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辣条:“快放下你的手!大大,我们是良民QAQ!”
展翼深沉黝黑的眸子紧紧地盯在苏碧身上,在暗色的黑夜中沉静无声。“你为什么在这?”
苏碧:……她总不能说今夜月色撩人,出来走走看看吧?
她还未开口回答,苏二哥急急地站出一步,挺身立在她的身前,将她牢牢实实地遮掩在自己的身后,目光警惕地望着军装笔挺、湛然直立的展翼。“是我带她出来的。”
他承认得快,然而展翼的眉心却是更加紧紧地皱了起来。他冷漠的眼神不留声色地扫过眼前这群人,尤其在他们低调朴实的打扮和虎视眈眈的眼神上转了一圈,当即便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
——地下党。
他的眸光微动,一语不发,湛然幽深的眼眸却是从始至终都不曾放松过分毫。在淮南城里,他也听说过这一小撮人的存在。出身卑微,起于草野,却在广大深厚的底层群众中有着不可比拟的影响力。
他们虽然缺条件少弹药,总不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但是却凭着一颗赤诚卓然的心,四处奔走呼号,为国家危亡愤而怒起,激励士气。
这群人可敬,可亲。
然而,却偏偏与自己的身份相悖。展家老太爷是淮南地区颇有名气的司令官,凭借着一身草莽之气,早年间赌上全家的家财揭竿起义,随大总统一起推翻了旧朝的统治。后来,虽是大总统英年早逝,举国上下四分五裂,甚至被日寇等外敌乘势侵入,惹起了战火联翩。
但展家在淮南的名望犹然不可小觑,武装力量和根基底蕴更是牢牢地和这片土地早就绑定在一起,可以说是本地的土地爷也不为过。
他们既是淮南的地头蛇,却又受着当前政府的管辖,展翼亦被授予军衔,率领军队冲锋上阵,带部在淮北抵御日军的入侵,却没想到终究因政府军队里面有些见不得人的龌龊,差点全军覆没,只剩下寥寥几队亲兵带着展翼一起挣扎归来。
经此一事,展翼早已厌倦了某些军队和政府里面黑吃黑的内斗把戏。此时国难当头,某些卑劣之人犹然首先惦记的是地盘和权力,甚至不惜故意传递错误情报、拖延军情、迟缓援助等等手段,趁着战争开火的天时地利打压自己人,这等做派和卖国贼有何不同?
想到这些,他的眉眼当即一肃。纵然对地下党没有什么异色,但是终究不想苏碧被牵扯其中。故而,便沉声开口说道:“回家。”
一听他冷凝的语气,辣条忍不住捂住了口,失声说道:“你完了……”
却没想到,苏碧竟是微微一笑,丝毫不惧。她今夜出行的目的已经达成,配合苏二哥和章老师等人狠狠地重锉了日军小分队,当下只觉得心里畅快不已。
于是,她颔首应下,在苏二哥阻拦不得的担忧眼神中随着展翼一起回去。
刚进展家的大门,展翼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绪,脚步急促迅速地将苏碧的肩扣住,锋锐的眸子紧紧地锁在她的脸上。
被他猛然发力的动作一带,苏碧不由自主地跄踉了一步,脚步仓乱间身体向后倒去,重重地撞上了厚实坚硬的门板,立时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闷响。
听到这个声音,展翼的眸光一深,飞快地闪过一丝悔色,然而转瞬间却又更加坚定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住苏碧,沉声质问道:“你怎么会在那里!”
他紧紧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眉心更是紧紧地皱了起来。
苏碧坦然答道:“既然你可以上战场杀敌,为什么我不能?”
听到这话,展翼当即就怔忪了一秒。他不曾对她说过,真正的战场上浸染了多少血与火,苟且残喘了多少人,甚至更多的亲人朋友在他眼前倒下,却再也无法站起来。
这样壮烈惨痛的画面,让他无数个深夜中辗转反侧,夜不能寐,仿佛一合上眼就看到最亲近的战友、昨日还在谈笑风生的人就满脸鲜血地倒在自己的面前。
所以,他怎么能忍心让苏碧在看到这一幕?经历这一切?
