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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七八拳,就打不动了,停下来后,手腕都颤抖个不停,菲菲站将起来,大喝道:“人家两口子从外地来到了洛城,摆个摊做个小买卖,只是为了养家糊口,供他们的女儿上学。大小有点产业的家庭谁冒着风雪干这个营生?人家一串鱿鱼才卖一块钱,要卖两百串鱿鱼才能赚到这两百块,你去问问一晚上人家赚到这么多钱了吗?”
说着说着,菲菲的眼里便淌下了眼泪,掏出纸巾抹了一下,继续说:
“在你接过人家这种钱的时候,你心里没有愧疚吗?你是他们两口子的儿子吗?他们老了你孝顺人家吗?既然不是,你凭什么拿人家的辛苦钱?”
“喜欢钱,就凭自己的劳动自己去赚,别***打劫穷人。”
胡汉三睁着熊猫眼:“你混老几,轮到你教训我吗?”
雅雅姐还是那身黑色旗袍,穿着红色高跟,涂着红指甲,点着一只软中华,指着胡汉三,声音严肃而不高声:“说你你就听着,不要顶嘴!”
雅雅姐只说了前半句,后半句留给大家自由想象吧!
胡汉三瞟了一眼雅雅姐的装扮与那对凄厉的眼神,真没敢还口。
胡汉三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两百块,颤栗着手心摆了出来。
菲菲夺过了钱:“姑奶奶叫菲菲,安定黑锁人,城区长城路翩翩飞酒吧的老板,想报仇的话就来找我。”
围观的观众可不少啊!这广告打得真是时候。
雪姐也不是吃素:“不服的话你可以报警,哪个当官的下来了,我们姐妹都不怕。”
雅雅姐从钱包里掏出了一张五十,扔到了胡汉三的脑袋边,不屑地说:“这是给你的敷药钱,多了没有。”
菲菲小跑到那双河北夫妇身边,将两百块塞回了大叔手里,面带笑容,和声说:“大叔大婶,你们还在这里摆摊吧!不要怕他们。”
“他们如果再找我们的麻烦,我们也惹不起啊!”大婶低声。
“这个您放心,帮人帮到底,我会跟他们的领导打招呼的。你们好好过日子,把你们的闺女养大成人。”菲菲的眼睛里散发着善意的光线,语气很是和蔼,与以前那个神经病的德性完全是两个人。
“女娃娃----”大婶唤了一声菲菲,“我们又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帮我们呢?”
菲菲将爸爸的那缕短发捧在眼底,热泪盈眶:“我也有一个为了我冒着风雪推着三轮车卖烤红薯的好爸爸。”
菲菲的爸爸肯定也受过城管的欺负,为了逃避这帮强盗的打劫蹬着三轮车到处躲。
想必菲菲对此也是感同身受,只是她再也没有机会去保护她的爸爸,只能将这样的遗憾回报给社会,回报给全天下受苦受难的爸爸妈妈。
以前总是在想,菲菲回过了一次家,也体会到了父母的爱,车也砸了,泪也流了,为什么还是恶性不改。
这一次,估计菲菲真的是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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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9月18日,下午,四点多。
我家大门口,电线杆边,老杨树旁。
潘天凤站在出租车外,单手抱着宝宝,挺着肚子,吆五喝六的,一副慈禧回宫的架势:“搬,搬,搬,给我往里搬。”
我一边挪饮水机,一边问:“老姐,你额头上的淤青哪来了?”
潘天凤那股子劲头又上来了,挥舞着手臂,带着凯旋而归的气势,兴高采烈地演讲了起来:“你是没有看见,今天中午,我左手拿着擀面杖,右边握着大锅盖,跟你姐夫大战了三百回合,我掐着他的脖子就差那么一点就掐死他了,结果他玩命的挣扎在我的额头上给了一拳,逃出了我的手掌有了喘息之机。我元气大伤,力敌不过,便给老妈呼电话搬救兵。老妈当时还在沃尔玛拖地,接到呼救后扔了拖把打着出租直奔战场。话说,丈母娘一出场,你姐夫就不敢乱来了,老妈指着你姐夫大骂了一个多小时,你姐夫连大气都不敢喘。老姐我憋得那股子气总算是出了,真***痛快!后来,我跟老妈开始搬电视,搬冰箱,搬电脑,搬饮水机,大获全胜,满载而归。”
两口子吵架女方回到娘家时,都怕街坊四邻问起因为什么回来的,躲还来不及呢,潘天凤倒好,像打了胜仗一样,得意洋洋不说,还四处宣传。
“怎么只见到一个饮水机和几个衣服包袱,电视,电脑和冰箱呢?”我调侃着问。
“那些玩意儿都不好搬,如果哪一天你姐夫红毯铺地,鞭炮齐鸣,八抬大桥再接我回去,那些玩意儿也得跟着搬回去,搬来搬去的,你说麻烦不麻烦!再说了,万一路上有个磕磕碰碰,擦破点油漆多可惜。”潘天凤眉飞色舞地说。
这那是吵架,分明是来度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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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晓依一一”潘天凤先是一惊,又将宝宝送到了我的怀里,直视着依依,说话的语气极不客气,“谁让你进我的房间的?”
