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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一觉醒来,室内一片夕照。
宁敏拥被睇着房里的景物,身边的男人早已不在,正坐在不远处被阳光晒得红红的黑紫色的真皮沙发上。大腿上放着一台手提,正在很利落的敲击着键盘,想来是在处置正事吨。
这是一个日理万机的男人,身上担负着数以万计人的生计,可最近,却因为她的原故,而每每耽误行程,细想一下,自己好像还真是有点罪大恶疾级。
她记得临睡前,曾戏侃着问过他一句:
“佟谨之,你的时间就是金钱,把这么多‘金钱’花在我身里,要是投资失败怎么办?”
她将他对她的好,比喻成了一种投资。
他抚着她的光滑的背脊,一本正经的说:
“任何投资,都有风险。想要得到回报,就得承担风险。我的投资也不见得都有利图。血本无归也有过。输了没关系,爬起来,看准行情,摸透套路,继续投资。输了一次就退怯,那不是我的作风。对于感情的投资。犹是。这是关乎一辈子的事。我有足够的耐性和你耗下去。晚晚和佟麒是我们的钮带,还有,你肚子里还有一个人,你真生我气,也最多是一时的……”
她听了,斜眼横他:“奸商,老奸巨滑!”
“这词不好听。咱换个词!”
“哪个词?”
“死皮赖脸。”
她一呆。
他笑,吻她:“这辈子,我只对你死皮赖脸。”
温柔能毙死人。
她扑哧也笑了。
好吧,她挺喜欢他的死皮赖脸。
此刻,她静静的欣赏着这个死皮赖脸的男人,夕阳把他的轮廓勾勒的分外的英俊,让她几乎移不开眼,那张唇——红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她坐了起来,身上穿着一件棉质睡袍,大V字领,高腰,将她丰满的胸部凸显了出来。长发如缎。
她轻轻走了过去。
他抬头,温温一笑:
“醒了?”
“嗯!”
他把手提合上,伸手,将她带进了怀,坐到大腿上,亲了一下,这个举动是这么的自然而然。
“晚上想吃什么?我让他们准备一下!”
“我们好像才吃好没多久……”
“要是吃不下,我们可以晚点吃!”
“那就晚点!”
她的目光移动,落在手提上:
“你在忙?那你做事,我去梳理一下!”
“不忙。”
他亲她头发:“抱着你,我什么都不想动!”
“那可不是。佟先生,以后你有一个老婆三个孩子,这么多的人,等着你养,你要是敢懒惰的话,那我们不是要去吃西北风了么?”
她靠在他怀里,指指他的唇。
他笑着眸光闪闪亮的:“是哦,突然之间,我们这个家一下变的很大了。五口之家。血脉相联……嗯,我得好好谢谢老婆……”
一个吻落在她唇上。
“谢谢老婆带给我这么一对可爱的孩子……嗯,对了,这里还有一个……”
挂在佟庭烽脸上的笑容很大很亮。
提到孩子,宁敏坐正了,低呼了一声:“对了,我们是不是该见见孩子们了……还有啊,你觉得这件事,我们该怎么跟孩子们说……小麒以为我不是他妈妈,晚晚已经认定霍启航是她爸爸……”
这事,还真有点愁人。
大人世界,关系是这么的复杂,里头的渊源,他们要如何才能跟他们说得清楚?
“嘘……”
他打断了她的话,啄了一口:“太太,今天,你只属于我。不想小麒也不想晚晚。”
“这样有点不负责任。”
他们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
<她没有对小麒尽了做母亲的责任,而他则没对晚晚尽了父亲的责任。
“以后,我们做一对好爸爸好妈妈就行……现在,我不想让任何人分享了你……你属于我,只属于我……不许把注意力放到别人身上。哪怕他们是我们的孩子。心里眼里,现在只能看见我……”
好霸道。
好蛮不讲理。
呵,这个男人,还真是……
她却笑了笑,靠在他肩头,叹息着拥住他:
“好,今天,我只属于你!你也只属于我!”
