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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疯了,高衡死了,可还有一人,趁着混乱之际,仍在这宫中苟活着。
含章殿是宫中较为偏僻的一处地方,听闻早些皇位争斗时,皇上曾将一些被废的皇子禁锢于此。而此处自高衡登基后便荒废已久,无人居住,今日却一反常态,再度热闹了起来。
高彦身着明黄色的龙袍站在大殿中央等候,周围除了林立的几名御前侍卫,还站着一身素色衣裙的陆白桑。
片刻后,侍卫们便往殿中抬进了一个蜷着身子衣衫褴褛的人。
“按照你的意思,三日前朕已派人对他实施宫刑。今后你是想让他继续留在宫中,还是直接送出宫去,想让他生或是死,便都听由你的处置了。”
闻言,白桑始终低垂的双眸终于抬了起来。
被侍卫们扔在地上的人是先前高衡身边的刘太医。此时他佝偻着腰,紧缩着双腿,浑身打着颤,看上去似乎异常痛苦。
当年他狗仗人势,不仅在牢中强迫了陆夫人,之后还侮辱了不少宫女。先前他得知高衡驾崩高彦上位,仍琢磨着自己该如何勤献殷勤,保住这太医之位。没想到却不知所以地被人强行用了宫刑,之后便一直被关在漆黑的屋子里,终日躺在特制的门板上,双手双腿全被套锁牢牢地捆住。
宫刑后他的下身还插着白蜡针,大小便失禁。身体上的折磨不说,一想到自己没了这胯/下之物,他更是禁不住地痛哭流涕。如今见到白桑,他猛然清醒了过来,自己的报应到了。
方才听到高彦的话后,他心内愈发害怕至极。在众人的目光下靠着双臂一点点慢慢爬到了白桑的脚边,费力地伸出一只手捉了她雪白的裙角,仰着头苦苦哀求:“陆姑娘,救命啊,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
白桑却微蹙了蹙眉,神情冷漠地往后轻退了一小步。
刘昌粗短的手指无力地从半空中落下,转而又换了方向,继续向高彦求饶:
“皇上,我,我是个禽兽,我猪狗不如,求你们饶我一命吧,只要让我留在宫里,我做牛做马都行,做牛做马……”
高彦盯着地上的人半晌,转头看向白桑,对方抿着唇,依旧面无表情。
皇上未发话,其他人也都不敢再动。
正当众人皆这般看着地上的刘太医独自痛苦地讨饶时,殿中却又出现了一人,声如莺啼:“呀,可真热闹。”
宁初梅缓缓走近,又向高彦盈盈行了一礼,浅笑道:“初梅见过皇上,皇上今日特地唤我来,是想让我一同看好戏么。”
刘昌见到了她,立刻像抓住了一株唯一的救命稻草,开始不管不顾地朝她低声喊道:“宁昭仪,你来了,你来了,你快救救我啊!”
“你也知道我是昭仪啊,曾经你意欲强迫我行不轨之事,如今还想让我救你?”宁初梅闻言便笑开了,而后停下,朝他翻了个风情万种的白眼:“真是异想天开。”
刘昌开始不停抽搐起来,浑身发抖,嘴中却仍连连喊着:“我没有,我没有,皇上,是她勾引我的,是她勾引我的。”
白桑垂眼看着他这般痛苦的模样,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给刘昌再次泼了桶冰冷的水:“仅施以宫刑,未免太轻了。”
“是呀,这老色鬼,怎能这般便宜了他!”宁初梅随即接过了话,双手环臂抱在胸前,半眯着她那双勾人的桃花眼,语气轻松,似玩笑一般道:“皇上,他这双手也还碰过我呢,不如便干脆剁了吧。”
高彦闻言,看了看两人。再一颔首,便道:“来人,将他的两只手砍下来。”
“啊?不要,不要,不要!”
刘昌脸登时变得煞白,缩起了手连连后退。四周的侍卫却几步上前便将他牢牢地按在了地上,他无法动弹,嘴中胡乱叫着。
突然猛地一阵颤抖,他双目圆睁,身下涌出一阵液体,原来是被吓得再次失禁了。
剩下两名侍卫见状,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腰上的刀。
“啊——!”
一瞬间,手起刀落,两个鲜红的手掌直接飞了出来,掉落在不远处。鲜血迸溅地他全身都是,刘昌开始不停地拿头撞击地上,痛得面目狰狞,口中大叫,声音已然沙哑:“我的手!我的手!”
没有人理会他,宁初梅轻笑一声,接着讽刺道:“皇上,你说这种人要是继续留在宫中,是让他接着当太医,还是当太监呢?”
“要当太医,你可都不算个男人了,当太监,这连手都没了可还怎么做事。唉,着实叫人为难哪。”
刘昌回答不出话来,他瘫倒在地上翻着白眼,明显已经感知不清。蜷着身子,几次便欲再度昏厥过去。
高彦听了宁初梅的话,似笑非笑地偏过头,看着白桑问道:“这般模样,可解恨了吗?”