——这些事情有他顶着就够了。
展翼蓦然神色一肃,冷峻的脸上全然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自己的士兵一样冷沉着声音质问她道:“你是不是觉得很好玩?今晚杀了几个日本兵,就像是一场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一样,再容易不过。甚至明天、后天、大后天,还可以继续玩下去这个游戏,看着日军像无头苍蝇一样被你们玩弄于股掌之上。是不是——?”
他冷冽沉重的质疑声,当即让苏碧心里的激昂和热情消灭了一瞬,白皙的脸上更是陡然惨白了起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似乎是在不相信他竟然会说出来这一番冷淡质疑的话。
“我——”她张了张口,紧抿着唇角微微颤抖着,就连一向明亮清澈的眸子也染上了一层灰色,让展翼的心里忍不住一痛。
但是,他没办法,他更加害怕失去她。
“这不是游戏!”他猝然低吼了一句,像是一记沉重的警钟狠狠地击在了她的心头。“外面有多少战火,有多少鲜血,有多少命丧一夕、家破人亡,再也不能回来!”
他的尾音猛然间有些发颤,沉痛悲鸣的声音中似乎背负着解脱不去的重担。展翼极力压抑着在心中悲戚咆哮的情绪,紧紧地扣住苏碧的肩,十指用力地将她牢牢地禁锢住,仿佛是再次生怕她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陷入不可知的危机之中。
要是下一次她在战斗中……
展翼想都不敢想。
他的眼眸中骤然深深地隐现出一点仓然和殷红,死死地盯着她,对她一字一句说道:“战争不是儿戏!就算是不为了我,想想你的父亲母亲,想想你的哥哥姐姐,你也不该让自己置身于险境之中。”
沉痛警告的声音犹然在耳边振聋发聩,只见展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猝然迈开脚步,转身离去。
忽然,他刚走出几步,就听到背后有一个轻轻的声音说道:“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
展翼的脚步一顿,眸光蓦然加深,黝黑幽深的眸子里似乎是翻涌着无数的情绪,被她的一句话骤然扰乱。这一点,他如何不知?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正欲回答这些事情属于军人的职责,战死沙方、马革裹尸是他们应该担负起来的责任,而不是柔弱单纯的她。然而,他还未开口,就倏然听到苏碧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希望那个人是我。”她轻柔的嗓音里缓缓地浮现出了一点哭意,似乎是在极力地压抑着自己心中的艰涩和悲恸,“我再也不想从别人口中听到你的死讯。”
霎时间,展翼的神色一怔,冷峻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波动。他冷冽的眉峰蓦然有些松开,犹然觉得自己的心中被不设防地重重撞上了一瞬,所有的冷硬理智沉静压抑都被撼动出了一个缺口,露出了心底里最后的那一片柔软。
他的手指情不自禁地狠狠攥紧,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骤然转身牢牢地抱住了她。
“阿碧,不会的。”他紧攥着一颗心,狠狠发誓,“再也不会了。”
苏碧神情怔忪地战力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缓缓地动了动自己的手指,回抱住了他。
她在心中低叹一声,“身材真好。”
辣条捂住耳朵:哼!╭(╯^╰)╮这狗娘我不吃!
