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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衅。
赤/裸/裸的!
麦穗儿屏住呼吸,抱着交换过来的资料袋,微侧身,视线盯着电梯墙角,努力忽略身畔站着的男人。
然而——
顾先生那满满散发着恶意的气势实在过于强烈,让人想忽视都难。
她只能佯装不在意、不计较、不表示。
电梯匀速往下降。
狭小的空间内无言,寂静一片。
顾长挚抬了抬下颔,背部懒散的靠在壁上,漫不经心的打量她。
今天好像走的又是小白花画风?
轻笑一声,顾长挚挑了挑眉梢,弓起身子站起来,右手食指点了点太阳穴,拧眉有点困惑的问,“麦……麦什么来着?”
麦穗儿理他才怪。
她抱着资料又往边侧挪了挪,贴在另一面壁墙上。
二人间距泾渭分明,如同隔着条银河。
觑见她动作,顾长挚冷哼了声。
他平生最讨厌这种人。
表里不一,人呆在他的地盘,还偏要做出清高冷傲的模样,装给谁看?
“麦……不管你麦什么。”顾长挚浑不在意她姓名,不屑的挥了挥手,嗤之以鼻道,“反正不管你对我存有何种企图,趁早死心。”
麦穗儿:“……”
她顾自翻了个白眼,继续保持沉默。
企图?敢问她对他有什么企图?抱歉,她并不打算杀了他,毕竟法网难逃。
“听见了?”
半晌后,扫了眼她纤弱的侧后背,顾长挚挑眉,非常不满她的态度。
这算不算欲擒故纵?
好笑的勾了勾唇角,顾长挚轻飘飘的眯眸道,“三番五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你,信誓旦旦说永不再见的是你,麦……麦……”无所谓的耸肩,他越过她的名字,鄙夷的摊了摊手,“唔,你想伺机勾/引我就直说,何必绕这么多的弯?况且绕不绕弯子,结果都一样!你……”
果然。
她快忍无可忍了。
麦穗儿险些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什么?伺机勾/引?勾/引?
必须承认,出现在此地,她理亏。
可追出来的是谁?
身后声音阴阳怪气极了,透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麦穗儿仰头扫了眼电梯,第七层,她猛地回头,瞪着他。
被她瞪得一愣。
顾长挚有些忘记说到哪儿了,他好整以暇的触了触鼻尖,望着她生气的模样,抱臂嗤笑,“我也不吃这套,你甭枉费心……”
“心”字方落。
电梯遽然摇晃了两下。
顾长挚霎时止声,蹙眉严肃的观察四周。
孰料刚平缓了数秒,便再度摇晃起来。
麦穗儿有些被吓到,忙拽紧扶手,双眼紧张的东张西望。
“一帮废物。”顾长挚愤怒的扯领带。
他跨步往前走,嘴里依旧在含糊不清的骂咧,看样子是要去摁按钮。
麦穗儿视线随他晃动,指望他能稍微靠谱些。
哪知下一刻电梯又是阵剧烈摇晃。
紧接着伴随“咚”的一声震响,电梯陡然彻底停下,卡住了?
不是吧?
麦穗儿脑刚海晃过这个想法,结果祸不单行。
突然之间,头顶灯光瞬间熄灭,小小的空间顷刻陷入了一片漆黑。
“快摁紧急通话键救助啊!”顾不得两人恩怨,麦穗儿嚷完,开始伸手从兜里翻手机用来照明,如果此时手机还有信号,自然更好!
昏暗中,她在口袋取出手机,手指还没按键,前方忽而撞来一块坚硬,“砰”一下,没握紧的手机登时摔落下去。
麦穗儿简直气死了!立即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嚷道,“你干嘛啊?”
鼻子脆弱,眼眶一下子就痛的生理性泛酸,麦穗儿忍住气,倒霉催到了这个境界,果然遇上他就没好事。
缓了会儿,欲蹲身去摸手机。
麦穗儿又怕被这厮踩个正着,便恶言恶气道,“你按了紧急通话键么?站在这别动,我……”
倏尔一阵微风从眼前拂过。
是人体动作幅度快形成的。
麦穗儿很生气。
她让他别动,可他偏要唱反调是不是?
