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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筑。”
“嗯。”
“西门筑。”
“嗯。”
“西门筑。”
某人没有任何不耐烦,捧着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又是“嗯”了一声。
颜溪相当挫败,忍无可忍之下抽走了西门筑手中的书,这下,他终于舍得正眼看她,没有再敷衍地“嗯啊”了。
“那个,西门筑,你这么一整天都陪着我,你不无聊吗?”
“不无聊。”
“可是应该会很累吧,像这样老是在这里看书的话,不如出去放松一下心情?”
“不需要。”
“可是你不需要你我需要,我在这里都快闷死了,真的,要发霉了,带我出去溜达溜达吧。”她终于只好苦着脸说出了自己的心声,而同样的,他的回答也只有三个字。
“不允许。”
“……”
西门筑看了颜溪一眼,从她怀里把书拿了回来,又在那里翻看了。
颜溪凑近西门筑的耳边说道:“我听堇程哥说,蔚若姐姐就在这座皇宫里。”
西门筑面色沉了一下,手上的书就拍到了颜溪的脑袋上:“笨蛋,想你姐姐想疯了吧?她都已经去了,怎么会还跑到这皇宫内院里来?”
“我原本也是不相信的,但是——”颜溪说道,“有没有这种可能,蔚若姐姐之前是假死,被放到棺材里面去,后来,坟地被人撬开,她的人也被掳走了……啊?你为什么这副表情?不相信我吗?可这是有可能的,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
颜溪义正言辞地说道,不顾西门筑的反应,继续挠着下巴在那里推理道:“为什么堇程哥想着要把我杀死,把我带来京城,甚至带到皇宫,是的,因为蔚若姐姐就在这里,将姐姐从棺材里带来的人挟持着姐姐,告诉堇程哥,要用我的命,才能换到姐姐的命,所以堇程哥,才会想要杀了我,并把我带到京城。”
“你说挟持蔚若姐姐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摄政的王爷,皇甫炎?”
“别哭了。”皇甫炎低声温柔地说道,可是蔚若还是趴在镜台之上,泪如雨下。
“不要哭了。”他一把将蔚若抱在怀里,声音也是低低的,“他死了,还有我,还有我啊……”
“你走开!”蔚若哭着,一把将皇甫炎推开。
“是你杀死他的,我知道,是你杀死他的。”
“长琇……”
“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杀死他……”蔚若渐渐的,有些泣不成声。
皇甫炎知道多说无益,他想走出去,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可他刚迈开步子,她就摸起了一旁的剪刀,要朝自己刺下去。
“长琇!”
他连忙扣住她的腕,扯落掉她手里的剪刀,又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你放过自己,不要如此对待自己,好吗?”
蔚若还是在抽泣着,可是她毕竟是一弱女子,反抗不了那样强有力的拥抱,可是她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哭泣,她就那样,在可以说是仇人的怀抱里,释放着自己的软弱。
堇程……堇程……
我突然好想你,堇程……
我们重新来过,我不怪你了,你再睁开眼睛,看我一眼,好不好?
堇程啊,你说过,以后你老了,打不动仗了,你会好好地陪着我,你说过的,你会带我离开梁国那漫漫的风沙之地,跟我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结庐长住,你说你会给我种好多好多的相思树,你会煮饭,洗衣,你会做很多很多的事情,来补偿我,你对我说过那么多的话,你一条都还没来得及兑现,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你活过来,好不好?堇程,你不要丢下我,你带我回去,好不好?
女子渐渐没有声息了,皇甫炎愣了,立刻传来御医,幸好蔚若没什么大事,皇甫炎便让寝宫内的人走开,他静静地守在她的床前。
突然间,蔚若睁开了眼睛,她从被子里伸出手,徐徐地,握住了皇甫炎的手。
皇甫炎自是一惊,愣愣地看着握着自己的手的女子,确定他没有看错,他的心头顿时涌过一阵狂喜。
“长琇……你……”杀伐决断,果敢狠辣的王者顿时像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我可以呆在你身边,但是,请你,放过南风,放她走,好不好?”