展翼一向言出必行,说到做到,他不欲苏碧涉险,所以白日出门之时犹然在家里留下了两个亲兵,贴身跟随着她守护她的安全,让苏碧寸步难行。但好歹他没有限制自己出门,等苏碧重新返回淮南中学正式上课时,才蓦然发现那日被歼灭的日军小分队引起了轩然大波。
人深夜出了城,却是悄然没了。藤木司令震怒,急急地派人出去搜查,可偏偏一股一股的兵力都隐晦地消失不见,仿佛是掉进了无底洞一般,一点回声都没有。
当即,他就从中嗅出来了一丝危险和阴谋的意味。他匆匆将旗下所有的兵力召集起来,囤积在日军司令部的外围境界,昼夜不息地巡逻,甚至在城中大肆抓人,霎时间就搞得满城风声鹤唳,怨声载道,人人惊恐不已。
而藤木司令更是怀疑上先前暗中印刷传单的章老师和苏二哥等人,在震怒地得知他们都被展翼下令放出了之后,当即发了雷霆大怒,直接率齐了所有日军到学校来抓人。
苏碧正上着课,就猛然听到外面响起了一阵喧哗声。她正匆匆地踏着脚步准备出门一看,却冷不丁地蓦然听到一声枪响,随即教室里的所有人都尖叫着惊吓了起来。
“别慌!”她正极力安抚着学生的情绪,骤然见到一个展翼的亲兵突然匆匆从门外闯入,将她护住了身体远离门外,神色小心警惕地低声告诫道:“别出去,日本兵来了。”
听到这话,苏碧的心里当即狠狠地一提。“他们——我二哥呢?”她立时反应了过来,飞快地问道。
“阿大已经去找二少爷了,会保护他的安全的,带他从后墙离开。”柱子快速回道,机敏地倚在门边,打探了一下门外的形势,“展将军那一定已经收到消息了,马上就会过来。只要少夫人您好好的——”
他剩下的话未说出去,苏碧却是了然他的意思。
然而,就是正等候的时间才最是惊心难熬。她打着手势,示意教室里的学生们不要紧张,也不要出声,立时间,整个校园都静谧无声,静可闻针。
在这样一片死寂的氛围中,不远处日军的嚣张怒吼声和高亢找人的叱责声却是听得一清二楚,班里的有些女学生甚至害怕地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惨白的脸上静静地流着恐惧的眼泪。
看到这一幕的苏碧,忍不住心里一痛,快步走过去,将人抱在自己的怀里,无声地给予安慰和支持。她侧耳皱紧着眉头,听着外面的每一声动静,正当听到头发花白、声音苍老的校长被日军骤然爆喝叱骂,用枪托重重地一击,跄踉着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闷的重响时,她的心里再也忍耐不住,不由自主地紧紧收紧了手指,冷眸向窗外看去。
就在此时——
“藤木司令,你好大的威风!”一声冷冷的怒喝蓦然远远响起,随即步伐整齐、快速行进的脚步声像是鼓点一般,力度十足地叩击在所有人的心头。
苏碧的神色一怔,忍不住走到门口处,只见当真是展翼来了!
他一身铁灰色的军装一丝不苟地穿在身上,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身材,低低的帽檐更是遮住了一双含着锋芒的凌冽眸子,此时正沉沉地盯在当头的日军司令官藤木的身上。
藤木的神色当即有些一变,却只是淡淡地轻声笑了一声,彬彬有礼地答道:“展少将,好久不见。今日我来捉拿几名逃犯。”
“逃犯?”展翼冷冰泛着寒芒的声音重复道,“这里是学校,没有你说的逃犯。”
听到他这么毫不留情地回绝,当下藤木的表情就有些难堪,仿佛是被人狠狠地拂了面子一般。可他向来自诩是个中国通,对儒家恭谨有礼的文化更是向往已久,平时事事都以儒将的作风要求自己。即便是当前华夏和日本开起了战火,但他仍不以为自己是一个侵略者,而只是帝国命令的忠实执行者。
所以,纵然被展翼一口回绝,他也只是神色紧了一紧,没有猝然发怒。
“要我看,可不是这样。这里面——”藤木的眸光一扫,眼神略过寂静如坟墓一般的校舍和教室,万分笃定地说道,“里面可是有不少的混乱分子,他们造谣生事,散布谣言,甚至设下种种圈套,引得你我入陷阱。这些人,不向来也是你们政府所厌恶的吗?不如,把他们交给我。”
藤木说得道理十足,高立在原地,信心十足地等待着展翼的答案。
然而,却是听展翼骤然开口说道:“藤木司令,你忘了——他们首先是中国人。交出去,你觉得可能吗?”
他锋锐冷冽的眸子对上藤木的眼神,丝毫不退让,顿时就让对方再也控制不住心底的怒气,勃然大怒起来。藤木紧紧地捏着□□的顶端,一双阴霾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质问道:“展少将,你这是一定要跟我作对了?”