白桑抬了眼,她面上的表情冷若冰霜,手中的指甲却已陷入了掌心。
因为他,自己家破人亡,爹娘含冤受辱,无辜死去。这种人,即便是千刀万剐,又如何能解得了心头的恨呢……
她轻摇了摇头,继续淡淡道:“不够,还有他的眼睛。”
眼睛?含章殿内的众人皆是一愣。
宁初梅最先反应过来,跟着轻轻一叹气,道:“哎,他那双四处乱看的眼睛是该戳瞎,不过这场面——想想都是有些许吓人了呢。”
在场其他人闻言也皆是大骇。
高彦盯着白桑,面前人依旧毫无动容之色。他皱了皱眉,沉默半晌,再次下令:“你们,将他的两颗眼珠也挖出来。”
周围的侍卫们听了,皆是愣在那儿,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下手。
高彦一眯眼,提高了声音:“还不快动手?”
他们只是普通的侍卫,从未替谁行过刑,又哪里知晓该如何挖眼珠,其中一位上前,为难地道:
“皇上,这,这眼珠可该如何挖……”
高彦瞥了眼他,不悦道:“自然是用手挖了。”
原本已经迷迷糊糊快昏死过去的刘太医隐约听了这话,顿时打了一个寒颤。他想再次求饶,却痛得半分也动不了。只能失神地张着嘴,双目眼泪直流,口中无力地说着:
“皇上,还是让我死吧,让我死吧。”
于是几名侍卫上前,再次牢牢困住了他的脑袋与四肢。
刘昌本就没多少力气,侍卫的力气又大得多,几番无力的挣扎之后,其中一名胆大的便扶住了刘太医的眼眶,动了动手指,深吸了一口气,便直直往他的左眼抠去——
“呃——啊——”
痛苦至极的叫声久久回响在大殿之内,众人只见断了手的双臂不停胡乱地在空中划着,仍时不时飞溅出几串鲜血来。
侍卫干脆一鼓作气,直接将那颗滑溜溜的眼球掏出了眼眶,可不想眼球后面原来还连着神经和肉。他再拉,那片布满紫色细丝的肉也跟着出了眼眶,鲜血早已染满了他的整个手掌。
下手的人紧皱了眉,忍住心内泛起的呕吐感。
这,这扯不断啊!
刘昌五官扭曲,呼吸急促,即便再痛苦,也发不出一个音来,脸上已是一片血肉模糊。
另一名侍卫见状连忙拔出了刀,直接割断了与眼球相连的那片仍在滴着血的鲜红的肉。
好不容易挖出一颗眼球后,刘昌便早已痛昏了过去。
宁初梅拿袖子半捂着脸,似也不愿再看这渗人的场面。
扔了那颗眼球,侍卫再次上手。这次他便熟练很多,很快又一次挖出了刘昌右边的眼球。
大殿中央早已染了一片的鲜血,整个殿内都透着一股浓浓的腥味。
刘昌从头到脚满是鲜血地躺在地上,若不是他的指尖仍在微微动弹,恐怕便真如一个死人一般了。
白桑终于移开了冰冷的目光,她上前一步,对高彦道:“皇上,等他止血清醒过来后,便请派人将他扔出宫去,由他自生自灭吧。”
高彦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点点头,指了指地上的人,下令道:“来人,将他抬下去,好生‘照料’着,这几日先留着一条命。”
宁初梅也偏了头看向她,心内暗自打量。
想不到,这表面上总是十分冷淡,凡事又皆默不作声的陆白桑,心肠竟是如此地硬。
看起来,倒也是有趣地很……
高彦登基七日后,将原先后宫内的其他妃嫔全都送到了宫外的南云山上,出家为尼。
偏偏仅留下了宁昭仪,立为惠妃,今后便住于碎玉宫内。
对于群臣来说,上一位皇帝的妃子来侍奉下一位皇上,亦是见怪不怪的事了。在朝的官员们不仅未有所异议,恐怕还会暗叹那位妃子有幸。
可得知皇上还欲立晋王妃为怡妃,朝内便再番炸开了锅。
自晋王死后,皇上便已下令将晋王府上下有关之人一概问斩。如今就算是得知晋王妃与这谋反一事无关,有意放了她一条生路。且不说这晋王爷是弑君之人,晋王妃好歹也曾是自己的弟媳。
皇上也不知是如何想的,偏要将她留在后宫。有大臣上书,皇上却丝毫不为所动。
罢了罢了,高家也只剩这么一个皇子。这后宫的事,只要不关系到前朝,他们便还是少管为好。
而后,高彦立其妻宋语嫣为皇后,立其妾宁初雪为庄妃。
白桑的弟弟也特地被从书院接到了宫内,平日里请了师傅教学,今后便随白桑一同住于华清殿内。
宫内的日子,便这般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