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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杀了你们,又何必浪费人力物力将你们囚禁于此?”
冷月这番话让跌倒在地的卓青柔和封亦晗不约而同的看向她,母子俩的眸子中都噙着一抹疑惑,但更多的是恨意的冷光。
“贺兰冷月,你以为你现在说这样的话,本宫还会相信吗?封柒夜,你狼子野心!是本宫一直太相信你了,竟然以为你无能至此,没想到你最终反咬一口,如果早知道,本宫一定在你小时候,就连着你的母妃一起送你们下地狱!”穷途末路的卓青柔,已经没有任何能力与冷月和封柒夜进行对抗,就连她一直信赖依仗的卓青天都死了,她还能如何。
此时,也不过是用激烈的言辞,来平复心中的不甘和愤怒。
封柒夜靠坐在太师椅中,对于卓青柔的话,眼底忽而闪过杀意,旋即唇角翘起似是而非的笑,声音低沉:“如果你当初没有杀了母妃,说不定你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你……”
卓青柔满目苍凉的睇着封柒夜,曾经被她视为最没有威胁的存在,现如今竟然端正的坐在自己的面前,而再看她现在的境地,简直是讽刺至极。
“你以为你赢了吗?囚禁本王和母妃,你以为就能掌控整个封夙?痴人说梦!”封亦晗坐在封柒夜的对面,狼狈的脸颊上是不屈的暗芒,望着对面的人,淡紫色的薄唇似乎在极尽嘲讽。
冷月闻声,俏脸上不见怒气,反而从容不迫的起身,边踱步边说道:“现在,你认为你还资格说我们痴人说梦麽?封亦晗,手脚被废的感觉如何?变成废人要从此仰望着封柒夜君临天下,你的感觉又如何?”
“贺兰冷月,本王真后悔当初没有杀了你!”
封亦晗恨恨的瞪着冷月,被她这样羞辱和嘲讽,他却没有任何能够反驳的机会。
“你们果然是母子!说的话都是一样的!卓文浩卓公子,你一路赶来凤栖宫,结果却看到这般景象,不知道你的想法如何呢?”冷月在起身的时候,封柒夜的眼底就闪过一抹不赞同,但是对面的封亦晗和卓青柔都目光灼灼的睇着冷月,他即便心里对她有些担忧,却也不能过于表现出来。
卓文浩有些愣愣的看着冷月,听到她的话,短时间的沉默忘了回答。宫内这种情况被他知道又亲眼所见,他不禁开始后悔自己冲动之下跑到这里的举动了。
“这……太子妃,你刚才说皇上?”卓文浩半饷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说话的语气也再没有方才在上书房中的大义凛然,小心翼翼的看着冷月,也终于发觉自己算是踏入虎穴了。
连皇后和贤王都能够囚禁的人,会对他手下留情吗?!
卓家再庞大,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拿什么和他们抗衡!钱财,皇宫更多!人脉,精兵无数,似乎怎么算,他卓文浩都没有胜算。
“皇上?这你得问你的皇后姑姑了,皇上失踪的事情她应该比谁都清楚!”冷月的话锋一转,顿时将矛头指向了卓青柔。
在冷月看来,卓青柔如果知道封远的下落,那她一点都不会惊讶。毕竟当初和卓青天以及龙渊谋划一切的时候,她不可能对此一无所知。
卓青柔在柳媚如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站在冷月的对面,看着她颐指气使的样子,双手紧握成拳,须臾间便冷笑道:“贺兰冷月,你不觉得你可笑吗?如今这皇宫是你们二人封锁又囚禁了本宫的,现在你们反而问本宫皇上的下落。要本宫说,分明就是你们二人做的,结果却怪在本宫头上。
文浩,你快出宫,将这件事昭告天下,就让天下人看看,这曾经的邪王和邪王妃是如何扰乱朝堂霍乱天下的!”
卓青柔的目光有些急促的看着卓文浩,恨不得现在就让他飞出皇宫一样。可惜,卓文浩已经被自己听到的话震惊的无以复加,眼神也只能一瞬不瞬的看着冷月和封柒夜。他一个经商草民,即便知道自己卓家地位显赫,但是却从未听到过宫内秘辛,这种情况下,就算他有多大的胆子,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皇后姑姑还有昔日的霸气,那她现在被封柒夜囚禁的情况,岂不是太可笑了。和皇后相比,他什么都不是。
“皇后,你认为你说的话,他会相信吗?卓公子,你认为呢?”冷月缓慢的旋身看着愣在原地的卓文浩。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卓文浩只能算是个无所作为的富家公子。心机不足却贪念太多,刚才特意让他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凤栖宫,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最终会如何选择。
而卓青柔这里,她也的确需要有个结果了!虽然不能肯定她就知道父皇的消息,但是一些蛛丝马迹她应该还是知道的比他们多的。
“这……我……”卓文浩心底突突的跳着,太多的变故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特别是发觉到封柒夜那双危险的鹰眸一直注视在自己的身上,加上眼前的情形,他有一百个胆子也不能随意开口了。
冷月漫步走到卓文浩的身边,细声说道:“卓公子,不知道你对我二姐可还满意?说起来你们刚刚大婚不久,我们还来不及祝福你呢!”