语气间的警告和恐吓之意不言而喻。偏偏现如今的局势,有注定了他有这番的底气。淮北战场失利,华夏军队折损了大半,元气大伤,而补给和援军却又迟迟未跟上来,导致眼下这片地区赫然成了日军嘴边的肥肉,只要狠狠地张上一口,就能咬掉一大块。
为了防止战败的局势继续向南蔓延,淮南城接到了上级政府的命令,只有一个字——拖。
不管他们和日军怎么周旋,亦或者怎样虚与委蛇,势必要把时间给拖上半个月,西面的军队就能火速赶到,解了淮南城的危机。
在这种特殊情况之下,藤木笃定展翼不敢明面上招惹自己,徒然扰乱了眼下的局势,引来淮北集结的日军攻城,那他可当真就真真正正成了淮南的罪人!
所以他有肆无忌惮的资本,越发引得麾下的日本兵在城里面肆意妄为,嚣张跋扈,而他却都视而不见。反正淮南早已成了他们怀中之物,只待淮北的日军部队休整集结完毕,那么拿下淮南城就指日可待。
华夏和日军都打着同样的心思,只看眼下谁能快上一分,先集结部队完成。而正处于战场中心的淮南城中却是越安稳越好,两方都不敢轻举妄动,不轻易打破其中的平衡,失去了先机。
因为他们正式撕破脸皮的时候,就是战争真正打响之刻!
对于这些,藤木心里十分清楚,阴霾望着展翼的眼神却是隐晦地流露出了一丝不屑和傲然,他扬了扬下巴,径直对着身后的日军说道:“进去搜!”
“是!”当即日本兵就一声令下,阴沉着脸色举起了枪,准备强硬地闯进去。却想不到脚步刚迈出去半步,就猝然被一排冷冰雪亮的枪口齐齐对准。
“展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藤木面沉如水,高声怒斥道。他不敢相信展翼竟然敢拦住自己,难道就不怕他向淮北司令部打电报,引来大军攻城?
对上他的阴沉脸色,展翼却是犹然不惧,冷冰的眸子泛着冷意,沉沉地盯在那些脸色嚣张大怒的日本兵脸上,冷声开口:“敢进一步,就战!”
他森冷的声音像是一柄开刃的锋锐尖刀狠狠地刮过所有人的心头,让不少日本兵当下忍不住心生惧意,蓦然心头泛冷。然而,偏偏有那不信邪的,非得硬桀骜着脸色往前踏了一步——
“砰!”
他的身形猝然倒地,一只脚还犹然呆滞在半空中,脸上错愕的神情甚至来未来得及转换,整个人的身体就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当下,所有的日本兵立时都骚乱了起来,藤木的脸色更是冷得难看极了。他眼神阴鹫复杂地抬起,死死地盯住了展翼,不敢相信他竟然真会这么做。当真是疯了!
“回去,别让我再重复第二遍。”展翼冷硬强势地回视着他,“不要挑衅我的底线,否则——”他的视线蓦然向下,冰冷地落在了倒在地上那个日本兵的身上,“他就是下场。”
听到他的威胁,藤木满脸的阴森顿时全都浮了出来。他险些气炸了肺,怒气冲冲地赶回司令部,准备向淮北指挥部拍电报,狠狠给对方一个教训,却猛然发现驻地里的通讯设备竟然都被转移走了。
展翼竟是趁着他们外出的这一会儿功夫,当机立断地派人来抄了老窝。当下,藤木的脸色就极度难看。他神情阴鹫地死死看着一屋子被射.杀的士兵,和拆卸一空的电报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狠狠地怒声咒骂了一句。
“展翼——!”
而展翼此时正沉默地走进教室里,查看苏碧的情况,眼见她平安无事,一直紧绷的情绪才蓦然松懈了下来。他的脸上表情微丝不动,唯有冷厉的眼眸微不可见地柔和了几分。但在学生们好奇惊惧的眼神中,没有过多地表露出来。
他转身走到门外,被日军踹倒在地的校长已经被士兵颤颤巍巍地扶了起来,身上沾了点土,头上青紫了一片,流了一丝血迹,幸好人没有大碍。老校长对着展翼谢了又谢,在他正准备率部离开之时,忽然开口发出了一个请求。“展将军,国难当头,能否请您给学生们上一堂课?”
