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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骄阳平静的语气里不掺杂半分的个人情感,只是在陈述一件事实,而且,为了这个事实更加真实,莫骄阳又出示了一段录音,当然,凌晨剪辑过后,里面男人和女人的对话变的清晰可见,不过,莫骄阳很诚实的交代,“冯爷爷,我朋友当时也是莽撞了,并不知道雅倩的身份,只当是那些觊觎我身份的女人,所以就用了点手段,不过并没有伤害她,后来,我醒来以后,就没看到过她,我朋友已经把这段录音处理完了,原版是什么样的,他没留底子,我也不知道,不过冯爷爷放心,这东西就这一份,没有复制品,今天一并带过来了。”
莫骄阳聪明的把那支录音笔放到了沙发的一侧,并未再多说什么。
冯志存几乎在莫骄阳开始叙述的时候就相信了这一切,微晃的摇椅一直在保持着它的平衡稳定,摇晃的节奏都没有发生半分变化,那种临危不乱的定力早已植入大脑,别说是这样的小事儿,就是地动山摇的大事儿,他也不会瞬间变色,若是没有这份定力,他也混不到今时今日的地位。
犀利的目光掠过那支录音笔,甚至连停顿都没有,仿似这个东西,就是一个垃圾,半点作用都没有。
流转的落到莫骄阳身上时,却突然多了凌厉与指责,出口的话,更是锋利如刀,“骄阳,你大意了。”
莫骄阳神色一凛,不狡辩,肃然回道:“是,我大意了。”
冯志存紧盯着莫骄阳的眼睛,原本温润和善的目光突然加了层霜,冰寒的层面下,又夹杂着长辈对晚辈深切的关爱,“骄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莫骄阳点了点头,“我爷爷说,冯爷爷喜欢我做事儿的风格,还有那股子执着认真的劲儿。”
冯志存点了点头,眼里的霜被透过玻璃照进来的阳光,一点点烤化,声音里都带了几分暖意,“有忠说,莫家长孙,年轻轻轻,三观其正,做事更是干净利落,不鲁莽武断,更难得有极强凝聚力,号召力,这样的人,将来,必是大将之才。”
莫骄阳眸光清淡,半分愧色也无,他选的路,从来就不后悔。
冯志存也知道有些事儿已成定局,再多说就没意义了,他要说的也不是已经改变不了的事儿,而是莫骄阳离了部队,而失去了警惕性,“骄阳,你让自己过的太安逸了。”
饱暖思****,自古如此。
莫骄阳既然能承认自己的大意,就绝不会在这会儿狡辩什么,所以,莫骄阳平静的目光里一派自省,“所以,这一次,我该谢谢雅倩给我上了一堂课。”
这样的话,听在冯志存的耳朵里,也成了莫骄阳不追究冯雅倩过失的一个原因,当然,他也知道,就凭冯雅倩是冯家的姑娘,莫骄阳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想起自己冥顽不灵的孙女,冯志存长长的叹了口气,“骄阳,雅倩这孩子虽然算不上落落大方,可也不会泼辣,我一直就没想明白,她在你身上也算是下足了功夫,吃足了苦头,为何你——”
若不是莫骄阳是他极欣赏的晚辈,若不是自家长子对这小子也是极力的爱护,就算有莫家撑着,他冯志存想要折腾一个小子,还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儿。
可是他是真没舍得折腾这小子,再说,感情的事儿,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是个人就懂。
莫骄阳无奈的耸了耸肩,眼里的光,一片诚挚,淡然,“冯爷爷,只能说,我与雅倩,没有这个缘份。”
冯志存摇了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感情好的时候,就说缘份到了,可是没两天,两人闹崩了,又说这缘份没了,说到底,缘份这两个字,还不是看你有没有心。
他,还真有些好奇,能被莫骄阳看上的女孩,是什么样的。
“下次过来,带你媳妇一块来,冯爷爷给她个见面礼。”
莫骄阳知道,冯志存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认可了杜若,同样,冯雅倩的事儿,两家也算是过到了明处,他不可能时时都让着,一次两次,他或许还会看着旧情,可是再有下一次,冯家要是不管,他出手,也别埋怨。
“下次有机会,一定带她过来给冯爷爷问好。”
冯志存知道这小子是个大忙人,瞧了眼时间,“今天还往回返?”
莫骄阳诚实的摇了摇头,“还有点私事儿,我一会儿回酒店,晚上见几个朋友。”
“黎家那边听说你退役了,也折腾着阿耀回来呢,估计也就这两天的事儿了。”
“阿耀?”莫骄阳还真没听说这事儿。
冯志存点了点头,“黎家那边出了点乱子,黎耀他妈的意思,是让他回来,要是再不回来,只怕黎家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莫骄阳觉得冯志存这话说的有些不对,黎耀这辈,就他老哥一个,别说家里有多少财产,哪怕一毛钱,等他爸妈一走,也是他一个人的,怎么能没他什么事儿?
