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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晗进屋后见屋里没有丫鬟伺候着,方泓墨已经换了身浅青色松叶纹直缀,便顺口问了句:“药喝了吗?”
他笑道:“你见了我就这一句,再无第二句别的话和我说吗?”
她也不由笑出了声,半是说笑半是真地道:“谁让你有病呢。”
说话间,他朝她走过来,直到她身前站定,她抬头望着那张轮廓完美的脸,眼神不由温柔起来。
他脸上戏谑笑容淡去,墨眸执着地凝望着她,双瞳漆黑幽深,宛若不见底的静潭,像是要把她深深凝刻在心里一样。
赵晗疑惑地唤了声他的名字:“泓墨?”
“你戴这对发钗很好看。还有这条裙子,我见你穿过……”他柔声道,“以后还要多穿给我看。”
她嘴角浮起微笑,他果然注意到了吗?
也许是因为初试*后心境有着微妙的变化,在他离开后,她没有让从露梳太繁复的发式,只用一对和田白玉镂空梅花钗别住发髻,钗头下垂着几缕细小的玉珠链,会随着走动轻轻晃动。又换上了他在烧得迷迷糊糊时提过的那条裙子——湖色云缎裙,裙侧用银线绣着一枝白梅。
如果他能认得出来,就说明他还记得与她初识的那一次。
原来他真的记得呢……
他抬手拔了她头上白玉发钗,瞬时乌发如瀑滑落。
“晗……”他轻轻唤了声,五指插入她柔滑发间,捧着她后脑,俯低头,吻住她的唇。
她伸手勾住他脖颈,热切地回应他的吻。
他将她抱了起来,却仍含住她的唇不放,一路吻着,直到将她轻放在床上,双唇都不曾分开过。
正当情浓时分,赵晗却轻轻挣脱他:“等等。”
“不用了。”方泓墨见她脸泛粉红,知她爱洁,以为她是要先去洗漱,才说了句不用。
赵晗却从床上坐起来了,正色道:“不是,我有事和你说。”她下过决心要信任他,可不代表对明显的异常也要故作不知。她心存芥蒂,总无法全情投入,索性推开他,先把事情说清。
方泓墨挑眉,箭在弦上蓄势待发,居然这种时候叫他等等,还说有事谈,上了床还有什么好谈的?直接做才对。
赵晗却坐得越发端正,问道:“昨晚你答应我什么?”
见她认真起来,方泓墨暗叹一口气,只得暂时收起绮念,也在床上盘腿坐正,略一回想,她所提的应该是那个承诺的吧:“我答应过你,只要你能原谅我之前的混账举动,让我做什么都行。”
“好。我要你从今天开始,不能隐瞒我任何事。”
方泓墨不由哑然,停了一会儿才问:“任何事?”
赵晗点头:“任何事。”
“多少误解都因缺乏沟通,你想着你的我想着我的,两厢里一岔,到了最后可能就差了十万八千里。你我既然已经结为夫妻,就该坦诚相处,即使有困难坎坷也不应独自背负,两个人携手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得多,不是吗?”
他缓缓道:“如此说来,你是否也该这么待我?”
赵晗微微扬眉,他果然在纠结着什么事:“你到底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我?”
方泓墨望着她澄澈双眸,坦然的神情,心中只觉自己要问的事情很卑劣,问出来恐怕既侮辱了她,也辱没了自己,所以他回来时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然而不问却又像是鞋里有颗细小石子,若是藏在缝隙里,也许一时不会察觉,可时不时就会滚出来,把人狠狠地硌一下。
即使他明知道赵采嫣是在挑拨离间,这颗小石子却还是会硌到他。
她在等着他。
他终于开口问道:“婚礼上你是初见太子吗?”
赵晗很干脆地回答:“不是。”
“万华寺里,是他救了你?”