“上课?”听到这个出乎意料的请求,展翼的神色一顿,望向了他。
老校长眼神温和,坚定有力,“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们学生和老师们虽然不上战场,但是也要知道现在外面的世界怎么样,如今的国家有多危急,我们每一个人身上担负着怎样的责任和重担。战火即将燃遍华夏的土地,说不准未来的某一日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生与死、战与不战的选择。请您今天先来上一课,为大家揭开最现实的一幕真相。——华夏的雄狮已经沉睡太久,现如今应该醒了。”
听到这些话,展翼的眸光低敛,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终于答应道:“好。”
他颔首应下,当即老校长就急匆匆地召集了全校的师生排队站立在操场上,请展翼上高台。地上的泥土间犹然要残留着一滩新鲜的血迹,赫然是刚才那个被打死的日本兵留下的。
所有学生们都猜到了这一点,却在路过时忍不住悄悄避讳地绕了过去,连眼神都不敢仔细看上一看,仿佛那是最可怕的东西。唯有苏碧,直直地从血迹上跨了过去。
这一幕,被高台上的老校长和不少老师看到了眼里,心下忍不住沉声叹了一口气,更是觉得今天的这堂课十分有必要,目光灼灼地等待着展翼的开讲。
却没想到,他一上台,却猝然从腰间拔出了□□,几秒之间上膛扣住扳机,直直地指向了台下。顿时,台下的学生们就惊恐地尖叫了起来,相互仓乱地四处奔逃,尤其是被他的枪口正中央指着的那几人人,更是目若呆鸡地呆愣看着他,整个人的脸色都惨白得没有了血色。
“啊——!”
“啊!!”
转瞬间,整个操场都混乱不堪了起来,尖叫和惊惧夹杂成了一片。只见展翼紧皱着眉头,蓦然抬起枪口,“砰!”
他向半空中射.了一枪,震鸣的声音立时把在场所有人震在了原地,不敢随意乱动,满眼都是惊恐无比地抬头望着他。
展翼沉声道:“日本人就是这样用枪指着我们。”
“砰!”他骤然又向半空中射.了一枪,惊吓地所有人心里忍不住颤抖。
展翼:“杀了一个。”
“砰!”
“杀了两个。”
“砰!”
“直到要杀光我们所有人。”
展翼收回了枪口,但是那一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鸣声却像是在所有人心头久久回荡,挥之不去,狠狠地敲了一记警钟。
这些学生正值青春年华,整日在学校里读书学知识,虽然从报纸上看到过日本在北方的侵略战争,在家人担忧的口中听到了世道艰难的感叹,有的更是在街上亲眼见识过了嚣张狞笑的日本兵的兽行,但统统没有刚才展翼那结结实实的三枪子.弹给他们来得震撼。
那种被冰冷枪口直接指着的崩溃恐惧感,那种被声声震耳欲聋的枪声震慑住的死亡临近感,那种陡然被激起的无力反抗和想要奋力挣扎的求生感,全都让他们刻骨难忘,铭记于心,像是被一块炽热的铁块深深地烙印在了心上。
日本人是什么?侵略是什么?战争是什么?
不是他们看到过的,听到过的,说起过的,而是真真实实地死亡与战火,生存与求活。这一刻,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们活着,却活在了敌人的枪口下。
展翼锋锐的视线冷冽地扫过所有人的脸上,蓦然在苏碧扬起的严肃白皙的面庞上顿了一顿,眸光深邃了片刻。他沉默了几秒,骤然开口道:“刚才,你们所有人都避过了地上的那滩血迹。”
他一提起此话,台下的不少人顿时就愧疚地低下了头,有的人更是眸光飞快地往那处瞥上了一瞥,而后又仓然收了回来。
“没错,那是日本人的血。”展翼肯定道,“是不是觉得肮脏,觉得污秽,觉得玷污了你们清清郎朗的校园?”
