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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卫风又回到了他到西原县前的那个小镇,又住进了他扯坏小黑猫布偶的那间客房。
他刚刚在椅子上坐下,客栈的小二哥便敲响了他的门,卫子衿前去开门,小二哥当即朝他递来一封书信,道是方才他们刚刚上楼便有一名男子送来的,说是要给刚刚进店来的客人。
信封上什么都没有写,不知是谁人寄来的。
卫子衿接过信,屏退了小二哥,而后走到了卫风身旁,双手将信递给了他,卫风却是懒得看,只摆摆手道:“我不看。”
卫子衿收回手,兀自打开了这封不知何人送来的信,丝毫不管卫风同意与否,看罢后也不管卫风是听还是不听,便对他道:“北刹来的信,信上说沈燕姑娘被挟持了,就在爷离开西原县两盏茶的时辰内。”
只见卫风一脸恼意,瞪着卫子衿道:“那个死馍馍有完没完了?一直派人暗中跟着我。”
“莫爷只是怕爷遇不测。”卫子衿道。
卫风一脸嫌弃,“他怕我遇到不测,所以派人盯着那个黄毛丫头的一举一动!?把我当小孩儿哄呢你小衿衿?”
“属下不敢,属下不过是如实而言。”卫子衿面不改色,“如今太子回京,太子一党蠢蠢欲动,欲将爷处之而后快,以免夜长梦多,爷今回从京城出来,太子一党已有动作,这一路出来,爷身旁已总有人暗中盯着。”
不过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下手而已。
卫风心里再清楚不过,对方没有出手,他便当做什么都不知。
“哼!”卫风哼哼声,“他知道我离开京城之后随时都会有杀身之祸,还帮着他那没过门的媳妇儿逼我出来找那个黄毛丫头,没良心!就算他派了多少人来保护我,那也还是没良心!”
“莫爷这般做,自当是有莫爷的道理。”
“我说小衿衿啊。”卫风抬起脚在卫子衿腿上踢了踢,嫌弃极了,“你到底是爷的人还是那个死馍馍的人啊?你这胳膊肘拐到哪儿去了都!?”
“属下自然是爷的人。”卫子衿一脸认真,“属下相信莫爷绝不会害爷。”
“得得得得,别和我说这些听着就牙痒痒的废话,我现在只想抓那个小馍馍来打一顿!真是个见色忘义的死馍馍!”卫风烦躁地摆摆手,一点儿都不愿意听卫子衿一本正经地说这些事实,而后朝他伸出手,哼声道,“信,拿过来给爷瞅瞅。”
卫子衿当即将信递给他,不忘道:“爷不是说了不看?”
“你管我,哼!”卫风十分粗鲁地从卫子衿手机扯过书信,只见信上只写了短短两行字,即卫子衿方才道与他听的内容,没有落款,只有一个匕首状的朱砂色章印盖在落款的位置,卫风看罢,将信递回给卫子衿,只见卫子衿将信轻轻一折,凑到了烛火旁,让烛火将这封信舔成灰烬。
只听卫风又哼哼声道:“挟持?谁瞎了眼了挟持那个黄毛丫头?挟持她能有什么好处?这写信的人脑子也不够,就那么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黄毛丫头,能用得上‘挟持’这个词?这人绝对没念过书。”
卫子衿面无表情,道:“爷,人信上要写的压根不是这个意思。”
“我管他什么意思。”卫风瞪卫子衿一眼,“那他们送这封信来给我又是什么意思啊?是想说那个该死的黄毛丫头和我有干系?哼,她是谁啊她,她被挟持还是被宰了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干我什么事?”
一说到晏姝,卫风就忍不住想到她今日和许辞的那副亲昵模样,让他莫名地来气。
“她的确和爷没有关系,爷也的确不需要管她。”卫子衿不疾不徐道,“爷今日想是乏了,属下这就去叫店小二打些热水上来给爷沐浴。”
卫子衿说完这话时,他手里的信已经完全烧成了灰烬,他说完话,转身便退下。
而就在卫子衿才转身走了三步的时候,卫风突然唤住他,“回来回来回来!”
卫子衿转回身,恭敬地问卫风道:“爷还有何吩咐?”
卫风眉心微拧,盯着他问道:“那个该死的黄毛丫头被那些个没眼力劲儿的人抓走,便是说她的人不见了,那那个书肆的小白脸儿什么反应?”
“信上未写,属下不知。”
“那你把送信的人给爷找来。”卫风不讲理道。
“爷,您这是强人所难,属下不知到何处去找那送信的人。”
“哼,就是要为难你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死小子。”卫风嘴上说着十分不给面子的话,手上却是从怀里摸出一块玉牌,递给卫子衿,道,“拿着这个到外边逛荡两圈,自会有人跟你回来见爷。”
卫风递给卫子衿的玉牌是一块白玉牌,玉牌上刻着一把小而精致的匕首,这把匕首……和方才卫子衿烧掉的那封信上的那匕首状的章印极为相似,抑或说是——一模一样。
“是,爷。”卫子衿恭敬将白玉牌接过。
“最多给你一炷香的时间。”
“是。”
待卫子衿退下后,卫风的眉心愈拧愈紧,面上还有隐隐怒色,像是谁做了什么事惹着他了似的,让他在这儿生老大的闷气。
将将半盏茶时间,卫子衿便又回到了卫风面前,他身后跟着一名不管模样或是打扮都极为不起眼的男人,男人手上拿着一面铜锣与一根梆子,是个更夫。
更夫见着卫风,当即便朝他恭恭敬敬地抱拳垂首道:“厉五更见过四爷!”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他身上穿着不合时节的盛夏薄衫,能清楚地看到他薄衫下虽然矮小但很是结实有力的臂膀腰身,显然不是个普通的更夫。
至于他是谁,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人会知晓。
卫风听了更夫自报家门的话时眼眸微眯,而后客气笑道:“阁下无需多礼。”
“谢四爷。”更夫直起身抬起头,“不知四爷找厉某来,所为何事?”