这一番丝毫不相干的话,令殿内的几人都摸不透冷月的心思。卓文浩一听到贺兰冷夏的消息,才恍然大惊的望着冷月,心底抑制不住的愤怒再次涌上心头,咬着牙低声说道:“你既然不是贺兰冷夏,当初又为何要陷害于我!我现在不得不相信皇姑的话是真的了!”
“哦?单凭这一点你就相信了?可是卓公子有没有想过,贺兰冷夏是侯府的嫡出二小姐,你现在愤怒的不过是因为嫁给你的不是我而是她,但又有什么关系!她身后的侯府,难不成你自认为有能力抗衡?还是说你有那个能力把我从邪王太子的身边抢走!”
冷月的脸上闪过揶揄的笑意,好似是无心之举,也似是有心为之。总而言之在她说完的时候,封柒夜整个人的气势就突变,鹰眸中犀利的诡光愈发凛冽,睇着卓文浩瞬也不瞬。
不得不说,冷月的话对卓文浩确实起到了醍醐灌顶的提醒。她说的没错,当初他正是因为看上了贺兰冷夏身后的侯府,才会选择与她合作。后来因为她长相不俗,所以他自以为能够美人在怀又和侯府联姻在侧,以至于他从未深究过这其中究竟会有多少好处或者是牵连。
更何况,之前他自认为是卓家的公子,宫内的皇上姑父一定会给他少许的薄面。结果,眼前的事实却大相径庭。冷月也没有说错,他只怕穷极一生,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与邪王抗衡夺妻的。
既然如此……
卓文浩虽然为人比较奢靡,但是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更遑论他不傻,方才也清晰的听出了冷月话中的深意。
“太子妃,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万事好商量!”
冷月的态度,似乎给了卓文浩足够的信心。在凤栖宫的殿内环顾了一圈后,说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此时卓文浩所表现出的,就仿佛是极有教养的富家公子,再也不是那个纨绔成性不值一提的卓家花花公子。
这刻意表现出的态度,不难看出里面复杂的情绪和对冷月的恭谨。
“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皇后和贤王在这里颐养天年了!有些事情,你们若是不说,我们也会知道!只不过,说不定你们会很快和卓青天见面的。”冷月俏丽的脸蛋上带着淡笑,明明是威胁的含义,却好似玩笑般的语气出口。
封柒夜两步上前携着冷月以及卓文浩慢慢走出了凤栖宫,几人身后的卓青柔忽然间爆出一声怒吼:“卓文浩,你不是人!你竟然背叛卓家!”
卓文浩行走的脚步微顿,回身看着卓青柔,吞咽了一下后,说道:“皇姑,好生休息!”
“卓文浩……”
就连封亦晗也是紧紧地捏着轮椅扶手,看着他跟随冷月和封柒夜离去,那好不容易生起的一丝希望,就如同泡沫一样,瞬间就碎成空气。
“皇后娘娘,说不定这是他的计谋呢!”柳媚如不想冷月这般意气风发,好不容易打定主意,才对着卓青柔安慰了一句。
哪知道,下一刻卓温柔的手掌就毫不留情的打在了她的脸上,怒吼一声:“你这个贱婢知道什么!卓文浩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现在贪生怕死的跟着他们走了,你以为他会有那个头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出计谋吗?
你是不是还一心想着封柒夜呢,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他现在眼里只有贺兰冷月,你算什么,你又是什么!当初让你要抓住他的心,结果呢,本宫给你锦衣玉食,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没用的东西,滚开!”
卓青柔将对冷月和封柒夜的所有怒气几乎都发泄在柳媚如的身上,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和曙光,结果却发现前方依旧是黑暗一片。
她曾经暗中联系的大臣现在都没有机会踏入凤栖宫,大哥死了,二哥在府邸又不知道宫内发生的事,眼下她还能倚靠谁,她昔日身为皇后,所有人都对她阿谀奉承,她也一直都认为自己的手腕奏效,可直到事情发生变故,她才明白其实自己从一开始就在为大哥谋划一切,甚至因此她还搭上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前太子身故,她只剩下封亦晗。可现在呢,封亦晗又变成这样,她还要继续吗?还怎么继续,又该如何继续。
柳媚如的头被卓青柔打的偏向了一边,而在他们母子俩没有看到的地方,那张艳丽的脸颊上,渐渐泪水连连。其实,她比谁都难过,撕心裂肺的疼痛。
她夜夜承欢,却根本想不到做这一切的人根本不是心底深处的他!她的难堪和痛楚又怎么说出口。面前的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她的主子贤王。曾经身为奴婢的卑微感,在他们面前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被一同囚禁在此,能做的就是给他们二人依旧如同往日的照顾和伺候。其他的,就只剩下日日蚀心彻骨的悲戚。
“母后,你可还记得,卓文君!”