夕阳西下,那雨后的夕阳,显得格外的清透红润,他们相拥坐在火红的阳光底下,一起看那轮红日一点一点西斜而去……
生活里的温馨,有时,并不在于形式,而在于平常的点点滴滴。
比如,一起相拥而坐,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静看时间的影子在面前一点一点变幻远去;比如,一杯茶,相对闲话家常;比如,携手漫步,在晨曦里,在晚照下,漫无目的的一路笑一路走一路欣赏……
霍启航给不了的,他已一一奉上。
过程有点复杂,结局美好就行了。
只是,他们的人生,当真能岁月静好下去吗?
这事,谁都不能下定论。
但她会用心去维护,去经营,他们的婚姻,谁也别想来破坏。
佟庭烽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么,他低头看她,唇弯弯,眉弯弯,真是好看。
“哎,我们去日落山上撞钟好不好……听说,夫妻一起齐撞钟,以后,可以一起恩恩爱爱、白头终老……对对对,我们去日暮山,我们去约会……快快快,去换衣服……”
谁说佟大少是一个稳重的男人来了,这个男人其实疯起来,也是很疯的哦!
浪漫的氛围被破坏殆尽,宁敏扒了扒了头发,有点无奈,却只是笑笑。还是挺喜欢他偶尔的“疯狂”的。
三十一岁的成熟男人,因为爱情而变的有点年轻冲动,嗯,很有恋爱的感觉——
她的心,甜丝丝的。
宁敏在男人的再三催促中去换衣服,至于那些衣服,是他刚刚趁她睡着时让人送来的。
她换了一身漂亮的裙子,穿了一双平跟靴,去约会,和自己的丈夫,这竟令她很期待。
二
日暮山的晚暮钟声很有名,有人爱烧早香,代表诚挚,多少香客,起早入山,就为烧头一支香,以表其心,其志。
有人爱烧晚香,晚暮时,缓缓而来,在袅袅清香之中,欣赏落日风情,一为烧香,二为陶冶情操。
日暮山的法华寺,香火很是鼎盛,早香人多,晚香人也不少。
很多城市里的白领,都爱在周末时分的傍晚夜游法华寺。
不管是看日落,还是听风赏雨,在日暮山皆是一绝。而夫妻撞钟,情侣撞钟,更是千余年来一直兴盛不衰的活动。
很多男女,无论年纪如何,都爱来撞,以求夫妻同心同德。
撞钟台边上还一面墙,上面挂满刻了名字的同心锁,密密麻麻,那么一大片,承载了千年以来东艾国民对于爱情的忠贞之意。
或许是因为爱情太过于虚幻,所以,尘世里的男女,都想用一些有形的东西来锁住他们的爱情,生怕一不小心,无情的岁月就把爱情给枯萎了。
宁敏细细的看着惊讶的发现,在这一大片锁片中,竟有霍长安和钟缇的一把锁。
那锁,因为特别的奇特,又特别的显眼,第一时间就被她发现。
只是锁在,人事已非。
“想上个同心锁么?”
佟庭烽问她,发现她在走神。
她摇头:“同心不需要锁。我不注重形式,只注重实质。”
这样说,会不会让人觉得不够浪漫?
管他呢!
她双手抄袋底的走向那口青铜古钟——
法华寺的这口钟,具有上千年的历史。
千年前琼城,曾是古色古香一座城,当年那个名叫霍湛的少年一统江山,令寒门出身的霍氏一下子成为东艾第一大族,从此左右东艾政权长达九百八十年。其间虽曾历经一百八十四年的分裂战乱,最后依旧是霍氏令天下归一。是故,霍氏在东艾,是当之无愧的皇族。悠久的历史,足让每一个霍家人引以为傲。
当年,这位名留清史的帝王,曾为后宫唯一的贵妃打造了这口钟,和她一起在法华寺撞钟,在生命走到尽头的那三个月,朝夕相处于地此。但为东艾百姓祈福。
贵妃过世,帝王哀恸,天下举丧。没几年,霍湛因为旧伤复发,又因思念成狂,终不治而亡。享年不过四十九岁。
这则动人的帝妃绝恋在东艾历史上被传极广。所以,夫妻撞钟被千余年来的东艾人所奉行。
每一个来法华寺游玩的人,必来撞钟。
七年前,霍启航也曾提议来撞钟,她不愿过来。
原因,这里人多,眼杂。
附近有很多狗仔,不少艺人明星,来此撞钟,被拍到者已不是少数。当初,为了保险起见,她拒不和他同行来此。
至于私底下,倒是曾和顾晓他们来游玩过。只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真要撞呀!”