冯志存显然不是个愿意扯这些妇人闲话的,不过是略提了一句,“骄阳啊,我给你提个醒,咱们这样的人家,最忌就是插手别人的家事儿,我想着,阿耀要是真给你打电话,你自己好好想想。”
莫骄阳点了点头,知道冯志存这儿是问不出更有用的话了,也不强求,反正他想要打听,这B市也不只冯家知道这消息。
出了冯家,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以后了,莫骄阳拒绝了冯志存找人开车送他回酒店的好意,自己叫了出租车,因为赶到了下班高峰期,B市交通拥堵的情况,历来是老大难的问题,莫骄阳就算是再不喜欢这样的情况,也只能看着一个路口到下一个路口之间不断变幻的红绿灯。
或许是他看灯的时间太长,亦或是他的表情太过专注,连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调侃起来,“嘿,哥们,受过教育的吧?”
莫骄阳几不可见的点了下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出租车司机也不是个有眼色的,或许也是堵车的时间太长,让他的情绪变得烦躁了,“跟你说,哥们,前天,我拉一老外,赶到了早上上班的高峰期,那车堵的,比这会儿严重多了,那老外叽里咕噜给我来了一大堆鸟语,差点没把我头说大了,我当时就想啊,要不是哥们是个的哥,一准得拿着锤子,弄个笼子,把这鸟塞进去,挂到立交桥上,天天鸟瞰宏伟蓝图去,可咱是的哥,咱儿得维护形象不是,后来,我就好说好商量,连蒙带猜的跟着老外比划,足足半个小时啊,累的我额头都冒汗了,那老外终于说了句人话,他说,如此给力的交通,真是少见啊,我靠,原来他他妈会说普通话啊。”
莫骄阳睨了司机一眼,那里面,任何情绪都没有,连一星半点的笑意,都瞧不出来,这样的情绪,直接影响了出租司机的心情,切了一声,暗骂了一句怪人,撇过了眼睛,把头直接望向了车外。
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生生开了一个小时零二十分钟才到了莫骄阳住下的酒店,付了车费,莫骄阳一只手斜插在裤兜里往酒店进,一只手拿着电话拨了出去。
杜若下了班就回了大院,这会儿刚吃完饭,正陪着贾美云在家里美甲。
“我吃过晚饭了,你呢?”
莫骄阳原本因为交通堵住的心情突然之间就豁然开朗了,“没呢,中午用的晚,晚上还有聚会,回头再说吧。”
杜若眉头微蹙,手上的动作不自觉的就停了下来,“那怎么行,晚上应酬少不得要喝酒,到时候哪里还能吃上什么东西,你现在找个地方吃点面条也成,垫垫肚子,喝酒的时候也不会伤到胃了。”
莫骄阳失笑,他要是不想喝,有谁真敢逼他喝不成。
“嗯,知道了,今天在家怎么样?”
“我挺好的,你别惦记。”杜若觉得两人好像太粘乎了,明明今天早上刚分开的。
“我今天见了个长辈,听说我娶媳妇了,还说下次再来的时候,把媳妇带来,让他看看呢。”
“啊?会不会很严肃啊?”
杜若最怕那些打着满口官腔的老人家,见个面跟审讯似的,把你家底剖个遍。
“当初也没见你怕我,怎么这会儿听个没见过面的人,就害怕了?”
因为进了电梯,莫骄阳的声音就压的低了一些,仿似两人在说悄悄话一般。
“那能一样吗?”杜若不自觉的也把声音降了下来,带着几分顽皮。
“怎么不一样?”莫骄阳清晰的分辨出女人声音里的娇嗔还有亲近,一下子心情大好。
杜若瞧了眼专注的涂着最后一层亮油的贾美云,小心的拉开房门,拐到了自己的屋子,身子倚在了窗台上,后背是夕阳的余光,“哪有自己女人怕自己男人的,两口子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天天就只想着谁怕谁,那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餐厅那次,你就认定我是你男人了?”莫骄阳记得,在餐厅那次,他和凌晨一块出现在杜若面前的时候,杜若可没怕过他。
杜若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她的记忆里,真的以为餐厅那次,也就是莫骄阳当着她的面甩出结婚证的那次是初见,她所有的记忆除了惊谔,真的没有别的了,可是莫骄阳的样子,连向敏晴和武静这样的大老粗第一次看了都觉得害怕,为什么她不害怕呢?
“怎么不回答?”
