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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心中一震,凌怀安俯身重重的朝容辛叩了一首。伏在地上一动不动,他轻叹了口气,合上了双眼。
看着昔日的凌将军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众人不免一阵唏嘘。
目光微微一暗,容辛瞥了眼身旁跪地的容修,便将视线落向了他,“利用周岩暗下蛊毒的青莞已被朕仗毙。”
“那日夜宴之上,朕明明亲眼见着你也喝了许多御酒,但为何在太医给你检验的时候发现你根本就没有中过蛊?磐”
“既然你并未中蛊,也就意味着你杀容悦之时也并非是受蛊毒的控制。”
嗓音轻凝了几分,他继续道:“上一次朕亲审之时,你曾招供是受容修指使才会杀了容悦。今日朕重审此案绳愆纠违。”
“之前,你所招供的一切,不论你是因何缘由,朕都不究真伪,甚至也可以既往不咎。”
“但是从现在开始,凌怀安,你要对自己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承担相应的后果,看在多年的君臣情份上,朕对你的宽容绝不会有第三次。候”
言语间,跟随在容辛身边多年的庄总管已不知何时命人搬来了一把龙椅。
行至他身旁,庄羽搀扶着他步履蹒跚的走了过去。随后,这男人几乎是重重的跌坐在了龙椅上。
如今,这接二连三的打击,早已让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心乏体疲,而他亦是一瞬看上去苍虚颓败了不少。
看着伏在地上的凌怀安肩头微微颤抖着,他不再迟疑的低沉了嗓音,从头盘问道:“凌怀安,你既然喝过带有蛊毒的酒,那是谁替你解了蛊毒?”
此刻,伏在地上的凌怀安直起身来,将目光投向了容辛,凝声应道:“自宫中的夜宴之后,过了几日便有一陌生人来访我,只说我已身中蛊毒,若是再不解蛊,待一月后蛊虫深入骨髓便是药石无效,回天乏术。”
“我本不以为意,只当是来人诓骗于我。但不曾想,在与他对饮茶水之时,这人竟偷偷在我的杯中放了提前促发蛊虫的药。”
“没过多久,我体内的蛊虫便在药散的作用下突发狂躁各处游窜,那噬骨之痛教人难以忍耐。”
眸中蕴了抹淡淡的思疑之色,他继续道:“当下,我便擒住了这个陌生男子,让他交出解药。可他却趁我毫无戒备之时,咬破了藏在舌下的剧毒自尽。”
“当我搜遍了他身上各处都没有找到解药时,我便知这不过是幕后主使者抛出来的第一步棋。目的便是为了观察我的反应,而他日后必然还会再自动找上门来。”
“自那日后,蛊毒便日夜发作折磨着我,我暗中请了不少大夫都束手无策。而我更是谎称染了重疾,无法去军营中指挥操练,只得卧病在家休息,目的便是要等幕后主使者自动现身。”
眉间微微一皱,他嗓音轻沉了几分,“数日后的一晚,有人来我府中送了一封信。思前想后,我还是赴了书信之约,可到了相约的地点,我才发现深夜约见我的那人竟是青莞。”
言语中,凌怀安瞥了眼不远处那具鲜红的尸体,思绪再度回到了那一晚。
稍稍顿了顿,他缓声道:“当时,她并未多言,只是给了我一枚药丸让我先行服下。”
“连日来,那噬骨之痛已将我折磨得生不如死,即便那时青莞给我的是能以至死的毒药,想必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以求解脱。”
“但青莞给我的,却是只能暂时抑制蛊虫的解药。那时,她便告诉我,此蛊天下无人能解,唯一的解药就在她手上。”
“只要我愿同他们合作,她便会给我解药。也正是如此,事后我身上的蛊毒才能得以完全解除。”
听得他所言,容辛将大掌重重的拍在龙椅的扶手上,怒斥道:“所以你贪生怕死,为了活命,杀了朕的容悦!”
看着已然盛怒的容辛,凌怀安合上眼,沉声道:“多年来我苦心经营,带兵征战冲锋陷阵,无数次险些丢了性命。我是以项上人头才博来万名敬仰的战神殊荣。事到如今,一个小小的蛊毒就要夺我性命,我又怎能甘心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名与利。”
此刻,在场的众人中,乔少临与一旁的陈庭申在听得他的大言不谗后,皆是微微一惊。
却不想,站在凌怀安身后的凌音却激动中拼出全力震开了身旁的羽林卫,一个闪身到了他的身旁。
双膝一屈,她重重的跪在了他的一旁。转眼看向坐于龙椅上的容辛,她心生急切的开了口,“皇上,事实绝不会像父亲所说的那样,若皇上果真轻信了他的说辞,又与昏君有何区别?”
