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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垂下了头,不敢直视江之鲤。
黄县令硬着头皮道:“她、她扰乱公堂,出言不逊……”
围观的百姓发出一阵鄙夷的‘嘘’声,寒冬之时,黄县令竟怕得汗出如浆,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弱声道:“证据不足,只要她撤回状告,双方和好,本官便不再……不再追究。”
江之鲤眼也不眨的看着陆浅葱。
陆浅葱用手背擦去嘴角的鲜血,竭力挺直背脊,一字一句道:“民女陆氏,状告泥瓦匠宋忠妻何氏及其兄长何二,私闯民宅,砸我酒肆,请大人……还我公道!”
见她如此固执,丝毫不给自己台阶下,黄县令气得胡须倒竖,抖着手道:“你……你!”
江之鲤轻声一笑,将冰冷的视线转回黄县令身上:“大人,您可听清楚了?”
何二瞪着牛眼,拼命给黄县令使眼色。黄县令左右为难,骑虎难下,双方都是不好惹的主,只好又爬回县令椅上,干巴巴道:“陆氏,你可有证据?”
陆浅葱冷笑一声,说:“民女还要状告何氏,偷了我的五两银子!”
“你,你诬陷我!”何氏大气,挺着肚子道:“你还是不是人,我还怀着孩子呢,你这么诬陷我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陆浅葱冷笑:天打雷劈?这句话怕是要原封不动的还给你才是!
黄县令被何氏吵得头疼,只好猛拍惊堂木:“肃静,肃静!”
陆浅葱拢起双袖,嘴角弯成讥诮的弧度,眼神愈发坚定清冷起来:“你说我诬陷你,可有证据证明你的清白?”
何氏一噎,这才发觉上当了,陆浅葱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陆浅葱冷冷的望着何氏,笑道:“不如请大人去何氏家中搜上一搜,若是没有五两银子,便证明了你的清白,若是有嘛……大人,民女记得,按我朝律法,盗钱五贯者可处以死刑,没错吧?”
一听到处死,何氏惊得跌在地上,颤声哭道:“谁家没赚个几两银子,你凭什么说那就是我偷你的!大人,民妇冤枉啊!”
黄县令也弱声道:“那个陆氏,你若没有证据,那盗银之事便是子虚乌有,不能算数的。”
“子虚乌有?”陆浅葱不急不缓道:“何氏污蔑我和她丈夫通奸,亦是没有证据,不也是子虚乌有之事么?当时大人是怎么说来着,要将我脊杖十五、徒刑一年?”
“这……”黄县令冷汗涔涔,无言以对,战战兢兢的捧着茶杯喝水,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陆浅葱继而道:“何氏的构陷之词是子虚乌有,但其兄砸我店铺却是众目睽睽,人证物证俱全,大人为何还不定罪?”说罢,她扫视一眼黄县令的腰包,意有所指道:“莫非大人与被告之间,另有隐情?”
闻言,江之鲤轻笑一声,挑眉看着陆浅葱,似乎没有想到她竟如此伶牙俐齿。
公堂外亦是传来一阵哄笑,当日目击者们纷纷举手,喊道:“大人,我可为陆家小娘子作证!”
“我也是,我也是!”
“我也看见了,就是何二砸了陆家酒肆!”
黄县令被吵得头疼欲裂,狂拍惊堂木,却无人听他的,外头闹哄哄的一片,俱是请求县令治罪何二等人,还陆浅葱一个公道。
黄县令看着凛然而立的江之鲤和陆浅葱,心道:这两人从汴京而来,那男的一看就是行走江湖的高手,不好招惹,还是莫要得罪他们,免得丢了小命。
他眼珠子咕噜噜转了半响,还是选择了弃何二,保小命,当即惊堂木一拍,令牌一下,喝道:“何氏之罪,证据确凿,来人,将何二拖下去,杖责十五!”
何二本以为贿赂了县令,势在必得,谁知突然间局势反转,他气的猛地站起身来,怒吼道:“黄仕乡,你这风吹两边倒的小人!拿了老子的钱不给老子办事,还反咬一口……”
黄县令见自己众目睽睽之下被何二揭了老底,顿时一张白脸涨得青紫青紫的,气急败坏道:“大胆!竟敢污蔑本官,快将他拖下去,加打十板!”
