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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锦年安静地靠在那,陆靖琛凝了她许久,眸色或深或浅,带着复杂难辨的光芒……
颊边有一小束发丝垂下来,落在她的脸上,陆靖琛忍不住抬手,要将那发丝替她别到耳后。
手伸过去,指尖,才刚触到她那细嫩的脸颊……
她像是有感觉,浑身一激灵,就惊醒了过来。
太过猝不及防,陆靖琛的手顿在半空中,没来得及收回来……
方锦年睁开朦胧的睡眼,意识还未完全清醒,看着颊边,他伸过来的手,有些怔忡,眼睛眨了眨,有些迷蒙地看向他。
似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般。
陆靖琛看着她那迷糊的样子,只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可爱,深眸紧缩了一下,手,从容地收回来。
“到了!”说出这两个字,他便率先推开车门下去了。
直到车门,咣地一声轻轻合上。
方锦年才彻底清醒过来,偏首,看向窗外,这才意识到,车已经在她的楼下停下来了。
车是什么时候停的,停了有多久,包括她是怎么睡着的,她统统不知道……
难堪和羞愧的情绪,顿时,从心底涌上来……
让她的面色,又白了些,她咬了咬唇,准备,下车。
就在这时,她这边的车门,被从外面拉开了……
她一怔,下意识地偏首,看向站在车外的男人。
陆靖琛站在车边,绅士地握着门把手,晕黄的街灯从他头顶倾泻下来,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薄纱,因为逆着光,方锦年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只依稀能从他刚才说出的那两个字里分辨得出,他的心情,此刻还很不好。
“不打算下来?”见她痴痴地看着自己,没有动,陆靖琛的眉头微拧了一下,声音依旧沉凉。
不是说对他没有任何好感么,为什么又要用这样痴迷的眼神看着他?
陆靖琛心里有些气恼,眉头蹙得更深。
很想把她面上那层伪装撕下来,但,还是没有再去戳穿她面上那份凝重。
他知道,即便自己再问一千遍,她的回答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听着他这清冷的语气,方锦年回神,心,紧了紧,有些闷疼。
她没有再磨蹭,从车上下来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站在车外,轻声道谢。
陆靖琛关上车门,凉凉地看了她一眼,“方锦年,我现在没有心情吻你!”
一句话,他咬得很重,带着寒凉地警告。
方锦年怔了下,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很快,便反应过来……
脸,唰地一下,红了!
那天早上他在公寓里说过的那些话,她一直以为,他不过就是打趣她,说说而已。
没想到……
他不仅记得,而且,还当了真……
心里,翻涌起各种难言的情愫……
陆靖琛说完那句话,没有再看她,率先转身往小区里走。
方锦年看着他高大的背影,在原地呆了一瞬,直到他快走进小区,她才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去哪?
一愣,忙提步,追上去。
“陆靖琛……”她叫他。
陆靖琛头也没回,只像是没听到,继续往前走着,但步子明显小了许多。
在小区门口,方锦年追上他。
“你……”
“刷卡!”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到他的要求。
“陆靖琛……”
“保安,开门!”陆靖琛懒得和她废话,直接叫门卫室的保安开门。
听到声音,保安推开窗户从里面探出头来,看到是陆靖琛,忙笑着打招呼,“陆先生,方小姐你们回来啦!”
陆靖琛这两天来这里的次数很勤,加上昨天来找方锦年时,也是他给开的门,保安对他不陌生。
他只以为他是方锦年的老公!
忙给他开了锁。
陆靖琛和他微微颔首,道了声谢,没看方锦年,便直接走了进去。
方锦年没料到保安会这么爽快地开门。
小区的门禁一向很严,不是业主和经常出入的人,根本不会轻易放行。
方锦年看了保安一眼,颇有些埋怨的意思。
保安触到她那视线,愣了下!
方小姐那是什么眼神啊,怎么感觉她像是在责怪自己不应该开门似的?
额,难道是小两口吵架啦?
保安,又偏头看了眼,陆靖琛那走远了些的背影……
恩?
怎么也没等一下方小姐呢?
两人这一前一后的,十有*是闹矛盾了!
保安又看向方锦年,看着她那不太好的面色,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
方锦年却是没再多停留,再次朝陆靖琛追了上去。
在进单元楼的门口,方锦年拦住了他。
“陆靖琛!”方锦年小跑到他的身边,拉住他的手。
陆靖琛的脚步停下来,侧目,睨着她,没说话。
眼神,很重!
方锦年被他那目光,看得呼吸发紧。
拉着他的手指,没由地,一根一根地松开了。
两人对视了几秒,陆靖琛依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方锦年只能开口,“时间不早了,你还是……”
赶紧回去,四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来,陆靖琛幽冷的嗓音便打断了她的话,“怎么,这么害怕我上去?”
