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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想干什么?”贾峰跷起了二郎腿,手臂随意的搭在椅背上,脚上的皮鞋竟然还能反光,这种光,又正好折射到杜若的脸上,似乎,他脚上穿的就是一面镜子,用来照射人心的。
杜若浅浅的抿起了嘴角,跟这种贵公子玩什么心理战,她从来不是对手,所以,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直白无疑于最好的武器,任你三十六计,我只认定一个目标就好。
“无论贾少想做什么,我想,我,都不会有兴趣。”
杜若双手放在桌子的边缘,话音落的时候,身子,已经呈现半躬起的状态,动作表明心态,这场谈话也该适可而止了。
贾峰微眯着眼,上上下下打量着杜若,一张桌子只坐了两个人,所以,就算他有心拦,也只拦的住一侧,拦不住另一侧。
不知为何,从最初相识,再到夜色那天晚上的纠葛,这个女人,是贾峰无往不利的情史中唯一有些兴趣却没有到手的女人,亦或是说,这个女人,在他产生兴趣的时候,已经是别人的所有物了,而他,明明是不屑干这种强抢行为的,可偏偏,这个女人总会在肉眼可及的变化中刺激着他的眼球,他,把这理解为雄性动物对雌性动物的亢奋反应,阅尽千帆,雄性动物的口味也在发生着变化,即便是有夫之妇,又如何?
贾峰的身子微微的前倾,胳膊肘落到了膝盖上,单只手掌撑着下巴,整人身体的重量都压到了膝盖上,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两人的身体更加接近,而他,也能更加清晰的看清女人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对面的女人似乎始终对他保持着警觉,瞧瞧,这会儿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小动作,对面的女人已经起身绕过了椅子。
“呵呵,杜医生想必不知道商场上的生存法则吧。”
似乎并不在意杜若的反应,贾峰的目光依然落在杜若刚才坐过的那把椅子上,声音徐徐轻缓,“大浪淘沙,弱肉强食,弱者恒弱,强者恒强,一但被踩踏,想要翻身,难比登天,到时候,能留一条命都算好的,若是负债累累,成天被人喊打喊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不知道杜医生看到自己的亲人穷困潦倒的被人追杀,是不是还能像刚才那样淡定自处呢?”
说到最后,贾峰的身子重新又坐了起来,跷起的二郎腿又换了个方向,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显然,不是真的绝情无义。
“听说,龙诚夫妻为了这块地皮,当初可是从高利贷的手里借了三千万的资金周转,他们手里,可是连五百万都不到,当然,这个项目可是块大肥肉,当初盯上的不只是他们夫妻,就是凌氏,还有鸿峰实业都有兴趣分一杯羹,毕竟这个世道,谁也不嫌钱多不是,不过,龙诚夫妻到是会钻营的,竟然另辟蹊径,几千万的价格拿下几个亿的地皮,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呢。”
贾峰言语里的讽刺是那般的昭然若揭,似乎在说现在这样的结果,分明是咎由自取。但凡有一些商业头脑的人,都知道什么便宜能占,什么便宜不能占,差距这么大的数额,里面要是半分猫腻都没有,那才是玩笑呢,聪明人,早就中途而嫁了,也就龙诚夫妻这样的傻帽以为捡了个大便宜,实际上却是个烫手山芋。
杜若不是听不出贾峰话语里的讥讽,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微咬着唇瓣,到底是亲小姨,说不关心是假的,高利贷,竟然是高利货,原本生意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老人不常说三穷三富过到老吗,只要有命在,总会有机会的。
可是谁能想到,几千万的高利贷,小姨怎么会这么糊涂,这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就算是把她卖了也抵不上这么多钱吧。
眸光微转间,杜若的语气带了向分怀疑的味道,“另辟蹊径,我要是没记错,贾少不是跟我小姨父的公司有来往吗?”
“呵呵,杜医生想说之前C县的事儿吧。”
杜若挑了挑眉,她可没忘了龙达对贾峰马首是瞻的样子,同样,她也在怀疑龙达这么大的事儿里面会不会有贾峰的影子。
贾峰似乎并没有看出杜若对他起了疑心,眼神带着点无奈和失望,“哎,当初的计划都做好了,只差投资了,不过临时发生了些变故,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再合作的机会,真是让人遗憾呢。”
杜若微蹙着眉头,从贾峰的话里非但听不出半分遗憾的意思,反倒,有几分庆幸,似乎,在说还好当时没合作,不然这会儿只怕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难道,会跟贾峰没关系?
“贾少想要什么?”
贾峰眸光一闪,眼里的笑似乎有些僵,生意场上,有个规矩,就是这话,千万不能挑明,要做到心照不宣,这才能让彼此愉快的合作下去,若是什么话都当成白面馒头一样,直白的从里到面,玩个暧昧也玩不起,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可是对杜若,贾峰似乎又觉得这样的说话方式,就该是杜若的说话方式,就像是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会儿,她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为了救自己的同学,目光咄咄的逼视着他,是不是喝了这瓶酒,她的同学就没事儿了。
呵呵,嘴角,上扬着一抹玩味,那样意气用事的女孩,似乎,他,又看到了呢。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得到一样东西,就必须付出相应或更大的代价。不知道杜医生有没有听过这句话?”