何二浑身牛劲儿,被四个衙役拼命也没能按住他,江之鲤藏在袖袍下的手一转,掌心朝上翻出一枚铜钱,拇指和中指压着铜钱一弹,打在何二的软麻穴上,何二顿时浑身脱力跪在地上,心有不甘的被衙役们用绳子缚了,压在堂下的长板凳上,不多时,棍棒打在皮肉上的闷响混合着何二的惨叫声传来,听的人心惊肉跳,却也大快人心。
何氏见大势已去,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抽噎,不敢抬头。
陆浅葱看着黄县令,起身泠然道:“大人,何氏亦是从犯,不可不罚。”
何氏听了,又恨又怕的瞪了陆浅葱一眼,浑身哆嗦得更厉害了。
黄县令没想到陆浅葱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是如此锱铢必较,当即陪笑道:“陆氏,你看这何氏身怀六甲,断断是不能动刑的……要不这样,让她家赔五两……不,十两白银给你,权当是酒肆被砸的补偿,如何?”
陆浅葱云淡风轻的一笑:“酒肆被砸一事倒好说,只是何氏平白无故污蔑于我,损我名声,这又该如何处置?”
“那你要如何,才能了结此事?”黄县令擦擦汗,心想:果然宁可得罪小人,也不能得罪女人!
陆浅葱沉吟不语,江之鲤倒替她出言道:“不如让那何氏当堂下跪认错,我们便考虑原谅她。”
何氏一听,又羞愧又气愤,红着眼尖声道:“姓陆的,别以为有人给你撑腰,你就欺人太甚!”
陆浅葱看了眼何氏的大肚子,淡淡道:“下跪倒不必了,大人打我几掌便还她几掌,顺便认个错。”
黄县令已被搅得头昏脑涨,只想此事快些了解,便疲惫的挥挥手,衙役揪起何氏的长发,啪啪扇了两巴掌。
何氏被打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哇的一声尖叫起来。
黄县令一拍惊堂木,命令何氏道:“何氏,你还不认错!”
堂下的二十大板已经打完了,何二裤子上满是血痕,被打得皮开肉绽,正趴在凳子上痛得直哼哼。何氏心有余悸,气势弱了下去,不情不愿的挪到陆浅葱面前,抽噎了半响,才硬声硬气道:“陆小娘子,对不起!”
陆浅葱看着她,没吭声。
江之鲤把佩剑从墙里拔了出来,一边拭剑一边笑吟吟看着何氏,颇有威慑力的提醒道:“态度好一点。”
何氏只好低下头,咬唇道:“对不起,陆小娘子。是我无理取闹,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不要同我计较,原谅我和二哥的粗鄙之举,我们再也不敢了。”
陆浅葱脸上有青紫的掌痕,却仍卓然独立,眼神清明,毫无狼狈之态。她看着何氏,轻声说:“我可以接受你的道歉,不追究此事,但我不会原谅你。”
“你……!”何氏一家横行乡里惯了,何曾这么低声下气过?她竭尽全力给陆浅葱道歉,陆浅葱竟然说不原谅她,凭什么?!
何氏又羞又怒,尖声道:“你还蹬鼻子上脸了!”
陆浅葱静静的看着她疯狂而可笑的神情,哂笑一声:“何氏,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并不是每一句对不起,都可以换来一声没关系的。”
何氏被羞得满面通红,哑口无言。
陆浅葱和江之鲤并肩走出府衙的那一刻,乡邻们情不自禁为她鼓掌欢呼,好一派扬眉吐气、大快人心的场面。陆浅葱拿着何氏赔偿的五两碎银,带着满脸的伤痕,心情复杂的走出大门,走在人声鼎沸中,走在风雨欲来的天空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没有胜利的快感,她只余满心的疲惫。
旧林拉着故渊的手迎了上来,江之鲤伸指不留情的弹了弹徒弟们的脑门,面无表情的责备道:“我才离开几天,你们就让别人欺负到自己人头上来了!”
旧林和故渊俱是摸着红彤彤的脑门,垂首自责道:“徒儿无用,徒儿知错。”
陆浅葱见了,忙拨开欢呼的人群奔了过去,挡在旧林和故渊的身前,心疼道:“不怪他们,你别生气。”
“我如何能不气。”顿了顿,江之鲤单手压着佩剑,难得正色道:“江湖之外,我就你这么一个朋友,还是我费尽千辛万苦从汴京救回来的,他们算什么东西,也配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