床上摆着一张大面板,面板上有两大盘包好的饺子。依依胸前系着小围裙,坐在床沿擀饺子片。
潘天凤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之后,依依便小鸟依人地站在了一边,一脸尴尬地注视着潘天凤,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潘天凤扑进屋子,一会拍了拍被子,一会抹了把床单,牢骚一大堆:“谁这么恶心动我的被子了?一股子狗屎味让我怎么盖呀!还有这床铺皱皱巴巴和老太婆的脸一样。这又是谁的衣服乱搁什么呀!难怪这么多苍蝇……”
依依站在原地,浅咬着下嘴唇,低着头,眼睛都湿润了。手里还拿着擀面杖,左手传到右手,右手不知道该不该传回左手。
“潘天凤,你不要太过分了!”我怒喝。
“过分的是你,谁让你把这种东西领回家里来的?”潘天凤指着依依的脸,压低了声调,厉声说,“她的手不知道摸过多少男人的j巴,她包的饺子能吃吗?”
这一声,依依将擀面杖搁到面板上,急忙去捂自己的嘴巴,生怕哭出声音。
宝宝早大哭起来了,我急忙将小外甥女放到床上:“你的嘴巴能不能干净点,怎么能侮辱别人的人格呢?”
“说她是东西我已经很高看她了。”潘天凤瞪着我,“立马让这个东西滚出我的房间。”
这时老爸走了进来,大喝:“你已经出嫁了,这个房间就不是你的了。”
老爸的话够封建,但是,并不符合新社会的法律。
“凤儿,你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懂事。”老妈进来抱起宝宝,“这是我的宝儿领回来的女朋友,早晨我去上班时这个闺女说晚上吃饺子。你瞧瞧人家一个下午包了多少饺子,换成你能干得了这些活吗?人家哪里比你差了?”
“她来了,晚上我住哪里?”潘天凤脸色随和了一些,声音也变小了。
“与这个闺女一起睡。”老爸严肃地说。
当然了,我在另一间屋里住。
在外面可以在一个屋子睡,到家里可就讲究开了。
“让我跟她睡一张床?我还她脏呢!”潘天凤坚决反对。
“你胡说什么你?”老妈也反脸了,“再胡说半句,打烂你的嘴。”
“不在这个屋睡,到外面的碳房去睡。”老爸生气地说。
“爸-----,我可是你亲生的。”潘天凤真委屈,有苦说不出。
“这个闺女也不是外人。”老爸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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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半。
正房。
墙上挂着一副三平方的针绣,上面绣着“家和万事兴”五个红字,是妈妈的作品。
八仙桌前,团圆饭。
爸爸,妈妈,潘天凤,我,还有依依。
“闺女,人来洛城多久了?”妈妈亲切地问。
“三年了。”依依停下了筷子,和声回应。
“做什么工作呢?”爸爸笑着问。
“刚来时在商场卖衣服,现在在首饰店卖首饰,一个月给我开一千多块钱。”依依说话的声音,真甜。
说到这里时,潘天凤翻了个白眼,长长地哼了一声。
编,编,编,继续编,从潘天凤的眼神里我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凤儿,怎么一点礼貌都不懂。”老爸瞪着老姐,“再敢这样,滚回你家去。”
依依继续说:“现在我们一起在街头卖麻辣串。”
“真是一个好闺女。”老妈又问:“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有一个妈妈,还有一个弟弟。”依依回应得体,谈吐谦和。
……
爸爸和妈妈都很开心,对依依又问这,又问那。只有潘天凤从看到依依第一眼到现在一直扁着个脸,菜也没有夹几口。
“凤儿,怎么不吃饺子呢?”妈妈问。
“都煮在一个锅里,我哪里知道哪个是我包的,哪个不是我包的。”潘天凤撇着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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