他一针见血,直接沉声指出道:“可是他不死,刚才死的就是你们中的任何人。记住,不是一个人,而是任何人。一个,两个,三个,或者更多。”
这话一出口,立即就让不少人脸色惨白了起来,回想到了刚才那一幕。不少学生已经在教室里偷听偷看到了日本人和华夏军人对峙的场面,那一触即发的局势让所有人忍不住胆战心惊,生怕日军当真是冲了进来。那他们会这么样……
一想到这里,众多的学生顿时脸上铁青冰冷一片。
当即,有人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在台下蓦然尖声质问道:“那你们为什么不把日本人赶出淮南城?”这一声尖叫立时打破了现场的平静,像是剪刀划裂布匹一般,发出了撕裂般的裂帛声,震住了所有人的心头。
现场怔住了好一会儿,不由有更多的学生纷纷质疑了起来,“是啊,为什么还要让他们在城内为所欲为?”
“明明,我们的人数比他们多了那么多!五个打一个,才能全部将刚才那些人消灭!”
“你们不是军人吗?为什么还让放任侵略我们家园的敌人在这里安然驻扎?”
一声声的质疑声越来越高,每个学生的脸上都是不解,质疑,惊忧,目光直直地盯在展翼的脸上,似乎是在拷问他这一身军服到底意义何在。难道就是放任日本人耀武扬威,直到踩到底线才出来制止吗?那他们还有何安全可言?
就在众人齐齐发问时,突然有一个声音蓦然从人群中清朗地响起,湛然有力地说道:“因为我们外面有更多的敌人!”
众人一起回头,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苏碧,顿时不由惊奇起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暖色的长裙,虽然打眼望去,没有那么精致,但是温暖的颜色和流水一般的花纹更是给她增添了几分恬淡温柔的感觉。配上她白皙的面庞,精致的眉眼,任谁看来都是一个温柔似玉的闺秀。却想不到,她竟然会在此时站出来发声。
“你们都知道淮北战败了,华夏军人壮烈了无数,甚至是伤亡日军的数倍。可是你们知道他们的武器都是什么吗?”
苏碧的一问,顿时将所有学生都问住了。淮北战败后,他们伤心过,痛斥过,贬低过华夏政府的冗余缓慢,怒而生气过战场指挥官的失利,甚至怀疑过华夏军人的作战能力低下。
每一个人都在震惊战败了,今后怎么办,会不会打到这里,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深究过根源,更是如何能了解那些细节。他们沉默地注视着苏碧,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日军有枪支,大炮,坦克,精锐的装备,和狠辣不留情的阴狠手段。所到之处,无不是狂轰滥炸,杀光烧光,留下了满目苍夷。可是我们华夏呢?□□,刺刀,甚至是拿着砍刀上战场!就是用这些,拼上了自己的血肉之躯堵上敌人的枪口,阻止日军进攻的步伐。我们现在每一天的日子,都是用无数军人的鲜血换来的。”
她清亮的一句话,顿时让所有人的心头一震,齐齐静默了下来,就连刚才质疑的最多声音最高的那几人,也不由羞愧难当地低下了自己的头颅。
苏碧沉静的眸子看到周围每一个人,轻声说道:“可是他们的人数只有那些。当没有了他们的那一日,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
这句轻飘飘的话却是在静谧之中,落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如同惊雷一般炸响开来,震得众人心头一片混乱。谁都没有开口说话的,目光复杂地陷入了深思。
看到这一幕,展翼冷峻的脸上一片肃然,沉声承诺道:“身为军人,我们会战到最后一刻!最后一颗子弹!最后一个人!”
他掷地有声的诺言,立时让先前质疑他的人情不自禁地羞愧了起来,仓促地低下了脑袋,不敢抬头。
却忽然听到一个清亮柔和的女声紧随其后,湛然说道:“还有我。——若他死了,我必将继承遗志,保家卫国!”