“是。”赵晗既明白他在纠结什么,反倒笑了,“赵采嫣对你说了什么吧。”
接下来不用他再问,她从万华寺初遇太子开始,包括祖母拒绝接旨,李氏却有意要她去选妃,后来被入宫召见等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她本就无愧于心,自然坦坦荡荡。
方泓墨听她说来坦然,忽觉自己原先实在是犯蠢,竟一个人郁闷了许久。
原来事实竟是她拒绝入宫为妃,选择了嫁给自己。他却辜负了她,实在愧对她……
最后她微笑道:“你早点问我多好。”
他不由也笑,是啊,早点问她多好。
赵晗忽然又想起一件旧事,便问他:“你还记不记得四月初一那天,你的车撞过另一辆马车?”
方泓墨回想当天,他急急忙忙赶往万华寺去找六妹,根本没在意过这件事,因此早就淡忘了,听她提起,想了会儿才回忆起来。
他讶异地望着赵晗:“当时车上下来的是你?那……”
赵晗瞧着他笑:“摔在你怀里的那个便是我。说来也巧,采嫣那时绊到,撞了我一下,我可不是故意要摔在你怀里的。”
他喃喃道:“竟然这么巧……”
赵晗道:“你瞧,我已经知无不言了,你是不是也该遵守承诺了?”
“你问吧。”
“你手上的伤,是赵采嫣抓的?”
方泓墨微弯嘴角,她既知道了是赵采嫣挑拨离间,这件事当然也猜得到:“是。”
“你告诉我今天在四宜居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他便从向父母下跪认错开始,把发生的事详细说来,最后说到赵采嫣泼脏水,他一怒之下掐住她不让她说下去,差点没把她给掐昏过去。
赵晗不由失笑,略带讶异地问:“你真掐得那么狠?”她虽惊讶于泓墨此举,不过赵采嫣是真的咎由自取,想象当时画面,还颇为解气。
方泓墨眸色一沉,冷声道:“她是活该。只不过我并非完全因为气愤才如此做,她当时就在四宜居里,那些话万一让人听了去就是极大.麻烦。我做得这么狠这么彻底,是要她心生恐惧,以后才不敢在你背后说三道四泼脏水。”
赵晗听他说赵采嫣的那些话没给公婆或是其他人听到,确实放心许多,公婆考虑这种事的话,角度到底与泓墨不同,然而他把赵采嫣掐得那么狠,以她心性,即使暂时因为恐惧不敢再来招惹,但心底肯定是恨上他了。
咳,姐姐,你怎么就不能安安心心地过好你自己的日子呢?你在四宜居跪着,方泓砚虽然生气还是绕回去陪你了,那是真心待你好,要珍惜才是啊。
想到这里她忽然眉头皱了起来:“糟了,你掐她那么狠肯定有伤,二弟回去瞧见她脖子上的伤,怎么肯咽下这口气?”
方泓墨只冷然道:“她不敢说的。”随她编什么借口,泓砚大概都会信的。
“你怎么这么确定?”赵晗不由疑惑。
方泓墨淡淡道:“你见过一个人恐惧到极致的样子,你就能确定了。”只是内宅小小争斗而已,赵采嫣傻了才会拿命来搏。
赵晗还是不太放心,但事情已经做了,多忧无用,便暂且将这事放下了。
她看向泓墨:“从今往后,我只望你也要像今天这样,有什么事都告诉我,有事两个人商量着,总比一个人主意多。”
方泓墨颔首郑重道:“我答应你。”接着话锋一转,“你要说的话是否说完了?”
