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40章 献计

彼岸花夕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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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官员们的俸禄有限,唯恐倾尽家财也只是杯水车薪,难道不够的部分再次从国库中拨出么?陛下,北方蛮夷与各方诸侯虎视眈眈,若他们知道国库空虚,没有钱财征兵炼器,必定会即日发兵攻打朝歌,到那时只怕朝歌就此不保啊,陛下!”

    比干见殿内一片哗然,便再接再厉,恳请帝辛不要听信箕子所言。他在这一事上虽与箕子对立,可他说的话却不无道理,其实这也是帝辛所担忧的事情,因此,他深深拧紧了眉头,不置可否。

    “陛下,国库充裕,拨出一部分钱财与粮食根本不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况且,官员们的手中真如右丞相所说的那样拮据么?”箕子一脸鄙夷。

    “左丞相你!”比干气结,看着箕子的目光里夹杂着满满的怒色。

    “请陛下收回成命,周边小国跃跃欲试,开战在即,切不可动用国库一分一毫,这关乎着殷商王朝的兴衰啊!还望陛下三思啊!陛下!”见比干愠怒,站在他这一边的内服官员们均拱手上前,请求帝辛收回成命。

    箕子轻笑,白衣加身的他看上去英俊潇洒,不染尘烟,面对如此多的对立官员没有丝毫怯意:“不动用国库一分一毫,难道全部都由官员与富商支出?”

    “左丞相,你这是什么话?”多数官员因为箕子的话感到不满。

    “心里话。”箕子面色冷了几分。

    “你……哼!”

    朝中有着两股截然不同立场的臣子,各有各的理,让帝辛无法当众裁决,他薄唇紧抿,尔后说:“你们都各让一步,先从国库中拨些贝币和粮食,剩下的不足之处再另行他法。退朝!”

    “陛下?陛下!”

    比干欲上前,却被飞廉的长剑拦住去路,飞廉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见他没再上前便收回长剑,转身离开。

    比干心有不甘,国库的贝币与粮食如此轻易的就拨了出去,那么他们家中的钱财与粮草又怎能轻易保住?他咬紧牙根,转眸看向箕子,须臾脸上的怒意变成了狞笑:“左丞相今日在陛下面前,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箕子淡淡勾了勾唇角,脸上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淡然神色:“我只是说了我该说的话而已,并不认为自己出了什么风头。”语毕,他转身离去。

    比干看着箕子离开的背影瞬间咬紧牙根,一字一顿道:“你可知,在陛下面前出尽风头,换来的是多少官员的憎恨?”

    龙德殿。

    帝辛从九间大殿回来后便一直坐在主位上,始终沉默不语,飞廉恭敬地立于帝辛一侧,亦未发一言,可面上那深深的川字纹却也预示着他此刻定同帝辛一般忧心忡忡,毕竟百姓的吃食暂时可以供给,可蝗灾依旧在肆虐。

    “陛下,司天监的梅伯太师与左右两位丞相在殿外求见。”奉御官从殿外走进来,见帝辛坐于案几前阖目养神,便压低了几分声调。

    帝辛不语,依旧轻轻阖目,飞廉看了眼帝辛后便遂奉御官来到殿外。

    “陛下正在小憩,不便接见各位。”飞廉道。

    三人同时躬身一礼,转身离去,箕子步子慢了些,待两人离开后便叫住飞廉道:“飞廉将军请留步!”

    飞廉回身,问询道:“左丞相还有何事?”

    箕子遂即从衣袖中掏出一片龟甲,道:“请飞廉将军务必将这个呈给陛下。”

    “左丞相请放心,我定会亲自交于陛下手中。”语毕,飞廉接过龟甲,回身进了龙德殿的议事厅。

    临近中午,帝辛被窗外的鸟声吵醒,飞廉躬身上前,道:“陛下,箕子丞相方才来过,他叫微臣务必将这个呈于陛下面前。”说着,他便将那一小片龟甲双手送至帝辛面前。

    帝辛揉揉眉心,接过龟甲看了一眼,原本成一线的薄唇渐渐勾起一抹淡淡地弧度:“王叔不愧是殷商最睿智的人,居然能想到用鸟儿来抑制蝗灾,这下可解了燃眉之急。”

    飞廉亦淡淡勾起了唇角,这时便听到帝辛说道:“你协助王叔去督办此事。”

    “是!”飞廉微顿,尔后又说,“陛下,此番虽解了燃眉之急,可毕竟受灾地区的作物因此受到严重侵害,今年的收成几乎为零,如此,真的如比干丞相所言,即便清空了国库也只是微薄之力了。”

    帝辛剑眉紧拧,长吁了口气:“你先协助王叔去办这件事,剩下的再从长计议。”