方锦年一震,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他竟看得如此透彻。
她的确害怕他上去,因为她不知道,此刻景南城有没有在上面。
昨天,她是以死相逼,景南城才离开的。
以他的性格,今天,很有可能会再过来。
要是此刻,再让他看到陆靖琛把她送回来,而且,还是送上楼,他一定会乱想,说不定还会对陆靖琛动手。
方锦年不愿让陆靖琛去面对景南城。
不是别的,只是不想他被景南城那种混蛋伤害。
“陆靖琛,你就当我是害怕,你回去吧!”方锦年看着他,近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对他说。
陆靖琛看着她眼底的那层担忧,眸光更深了,“方锦年,你害怕什么?怕我会把你怎么样,还是此刻景南城在上面?怕我上去会和他再遇到?”
再次被看穿心事,方锦年的面上窘迫更重。
但她没有忽略掉他最后那句话里的那个‘再’字!
微微一怔,难道,他们昨天在这遇到了?
算算时间,景南城前脚刚走没多久,陆靖琛后脚就到了。
两人,前后只差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会遇到,完全是有可能的事。
“陆靖琛,你昨天在这和景南城遇到了?”
“很惊讶?”
一听他这三个字,方锦年便知道,两人是真遇到了。
心尖一颤,几乎是下意识地开口,“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他对你动手了吗?”
她凝着他,急急地问,眼神里的担忧是那样地重,语气里,满满地都是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的紧张和不安。
陆靖琛看着她面上那自然流露出来的担心,心头萦绕的阴郁散去了些。
“方锦年,如果我说动手了,你是不是要问,景南城伤了哪里!”陆靖琛故意拿反话问她。
暗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凝着她的目光,也不似方才那样冷鸷,多了一些温度。
他在赌,赌她这次不会让自己失望。
谁要关心他,我担心的是你!
这句话,方锦年想也没想地就要脱口而出。
可话到嘴边,才说出一个字,意识到什么,后面的话便又生生地顿住。
她看着陆靖琛,心,绷得很紧。
陆靖琛皆是定定地望着她,眸光很深,很暗,在等她的回答……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
直到,方锦年被他那眼神盯得心里发慌,不敢再看他,垂下眼,才微微启唇……
到嘴的话,终是改了口。
“他伤了哪里!”她低低地开口,嗓音,沙哑,问得很轻很轻……
可……
这五个字落下来,却像是磐石砸到陆靖琛的心上。
扬起的心,骤然一沉。
被狠狠砸到无底的深渊里。
心口,惊鸾般地抽痛了一下!
呵……
陆靖琛在心底自嘲地轻笑了一声,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到现在,他竟还抱有不切实际的期待,竟会以为,她对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感觉。
事实证明,这场游戏,还没开始,他便败得一塌涂地。
陆靖琛眼底的眸光彻底黯淡下去。
他淡然地抽回落在她面上的视线,像是失望,又像是彻底被伤了心那般,不再多看她一眼,也没再多说一个字,转身,便提步离开。
他会送她进来,不过是担心会发生像昨天那样的事情而已。
可现在看来,他的那些担心根本就是多余,也是可笑的……
她和景南城才是一对。
她心里真正关心的也只有景南城而已!
陆靖琛大步往来时的方向走着,每一步都走得很沉很重,垂在身侧的两只手,更是紧紧地攥成了拳……
感受着他离开的步伐,方锦年始终垂着眼,没有去看他……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只看到,有什么,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砸到她脚下的水泥地上,一点一点地晕开成一片……
她在心里默默地告诉着自己,方锦年,你这样做是对的,是对的……
…………………………………
陆靖琛从小区里出来,刚给开门的保安正在岗亭外,活动筋骨,散散瞌睡。
见到他这么快就出来了,保安怔了下,还准备和他打声招呼的。
可看着他僵冷的面色,和身上那股慑人的寒气,保安顿时不敢靠近,只僵站在原地,有些大气不敢出一声。
他看着陆靖琛坐上车,油门一轰,车子就像子弹那般,飞快地飚了出去。
那惊人的车速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吓得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等他再晃过神来的时候,整条街,只留下一串呛人的尾气,连车尾都没看见了……
……………
陆靖琛走后,方锦年没有马上上楼,而是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才折身回去。
站在电梯里,她做好了景南城会出现在门外的心理准备。
可从电梯里出来,门外并没有站人。
她松了一口气。
输了密码,开门进去,在玄关处,换了鞋。
看着脚上刚脱下来的鞋,刚压下去的难受又滋滋地冒了上来。
她把鞋收进鞋柜的最里层,心想着,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穿了。
走进客厅,把手机拿出来充上电,整个人便虚软地倒在了沙发上面。
她睁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看着看着,眼泪又涌了下来,她把手背拿起来,盖在眼睛上,想压住些泪水,可眼泪,就像溃堤了的洪水,根本压不住……
不想让自己陷在这样的悲伤里无法自拔,她必须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只有注意力被分散了,她的心就不会感到这么痛……
她从沙发上起来,到洗手间,拿了抹布和拖把出来,便开始打扫卫生。
她把家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干干净净地擦了一遍,又把地从里到外,从外到里,来来回回拖了好几遍。
直到最后实在没有力气,她才倒在沙发上,浑浑噩噩地就这么睡了过去。
那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
翌日,方锦年是被手机铃声吵醒来的。
她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身上像是压着千斤巨石,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撑着手,勉强坐起来,眼皮也涩得有些发痛,是昨天哭过的原因。
手机,还在响着。
她拿过来,一看,是向蓉打来的。
“方姐,你到哪了?”电话接通,向蓉在那边问。
“我还在家里。”一开口,嗓音沙哑得不像话,喉咙那里,更像是有刀在割着。
方锦年难受地轻咳了两声。
向蓉听到她这低迷的声音,惊了下,“方姐,你声音怎么这样?”