“我……长琇……”皇甫炎像是要急急忙忙地解释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抓南风进皇宫,以此威胁我,让我对你言听计从……这些我都知道,你之所以不抓堇程,是害怕决绝如我,既然说了不再爱他,就算有情感,亦不会为他动容,抓了他,我也不会乖乖就范,又或者是相反的,害怕一见到他,我对他会勾起情感,旧情难忘。”
“所以你把主意打在南风的身上,那个孩子,我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她跟南风长得很像,你把她弄进宫来,费了很大的力气吧,可是,我知道那不是南风,我认出来了,所以你又做了什么呢?当时你派了人潜伏在堇程的身边,刚好南风被他假装踢下了山崖,你知道了,所以,你就派那个跟南风长得一样的孩子顶了这个空缺,这样的话,南风就只能漂泊在外,没有保护了,她一定会想着和西门筑联系,而她会发现西门筑身边,有一个跟她一模一样的女子,会怎么做呢?她会害怕吧,会想保护西门筑的安全吧,或者说想通过一些特别的方式告诉西门筑,那个女子不是她,无论如何,她一定会出现在将军府附近的,你就是派了人在那里,守株待兔吧。”
她一如平常,轻柔而缓慢地说道,语调并不咄咄逼人,可是却让他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都知道……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忘记了吗?你没有限制我用人的权利,我是公主,什么会查不到呢?”
既然你什么都能查到,那你怎么没查到,不是我把你的南风关进来,而是她自己跟着西门筑来的呢?
皇甫炎心里陡然浮现这样的质问,他想大声说出来,可是,他忽然,又停住了这种冲动。
或许她是疏忽了,她没能强大到什么细节都能查出来,就以为,他软禁了颜溪和西门筑。
她误会了他,但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他当初抓颜溪回来,就是为了得到他的长琇,他知道,长琇一定不舍得她的好妹妹吃苦,所以,她一定会乖乖地顺从他。
女人把身体看得很重,身体顺从了,心也会从那个人的身上,慢慢地迁移过来吧?
他不愿强行逼迫她,因为那必然是对她极大的伤害,她可能会寻死。但是现在,她是自愿,一切就能另当别论了。
是,他是卑鄙,但那又如何?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如果他光明磊落的话,就不会一点一点剪除皇室的血脉,就不会将孤儿寡母控制在手中,名为辅政之臣,实为摄政之王,这个国家,也不会被他一个外姓王爷牢牢掌控在手中了。
卑鄙,不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争取吗?
兰麝的香味自香炉间散发,如雾一般氤氲了整个寝宫,女子的泪湿了整个枕巾。
堇程,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一定,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我一定,不会让伤害你的人好过的,我一定,会让其付出代价。
皇甫炎低下唇,一点一点吻去蔚若脸上的泪水,蔚若心里泛起巨大的恶心,可是她告诉自己,只能忍,只能忍下去。
为什么还会有羞耻之心呢?从堇程死掉的那一刻开始,自己的心也应该跟着死了,不是吗?那个她能放弃一切,无怨无悔去守候的男子已经死了,她什么都没有了,而且现在,她也什么都不需要有,所以,现在,谁亲吻她,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放了南风……”蔚若犹自苦苦哀求着皇甫炎,在他的手触到她腰肢的时候,她以这样的方式抵触着,直到他从喉咙深处溢出来一个“好”字,她才怔怔地松开了抵抗的手,麻木般地任他的手在她的肌肤间游走,任他的吻满世界地朝她洒下,什么也不去管,什么也不去在乎。
听着颜溪的话,西门筑愣了愣,转瞬他就笑了,敲了敲颜溪的脑袋:“整天没事在这里想东想西,脑袋都想糊涂了吧?你当这是传奇小说啊?”
“人死了就是死了,你再多想也是死了,席堇程的话怎么能信,他说蔚若活着就是活着?第一,他可能对他离去的妻子念之不舍,思之如狂,所以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第二,他或许是对你别有所图,或者跟别人达成了某种伤害你的协议,如果他对你说是带你去见蔚若,依你这种什么都信的性子,难保不会掉入他的圈套,所以更加毫无防备,而满心只想着见到你的蔚若姐姐了。”
“是吗?”颜溪皱着眉头,“要么他是疯了,要么他就是在欺骗我?”
西门筑摸了摸她的头:“我看你整天闷在这屋子里捂着脑袋是挺不好的,那我就带你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