莫骄阳的声音带了几分不愉快,似乎因为等待的时间太长。
杜若显然是不想让男人太过得意,尤其是餐厅那一次,她几乎就是被男人牵着鼻子走,直到现在,她也没扳回一局,虽然这个男人很让她满意,甚至明摆着就是天下掉下的大馅饼把她砸了,可是谁让女人天生就是矫情的动物,流转的目光里是狡黠的笑意,握着电话的手不由一松,然后,电话就落到了地上,然后,主机与电池成功的分离。
“喂,喂——”
莫骄阳突然听到电话里的盲音,皱了下眉,随后又再次拨了过去,“你拨的电话无法接通。”
机械的声音传来,莫骄阳要是看不破是女人的小把戏,他就可以直接回炉重造了。
失笑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宠溺,“小丫头会用心思了。”
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莫骄阳站在十几层的房间,看着B市纵横交错的交通道理,还是蹙了下眉,眸底,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拿起主机拨到服务台叫了碗面送上来,莫骄阳挂掉电话的时候脑子里还响着服务台连续问了两遍要不要再配点别的蔬菜,摇了摇头,看来,他真是被小女人给潜移默化了。
吃了面,又洗了个澡,窗外,已然华灯初上。
夜晚的城市,总是充斥着纷乱的气息,文化的纷乱,人性的纷乱,各种风格的各异的装修在一个夜晚的霓虹灯下混搭出不同的色调,为那些喜欢追求新奇,刺激的人又开辟了一块乐土。
金樽酒吧,B市上层太子爷的聚集地,现场的乐队演出,中西结合的表演穿插,带着各色头发的性感女郎拿着托盘穿插在各个卡座之间,扭动的臀部,摇摆的胯部,还人被勒紧的呼之欲出的胸部,无一不在刺激着人们的眼球。
莫骄阳面无表情的扫视全场,一个死角的位置,看到了今天是外他要碰面的人。
三、四个男人身边,坐了七八个红毛绿眼的妞,两个女人环抱着一个男人,身上的衣服连重要的部位都遮不住了,要是男人想上,甚至连手都不用动,就这么蹭吧蹭吧,就能推掉。
莫骄阳身上有一种气势,哪怕是这样混乱的场合,哪怕有许多双如狼似虎的眼睛已经把他当成一只肥羊,准备狠宰,可是在这个男人迈开步子,气场打开的时候,都顿了步子,暗了双眼,能出来混的女人也知道什么人能玩的起,什么人玩不起,莫骄阳这样的,就是那种惹不起,也玩不起的。
金樽最不缺的就是有背景的男人,想傍大款,找靠山的,不必要非盯在一棵树上,所以,那些女人就算是有片刻的可惜,也不会让这种情绪影响自己的兴致,而是快速的转移目标,谁也不希望这个美好的夜晚被浪费掉。
“骄阳,你来晚了。”
四个男人中正对着莫骄阳来的方向的男人,最先发现的莫骄阳,起身的时候,直接推开了身边的两个女人,还不忘拍拍身上被染上的异味,然后才大步冲了过来,也不看别人投过来的暧昧目光,直接给莫骄阳来了个大拥抱,那感觉,仿似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一般。
随着男人的动作,别外三个也都起了身,纷纷迎了过来,原本不起眼的位子,因为突然之间站出来的几个男人都是绝顶的优秀,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无数双投来的目光里带着惊艳与挑逗,还有势在必得的热情。
只可惜,五个男人筑起的钢强把这些目光一道道击落,有的目光,甚至还未来得及形成,就被某个人身上冰寒的肃杀之气给瓦解掉了。
“阿崇,东峻,大海,凯锐,好久不见。”莫骄阳目光一一掠过,叫着几个人的名字,打了招呼。
朱崇,B市朱家,与冯家齐名,地位相当,多年来分庭抗礼,形成了某种默契的,不容被打破的平衡。
顾东峻,余大海,胡凯锐,都是朱崇身边的跟班,就像是他跟凌晨,白沐川一般,几乎也是从小到大的情分,这些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莫骄阳今天晚上真正要见的人,是朱崇。
朱崇一拳捶在了莫骄阳的肩头,指了指刚才的卡座,“外面,还是里面?”
来这种地方,进了包厢虽然也可以叫人,不过跟在外面又是不一样的情调,朱崇向来爱玩,又喜欢发现新现事物,所以,每次习惯坐在这个卡座,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却又有最好的位置去观察他想发现的猎物。
莫骄阳是知道朱崇这点小癖好的,若是平常,也就随了他了,不过今天他不只来叙旧,还有别的事儿要谈,“找个大包。”
朱崇一听,便知道莫骄阳找他是要谈事儿的,心里有些小脾气,不是因为今天晚上失去了猎艳的机会,而是这个男人要么几年没个音信,要么一出现就没好事儿,他敢打包票,这个男人跟他谈的事儿,一准不是什么好事儿。
原本亲热的目光里夹杂着一抹玩味的笑,朱崇到是顺着莫骄阳的意,一只胳膊搭着莫骄阳的肩膀,不用别人带,直接就往自己常去的大包走去,像他这样的人,在这种地方,懂事儿的就把房间给他留着,不懂事儿的,就是进了客人,也得撵出去,在B市,他朱小爷跺一脚,不颤上三颤,他名字就得倒着写。
“骄阳,咱们先说好了,要是个大忙,你得给我点利息。”
莫骄阳跟着朱崇的步子慢慢的往前走,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映着水晶灯的光芒,皮鞋踩上去的声音已经被嘈杂的音乐所覆盖,可耳朵里还是清晰的听到了朱崇的见缝插针,似笑非笑的目光斜睨着一副调儿郎,人模狗样的朱崇,狭长的黑眸里放射出耐人寻味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