听到这句话,展翼猝然回眸,深邃黝黑的眸子直直地望向她,幽深翻涌的眸光里似乎蕴藏着千言万语。
苏碧:我是正直爱国的红领巾:)
辣条:……
这堂振聋发聩的课之后,无疑改变了很多人。许多学生少了一些空谈,多了几分成熟和担当,在课堂上更是认认真真地听讲,利用每一个机会抓紧汲取知识。而淮南城的入军报名处,赫然一夜间多了许多人。
这些转变是好事,但是紧张焦灼的局势犹然未得到丝毫缓解。藤木司令整日间困守在日军司令部,牢牢地把麾下所有的日军都聚集在一起,守住大门不出,看起来安然无恙,但是展翼笃定他必定是在谋划着什么。
果然,当暗线传来情报,警告这一夜晚上藤木要有大行动时,展翼终于等到了这一刻,悄然下令让全部的人准备好,整装待发。
却想不到,这一等就是一夜。直到东方泛白,黎明将至之时,一辆馊水车悄然停到日军司令部的后面小偏门,一个带着帽子打扮穷困的人交验了证件,在驻守日军的点头下进了门,处理搬运污秽之物。
不多时,他就踩着清晨到来前的寒露,急匆匆地低头将车推了出来,直直地向城外走去。
然而,刚刚走过一道拐弯,看不见城门的踪影,他连人带着骤然就被拦住。
“抬头。”展翼冷声说道,凌冽的眸子直直地盯在对方身上,尤其是在对方刻意压低的帽檐上沉眸紧盯着。
等了许久,对方缓缓地仰起了头。
展翼的眉心骤然紧拧了起来。“怎么是你?”
清晨,苏碧早早地起来,在展家大宅里陪着大夫人用早餐。她的身后站着两个沉默伫立的亲兵,一语不发,但是存在感却是大得让人无法忽视。
她想了想,轻笑着说道:“坐下来一起用吧?”说着,便转头向大夫人征询地看了一眼,待她点点头后就让下人搬来了椅子。
两名亲兵直道不敢,连忙谢绝之后,到下厨用了早饭。却想不到,就这一小会儿功夫,转眼间就不见了苏碧的人影,顿时他们的心头就是一惊。
“你去哪儿?”看着苏碧甩掉了人,脚步匆匆地行走在小巷里,辣条忍不住问道。
只听她轻声笑道:“去见个人。”
辣条:“……哈?”
当它看到展扬藏头露尾地用围巾遮掩着自己的脸,急急地在街尾向苏碧招手时,顿时就有些无言以对。“……你们在家里见不就得了?”——用得着跑那么远吗?
展扬带着苏碧快步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小阁楼里,腐朽的木地板踩上去发出吱哟吱哟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提着心,生怕断裂掉下去。
直到进了屋,展扬才猝然解开了围巾,大大地呼吸了一口气,一边给苏碧倒水,一边说道:“阿碧,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跟我走吗?”
听到这话的辣条不禁瞪起了眼,“去哪???”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呢QAQ!
却见展扬早就有了打算,胸有成竹地将一应证件摊开在桌子上,给她看。“瞧,我都办好了,就等着你了!”
苏碧眼眸低垂,细细地看着这些东西,果然万事妥当,看不出来异常。带着这些证件,一路向北不成问题,至少碰上日军盘查,不会漏了底子。
然而,这令她更加惊奇。“谁给你办的?”她不动声色地问道,心里却是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展扬俊俏的脸上露出了阳光开朗的笑容,脱口而出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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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你。”展翼冷峻的脸上闪过了微微的惊愕,却又回想起来觉得事事巧合无比,丝丝入扣,竟然自己一开始就被对方设计了进去。
李如来恣意地笑了一声,将打着补丁的帽子摘掉,疲懒地大大伸了一个懒腰。他的脸上巧妙地画着妆容,将俊朗丰容的他赫然转变成了一个苍老耄耋的老叟。若不是展翼熟知他那双桃花眼,定然会被他的装扮蒙骗了过去。
展翼沉声问道:“谁帮你化的妆?”
李如来轻笑了一声,桃花眼里眸光流转,赫然多了几分神采。“嘘,这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