”
呃,苏凉顿时愣住了,对于余氏冷幽默,她还是有些不习惯,正当她想说什么的时候,一阵熟悉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她朝余连抱歉地笑了笑,连忙从包里翻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就连眉梢也染上了些许的笑意,连忙伸手指轻轻一划,手机那端立刻传来一个低沉而醇厚的嗓音——
“我听小陈你们已经回市区了,现在在哪?我过去接你们。”
“不用了,我刚才跟小圆子准备打车的时候,就碰到余连了,他送我们去你那。”
“那好吧!我在事务所等你们。”
“嗯,先这样,一会儿见!”
“一会儿见!”
……
苏凉跟沈南辰短短的几句寒暄,余连就开始逗着小圆子,这一大一小的,毫无忌惮地笑着,小圆子看起来挺喜欢的余连的。
确切地说,余连这厮男女老少通杀!
周末,律师事务所加班的人依旧挺多的,因为有过第一次了,苏凉再来东晟律师事务所的时候,那些人看她的目光俨然已经变得亲切很多了,唯一不变的,这些目光中多少种夹杂了羡慕和嫉妒,谁让她现在具有法律功效的正牌呢!
曾经,有多少人想嫁给身为钻石王老五的沈大律师,偏偏,他拒人于千里之外,一个都看不上,要不是因为他有个孩子,铁定会有人传言说他不喜欢女人。
“你跟小圆子坐着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沈南辰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掌心,眉眼间笑容缱绻,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温柔。
苏凉莞尔一笑,“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我保证,我跟小圆子绝对不会打扰你。”
“爸爸,时间不早了哦!你要快一点,要不然我们会赶不上太爷爷的生日宴会的。”
“我知道啦!你别吵我就行。”
“我才懒得吵你。”
……
最终,沈南辰也没有待下去,眼前总有一大一小的身影,他怎么都无法集中精力想东西,只好把剩下的事情交给助理余小璐。至于其他需要他亲力亲为的事情,他打算晚上回家之后加一会儿班,在这一刻,他也想好了,今晚上把小圆子留在他爷爷奶奶家。
自从那天晚上的突发事件之后,他跟苏凉再也没有激烈过,生怕会吵到已经睡着的小圆子。
于是,他决定了一件事儿,在没有找到合适的保姆之前,小圆子每周一半的时间去陪老爷子。
离开事务所之后,沈南辰并没有急着开车去宴会现场,因为时间还很早,距宴会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在他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苏凉好几分钟之后,沈南辰直接开车去了一家高端的形象设计中心。
素以,专门为名媛贵妇打造形象,位于杭城最繁华的街段,深受上流社会圈子的喜爱。
苏凉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多少觉得一些不习惯。
“Joe,我太太就交给你了,务必要让我第一眼觉得惊艳。”
走进去之后,沈南辰直接将苏凉交给了一个模样俊美的年轻男子,俊美之外,对苏凉来说,还有一丝伪娘的气息。然后,沈大律师带着小圆子径直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今晚上除了老爷子之外,她就是整个宴会的女主角。
Joe微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毫不吝啬的夸赞:“沈少,你太太很漂亮。”
“我的眼光能差吗?”某男挑了挑眉梢,他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谦虚。
似乎是习惯了他的作风,Joe无所谓地耸耸肩,状似不经意地说道:“也是,不过,我觉得这位更有气质一些。”
作为被谈论的对象,苏凉不得不出生制止他们,抿抿唇,笑眯眯地瞅了一眼Joe,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位帅哥,你能不能现在就开始?我们赶时间。”
“着急?没问题,我们很快就好,你应该相信我的眼光。”
“嗯,我相信。”
……
苏凉被要求一动不动地站在衣服架前,Joe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目光犀利无比。
没多一会儿,他从众多的晚礼服中挑选了一件白色的漏背长裙,拿起来在苏凉的身上比划了一下,又放了回去,紧接着,他又挑选了好几件,似乎都不太满意,最后,他留下了三件风格差不多的晚礼服,让苏凉拿到里面去换了。
幸好最终只留下了三件,要不然的话,苏凉觉得她一定会患上试衣服恐惧症的。
第一件白色漏背晚礼服,苏凉穿好之后走出去,还不等Joe开口,坐在沙发上的沈南辰直接否决了,愿意只有一个,太漏了!那可是他的媳妇儿,才不让别的男人占了便宜去。
第二件,Joe不满意。