当凤栖宫内再次恢复宁静的时候,封亦晗沉默着,却忽然开口对着卓青柔说了一句话。而他所说的人,也让卓青柔的脸上瞬间闪过一阵光芒。
“晗儿,你说的是……”
“如儿告退!”
听着皇后和封亦晗的对话,柳媚如识趣的想要离开,脸颊上的疼痛一直在提醒着她,皇后对她的芥蒂颇深。
然而,当柳媚如刚走了两步的时候,却蓦地被封亦晗开口唤住:“等等,本王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柳媚如回身看着封亦晗,当见到他眸子中闪过的冷光和得意时,无望的垂下了眸子,她是奴婢,原来是这辈子永生都无法改变的事实!
*
贺兰侯府
“爹,你要我和娘去哪里啊?”
贺兰绝一脸正色的坐在侯府主厅内的上首。而他身边是一脸莫名其妙的贺兰冷春和表情苦楚的贺兰明氏。
两人身后还同时站着四名家丁,每个人身上都包袱款款,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贺兰绝闻声看着贺兰冷春,表情依旧冷厉,完全没有丝毫慈父的模样,声音森冷的说道:“老夫没那个荣幸再做你爹了!问问你娘干的好事,这么多年以为老夫不问,她就能逍遥法外吗?”
“娘?怎么回事啊?”贺兰冷春疑惑的看了一眼贺兰绝,随后就睇着身边脸色更加难看的贺兰明氏。
听爹的口气,似乎是陈年旧事,可既然已经是过去,又为何又要翻开陈年旧账。
“老爷,我兢兢业业维持着侯府二十载,难道得到的就是这样的下场?我为你生过三个孩子,难道他们还抵不过一个死了多年的女人吗?”这一刻的贺兰明氏,再没有了颐指气使。哪怕她的身后站着自己随嫁过来的管家明福,她的威严也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贺兰冷春闻声便惊讶的看着明氏,娘亲明明就生了她和贺兰冷夏,怎么会说给爹生了三个孩子?!
而其实贺兰冷春所不知道的是,当年她也不过才三岁,贺兰冷夏两岁。那时候明氏接连怀孕,一直想要个儿子的她,一心一意的期盼着第三个孩子的到来。所以,在贺兰冷夏两岁的时候,她的确再次身怀有孕。
在怀孕之初,她便为孩子起了名字并写入了族谱。可再后来,她肚子里的孩子刚刚四个月,就因为意外而流产,这样的打击对明氏来说是巨大的。
只不过后来经过大夫的查探,发觉那滑落的胎儿也是个女孩,但即便如此明氏依旧坚持将她命为侯府三小姐,而最后出生的冷月,也就成为了侯府的四小姐。
明氏的话,似乎引起了贺兰绝对过往的回忆,眸子中泛着点点迷离的清辉光芒,长长的叹息了一声,“总之,老夫心意已决!明福,带着夫人和大小姐启程吧!路上多加小心!”
“老爷……”
“还不走!”
“老奴,遵命!”
明福也是满面无奈的看着明氏,站在她的身边伸手示意了一瞬。见她不肯走,只能拉着她和贺兰冷春,在贺兰绝冷厉的目光中,痛快哀嚎不止的走向了侯府的大门。
远远地,似乎还能够听到明氏的呼唤。偌大的主厅内,只剩下贺兰绝一人站在原地。望着被明福拉着走,以及跟在他们身后的几名家丁,贺兰绝心底怅然所失般。
逝者已矣,他已经年近五十,又何尝不知。只不过这封城即将大乱,他就算再凉薄,也真的不能对她们不管不顾。
也许,送他们远离这里的纷扰和即将大乱的地方,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马车中,明氏被贺兰冷春狠狠的抱着,在她怀里哭的不能自已。
“为什么,为什么啊!这么多年来,他竟然还不能忘了她!老天,为什么!”贺兰冷春听着耳边的恸哭声,眼底也氤氲出泪花。低声安慰着明氏:“娘,别哭了!也许爹爹有苦衷!”
“他有什么苦衷,他就是不想要我们母女了,春儿,娘的春儿啊!”
事到如今,贺兰冷春早已经将急躁的心性磨平,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她比明氏清楚,也许爹爹这样做并非权无理由。
“娘,爹可有给你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