杜若点了点头,老掉牙的一句话,却说的最为实在,更何况她也从没想过不付出就能得到回报。
“贾少能帮忙?”
虽然是问句,可是心下已经认定了这个想法,这才是贾峰进来的目的,只是不知道这个帮忙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不过对于贾峰这样的人,杜若潜意识里一直有个认知,就是他那身高贵的血统不至于让他沦落成那些下三烂一般,使用什么龌龊的手段去逼迫一个人,至少,那一次在宾馆,她能全身而退,就缘于贾峰骨子里的高傲。
贾峰耸了耸肩,没说能,也没说不能,只是唇角的笑有些意味深长,“军事用地呢,还,真有些难办。”
杜若细嚼着贾峰的字眼,他说的是难办,而不是不能办。
“贾少想要什么?”
这是杜若问的第二遍,目光里已经认定了贾峰想出手,一定会换取什么,既然是交换,那么关键点自然就落在了这个条件上。
想要你——
贾峰的眸光与神情,都是这般的笃定,可是出口的话,却偏偏是那样的不确定,“杜医生以为,我想要什么?”
饿狼一般幽森的目光紧紧的定在一个女人身上,那里面绽放的绿光,让杜若恍惚间以为自己置身狼群一般,心下一紧,不自觉的手握成拳,后背,一瞬间的绷紧。
脸色一肃,杜若觉得自己真他妈犯贱,明知道这个狼嵬子心怀不诡,还有心思跟他谈条件,谈个屁,就该直接拿高跟鞋的细跟狠狠的踩上几脚。
只是,小姨——
眼里一闪而过的犹豫并没有被贾峰错过,甚至,这一丝犹豫让他抓到了杜若的软肋一般,心情,明快的嘴角都跟着上扬了,似乎,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已经有个七、八成的把握了。
“一般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杜医生以为呢?至于那块地,呵呵,杜医生,军事用地的事儿,恕我爱莫能助。”
这个时候,能保住命比什么都重要,连命都没了,再多的钱有个屁用。
杜若求的本来也没那么多,能把高利贷摆平了就算不错了,还想动军事用地,她都不会去为难莫骄阳的事儿,何必去为难一个外人。
只是三千万,三千万的高利贷,杜若微眯的眸紧紧的盯着贾峰,想从这张脸上看到一丝大发慈悲的表情。
只可惜,贾峰这个人,跟大发慈悲,隔了一道汪洋。
杜若眉眼间,突然绽开一抹笑意,那抹笑,成功的让贾峰一个愣神,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杜若怎么会笑,不哭就不错了。
杜若状似认真仔细的在脑子里想了一遍,最后无奈的扬着唇角,“我认真的想过了,的确,以贾少的条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生活高端大气上档次,物质低调奢华有内涵,哪里还有什么可或缺的,想必在贾少余下的生活里,最大的乐趣,就是用来助人了,虽然贾少身上的标签已经够多了,不过现在做好事儿不留名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贾少既然不奢求咱们的回报,那回头,我让我小姨和我小姨父摆桌席面请贾少吃顿便饭吧。”
咳咳——
贾峰被口水呛的直不起腰来,看着对面那个女人一脸无害的对他恭维有加,甚至把他的话曲解成了做好事儿打算不留名,心头飘过无数个草泥马,谁他妈做好事不留名,谁他妈说他什么都不缺,还他妈高端大气,低调奢华,他他妈什么时候低调奢华了,他恨不得高调的把这个女人现在就上了,狠狠的吻住那双还在喋喋不休的小嘴,尝尝那里面的味道,一定甜美可人的让他想发疯,那天晚上,哪怕只是轻轻的碰触,都让他悸动的想要发狂。
真他妈后悔君子之风——
君子都是被他妈逼死的——
杜若有些诧异的看着贾峰,似乎觉得像贾峰这样的男人,因为一顿便饭就有这么激动的反应,实在是纯朴的可爱啊,“贾少,其实就是一顿便饭,真没必要这么激动。”
激动尼玛,贾峰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头一次憋屈的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了,他他妈就是没事儿找干的,送上门了让人干,人家还得嫌弃的挑三捡四,最后淘汰出局。
他怎么就忘了这女人被莫骄阳那家伙调教过,怎么可能单纯的如初见那般,瞧瞧那眼珠子提溜乱转着,分明是被老狐狸调教出来的小狐狸,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竟然就着了狐狸的道。