第三件是一件黑色的鱼尾长款晚礼服,很保守的款式,却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完美地勾勒出来,胸前加以明亮的装饰,裙摆上是镂空的蕾si,面料上点缀着暗花,再加上一条别样的蚕丝披肩,立刻就打破了一成不变的黑暗,给人一种冷艳、神秘、高贵的感觉,更是让人觉得楚楚动人。
“就这一件。”沈南辰毫不犹豫地下了指令。
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繁琐过程,化妆,做头发,全都是由Joe一手完成的。
当苏凉看到镜子里那一抹明艳的身影,她顿时就愣住了,一点都不敢相信那里面的人是她自己,眉心微微蹙在一起。然后,她看到镜子里的Joe双手交叉抱胸,满意地笑了起来,“等一会儿你走出去的时候,沈少肯定会惊艳不已。”
“谢谢你。”苏凉抿唇,浅浅一笑。
镜子里的她,长发被挽成松垮的发髻,耳畔有两缕微卷的长发落了下来,正好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一黑一白,透着一股让人蠢蠢欲动的诱惑。
她的身材很好,黑色的鱼尾礼服穿在她的身上,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沈太太,你赶紧出去吧!沈少肯定等得着急了。”
“嗯。”
苏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走出去,只是刚
走到外间的时候,一眼便看到坐在沈南辰身边的周其华,她不由得愣了一下,很快,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
听到高跟鞋“哒哒”的声音,沈南辰下意识地抬起头,眼前顿时一亮,飞快地闪过一抹惊艳。
“好像,还缺了点什么?”沈南辰薄唇微勾,幽深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说着,在苏凉微微错愕的目光下,沈南辰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条镶嵌着红色宝石的项链,在灯光的映衬下,红色的宝石熠熠泛光,有些耀眼。
他直接取了出来,一丝不苟地戴在苏凉的颈脖上。
“这样还差不多!”
周其华从沙发站起来,她特意打扮过一番,只是比起苏凉,她的装扮更加的低调一些。她走过去,微微笑了笑,由衷地赞叹:“底子好,怎么打扮都好看!”
“我说周大小姐……”一旁的Joe不满地瞪她一眼。
“呵呵!我说错了吗?”周其华抿唇一笑,微扬起精致的下颚,似笑非笑地说道。
Joe一愣,随即白了她一眼。
沈南辰丝毫不受旁人的打扰,轻轻地握着她的双手,语气温柔而体贴:“苏苏,这条项链是奶奶留下来的,后来传给了我妈,现在我妈让我把它交给你。”
听他这么一说,苏凉立刻知道了这条项链的贵重性,也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离开素以的时候,周其华还在跟Joe乐不彼此地吵着嘴,吵架的内容也渐渐从鸡毛蒜皮上升到人身攻击,最后,Joe被迫恢复了汹涌澎湃的男儿本色。
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做这一行的,太man的话不受欢迎的。
当天际的最后一抹余晖坠落,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大片大片的黑暗朝着这座城市奔涌而来。
华灯初上,灯火阑珊。
墨蓝色的夜幕中,一弯新月安静地挂着,与城市里的热闹和繁华形成鲜明的对比。
沈老爷子的生日宴会在一家私人会所举办,能够收到请柬的人,非亲即友,全都杭城上流社会有身份地位的人,宴会上的那些年轻人几乎全都是富二代,也有少数几个是由沈家一力提携上来的,这种特殊的场合,自然是要出现的。
这样的一场宴会,在有些人的眼里,却成了一场相亲宴。
多数的人都以为沈南辰未婚,虽然有个五岁半的孩子,但是这并不影响他在诸多夫人眼里的地位,毕竟这个年纪的他,成熟,稳重,事业有成,那些个夫人们都巴不得自己家的女儿能够嫁入沈家。
只是,当苏凉挽着沈南辰并且牵着小圆子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所有人在一瞬间都石化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够看得出来,沈少对身边的女人非同一般。
“这是谁家的女儿?喂!你们之前有没有见过?”
“没见过!我肯定没见过。”
“说不定就是拿来充数的,我可从来没见过谁家有这么一个女儿,再说了!前段时间我还听说沈少跟周家的大小姐相亲了呢!之后他们处过一段时间,不过因为性格不合分手了。”
“哪里是因为什么性格不合,我可听说是因为小圆子不喜欢周家大小姐,所以他们没有在一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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