“今日的信,是你让人给我送来的?”
“是。”
“那个黄毛丫头于何处被抓?”
“许府北屋。”
“被何人所抓?”
“大内侍卫。”
“抓到何处?”
“厉某不知。”
“那姓许名辞的男人发现那黄毛丫头不见了之后,可有做什么?”
“报官。”
“好了,你退下吧。”
“是,厉某告辞!”
更夫朝卫风又抱了一拳,转身离开了。
待他离开后,只听卫子衿道:“厉鬼要人五更死,五更必成刀下魂,爷,说的可就是这位厉五更?”
“不错。”卫风轻轻点点头。
卫子衿那总是冷漠得不见丝毫表情的面上此时露出一丝惊诧,道:“官府抓了五年都抓不到的人,没想到竟是在北刹楼里。”
“除了北刹楼,有谁敢收这种十恶不赦之人?”卫风反问,卫子衿沉默。
沉默,便等于默认。
卫风则是在这时忽然站起身来,一副嫌弃到了极点的模样,道:“小衿衿,你说那书肆小白脸儿有没有点脑子?人不见了,他报官了就能找到了?啊!?”
谁知卫子衿却只知道说实话,“那位许公子是寻常百姓,出了这等事情,自是要报官,唯有官府的人力,才能将人找得回来。”
“……小衿衿,知道爷现在想做什么么?”
“属下不知。”
“爷想揍你一顿!”卫风将手握成拳,作势就要往卫子衿面门上招呼,卫子衿非但没有躲开,便是连丝毫的惊诧都没有,就像不管卫风对他做什么他都愿意挨一样。
卫风的拳头没有揍到卫子衿面前,反见他愤愤收回手,恼道:“揍你做什么,揍了你,爷的手还疼呢!”
卫子衿没有说话。
只听卫风又道:“那小白脸就是一蠢货,没听到那厉五更说那黄毛丫头是被大内侍卫抓去的!?”
“许公子的确没听到。”
“你闭嘴!”
“是。”
卫子衿闭了嘴后,卫风又道:“小衿衿你说,大内侍卫抓那黄毛丫头干什么?饿得没东西吃了把她抓回去扒皮煮了吃?”
卫子衿不答。
卫风狠狠瞪他:“说话!”
“回爷,爷心里早就知道答案,又何必再问属下。”
“你管我,要你说你就说。”
“是,爷。”卫子衿总是一脸冷漠且认真,“想来应是太子的人抓了沈燕姑娘,以她作为人质来对付爷。”
“小衿衿啊,你难道不觉得……”卫风抬手指指自己的脑袋,“卫骁脑子里有坑?”
“属下没打开太子的脑壳看过,属下不知。”
卫风早已习惯卫子衿一本正经地说这些有的没的话,他这会儿没有嫌弃卫子衿,只是一脸恨恨道:“他脑子里绝对有坑!他脑子里要是没坑,会想出这么个愚蠢的法子来对付我?他以为抓了那么个不但什么都不是还该死的黄毛丫头就能要挟我?他要抓也该抓小色瓷才对,他以为抓了那黄毛丫头会有用?”
“有用。”卫子衿是个非常称职的落井下石人士,“爷在文武百官面前被沈燕姑娘打了,颜面尽失,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还千里迢迢亲自出来寻她,这就证明,抓她,有用。”
“放屁!”卫风坚决不承认,“我这是被逼出来的!你以为我愿意出来找那个该死的黄毛丫头啊?”
“太子可不知道。”
“他脑子有坑,还眼瞎。”
“但现在沈燕姑娘的确是被人抓了,且还是因为爷,她才会被抓的。”
“小衿衿哪。”卫风忽然凑到卫子衿面前来,“你这意思是说,是我害了她,所以我要去救她?”
“属下没有这么说,是爷自己说的。”卫子衿直视卫风的眼睛,实话实说。
只见卫风定定盯着卫子衿看了半晌,而后别开头,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似的,无所谓道:“他们那些人有意思没,成日跟着我盯着我有什么好处?哼,让爷去找她去救她,没门,她是谁啊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啊?好了小衿衿,去让店小二把热水打来,爷要舒舒服服地泡澡。”
卫子衿也什么都没再说,而是遵从道:“是,爷,属下这便去。”
而后,卫风慢悠悠地泡了澡,再往床榻上一躺,一脸舒坦惬意的模样,躺着便睡。
却唯有他自己知,他这一顿澡,泡得一点都不舒坦不惬意。
他睡得也不舒坦,一整夜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
他翻来覆去一整夜,直至天将亮时,他实在睡不下去了,而是愠恼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大声嚷道:“小衿衿!你给我进来!”
卫子衿整夜都在卫风门外守着,不曾睡。
卫风嚷嚷的话音还未落,卫子衿便已进到了屋里来,点了灯后再来到他面前,“爷有何吩咐?”
“命人打听那个该死黄毛丫头的下落,赶紧的!”卫风烦躁地挠挠自己的头发,挠得他本就因翻覆了一夜而乱糟糟的头发更乱了,可见他心里是有多烦躁。
卫风话才说完,卫子衿当即将一张叠得整齐的纸张递给他。
“这什么?”卫风拧眉问道。
“沈燕姑娘的下落。”卫子衿淡漠道,“昨夜下楼给爷打水时,收到的箭信。”
“你昨夜干什么不说!?”
“爷自个儿说不找的。”
“……小、衿、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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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愉快地决定,来个二更!晚上的时候!要是早更了,会在群里吱一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