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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去的是刀光剑影的修罗场。”百里初雪水眸微眯,淡淡的看着他。
“我便是从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罗场爬起来的,再入又何妨?”小身板一挺,他毫无畏惧的回答。
“告诉我你是谁?”百里初雪唇角轻扬。
“格衄恩切,我是女真人。”好似早已经知道百里初雪会问起,格衄恩切没有犹豫的回答。
“你的汉文化很好。”百里初雪用女真族语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格衄恩切听后身子一震,不可思议的看着百里初雪,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同样用着自己的母语:“我的母亲是汉家的女子。”
“为何要跟着我?”百里初雪满意的笑了笑又问道。
“我要复仇!”格衄恩切没有丝毫隐瞒,因为聪明的他深深地觉得眼前这个看起来只比他大上几岁的少女早已将一切了然于胸,他若有半句不实之言,定然会失去这唯一的机会。
“我是女真部落首领的儿子,四个月前,我的阿玛惨死在舒禄齐格的手上,他甚至想要强占我的阿娘,我要从他手上夺回属于我的一切,我要为阿玛报仇雪恨!”
“这是你的仇恨,与我无关。”百里初雪漠不关心的说道。
“只要你能助我复仇,我格衄恩切以女真族的先祖起誓,从此以后听从你的差谴,为你做牛做马,终身不悔。”格衄恩切举起三指,对着云厚的太阳一字一句的说。
百里初雪眼波一凝,看着这个心有丘壑,志比天高的小少年,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声的问道:“你这般聪明有心计,不会不知道昨夜来了一个更能改变你命运的人。”
“我已经见过摄政王殿下,是殿下让我跟着你。”格衄恩切丝毫不隐瞒。
百里初雪闻言,眼中冷光一闪,不再多言,转身朝着已经备好的马匹,翻身而上,没有再看格衄恩切一眼,扬鞭而去。
她的身后小绯也没有给格衄恩切一个目光,跟着百里初雪就走。
格衄恩切见此,眼睛都没眨一下,面无表情的提歩追着百里初雪跑去。
百里初雪心中恼恨银巽再次算计她,所以对格衄恩切那一份怜惜与欣赏之意也抛在脑后,快马加鞭的朝着军营而去。
想跟着她,得先过了她这关。什么摄政王!?也不能左右她的决定。
军营距离南泽城只有两个时辰的马程,可是百里初雪与小绯却生生的提前了半个时辰到达。
站在距离大营三里的山头,看着一根根粗木围起的栅栏,里面一顶顶白色的营帐拔地而起,大门口留个守兵手握长矛,分作两排而战,肃穆而立,高台上放哨的守卫也精神百倍,百里初雪不禁有些欣慰。
但是目光落在早已经守候在门口的一个身着参将军服的男子时,缓缓的又开始凝冰,尤其是看到那参将领着四个士兵朝着她迎来时,眼中更是漫上寒气。
“小将穆钟,敢问可是医仙?”参将穆钟上前对着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轻纱遮面的百里初雪抱拳问道。
百里初雪没有说话,只是握着缰绳的玉手渐渐的收紧,骨节间已经泛白。
“半个时辰前,摄政王带来旨意,让全军医官任由医仙调配!”穆钟好似被人叮嘱过,相当清楚百里初雪的脾气,对于百里初雪的态度不以为意,甚至不用百里初雪承认,就可以肯定百里初雪的身份,十分尊重的说道,“医仙,请!”
“小姐……”小绯蹙了蹙好看的柳眉,她没有遮面,不过一身男装英姿飒爽,她忍不住想要出声提醒百里初雪,可是话到唇边,又觉得以自己小姐的聪慧,她的话已经是多余,所以便只是轻轻的唤了一声。
她们原本是打算悄然而来,混进军营,然而无声的离开,可是此刻已经事与愿违,很明显有人要她们如此的高调,其目的无非就是让她们无法风过无痕的脱身。
可以不着痕迹的做的这些,甚至动用圣旨,又对百里初雪有所企图的,目前只有一个人,毫无疑问便是银巽。
还说没有想利用她!?如今还真是物尽其用呢!