站在古老在青铜钟前,宁敏着问丈夫,有点淘气的皱皱眉:
“要不要这么恶俗?”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恶俗就恶俗一回吧……我们撞十下……”
她被拉了过去。
他站在她后面,两个人很亲密的站在了一起。
宁敏轻轻瞟了一眼边上静笑的法华寺僧人——这人据说是佟庭烽的出家友人,曾是同学。
“这有什么隐喻的吗?”
“一撞晦气,二撞病气,三撞妖气,四撞娇气,五撞不伤景,六撞有运气,七撞不凄凄,八撞生贵气,九撞得喜气,十撞之后,夫妻恩爱,事业顺畅,人生如意,一切皆大欢喜……”
这个男人说的顺口极了。
宁敏细细想了一想,历史上好像没有这一说,不由得扬眉转头问:
“佟先生,这《十撞说》是你自己编的吧……”
“对,我自己编的……”
他对身边陪着的一柱师父笑了笑:
“图个吉利,一柱兄莫笑。”
一柱师父却还是笑笑:
“这编的倒也有意思,回头我让人刻下来,恐怕还能替我们法华寺招来财源滚滚……”
佟庭烽听了哈哈一笑:
“哈,好不主意。”
法华寺的撞钟得香火钱,价格还挺高。一般人只撞三下。若个个都撞十下,香火钱得日入斗金。
笑罢,佟氏夫妻开始撞钟,青铜钟发出嗡嗡嗡的长响,直贯云霄,回荡于宇宙。
佟庭烽环抱妻子的腰肢,站在钟台上,俯视西方,看尽整座城池的繁华。
时有狗仔,游客,对准他们按下了闪光灯,将他们亲密的照片一一拍下。
佟庭烽一笑,并没有阻止。
这日,十撞成佳话——法华寺将佟庭烽的《十撞说》一经金裱,还真替寺里招来了更多的香客。
这日,宁敏还在佛前求签。
解签僧人一看就皱眉说:
“求过一支!”
再求,还是这一支。
宁敏说:“这支不好吗?”
解签僧人迟疑半天才说:“不太好,有血光之灾……能不能逢凶化吉,得看有没有贵人鼎力相助……”
都说法华寺的签很灵验,她可从来没求过,今天兴致来却讨了一个晦气。
从解签室出来,宁敏看到丈夫正和一柱说话,整个人如沐春风,见她眉微紧,便问:怎么了?
她闷闷然说了。
换上他一番扑哧低笑:
“不准的。骗骗人玩的。现在是信息时代。不是魔神世界,求神拜佛,只是寻一个精神上的寄托。安的是人心。生活里的一切,还是需要靠自己去争取。生死一说,不是一支签就能定来的。别为这种事自寻烦恼。”
古来之人,都喜吉,谁都不愿意在欢喜的日子听得半点逆耳的事。
他们说越有钱越有权的人,都渴望长寿,比如中国就有一个皇帝,但为与江山同寿,而遣道人带童男童女往海外蓬莱仙岛求取仙丹。近有东艾的末代帝,为求长寿,而荒废政治。
权者身边保镖成群,为什么?
无非就是让自己活的更久更好一些。对于生死,总有忌讳的。
不过,她的男人很豁达。
她随之也笑笑,豁达的人,才活的更长久。
“哎,听你这么说,好像挺有经验似的,难道你以前也算过命?”
佟庭烽点头:
“算过。”
“什么时候?”