方要开口,兀然一片坚硬却带着体温的躯体紧紧拥住了她。
身体猛地僵硬。
麦穗儿呆了一瞬,电梯里就两个人,可想而知,抱着她的是谁。
“顾长挚!”麦穗儿下意识怒道,立即双手开始挣扎。
可他臂上力度反而愈来愈紧,像铁一般箍在她身上,并一寸一寸往内逼迫,好似要把她嵌进他的身体里。
麦穗儿心脏“噗通噗通”剧跳,全是给吓的,额上一片沁凉。
她被他整个如娃娃般揽抱在怀里,全身力量压在她身上。
那么重,她已经被压弯了,身体微微往后仰着……
都是什么破烂事儿?
麦穗儿耗光了力气,不断喘息。
但当气息逐渐平稳后,她忽然发现——
抱着她的那具身体一直在颤抖。
他抱得死死的,分明勒得她呼吸都有些困难,还颤抖个什么劲呢?
“顾……”
方出声,他脑袋就循着声音搁在她右肩窝上。
唇间大力呼吸着,一下一下,热气全喷在她脖子里,很快润湿了一片。
麦穗儿何止是无语,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怪怪的,全身都处于一种尴尬窘迫的状态。
“只是电梯事故,死得了人么?”麦穗儿崩溃的无奈的愤怒的压低嗓音道,“你那么大一间公司,没几分钟就会有人来修理,你急什么急?祸害遗千年不懂?果然越有钱越怕死,一丁点儿事故跟末日来临似的,哎哟,你手能松点儿么?你是不是想勒死我?”
说完,麦穗儿抿唇。
她俨然觉得自己已经成了个疯子,废话那么多干嘛?
不过听到她话后,顾长挚手上力气却略微松了松,但依然抱得很紧,如同溺水的人攥着浮木一般。
麦穗儿无语凝噎,好歹能吐气顺畅了。
“继续。”他人高马大的身子全贴在她身上,靠在她肩窝里的脑袋突然朝内蹭了蹭,有温软的什么东西贴在她脖颈肌肤上。
而且,他声音……
不再趾高气昂盛气凌人透着命令的语气。
是可怜的、委屈的、期盼的、绵软的。
又害怕得不行,甚至微微透着战栗隐含鼻音的那种腔调。
麦穗儿吓了个哆嗦。
继续什么?说话?
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若不是双手被他禁锢圈在臂中,麦穗儿一定会夸张的抱头。
原来顾长挚是纸老虎么?戳一戳吓一吓瞬息就漏气秒变小白鼠?
麦穗儿一点都不想继续。
顾长挚不该是这样子的!前一刻他才猖狂蛮横的谩骂不休,暴躁得像一头发了怒的狮子。可此时却瑟瑟发抖的抱着她,仿佛在拼命汲取安慰和温暖。
何止是如同见了鬼?
忽略心底一瞬间涌起的诡异,麦穗儿皱着眉头低声道,“你松开我,我要捡手机,方才紧急按钮你摁了么?”
他不吱声,就抱着她,湿热的气息急促的喷在她脖子边。
快被折磨疯了。
麦穗儿怒吼,“顾长挚!”
“哗”得一下,电梯猛然往下坠了坠。
两人踉跄了几步,麦穗儿被他抱着抵在了后壁上,他双臂紧箍着她,蓦地轻哼了声,其实更像是呜咽,然后特别委屈的嚷了声“疼”。
是该疼的,他的双手替她后背挡了一灾!
但——
放在心底啊!
疼就疼,你说出来干嘛?不觉得特别low么?
堂堂个大男人!这是要怎样?
麦穗儿窝了一肚子槽点,却再不敢大声嚷嚷了。
不管有没有关系,她都怕生怕声波太大会震得电梯继续往下沉坠。
“顾长挚。”眼下黑灯瞎火的,麦穗儿知道不能一味等待,在期盼救援的情况下,她也要力所能及的去做能做到的事。
电梯故障很快会有人察觉,但困了人他们知道么?
于是,麦穗儿轻声跟他说,“我想蹲下去捡手机照明,然后按了紧急通话后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去了,所以你能松开我么?”
这种明显带着哄人的话风,麦穗儿也是莫名的随口就来。
说完了才觉得古怪,她干嘛要用这种语气?