三千万,他他妈在意的压根就不是三千万,更何况,这三千万不过是从左兜拿出来,放进右兜罢了。
他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设了个局,为的就是把人套进来,套不着老狐狸,套只小狐狸也好,如今怎么了,猎人让狐狸给逮着了,黄鼠狼给鸡当伴娘了——
摩根酒店九楼WIP包房,这是充斥着现代气息酒店里唯一一间满溢着古色古香情调的房间,一步门里,一步门外,就像是时光的穿梭机一般,让你在古代与现代之间来往反复。
檀木雕花的香庐架上,袅袅青烟正从鎏银百花香炉里溢出,古色沉郁的房间布置,整套的红木家俱,紫檀木嵌象牙花映玻璃的隔扇把一间屋子分隔两断,里面有浅浅的水流声透出。
贾元林不是第一次到这间屋子来,可是每次对这间屋子的装饰都喜爱不已,博古架上的古董瓷器,件件都是珍品,就连墙上的字画也都是真品,在这点上,贾元林一直对凌晨有几分另眼相看。
一个商人,并不看重商品的价值,就这般大刺刺的摆在外面,任君观赏的态度,这种人格魅力,还有这份胆气,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莫骄阳跟凌晨的关系,自然不需要藏着掖着,约了贾老,又是在凌晨的地盘,莫骄阳直接就把人叫了过来。
屋子里三个男人,两少一老,凌晨抬手起茶,执晚辈之礼,客气的笑道:“关公面前耍大刀了,贾老品品,可还能入口。”
一人一杯,各自品茗,屋子里,一时间又是静谧无声。
贾元林好饮茶,果然名不虚传,若是虚伪应酬,便只需轻舔然后再卖弄一番,就显得自己多博学,多知性,贾元林却不然,闻香识味,手中的茶盅在鼻端轻走,任茶香由鼻间钻入,眸光一亮,“春雨为兰,夏雨为荷,秋雨为桂,冬雨为梅!古人焚香煮茶,最喜冬日梅花枝头上的雪水,视为无根之水,最为圣洁,凌小子,你这雪,是冬日采的梅花上的雪水,我说的可对?”
凌晨一乐,眼里带了几分志同道合的兴奋,得意的指着安坐一隅,明明是主角,却不发一语的莫骄阳,“你瞧瞧,我就说吗,咱们这弯弯绕,一准瞒不过贾老,贾老是什么人,茶道之上,品过的茶比咱们喝过的水还多呢,就是这道理,你听听,我要是拿出这雪水来,到了你嘴里,一准跟自来水似的。”
“呵呵,凌小子这是恭维我这把老骨头呢。”
贾元林笑的一脸的无害,眯光中满是温和的气息,就像是邻家的老爷爷在跟两个晚辈一块品茶,然后说说这茶道。
莫骄阳推开眸子里的那层纱,渐渐的清亮起来,身上少了股戾气,多了份谦和,“贾老该知道我的老首长吧。”
贾元林笑眼微眯,慢慢的点了下头,“B市冯家人才济济啊。”
嘴上虽然这和说,心下却已经在琢磨着莫骄阳把冯家这杆旗扯出来要干什么?
莫骄阳嘴角微弯,眸中染上了一抹疑色,“有件事儿,不知道贾老,听没听说?”
贾元林轻啜了口茶,入口绵香,不是惯常喝的,一时间到是真拿不准是哪出的,不过这个口味到是颇为喜欢,目光落到了凌晨脸上,瞧着那小子完全浸入茶中的样子,抬着食指笑点着,“凌小子,你这茶叶可别打上天价,不然,我这把老骨头可是喝不起噢。”
话落,方才看向莫骄阳,“骄阳啊,你说的是什么事儿,说来听听?”
先提了茶,后提了事儿,似乎,在贾元林的心里,茶才是最重要的,若是与茶有关,必然是知道的,不过要是与茶无关嘛,呵呵,那就未必喽。
莫骄阳心里暗骂了一句老狐狸,眼里的光却未变动半分,依然是刚才的姿态,手上的茶因为放到了红木茶几上而发出了钝钝的声响,像是为下一句话定了个音一般。
莫骄阳并不急着开口,似乎他的事儿,半分不急,既然贾老先提了茶,那就从茶先说起,目光睨向凌晨,微扬了下巴,“难得贾老喜欢,你那点好东西,也别藏着掖着了,平时不是说人生难得一知己,如今我瞧着,贾老却是知音人呢。”
凌晨一噎,原本因为贾老夸赞的得意之色瞬间转成了委屈,目光幽怨的瞪着莫骄阳,嘴里还不忘强辩着,“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出力不知道这好东西难得,你当这好茶叶,跟市面上那白菜土豆似的,满地都是呢,就咱们今儿喝这茶,一年下来,也不过就能收那么几两,要是搁古代,这就是皇帝的待遇,今儿要不是你说招待贾老,你当我能把这压箱底的拿出来。”
贾老眸光一亮,唇瓣微动间,已是将杯中茶饮尽,笑呵呵的扬了扬手,“凌小子,瞧着这满屋的摆设,可不像是个小家子气的人能摆出来的。”
凌晨一噎,老家伙给他上条子,大气,这是让他大气的把手里的茶叶都翻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