“很小的时候。可能三四岁吧!说我命里有血光之灾,说我活不过十二岁……”
果然是无稽之谈。
他说:“结果呢,我不是好好活的,而且活的还比任何人都好。可见求签之说有多不靠谱了!这种东西,玩归玩,别当真……更别让这种东西坏了自己的心情,不值得……”
被他这么一说,她突然也觉得自己有点矫情了。
信什么不好,信这种东西,也真是太迷信了。
这日,他们在日暮山上吃了晚斋。一个佛门弟子,烧了一手绝妙的素斋,味道极正,清淡而又鲜美。堪称为日暮山上一绝。
这日,他们夜宿华法寺,一起数星星,在月底下窃窃私语,晚来,睡在暖暖的炕上,相拥不语,也有一番绝美的意境。
翌日,天蒙蒙亮,他们又一起早起,去欣赏了一番旭日自东方冉冉升起的景色。
而后,吃了早斋,驱车离开。
山间的清幽洗涤掉了宁敏心里的浊气,理顺了凌乱的情绪,男人的温柔抚平了她灵魂上的疼痛……
从山上下来,宁敏的心情显得格外的舒畅,那些困扰她的是是非非,似乎一下子都烟消云散了,心境显得平和,看任何事不再悲观。透过玻璃望外看,一片忙碌的景像,充满激情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又回到了她血脉里。情绪不再消极。
一个小时的车程,她时不时偷偷瞄这个男人。
在她最灰心丧志的时间里收服了她,一路走来,他带给了她阳光,扫去了她心上的阴霾,就像太阳一样,给她温暖和活力。
之前,霍启航说,她是他生命里的太阳,现在,她发现,佟庭烽是她黑暗世界里的一米阳光。在她绝望时,重新在她心里建起一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将失去平衡的人生,拉了回去,不至于支离破碎,相反,会显得更加的美好。
每个人生命里,都有一轮属于自己的太阳,而他,是她的太阳。
“干嘛偷偷瞄我?”
佟庭烽感觉到了,问。
“不告诉你!”
她笑着低着头玩着手上刚刚买的一对维尼熊,一只粉色,一只咖啡色——她打算把它们送给他们的女儿和儿子。
佟庭烽眼梢被她满面幸福的模样儿激得心神一荡,空出一只手,捏了女人的脸蛋一下,心里被满满的喜悦所充斥着。
宁敏见他开小差,无奈的伸手拍掉他:
“严肃点!”
他笑弯着唇。
车子进入市区时,佟庭烽的手机彩铃响了起来,他瞄了瞄:
“是霍启航打来的……你接一下,我开车,不方便!”
“他找的是你!”
若是找她,打的应该是她的电话。
她替他接通,放到他耳边。
佟庭烽睇了她一眼,和电话里的男人打招呼:
“霍启航,有事?”
“…
…”
“哦……”
“……”
“嗯……这件事,我真心谢谢你!”
“……”
“我会的!”
“……”
“顾单怎么样?”
“……”
“哦!好。再见!”
简单几句,挂了。
宁敏淡淡的望着前方,并没有问他来电为了什么?
他回眸一笑,露出几丝喜色:“霍启航说,他已经把晚晚的户口过到我名下。”
说完一顿,他伸手揉揉妻子的脸:
“老婆,要不今天,你也把户口签到佟家去如何?”
他太想把她早早规划到自己名下。
“不急!我还得观察观察你……省得被你卖了都不知道……”
这个人现在叫她老婆是越来越溜口了。
宁敏笑吟吟的,心里被叫的特别的美。
一停,她又转了话题:
“对了,他有没有提到顾单和顾晓现在怎么样了?”
从昨天到今天,她只顾着自己,完全没能顾到顾晓,现在提到,她不由得关心一问。
“霍启航说,顾晓把顾单带回顾家去了!他现在打算去顾家。”
正好一个红绿灯,他把车子停了下来。
宁敏一怔,一想到那个命运多坎的孩子,她就会为之忍不住心疼。
一个是好朋友,一个是前男友,说真的,她还真希望他们可以有一个好的结局,可现在,顾晓是那郢的妻子。
“哦,那他有说要怎么处理顾晓还有顾单吗?”
佟庭烽转过头,没答,只道:
“我问过那郢,他不想离婚!”
宁敏又一呆:“为什么不肯离婚?为什么呀?”
“为什么他就非得离婚了?”
佟庭烽挺理直气壮的反问一句:
“他说了,他喜欢顾晓!现在她是他的女人,他的妻子,他又不在意过去那些事,干嘛还要离婚?”
