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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走到被选进宫的这一步的秀女,又有哪一个不是对后宫之位满怀期望?
明面上说起来是审时度势,站成了容晴和钱熙雨两队。但话说回来,对于小门小户之女而言,先前行事还可能是抱有几分观望态度,但而后接二连三的死人,让她们彼此之间相互猜疑,站队也就成为了保命而势在必行之事。
眼下萧锦亲自派嬷嬷单对单教养,完全和旁的秀女隔离开来,压根就不与外人接触,只是安心等候选秀,这样的安排对于打算曲意逢迎的秀女而言自然不是什么好事,但若是那些个只是出于无奈的,那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萧锦几乎是在什么都还没开始的时候,便已经获得了不少秀女的好感。
毕竟,无人不惜命。
容晴并不是那种轻而易举就能煽动的人,这位容家小姐有着完全不同于容嫣的沉稳性子,其实只要能把钱熙雨安抚住,遴秀阁就算平了一大半。
萧锦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钱熙雨如同她先前所言对容晴采取了不与之正面冲突的策略,可惜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遴秀阁内虽然不是鸡飞狗跳,却也总还算是比先前好了太多。
可惜却偏偏有人不打算让她这么轻松。
幺蛾子出在容嫣身上。
夏望之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庄美人处流连忘返,似乎压根忘了前段时间才千娇万宠的容妃。容嫣原本就是个娇怯怯风一吹就会倒的体质,这一下简直是突如其来的病来如山崩,萧锦大半夜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然是太医院的几名老资格的太医都被连夜召进宫看诊了!
青浣服侍她穿衣的时候,萧锦的眼下还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她表情茫然地看着前方,伸着手任青浣伺候,终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满怀怨气的呵欠。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说是容妃娘娘半夜突发急病,祁兰深夜去庄美人的云中殿外跪着,这才惊动了圣上,连夜命太医进宫救人。”
两人心里都心知肚明,容妃岂是那些不受宠的嫔妃可比?就算夜里宫门上锁,难不成还真递不出去个消息?还要硬生生去一趟云中殿跪求?
恐怕生病是假,心病才是真。
青浣服侍完萧锦穿衣,一抬眼看见自家主子眼下的青黑,瞬间忧心忡忡道,“娘娘,可需要拿粉盖盖?您这眼圈……”
“不急,好好妆扮完了再过去。”萧锦按捺不住再伸了个懒腰,顺势重重倒在了床上,还不忘情意绵绵地蹭了蹭枕头,“反正左右人家现在想见的不是本宫,当然要给她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
……娘娘您真的确定望帝是您亲夫君?奴婢怎么听着跟外间养着的那条叭儿狗似的?
外间的叭儿狗:“汪!”
萧锦乘着凤舆,身边带着青浣,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千栩宫,此时千栩宫里里外外已是灯火通明,人仰马翻。
容嫣本来就是能作的性子,眼下更是将作这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整个千栩宫人来人往,个个如临大敌,有端着热水的,拿着剪子的,端着小铜盆的,那头还有四处嚷嚷着赵太医要什么什么的……
萧锦这才刚刚走到容妃所居的正殿门外,容妃惨烈无比地痛呼立即迫不及待地传了出来,萧大皇后不着痕迹地顿了片刻,狐疑地轻声问青浣,“本宫怎么听着容妃娘娘像是要生了?”
青浣:“……娘娘您想太多了。”
正当此时,夏望之被人“恭恭敬敬”地请了出来,王太医躬着身子,毕恭毕敬道,“皇上龙体贵重,小心过了病气,还请出来等候为妙。”
夏望之正要挑眉杠上一句“朕的妃子朕不能看你们几个老不死倒是能看”,却见萧锦带着一众元沐宫人马笼着手站在殿门外,艳光不可方物。
夏望之先是一愣,随即迅速把眼底那抹异样压下去,“皇后也来了?”
萧锦倒是觉得夏望之出来之后容嫣的惨叫似乎越发变本加厉了些,为了耳根子得以清净,大夏皇后诚挚地对自家夫君劝道,“皇上,容妃妹妹似乎很是需要您。”
如果说夏望之原本还有那么股“你们都不让我进去我偏要进去”的别扭劲的话,眼下被萧锦一说,他反而就不动了。
“皇后有闲心关心旁人,倒不如先看看自己!”
这神来一笔简直有些莫名其妙,萧锦诧异地看了夏望之一眼,“臣妾一得知消息便匆匆赶来,并无任何耽搁。”
“哪有探病之人穿得如此花枝招展,”夏望之说着说着忽然想起上次那一碗无缘的银耳汤,恰逢夜深之时只觉得肚子又不争气地饿了起来,声音立时提高了八度,“居然还有闲心梳妆打扮……”
萧锦义正言辞道,“皇上,臣妾身为一国之母,自当慎独,若是蓬头垢面出现于人前,丢的非但是皇上,更是天家的颜面!”