百里初雪努力的平复自己的憋屈的情绪,压下扬鞭掉头离去的冲动,缓缓的下马,矗立在军营门口,仍由吹拂的轻风掀起他雪白的斗篷与飘扬的长发,站了好一会儿,才松了紧握的拳头,将缰绳与马鞭扔给等候很久的士兵,踏步进去。
军营内并不如外面看起来那般戒备森严,气势凛然。
百里初雪一踏入军营就看到三三两两相互搀扶的士兵,或是头部,或是手臂,或是双腿缠住已经渗出艳红鲜血的白布,一张张脸无一不是极力隐忍,但是眼中却都蒙上了一层灰暗,完全找不到属于军人的斗志与英勇。
这无疑便是昨日那一场大战留下的阴霾。
百里初雪纤细的身子站在军营内,突然抬头看着厚厚掩盖的天空,尽管近日浅淡的日光透过了浑厚的浓云柔软的挥洒而下,可是冬日的寒风依旧放肆的吹拂,那一点点的暖意也在肆虐的冷风中被湮没。
“医仙?”就在百里初雪感怀时,身后响起清朗熟悉的声音。
百里初雪闻声回头,对上的是一张俊逸非凡的脸,一袭白底紫缎滚边的锦袍,斜插的衣襟和宽大的袖袍上都绣着栩栩如生的翠竹,腰间系着镶玉锦带,外罩一袭透明的紫纱轻衣,金冠束发。明明一身华贵,可是偏偏举手投足的自然流露出一股两袖清风的潇洒之气。
“是该称呼您安大人?还是称呼您小侯爷呢?”百里初雪回过身,并没有行礼,而是淡淡的看着安世平问道。、
“呵呵……医仙客气了。”安世平领到圣旨的那一刻起,就知道百里初雪于摄政王来说是个特殊的存在,于是面对百里初雪依然浅笑从容的回答,“医仙还是称我为世平吧!”
“安公子。”百里初雪从善如流,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没有如他所愿。
“医仙可知大将军王缘何昏迷不醒?”安世平开口问道。
“我尚未看到青风将军,对其病症一无所知。”尽管打心底,百里初雪很是欣赏安世平,与他交谈总有一股她喜欢的轻松之感。虽然他并没有如之前所见的那些王侯子弟那般附庸风雅。可是也没有好交情到会对他坦诚的地步。
“抱歉,是我太过急躁。”显然知道自己太急切,安世平讪讪而笑,很快还是恢复一派大方,“医仙长途奔波而来,先去休息一番吧!青风将军只是昏迷不醒,也不急这一刻。”
“不必,救人如救火。”百里初雪道,“劳烦安公子带路。”
安世平看了看百里初雪,确定她没有倦态后,点了点头:“医仙随我来。”言罢,先行一步。
大将军王青风做为主帅,他的营帐就大军的中间。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两人便走到白底面,红缎镶边的营帐内。
良久也未见动静。
夜幕拉下,也许是因着白日里有着微弱的阳光,今夜同样有着淡淡的月辉透过云层,柔和的洒向一顶顶拔地而起的白色的帐篷,将原本肃穆的军营笼罩一层淡淡的柔光,可是那欲明未明月光却在冬日的冷冽中更加上一丝森寒。
军营唯有巡逻士兵的踏步声,顿然闪入的一抹抹的诡异的身影即将打破这一片寂静。
静静的营帐内,甚至能听到熟睡之人平缓绵长的呼吸声。偶尔一阵寒风吹过,掀起大帐的帐帘,蹿入一股股细小的寒风。帐门口,两个士兵手执长矛笔直而立。
又是一阵寒风吹过,淡淡的白烟飘过,两个士兵原本溢满神彩的眼睛开始困倦,最终抵不过黑暗的侵袭,身子一软便要倒下去,两道黑影急速的闪过去,在两个士兵没有倒下去的那一刻,扶住了两个士兵,防止任何的声音发出。
两个黑衣蒙面人对视一眼,一个悄悄的闪进营帐。