“说完了,你……”赵晗本想问他是否还要说什么,却被他一下拉进怀里,话就断了半截。
他贴近她左耳,用略带暗哑的声音道:“既然我陪你把话说完了,就该轮到你陪我做事了。”
她左耳被他说话气息所撩,又听他说得这般直接,不由心跳加速,本想回头瞪这流氓一眼,谁知下一瞬耳垂被他轻轻咬住了,紧接着又被他舌尖勾了一下。
她立时僵住了,两颊烫得厉害。他含着她耳垂低低声笑。
轻抽腰间结,罗衫犹半解。
他俯身吻她,温柔且挑逗。手掌抚过她的肌肤,带着灼热的温度,带着不轻不重的力度。
随着他亲吻与轻抚,她不由自主轻轻颤栗起来,身体深处有种奇异的感觉不断盘旋升起,让她觉着自己要漂浮起来了。
陌生的激情被他指尖点燃,不由自主的第一声轻吟,从喉间悄然释出,如莺啼般娇柔婉转,带着一份羞涩,一丝悦然。
他躬身而进,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反复的撞击,逐步加深的愉悦……
颠簸中她伸出双臂去勾紧他,就如暗夜里浮舟深沉之海,巨涛起伏荡漾之间,无所凭依,唯有他如磐石礁岩般可靠。
她缓缓睁眸,眼神如春水般温柔缠绵,令人不自觉沉沦其中。
他凝望着她,只愿深深沉溺于她,三生三世。
朝雨暮行云,悲喜只缘君。
巫山共沧海,此生无他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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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之白天那一次,他索求更多更久,却也让她累得够呛,好不容易歇下来,她又困又乏,依偎在他宽厚温暖的怀里,自在安心,不一会儿就睡得熟了。
第二天清晨,赵晗先醒来,嘴角弯弯地在他怀里赖了一会儿床。看着窗外天色逐渐明朗起来,才轻轻地将他搭在腰上的手臂移开,同时撑起上身准备起床。
谁知他手臂一紧,又把她勾回去了。
赵晗被他吓了一跳,回头在他肩膀上捶了一下,嗔道:“吓我一跳!你醒了怎么不说话。”
“你醒了不也没说话?”他只是望着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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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晗这天早晨起得比平时迟了些,从露替她梳头时,与她说了一早打听来的事,她才知昨天夜里赵采嫣在公婆那里晕倒了。
方泓砚惊动了整个四宜居的人,急吼吼喊来大夫。
因为他动静闹得大,方永康与韩氏也被吵醒,听说赵采嫣晕倒了,韩氏毕竟不能不闻不问,起床过来看。
谁知老大夫一搭脉,很淡定地给了个结论:“无大碍。”
方泓砚不信,再三追问:“她都晕过去了,怎会无大碍?你再看仔细点,不管怎样药方总要开个吧?”
老大夫不满地瞪了眼方泓砚:“老夫几十年的病看下来了,疑难杂症且治过不少,有没有病还诊不出来吗?!你夫人不过是饥寒交迫,这才晕过去,要开药方?热粥一碗,鸡汤一罐,足以!”说完拂袖而去。
韩氏本来就对赵采嫣不满,半夜被吵醒,过来看望已属无奈,没想到结果却是场闹剧,失望地对方泓砚叹了口气:“赶紧带她回去吧。”从头到尾没看赵采嫣一眼。
只因这事儿太过好笑,在四宜居的仆佣间悄悄传开了,并有外延趋势,从露打听来后,第一时间告诉赵晗,也是当笑话讲的。
赵晗也不由好笑,赵采嫣自己非要死皮赖脸地跪在四宜居不回去,结果又冷又饿昏过去了,本来不知内情的人看她或许还有点可怜,被这事一闹,却成了个笑话。不过话说回来,这么看来方泓砚倒是个痴情种子呢。
方泓墨刚好从外面进来,见她与从露都在笑,便问了句:“何事可笑?”
从露不敢放肆,急忙收了笑容,低头不敢多说。和自家小姐说说笑也就罢,这是大少爷,她怎么敢和他说二少爷闹的笑话?
便由赵晗把这件事说了一遍。
方泓墨听完,嘴角弯了弯,只说了一句:“是否真晕还难说。”
赵晗一想,也是,赵采嫣自小得宠,锦衣玉食,体质颇佳,只是饿小半个晚上,是真晕还是假晕难说的很呢。
方泓墨不屑再说那两人的事,问她道:“今日天气不错,阳光正好,风亦不大,不如我们去城郊一游?”
赵晗一阵兴奋,穿越至今,她就没出过几次门,被迫做个“宅女”可是十分郁闷的。
这会儿听泓墨说要出去游玩,她不禁喜笑颜开:“自然要去!你等我准备一下。”说着就吩咐妙竹准备冷食糕点与茶水,又要从霜带上备用衣物。
方泓墨头一次见她兴奋欢喜得像个孩子的模样,不觉嘴角也浮起宠溺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