夏望之嘴角缓缓浮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朕似乎记得上次皇后是身着寝衣见的朕?”
萧锦淡定道,“臣妾见过皇上不着寸缕的模样。”
夏望之:“……”
谁家夫妻敦伦还穿着衣服!
这两人倒是一个赛一个脸皮厚,只苦了旁边的人,青浣面上飞起两团红云,一旁跟着的王太监倒是老脸甚厚,眼观鼻鼻观心,只当没听见。
在萧锦听来,容嫣的惨叫简直是宫商角徽羽统统转了个遍,听着便让人浑身发麻,好不容易适应了些,便听得那惨叫在一记突然拔高至天际后忽然戛然而止!
萧锦半晌没听到下文,终于按捺不住唤人去找了当值的刘太医过来,“容妃娘娘到底是生了什么病?”
刘太医满头大汗,迟疑了半晌才开口道,“启禀娘娘,依臣等愚见,容妃娘娘想是平日里思虑过多,底子又弱,这才突然发作了头风……”
宫里待久了,一听便知道所谓“发作了头风”其实都不过是这帮子老东西唬弄人的瞎话。头疼这档子事,若是自己不说,又有谁会知道?至于思虑过多就更可笑了,这后宫里就算是为了争宠,谁不都是费尽了心机?
刘太医小心翼翼看了一眼一旁夏望之的面色,“启禀皇上,方才微臣已经给容妃娘娘服了药,现在娘娘已经睡下了。”
“睡下了?本宫怎么看着倒像是晕过去了?”萧锦冷笑一声,容嫣最后那声又尖又急,最后收尾的气音戛然而止,说是药起效倒还更像是被人活生生扼晕了才是。
不过话说回来,谁敢?
刘太医脸上豆大的冷汗往下落,“这……”
正当此时,先前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祁兰忽然从旁里冲出来,直挺挺“扑通”一声跪在萧锦面前,声泪俱下道,“皇后娘娘开恩,求求您救救我家娘娘!”
这简直是把几位老太医的脸扇得“啪啪”响,萧锦太阳穴微微一跳,夏望之就在这杵着,祁兰不去求夏望之,却把祸水东引到她身上是作何解释?
祁兰膝行几步,额头几乎触到了萧锦的鞋面,一声声磕头与地面撞击的声响听的人牙酸。
“求求皇后娘娘救救我家娘娘!”
“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皇后娘娘!”
……
萧锦看了一眼夏望之,发现后者正一副看好戏的神情,丝毫不像是打算有任何表示的模样。
眼见得祁兰磕得地上已然出现了一小块血印,向来喜洁的萧大皇后不免倒吸了一口冷气,步子不动声色地往后蹭了蹭,拉开了些许距离后这才温和开口道,“太医们都是医术精湛之辈,自然会竭尽全力救治容妃妹妹,本宫怜你忠心护主,此次便不罚你胡言乱语了。”
“皇后娘娘,我家娘娘不是生病!是有人暗害!”祁兰蓦然抬起头,额头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鲜血顺着脸颊往下滑,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启禀皇后娘娘,前些日子我家娘娘便一直睡不安稳,夜里时常惊醒,满头满身都是冷汗……奴婢问娘娘,娘娘也不说。”
“可这些日子以来娘娘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发展到白天也经常神思恍惚,一到夜里就接连发噩梦,吃了不少安神药也不见好!”
“娘娘不准奴婢惊动皇后娘娘,说娘娘忙,身子那么差了还天天抄写佛经说给皇上皇后娘娘祈福。”祁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我家娘娘向来仁善,用不完的饭菜也时常赏给奴婢们……奴婢斗胆,恳请皇后娘娘彻查宫中,奴婢怀疑是有人暗害我家娘娘!”
瞧瞧这使得多好的一手背后插刀,若说是饭菜有问题,这帮子奴才早该全都死光了。容嫣虽然不聪明,可看起来倒是有个聪明伶俐过了头的好侍女。
“你有何证据?”彻查宫中非同小可,萧锦一个不留神竟然险些被人给套了。
祁兰重重一磕头,正色道,“奴婢有!”
她从怀中掏出一物,高高举过头顶,眼中当真满是沉冤得雪的期望,“奴婢从娘娘床下发现此物!请皇后娘娘明察!”
那赫然是一个浑身被扎透了钢针的布偶小人,上面还写了容妃的生辰八字!
望帝既然在此,萧锦自然不会去充这个大头,“皇上以为如何?”
夏望之早就神游太虚不知去了哪个爪哇国,压根没听见。
“皇上?”萧锦沉声再次唤道,看似随意地迈了一小步,正踏在夏望之脚背上,还重重碾了碾。
“嗷!啊哦……”望帝这才从神游的状况中惊醒,龇牙咧嘴挥手道,“那就按皇后的意思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