被忽然而来的凌音搅局,凌怀安竟是反手以极快的速度打在了她脸上。
顿时,女子白皙的面容上,便有五道红痕清晰可见。
没有料到凌怀安会有如此之举,凌音只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而她被打到的一侧耳中,竟已呼呼的什么也听不到。
嘴里绵延着血腥之气,凌音呆懵的看着身旁的凌怀安,不发一语。</
可凌怀安却并不曾看过她一眼,只是不停给容辛磕着头急切道:“罪臣有罪,没有好好管教逆女,今日才会冲撞了皇上,犯下大错。”
略有不解的看着眼前男人,凌音不明白他方才为何要对皇帝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语。
但这些年来,他分明不是这样的,作为凌怀安的女儿,她比谁都更为清楚。他全然不曾在乎过名利,甚至是担心功高震主,他还主动交出了部分兵权。
而在母亲去世后的岁月里,他更是从未动过娶亲的念头,只是想一心一意的照料她。
大部分的时间里,她都跟随父亲一起待在军营,看他专心练兵。这样一个男人,又怎会像他说的,为了活命不惜去杀掉容悦。
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四下,忽的分外静宁,凌音在悲戚中缓缓环了眼四周。
此刻,立于容辛身旁的乔少临与陈庭申皆同时向她示意眼色,教她赶紧向皇上赔罪,莫再节外生枝。
可父亲方才对皇上说了那番话语,他会死!皇上定会毫不犹豫的下令杀了他!
转眼看向离自己不远处的容修,凌音见他此刻竟不愿看自己一眼。
如今,在场之人又有谁会愿意站出来,冒死在皇上盛怒之际替父亲说一句话?
心中默默做了决定,如果这是父亲的选择,那她今日必会跟随。即便是死,她也要一争到底。
在有了这般认知后,凌音心中一凛,朝着容辛叩了一首,“罪臣之女凌音情急之下,言语冒犯了皇上,万死皆难赎罪。”
“但事关父亲生死,罪女无法处之泰然。就算是皇上现在也要将罪女处死,罪女仍有一话想说与皇上听。”
见容辛沉默不语,凌音心中一喜,就似抓住了最后一线生机。
既然皇上还肯听她一言,便代表或许皇上也认为此事有可疑之处。眉眼轻轻一凝,她扬声道:“父亲跟随皇上多年,从罪女还未出生起便为皇上攘外安内。如此,皇上自然比罪女更了解父亲。”
“多年来,父亲若是贪恋官场名利,又怎会主动交出兵权。再则,当日锦王虽是在军营密林中被射杀而死,但密林交错复杂,就算是当时暗藏了其他别有居心的人也未可知。”
“皇上英明,二次亲审此案,便是要拨乱反正。既然此案还有疑点存在,便需派人勘验密林现场后再做定夺。”
她不信凌怀安会真的为了保全性命而杀害容悦,可眼下他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甚至故意道出逆言刺激皇上。
毫无办法之下,凌音只得先想尽一切心思暂缓皇帝下旨,为说服凌怀安道出真相争取时间。
却不料,容辛在听完这番话语后,却冷冷地笑出声来,“好一个巧言善变的丫头。朕早已派人将军营密林附近封锁勘察过,并无任何可疑之处。”
“且在朕的逼供之下,已有数名凌怀安的心腹招供了当时他射杀容悦的情景。朕现在只想听凌怀安你最后一句话,那个幕后主使你杀害容悦的人究竟是谁?”
“是你之前招供的容修?还是另有其人?”