可没料到。
这招居然对此时的顾长挚挺管用的。
只不过——
他“嗯”了声后,率先蹲了下去,他不抱着她么?随着他蹲下去的动作,麦穗儿也被扯得往下蹲。
麦穗儿:“……”两颗蘑菇?
抽搐了下嘴角。
按捺住蠢蠢欲动的火气,麦穗儿动了动右臂,切齿道,“不松开我手,怎么找手机呢?”
感觉他动作迟疑了下,微微松开。
麦穗儿是真没时间跟他生气,转头就在地上乱摸。
摸着摸着却突然摸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有温度,有点软……
慌忙收回手。
黑暗中,麦穗儿面露惊惧,循着记忆把手触过去,猛地在地上那团东西上点了点,再迅速缩回来。
没反应。
活物还是死物?
睁大了眼睛。
因为看不见,反而加深了人的想象力。
麦穗儿脑海里一刹晃过很多画面,无疑更为畏惧。
咽了下口水,鼓起勇气,尽管认为不可能是会咬人或者具有攻击性的活物,麦穗儿还是不可抑制的有些忐忑。
她谨慎的再度把手凑过去,方要触到那团东西时,孰知那东西竟陡然弹了起来,一把捉住她的手……
麦穗儿大惊。
尖叫声堵在喉咙口,愣是没叫出来。
“是不是这个?”顾长挚忽的开口,他嗓子音色未改,但腔调语气是大大的不同,没有任何附加的深意,譬如不屑鄙夷傲慢嘲讽等等。
相反的,很干净,透着些许的期待和兴奋。
与此同时,有一块长方形的硬块被传到她掌心。
麦穗儿:“……”
她无语极了,敢情那团有温度微软的一团是他毛爪?
顾不得计较他的不正常。
麦穗儿扳着脸摸索着去摁手机上端的按键,解锁,找到照明软件,点开,顿时狭小的空间亮堂了起来。
“唔。”
被投射出来的光线照到脸上,顾长挚一眼晃过面前尤带轻笑的脸庞,旋即阖上双眸,难受的哼了声。
他双手手臂也顷刻抬起,紧紧捂住双眼。
麦穗儿此时心下只有愉悦,哪儿顾得上他。
她起身方准备去摁紧急电话,电梯外却戛然传来轻叩声,有一道男音问,“是不是有人?我们马上准备用机器打开电梯,请不要着急。”
“哦,好的。”麦穗儿惊喜的应声,又回扣了扣电梯门。
一颗心终于彻底放下,她轻吐了口气,握着手机往后退。
待退了三四步,余光扫过仍蹲在地上的顾长挚,麦穗儿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有些好笑。
他这姿势未免也太……
就跟一颗把头缩进肚子里的蘑菇一样。
把手机光亮正对着他,麦穗儿走近,弯腰用手触了触他左肩,挑眉道,“顾长……”
话未说完。
霍然一股庞大的力气把她推开,麦穗儿重心不稳,陡然狼狈的往后摔去,手上的手机也飞了出去,掉在地上,好在背面朝地,灯光仍充盈在小小的电梯里。
这一下摔得结结实实。
麦穗儿觉得盆骨都要摔碎了,头还磕在了电梯壁上,眼冒金花,晕晕乎乎。
她一时缓不过来,耳畔嗡嗡的,只能就着光亮怒视顾长挚。
擦,这人一旦发起疯来真是头横冲直撞的狮子……
很快,他站了起来。
脸色阴鸷,双唇紧抿,恶狠狠扫了她一记,然后微微侧身,一言不发得盯着电梯门。
表情竟是比电梯出事前更凛冽可怖!
他正常了。
可是麦穗儿恨不得掐死他的这种正常。
她触手摸了摸后脑勺,好在没沁血,只是鼓了个包,一碰就疼得厉害。
正在心间腹诽,耳畔“啪嗒”一声。
抬眸,便见电梯门霍然被撬出一道缝隙,刺目的白日亮光投射进来。
随着一连串的声响,电梯终于彻底划开。
毫不犹豫的踱步走出。
顾长挚瞬息朝着外面的人一声爆吼,“一帮没用的废物。”他一脚直接踹飞了搁在地上的种种工具,发丝更加凌乱了些。
这样似乎都并不满足,他紧接着动作粗鲁的一把扯掉脖子上松松垮垮挂着的领带,一把摔在了东倒西歪的工具上,然后转身就走,没有一丝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