宁敏再一楞。
这倒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如果真喜欢,那郢倒也配顾晓。那郢是个很稳重的人。值得托负终生。”
佟庭烽又说。
可问题是顾晓喜欢的霍启航。
她的眉蹙了一下。
“哎,别乱想了……以后,你只需要想我,想你儿子,想你女儿,还有操心你肚里这颗小珠子就行,我们父子四人还不够你操心,不够你关心吗?其他人的事,就别再拿来烦心,嗯?乖乖的做一个开开心心的准妈妈,是你接下去应该做的事情。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事,少在心里乱琢磨。每个人都有别人干预不了的人生。别人的命运,我们没办法去左右,也不该去强求。顺其自然吧!等一切自然而然的尘埃落定。最终所呈现出来的结果,就是我们每个人应该拥有的人生。生活的精彩在于每个人潜在意识的争取,自我的觉悟。”
他又揉她头发,说了一番似含深意的话。
宁敏拍开他捣乱的手,瞪了一眼,不语,细嚼他的话,最后不由得不叹:
“为什么我还是有一种不安稳的感觉……”
“这是因为你在胡思乱想。嗯,对了,应该说是一孕傻三年……老婆,这话很经典的,你现在可没多少智商供你挥霍的……”
他笑呵呵的取笑。
这还是那个清冷的男人吗?
“哼,你才一孕傻三年……”
宁敏反损了一句。
笑的这么傻里傻气的……
哪还是那个神话似的男人……
佟庭烽扬眉:
“一孕傻
三年,也是一种福气。我高兴傻,我乐意……”
宁敏顿时语塞,被男人脸上满满当当的轻快而喜悦的光芒堵的心里很愉快。
对。
愉快。
和他在一起,总是愉快的。
“你知道我在拿到乔琛给我的亲子鉴定之后,有什么想法吗?”
佟庭烽突然提到了这事。
“什么想法?”
她好奇的问。反正她是整个儿全傻眼了,所以的思维全乱了套了,根本就没想过他是怎么想的。
他的大手,凑过了来覆到她的小腹上,轻轻摩挲了一下,一字一顿的道:
“晚晚有救了!这个,也没了后顾之忧。就算你怀着身孕,不宜做半相合移植,还有我。这样一个事实,让我有了十足的底气。当然,这是万不得已最后一个法子。另外,肚子里这个也能给晚晚带来几丝希望……”
听到这里,宁敏突然急急打断:
“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你要给麒麒和晚晚做骨髓配型吗?配了没有?”
“配了!”
他摇头:“没配成功,可见他俩并不是同卵双生。异卵双生和普通的兄弟姐妹是一样的。其配型成功率只有50%!”
“哦!”
她下意识的也抚了抚自己肚子,有点失望,又有点希望:
“看来只能寄托这个了……”
“安心,晚晚一定不会有事!”
“嗯!”
宁敏点头。
“快到医院了……”
佟庭烽又启动了车子,笑容又拉了开来——晚晚,那个漂亮的小宝贝,是他女儿啊……人们常说,有儿,有女,那就是好字,他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了,把好事都占全了……
车子又前行了两个街口。
“谨之……”
宁敏很突然的叫了一声,欲言而止。
“想说什么?”
佟庭烽注意着路况。
宁敏靠在那里,看着前方,路边高耸的建筑群,一面面电视墙上播放着最新的新闻——新闻里有政治人物在演说,不久的将来,就是首相大选。
她睇了一眼,顾家人在拉票,辰家在拉票,独独没有霍家。她想到了那天霍长安说的话……
“你,你会代表霍家去竞选吗?”
“你觉得呢?”
宁敏沉默,开了车里的音乐,在轻音乐中闭了眼。
轻轻的,很久后,她才说:
“我不喜欢政治。非常不喜欢。”
太残酷。
她还是比较喜欢小市民的生活。喜怒哀乐都在明面上。
佟庭烽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们只从商,不从政!或者,等举行完婚礼后,我们就去澳洲生活。我有那边的国籍……”
“好!”
宁敏的唇角微微弯起,她喜欢那里的空气,以及不受打扰的幽静环境。一旦碰了政治,很多事,都会身不由己。
未到医院,佟庭烽的手机再度响起,这一次,打电话过来的是岳母凌珠的手机号。
宁敏见着咦了一声,连忙划通,叫了一声:
“妈……”
“敏敏,你和谨之在一起?”
“嗯!”