凌音大惊之余,似无法相信容辛所言般,一手抓上了身旁凌怀安的手臂。
目光死死的盯着他,她手中的力道亦是越收越紧。这一刻,她似也在等待他最后的答案。
许久,待从凌怀安口中听到“容湛”二字后,她终是面若死灰的跌坐到了一旁。一瞬,她只觉脑袋如炸裂开了般,剧灼的疼痛着。
而这感觉,就仿若她下一刻便要死掉。
四下,一片哗然,而那抵死不认的容湛,已近乎到了癫狂的状态。皇帝怒极之中,当场便下旨,将容湛与凌怀安压入死牢,等候判处。
*******
虽说凌音是凌怀安的女儿,但她因将功折罪,找到周岩立了大功,因此皇帝并未将她一并压入死牢,只是圈禁在了凌府中。
而凌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如今除了被圈禁在府中外,府内还被皇帝亲派的官员抄了家。
一连数日,凌音都被禁在自己的厢房中,无法得知外部的情况,而她亦是焦灼得心急如焚。
每日盘恒在窗棂前看着外面的景象,她几欲是已望穿秋水。直至有一日,大批官兵冲入凌府押解众人时,她才知皇帝已亲下圣旨。
凌氏一族,除却凌音外,皆全数斩首。而这其间,还包括了尚才几岁的孩童。
看着家人在官兵的强压下,一个一个被带离府中,那震天的哀嚎之声与孩童们的嘤嘤哭泣,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散。
而那些抗拒伏法的壮年男子,则是在官兵的狠力暴打中,朝外被拖去。
将手死死攥在窗栏前唤着家人的名字,凌音的泪珠滚滚而落,却也奈何不得分毫。
就这样,曾盛极一时的凌氏一族,便从此没落,再无声息。
偌大的宅院中,如今就只剩了她一人。眸色悲
恸的看着空空荡荡的宅子,凌音只觉那往事正一幕一幕的催她落泪。
任凭温凉的泪水染湿她脸颊,淌入她唇间,这女子却只是不言不语的静坐在床榻旁,心神离散。
许久,待夜幕降临人间,月华耀上她身时,凌音依然呆怔的未曾动过分毫,更没用过守卫送来的晚膳。
随着幽蓝的天幕中瞬间划过一抹银亮的星,她黑雾般迷蒙的双眼中终是浅浅的流转过了一道薄光。而她的心中,亦是暗暗下了决定。
翌日清早,她在一日一夜不进水米后,破天荒的吃下了守卫送来的早膳。趁着正午守卫换班之际,凌音寻得间隙杀掉几名后,急急的出了府院。
一路施展着轻功奔走在屋檐树尖,她满心期望的朝着行刑的法场疾速而去。
她要赶在行刑的时辰之前,想到办法去劫法场,将她的父亲救出来。
一路如此想着,她心中的信仰就若山海石林般坚韧不催。片刻后,待这女子跃上离法场最近的一处阁楼顶端时,她心间的念想竟是轰然崩塌,碎落成沙。
眼前,那宽阔的行刑木台旁围满了看观的人群,而那浓沉刺鼻的血腥之气则是随风满溢在她的鼻端发间。
此刻,木制的刑台早已教粘腻厚重的鲜红层层铺满,那刑台旁堆彻而起的脑袋竟是还有几个滚落散开到了刽子手的脚畔。
心脏疼痛得就如教人撕扯开了般,凌音颤抖着眼睫缓缓将视线移向了刑场中央。
呼吸猛的一窒,她的双眸已教泪光盈溢得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可她知道,那高杆上悬挂的,正是她父亲凌怀安的脑袋。
重重的合上眼,凌音满眼的清泪瞬间坠落成海,而那一滴一滴垂在她手背与靴上的泪珠早已盛如繁花。
随着凝绕在眼梢与脸颊处的发丝教直面而来的轻风佛开,她也终是凝目看向了自己的父亲。
看着他髻间凌乱的发丝亦被风息吹散,凌音看到了他安然紧合的眼。似乎没有一丝怨尤,他的神情是那般清然无绪。
眉间忽的紧皱,她一口压下了心上的哀戚,眸中现出了一眸赤戾之色,皇帝竟在圣谕指定的时辰前便下令斩首了众人。
猛的一个纵跃落至刑场中央,她刚一踏上浓滑的血路,便抽开了腰间长剑疯怒般的朝了身旁的护卫与刽子手刺砍而去。
任凭那杀斗间不断有鲜血灼上她脸,凌音只是一意的挥斩着长剑欲要将众人亏欠给凌氏一族的一切全数讨回。
见刑场上窜进的女子正是本该圈禁在府中的凌音,监斩官即刻便示意众人一围而上将她擒住。
尽管此刻凌音已是疯怒成狂,但她毕竟是一名女子且又势单力薄。不消片刻,她便被护卫齐齐而来的长矛,狠力的压制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心火极戾却不得释放,凌音终是在挣扎之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事后,皇帝在得知这女子为凌怀安大闹刑场后,盛怒之下命羽林卫废去了她的一身功夫,并将她贬至盛京的粮水局为官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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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
此刻,正有两名身形微胖的婆子一前一后的朝那晒谷场后的小木屋行去。看了眼手中的粗布衣裳与麻鞋,身着蓝衣的婆子目光一斜,“哎,我听说那黑屋中关的是个傻丫?”
一旁身着翠衣的婆子撇撇嘴,微有嫌弃的开口道:“可不是吗?这都来了一个月,那丫头话也不说,饭也不吃,甚至连一身的衣裳都不肯换洗。那模样,看着别提多难受了。”
“可难受也得受着,这不刚到的新衣裳,掌事的便叫我送一套去给她。她要真如你说的那般不肯换洗,这送了也是白搭!”
言语间,蓝衣婆子已缓缓推开了小木屋的房门。随着橘暖的光芒徐徐耀进幽暗的屋内,那倦坐在角落处的女子却只是低着头,不动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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