    飞廉踟蹰了一下,说:“陛下,这几日您不分昼夜的操劳,不曾安心休息,今日也算是解了眼下最为棘手的问题,今夜您就回宫好好休息吧。”

    “也好。”

    今晚寿仙宫里有些闷热,顾潇然遣去了所有侍女,褪下繁琐而华丽的宫装,身上仅是一件白色的束腰连身长裙,长而飘逸的裙摆与乌黑浓密的秀发随着偶尔吹过的夜风翩翩起舞。

    夜色中那抹雪白是那样纯净且炫目,丽质天成的脸上未施粉黛,头上更是没有雍容华贵的饰品,仅仅插着一只素白玉簪,犹是这样清新脱俗却也光彩照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同时出现在她的身上,令人转不开视线。

    突然,一只碧绿的蚱蜢跃入视线,顾潇然倏地自石凳上站起,寻着那抹翠绿轻手蹑脚踱了过去。

    皎洁的月色下,她看到花丛里不只是有一只蚱蜢,细看下便也看到不少,想不到朝歌的蝗灾竟如此严重,就连王宫也未曾躲过天灾侵害。

    她想要去捉住蚱蜢,这时,便见到一只乌鸦先她一步叼起蚱蜢飞上了屋檐,心中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霎时溢出一抹淡淡地笑意。

    “爱妃在想什么,竟如此开心?”

    无比熟悉的声线随着夜风一道飘入顾潇然的耳中,几日不曾闻见的声音在这一刻竟让她的身体随之一颤,顾潇然缓缓抬眸,却见那抹绛紫色高大身型矗立在夜幕下,他精致的五官依旧立体深邃,锐利的鹰眸里依旧深谙无比,那高挺的鼻子,紧抿的薄唇,若削的下颚,无不在张扬着他与生俱来的王者风范。

    只是他那深深拧起的眉心,眼中稍纵即逝的疲惫与无力还是被顾潇然捕捉在目,想来,这几日他定是因灾情耗尽了心力。

    顾潇然又一次无法将这样的帝辛与历史上那个残暴不仁的君主联系在一起,具她对纣王的了解,这样的疲惫神情与对现实的无力感本不该出现在帝辛的眼中。

    顾潇然淡笑了下:“陛下这几日消瘦了不少。”

    帝辛踱至石凳前坐下,缓缓道:“爱妃自是都已经听说了吧。”语毕,那双深谙的眸子睨向立于面前的白衣女子,深深凝着她的眼睛。

    见她只是淡淡一笑,以此当作回应,帝辛遂即又道:“你会不会觉得孤是个无能的君主?”

    顾潇然转了转灵动的凤目,帝辛这是在与她交心么?须臾道:“我不懂治国之道,更不明白怎样做才算明主,唯恐不能答复陛下这个问题。”

    面对这样一个聪明的女子,帝辛轻笑,又说:“若换做是你,现在你会如何做?”

    “陛下此言令我惶恐,常言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且我仅仅是一介女流之辈,面对此等大事怎可随意谏言?”

    “你且说说看,不论对错,孤都恕你无罪。”帝辛勾唇,不知为何,他即便心力交瘁,在面对这个女子的时候,心中还是会有着一抹柔软与舒心之感。

    这种感觉让他不愿去分析她究竟是敌是友,他发现,即便她是敌,他的内心里依旧在期望着能与她化敌为友。

    顾潇然见帝辛如此一说,便也放下心来,须臾说道:“灾情虽难平,民心不可失。若换做是我,我会先从国库拨些钱财与粮食安抚受灾民众,以此巩固民心,此后,再另想他法稳定灾情,将损失降到最低。”

    帝辛一怔,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被他认为是聪明的女子,她不单单是聪明,还有着如同箕子一般睿智与正义的头脑,若她是友,定会成为他身边有力的助手,而若她是敌,却也足以让他陷入最为危险的境地!

    帝辛不露声色,继续问道:“爱妃定也有所耳闻,受灾民众数以万计,唯恐清空了国库也未必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顾潇然一笑,随口说道:“陛下可下令募捐。”

    “募捐?”帝辛拧眉,深谙鹰眸盯着顾潇然的眼睛,虽没表露太多情绪,可他依旧对这个词感到生疏,“如何募捐?”

    “历朝历代,朝中官员不乏有私心过重之人,要想让他们出钱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但凡这些自私自利的人,就一定是最为胆小的人,他们只是求得自身的平安而已,”顾潇然微顿,慧心一笑,又说,“陛下能做的,就是让他们感觉到自身的危机,必要时可抓范例,杀一警百。”

    “让他们感觉到自身的危机?”帝辛下意识点点头,心中自有一番算计。

    忽闻面前的白衣女子又道:“我方才在这园中见到一件有意思的事情,或许能助陛下暂时稳住灾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