宁敏感觉母亲的语气有点不太对劲。
“我们快到医院了。妈,您怎么了?怎么有点气喘吁吁的呀……”
她听出来了,母亲的语气里流露着一点走急后的吃力感。
“医院出了点事。”
她不由得坐直:
“什么事?”
母亲说了一句,顿时令宁敏的脸色陡
然一白。
佟庭烽一直在注意她,见她神情起了变化,立马往路边靠了过去停下,随即问:
“怎么了?”
宁敏抬头:
“妈说,首相府刚刚把晚晚和佟麒给接走了……阿力追了过去……”
就这时,手机再度有来电,佟庭烽一看号码,连忙接起,是阿力的。
“佟先生,霍老夫人把两个孩子带进了首相府,我被轰了出来。霍老夫人发话,想和您见个面……”
佟庭烽顿时皱了一下眉。
阮一瑕这是什么意思?
威胁吗?
“去首相府!”
他转过了车头。
三
再次来到首相府门口,门警在问询之后,把他们放了进去。
等他们停下车,有一个工作人员迎了上来,微笑说:
“老夫人吩咐了,让我带两位过去!请!”
“有劳!”
佟庭烽点点头。
夫妻俩紧跟工作人员往首府府深处走进去。
在佟庭烽眼里,阮一瑕是一个厉害的角色,这个人表面看现居于幕后,可由她培养出来的人,依旧在暗处牢牢的掌握着东艾国的政权。在东艾国前几十年的历史中,她绝对拥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
佟庭烽和宁敏被请到了一座环境清幽的园中院子。
宁敏在发现自己正往这个地方来时,就皱了眉,对佟庭烽说:
“我们好像正在往霍家的祠堂走。”
霍家祠堂,位于首相府正北方,环境清幽,古雅,极为的安静,那里摆着霍家千年来霍家祖先的灵位。但凡霍家有人亡故。都会把灵位摆到这里。每年祖祭之日,霍家嫡系和旁系一族,皆会聚集起来,行祭拜之礼。
霍家祠堂面积极大,主建筑物历经无数代人的修葺,显得极为的古色古香,沉淀着浓郁的历史气息。
东艾国琼城有三大具有特色的建筑群:古行宫、达琳特宫、首相府。
古行宫是东艾国几千年文明的产物,是古代统治者君临天下的世居之地,如今,它成为了一座空宫,代表着历史,为每一个国民开放,一张串联门票,能让人游遍整座皇城。
达琳特宫本是古行宫的一部分,皇权制被废除之后,这里被重新建造,成为了东艾最高级别的政治中心。一般人,不能进入。只有政府工作人员,凭证出入。
首相府也是古行宫的一部分,首相制建立之后,这里被开僻出来,成为了东艾最高领导人的栖身之地,整座霍家皇祠,本来是被单独划开的。霍家再度拿住政权之后,皇祠和首相府连成一片。
这三大建筑,形成一个圆形,它们各居一角,一条三岔路口将它们一分为三,从高空看,极为的美丽。被誉为东艾国的标志。
工作人员只把他们领到了这个单独成园的园门口,说:
“老夫人在里头候着,两位可自行进去!”
佟庭烽谢过,牵着宁敏走进去,院内松柏葱茏,极为幽静,空气清新,拐角处有一排芭蕉,风动叶摇,显得婀娜多姿。
一道鹅卵石的大道直通那座气派的祠堂,千余年前皇家泱泱之气,在眼底徐徐展开,多少代霍家先烈的祖宗之位,都位列在此。身在其间,会有一种浓郁的穿越历史的感触。
“正气长存”的大门前,有个头发发白的女人站在那里,这个人应该就是霍老夫人身边那位跟随了几十年的助理张燕。
这张燕看到他们过来,迎了上来:
“佟大少,佟太太,你们来了,老夫人已经来了,你们进去吧!”
她让道。
门是半掩的,未踏进门,隐隐有檀香溢出的祠堂内就有霍长安的冷笑传出来:
“妈,您管了我一辈子,这一次,您别想再管着我。我说了要离婚,我就一定会离……”
“好啊,你要是敢离,我就敢让钟缇彻彻底底的在这个世上消失。”
阮一瑕狠狠放出一句话,依旧中气十足的嗓音,在古老的祠堂内回荡,威胁之色,毕露无疑。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