大将军王一向注重军营重地,生性厌奢,所以军营重地除了必备之物外,就连主帅的大帐也简单的一目了然,黑衣人踏入营帐,即便是黑暗一片也能够根据那细微的呼吸声,准确的找到卧榻的方向。
站在卧榻前,黑衣人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手腕扬起,闪着寒光的弯刀森冷的杀光一闪,就要狠狠的扎下去。
恰逢此时,一道寒冷的光晃过他的双眼,一把长剑划亮了小小的营帐,“叮”的一声挡住了落下的弯刀。又是一道寒光晃过黑衣人的眼,剑鸣的声音打破营帐内的沉寂,黑衣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长剑已经架在他的脖子。
瞬间,营帐灯火亮起,黑夜中的一顶顶营帐紧接着明亮起来。
“来得真是及时。”帐帘被掀开,百里初雪缓缓的走进来,寒风借机从帘外呼呼的吹入,雪白的夹袄坎肩,襟边袖口的绒毛在冷风中摇摆,与她飞扬的青丝纠缠。
未施粉黛的素雅容颜面无表情的淡漠,她的身后站着的是小绯,只见她将五花大绑的另一个黑衣人推到地上。
百里初雪缓步上前,在营帐中的圆木桌前落座。白希如玉的柔荑伸出雪白翎毛的锦袖,提起桌上的茶壶,自己为自己斟上一杯茶,端起茶杯浅呷了一口,而后抬目看着被小绯生擒的黑衣人:“招出内应,我可以给你一个解脱。”
“哈哈哈……”不想那黑衣人溢满嘲讽的大笑起来,最后开口竟是一句蒙古语言,“素手医仙,你再聪明也终究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女人能成什么大事?”
百里初雪唇角轻扬,盈盈如水的翦水双目浮起一丝嘲讽,同样回了一句蒙古语:“身为汉人,却要冒出蛮夷之帮,可惜你的语言还未学到家。”
百里初雪话一出,那黑衣人一双眼睛都险些瞪了出来,黑夜人眼见计划失败,冲着倒在地上的黑衣人使了一个眼色。嘴唇一动,随后蒙着脸的黑布浸出一道湿渍,随后两眼一翻,便倒了下去。
百里初雪见此已经神色淡淡,将手中的茶杯阁下,低头看着躺在地上费力的想要自尽的黑衣人:“不用再白费力气,省点儿力气等会儿说话。”
“铛铛铛……”
“不好了,不好了,粮草着火了!”
“快去救火,快去!”
“……”
营帐外响起震耳的锣鼓声,一阵阵的疾呼声,杂乱无章的脚步声,瞬间整个军营彻底的告别了宁静。
安世平抬脚便出了营帐。
“你很得意?”营帐内的百里初雪看到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挑衅,秀眉微挑,“那就让我看看你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吧?”
百里初雪的话音一落,小绯就立刻上前将携带的东西纷纷放到百里初雪面前的桌子上。而此时帐外响起安世平清朗的声音:“统统回营休息,粮草早已不在哪儿,烧的不过是一些废弃之物。”
安世平的话让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瞳孔一缩,就在此时,小绯也收工。
桌上的东西并不多,就是一个烛台,两方白布,一方上有新鲜的鹿肉,一方上摆着一把精巧的匕首,匕首的手把镶嵌着泣血欲滴的红宝石,锋利的刀刃在烛光下寒光闪烁。
“四年前,我曾远去西域,偶然间救了一个蒙古商人,为了答谢我,他赠了我一把奇异的宝刀。”百里初雪轻轻的拿起拿一把匕首,将之放在烛台上细细的翻烤,“有了这一把宝刀,我翻山越岭皆不用随身携带干粮,你可知这是为何?”
