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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院总共有三楼,苏瑾进了门之后,之间一楼的大厅里摆满了棋盘,足足不下五六十盘,每个棋盘都有两人在专心对弈,当然也有些人在旁边观战。
柜台一位老伙计看到她们主仆二人赶忙迎了上来,和气地问道:“这位公子是第一次来本棋院吧?不知道可曾约了对弈的对手?倘若是没有,小老儿可以为公子介绍几位本棋院的师傅!”
苏瑾扫视了一圈,发现远处角落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士子,便指了指对方,对老伙计笑道:“不用找什么师傅了,那个人不是闲着呢么?本公子就找他了!”
“嗳?那个人可是……”老伙计话还没说完说完,苏瑾已经朝着那位年轻士子走去。
老伙计看着这位白衣公子的背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位可是杜公子,棋艺在本棋院首屈一指,看来这位新来的公子注定要惨败了!”
此时,苏瑾已经带着紫鸢走到了杜公子跟前,她尽量学着男子的动作做了个揖,朗声道:“这位公子请了,小生姓苏名……轼字东坡,可否有幸跟公子对弈一局?”
“这位公子请了,小生姓苏名……轼字东坡,可否有幸与公子对弈一局?”苏瑾学着古代士子的礼仪,做了个揖,倒是学得有模有样。
至于谎称自己叫苏轼,完全是仓促间所做的选择,总不能说自己叫苏瑾吧,这名字傻子一听都知道是女人名字,所以假名字是必须的,而取假名字也有一些小技巧,首先一条原则便是名可以随意但是姓氏最好不要动,一来说了真实姓氏,将来即使不慎被对方获知了真名,起码姓没变,再诉一下自己女扮男装不得不用假名字的苦衷,末了委屈地加一句“我用假名字骗你其实也不想的,我也很内疚,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所以你看我只能尽量模糊了名,姓氏没骗你,你看我多诚心”之类的忽悠一番,过关也相对容易一些,当然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姓氏不变,对方叫你时“苏公子”的叫,你便不会因为陌生的姓氏而反应迟钝留下破绽。
而至于为何报出苏轼这个名字,完全是东坡先生的名字印象太深刻了,再者,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又没有这一代大文豪的绚烂痕迹,这多遗憾啊,所以必须让东坡先生的名字露露面,即使不是真的东坡先生。
这多少有点恶趣味的意思。
“你要跟我对弈?”原本静静坐着左手拿书右手摆棋谱的年轻士子闻言看着苏瑾,有些愣神。
苏瑾被对方的眼神弄得有些莫名其妙,纳闷地问道:“怎么?不行吗?我看这位公子也一个人,而我也是一个人,随便玩玩嘛,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讲究?”
“看苏公子面生得紧,公子可是第一次来吗?”
“对啊!我听说棋院里有很多好此道的棋友,所以带了小书童过来看看,在家实在闲得蛋……无聊,来消遣消遣!”苏瑾暗道好险,差一点把蛋疼两个字说出来。
“原来如此!”年轻士子有些恍然,好像想通了什么疑虑,随即便站起身来拱手作揖自我介绍道:“在下杜士毅字子坚,苏兄请坐!”
苏瑾也不客气,依着礼数屁股压着脚后跟在棋盘另一端跪坐下来,紫鸢自然也在自家少奶奶身边坐下。
苏瑾坐下以后,打量了一下这位名叫杜士毅的男子,见其长相英俊,举手投足间行止潇洒,尤其是嘴角自始至终保持的那丝笑容更让人印象深刻,那丝笑容既不过分热情又不过分冷淡,自有一种不温不火的疏淡意味。
这是一种职业化的笑容,苏瑾对此太熟悉了,前世不管工作还是生活接触的形形色色的人当中,基本都有这种笑容。
她对此不以为意,微笑着问道:“我看这里人人都在对弈,就杜兄你一个人枯坐着,不会是臭棋篓子吧?”
“额……”杜士毅有些惊得目瞪口呆,自己……自己有一天居然会被人认为是臭棋篓子!他呆了呆才反应过来,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是说我吗?”
苏瑾点头:“算我说错话了,你也别灰心,多下下总有一天能成为高手的!”
杜士毅心里有点哭笑不得,这个刚认识的苏轼是在安慰他吗?他江南府最富盛名的年轻棋手居然有一天会有这样的遭遇。
“是啊,我是臭棋篓子!好了,我们开始吧!”他倒是没生气,只不过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
接着两人猜子,最后苏瑾执白先行,她也不客气,拿起一颗白子啪地一下摁了上去。
杜士毅愣了一下,看了看苏瑾:“这开局……”随后便拿起黑子跟着下。
两人你来我往下了十几手之后,杜士毅脸色已经变得有些肃然,白子开局诡异,而且招招紧逼,一开始便死缠打烂步步杀招,实在是凌厉之极,与他以前所接触的下棋方式完全不同,一时间竟逼得他手忙脚乱,只能招架。
终于又下了几手,杜士毅忍不住用怪异的眼神瞄了瞄苏瑾,然后低下头,过几秒钟,又再次抬头瞄啊瞄。
“怎么了?”苏瑾眨了眨眼,她前世的爱好里便有一样是围棋,以前工作之余经常到网上和人对战,虽然在网上战绩不错,不过一直也都是业余,她这时候已经对这位姓杜公子的棋力有些了解了,对方看起来倒并非臭棋篓子,还是有些水准的。
“苏兄的棋跟谁学的?”杜士毅吭哧着问道。
苏瑾随口道:“哦,看着棋谱自己瞎琢磨的!”
“难怪!”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斟酌着用词说道:“苏兄棋力……嗯……高超,只是手段……未免有些……失了君子的风度!”
“棋场如战场,就好比两军对垒,手段无所谓,胜负才是关键!”苏瑾不以为意地反驳道,她的下棋方式现代味儿很重,注重结果,方式上并不计较。
在现代那个浮躁的社会里,为了成功为了胜利往往都是不择手段的,讲风度,除非脑子有泡!
又下了几十手之后,黑子被杀得七零八落,最后杜士毅不得不傻愣愣地弃子认输。
苏瑾看着对方呆滞的眼神,安慰性地拍了拍其肩膀:“不必灰心,我看得出来你棋力很不错,刚才说你臭棋篓子是我说错了,继续加油吧!好了,我也要回去了!”
“输了,我居然输了!”杜士毅喃喃自语,失魂落魄。
苏瑾带着紫鸢离开后,她不知道这里却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