“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感冒了。”
昨天搞完卫生出了一身的汗,太累了,没有洗澡就直接倒在沙发上睡了,也没盖东西,加上阳台的玻璃门也没关,就这么对着吹了一晚上的风。
虽然这会是盛夏,但半夜的风还是有些凉的。
加上,她现在又是例假期!
身体本来就比平时要虚弱一些。
“很严重吗?”向蓉在那边担忧地问。
“没事,不用担心。”方锦年一边回她,一边站起来,准备去厨房烧点水,吃几粒药。
现在方氏的工作很多,大部分都需要她亲力亲为,加上,还有亚泰的这个项目,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的身体不能出任何问题。
不然,耽误的就整个公司的工作进度。
她撑着手,试了好几次,都没站起来。
浑身,虚软得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一样,小腹那,更是一阵阵地传来熟悉的绞痛。
最后,她咬着牙,费了好大的力气,撑着茶几,才勉强站起来。
脑袋晕得厉害,好像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额上也沁出了一层冷汗。
她拿手垂了垂发胀的太阳穴。
心想,这次,怎么感觉这么严重。
是来大姨妈的原因吗?
平日里,她偶尔也会有小感冒发生,但从没像今天这样不适过。
她撑着脑袋,一步一步地往厨房的方向走。
每一步走得缓慢而踉跄。
手里的电话还没挂,向蓉在那边听到了她那沉重的喘息声,“方姐,真的不严重吗?”
向蓉清楚她的身体的情况,怕她会发生什么意外。
“不用,你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方锦年走到厨房,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壶接了水,放到插座上烧上。
她靠在琉璃台上,才动了几下,便有些气喘吁吁。
“我看你这个点还没到公司,想问下你是直接去亚泰酒店那边,还是会再回公司。”向蓉说。
“现在什么时候了,很晚了吗?”
“快九点了!”
“什么!”方锦年一怔,忙把手机拿下来,目光触到屏幕上显示的时间,整个人一颤。
该死,她居然睡过头了。
招标会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会她还在家里。
顾不得再吃什么药,她握着手机就出了厨房,快步往卧室里走,“向蓉,我不回公司了,我直接去酒店,沈晓现在在哪?”
她一边走一边问。
“晓姐,已经去酒店那边了。”
“资料都带了吗?”方锦年推开卧室的们,走进更衣室,快速地挑衣服。
“带了!”
“好,我马上过去。”方锦年挂断电话,便拿了衣服进浴室。
这会,她已经顾不上自己身体的不适了,只用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连妆都没来得及化,只拿了化妆包和包包,便出门了。
因为昨天没开车回来,车在公司里,她只能打车去亚泰酒店。
好在她这里去亚泰酒店并不远。
从电梯里出来,她边往小区外走,边给沈晓打电话。
先问她那边的情况,沈晓说,会议还没开始,让她不用着急。
方锦年又和她交代了几句,才把电话挂断。
这个点,还是上班高峰期。
她在小区外,等了几分钟,才拦到的士。
她坐上去,报了亚泰酒店的地址,便拿出化妆包,节约时间地开始化妆。
刚在家没顾得上照镜子。
这会,看着化妆镜里自己那双肿得像核桃的大眼睛,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一张脸更是惨白得毫无血色,根本连粉底都不用上。
幸好,她带了化妆包出来,能稍微遮住点狼狈。
不然,以她这个样子去见人,肯定能吓倒一片。
………………………
她这边,紧赶慢赶。
亚泰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
整个亚泰现在都快炸了。
会议马上要开始了,陆靖琛到现在还没见到人。
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他的公寓和别墅都找过了,没有人影,就连陆府,虽然知道他不可能去那,但陈明也拜托陆芸溪去找了一圈,也没看到。
周驰和陈明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陆靖琛像这样平白无故地消失,可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他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他。
他身边的那些朋友,他们几乎挨个全呼了一遍,全部都说没看到他!
“现在该怎么办?”周驰扶着额头问陈明。
陈明皆是一脸严色。
“BOSS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吧!”秘书一脸担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