百里初雪看了黑衣人一眼,他因为被封了哑穴而发出“呜呜”的声音,小绯很是善解人意的蹲下身子,两指一伸解了他的哑穴道。
“要杀……便杀,我……绝不会……屈服!”声音虚弱的如同棉花,显然是使不上力道。
“那是因为这把宝刀的奇特之处就在于此处。”百里初雪没有理会黑衣人的话,而是自顾自的说着。
将手里已经被烘烤红了的刀刃轻轻的温柔的割下一片鹿肉,让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肉一触到刀刃便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等到一片肉被割下,竟然如同被烤熟的烤肉一般色泽。
空气也瞬间漂浮起一股肉熟的香味,引得众人惊奇之下不禁咽了咽口水。
“你……到底……要做……什么……”黑衣人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紧紧地看着百里初雪手上熟透了的一片肉,费力的问道。
“古有炮烙与凌迟之刑!”百里初雪仍是神色淡淡,那素雅的容颜在摇曳的烛红中更添了一分艳色,轻缓的语气完全与字眼中的残酷背道而驰,“这两种酷刑都无法在最后一刻置人于死地,不知这二刑合一,会不会早一点让人解脱。”
“你……”黑衣人眼中充满这恐惧看着百里初雪,已经经过最酷训练的他,都无法想象出这样残忍的手段,眼前这个烛影摇动的女子瞬间在他眼中幻化为嗜血修罗,“你……杀了……我吧!”
“小绯,这个玩具交给你。”百里初雪将手中仍然插着一片鹿肉的匕首交给小绯,“记住我要的东西。”
“是,小姐!”小绯眉开眼笑的接过匕首。
百里初雪对着小绯纵容一笑,缓缓的起身,朝着帐外莲步而去,那清雅素洁的背影,依然淡然如菊。
百里初雪走出大帐,矗立在帐外,任凭寒风掀起她的长发衣摆,发丝在风中翻飞,衣袂在风中飘扬,耳边极啸而过的除了猎猎寒风外,便是由身后的帐内发出的歇斯底里的哀嚎。
不是她心狠,而是如果她不狠下心肠,死得人便会更多。既然他敢来行刺,便要做好玉石俱焚的打算。
也许是风刮起的不适,百里初雪微微眯了眯眼睛,轻扬素颜,对上厚厚云层覆盖中的淡月,看着渐渐染的苍穹,不知是不是月华流入她的眼中,眼底闪烁起一层淡淡的冷光。
“嘶……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儿个特别的冷啊?”
“诶,你不说我还不觉着,你一说我也觉得今儿夜里尤为寒。”
“今夜里确是比前几日夜里更为冷了几分。”
“……”
低低的议论声随风飘进百里初雪的耳里,百里初雪轻颦黛眉,看着一群巡逻的守卫低低私欲的从她身边走过,百里初雪伸出一双拢在翎毛长袖中的素荑,从腰间掏出一瓶药水,轻轻的到了一滴在掌心,摊开掌心看着那一滴在月光下晶莹剔透的水,以肉眼看得见的速度急速的凝结成冰。
“小姐……”刚走出营帐的小绯见了,不禁低呼。
她不是聪慧的碧水小姐,也不通药理,但是却知道她家少宫主什么样的药都有。眼前这个以往就曾被自己时常拿来玩儿,这是少宫主独特研制的一种世间罕见的药水,叫做知冷暖。顾名思义,便是它可以知道冷暖,夏日看着它消失的快慢,可知热度。冬日便看它凝冰的快慢,可知冷度。
以如今这个速度,此刻的温度已经是极低了。她们都是习武之人,对于寒冷,只要没有到滴水成冰的地步都不会有所感觉。而她家少宫主因着那一身特殊的血,同样也不会有太明显的感觉。
百里初雪见此,凝神片刻,眼中精光一闪。